“行了。”應許開口,望向紀沅:“離婚這件事你說了不算,跟我們說也沒用。阿渙的婚事是老爺子親點的,要離婚,找他老人家去。”

他這話看似是不同意應舒渙跟紀沅離婚,實際上都給紀沅把路給指明白了。

意思是你要真想離這婚,你就找應老爺子,在這兒裝模作樣地打嘴炮沒用。

“今天就到這裡吧。”應許看了眼應舒渙的傷,“阿渙,你媽媽對你的傷口不放心,先跟我們回一趟老宅,去你表哥名下的醫院裡做個全身體檢。”

慕幼蘭連忙插嘴,看著應舒渙的眼裡全是愛惜:“正好你休假,好久都沒回家陪陪媽媽了,今晚上和媽媽一起吃個飯。”

應舒渙“嗯”了一聲,慕幼蘭道:“爺爺也很想你,咱們一塊兒去。”

紀熙聽到這裡,忽然開口:“說起來,老爺子上回祝壽我在國外拍戲,都沒來得及趕回來。”

慕幼蘭笑道:“那正好你們倆都休息,我看今晚你也別回去了,乾脆和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

慕幼蘭雖然看不上紀家,但是對紀熙還是格外優待的。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紀熙在應舒渙讀小學的時候救過應舒渙的命,那時候應舒渙因為颱風天出行,不慎落入水中,被路過的紀熙給救起來了。

而紀熙也因此在腿上落下了傷疤,還是後來紀家領著做了鐳射手術才修復,現在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慕幼蘭把應舒渙當成自己的命一樣寶貝,對紀熙愛屋及烏,心中是很感謝的。

至於紀沅,這個害得應舒渙一生幸福都被毀了的卑鄙小人,在慕幼蘭眼中自然是比路邊的爛泥還不如。

說來,紀沅的小腿上也有一道難看的傷疤,只是因為無人關注他,所以才一直不曾被發現。

不知道他從哪兒摔了一跤給摔出來的,雖然不大,但十分猙獰,可見當年傷口有多深。

應許對慕幼蘭的提議沒有什麼反對,他也挺喜歡紀熙的,有時候也會可惜這兩個孩子有緣無分,儘管兩情相悅卻也不能在一起,因此對紀熙對了幾分長輩的疼惜,自然也縱容的很。

紀熙親親熱熱晚上慕幼蘭的手臂,邊說邊往門口走,路過紀沅的時候,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

可惜紀沅根本沒把紀熙的挑釁放在眼裡。

上一個罵他的人編纂了史書,名流千古……不好意思,您是哪位?您看這把鑰匙您配嗎?

更重要的是,他快餓昏過去了,眼裡全都是桌上的水果和點心。

當然……當著這極品的一家的面,紀沅還是很體面的沒有動手拿桌上的水果吃,畢竟,他也是要面子的嘛。

紀沅現在只盼望應家這幾人趕緊走,他好上樓收拾東西。

他初來乍到這個世界,不想第一天就惹事。

應家目前為止也就對他冷嘲熱諷而已,紀沅根本不放在心上,前世他被百姓稱之為暴君,國子監的學生閒得沒事兒就在京城開讀書會罵他,詩詞小曲、律詩絕句、話本演繹,層出不窮。

紀沅自己還親自去聽過幾次呢,有幾位文采極好的學生,罵得還挺中肯,甚至讓他有了惜才之心——當時罵他罵得最兇的那位,就是大周朝後來位極人臣的宰相江映月,和紀沅還成了莫逆之交。

就現在應家這點兒不痛不癢的鄙視和奚落,對紀沅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事兒。

要收拾他們,為時太早,紀沅帶兵打仗時是出了名的能屈能伸,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最後才統一了九國,締造了大周朝一統天下的盛世。

走到門口時,紀熙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對應舒渙說:“阿渙,既然要去老爺子那兒,就順便叫上小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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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臉上露出一絲侷促:“不然小沅沒去,老爺子又要多想了,萬一以為是我代替了小沅的位置……”

“他對我兒子做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敢去我家吃飯?”慕幼蘭冷道:“我看他就是腦子進水了,今天就給我在家裡好好反省自己!”

接著,她視線一轉,安慰紀熙:“你別怕,老爺子問起來阿姨替你擋著。”

紀熙點點頭,又看向應舒渙:“阿渙……”

應舒渙沒看他,而是看向了紀沅,眉頭皺起,警告他:“紀沅,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別用那種下作噁心的手段使到我面前。我能容忍你一次兩次,不代表能容忍你第三次。”

第一次是指紀沅千方百計想要嫁給他,他讓他得償所願了。

第二次是指紀沅痴心妄想盼著與他同房,甚至還用上了下藥的損招,這觸及到了應舒渙的底線,他無法容忍。

說完,應家的人都走了。

一時間,客廳裡就剩下紀沅和保姆兩個人。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和詭異的氣氛,保姆本來就有點兒瞧不起紀沅這個有名無實的“小少夫人”,因此敷衍地打了聲招呼,就去保姆房歇著了。

紀沅也懶得和這種庶民計較,當然主要是他餓得太厲害,現在急需要把自己的存款拿出來,到外面買些東西填肚子。

他跟應舒渙結婚一年,從未同床共枕過,兩人的房間雖然都在二樓,但是一個在最左邊,一個在最右邊,井水不犯河水。

唯一一次同床共枕,就是昨晚應舒渙被下了迷藥,一不小心和他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從記憶裡來看,應舒渙對他的厭惡應該是刻在骨子裡的。

在應舒渙眼中,紀沅不但用盡手段卑鄙無恥的坐上了應家小少奶奶的位置,還棒打鴛鴦拆散了應舒渙和紀熙,合該罪該萬死。

應舒渙現在恐怕一句話都不想跟自己說,正巧紀沅也累得厲害,穿越到陌生的世界,他還沒能完全適應自己的身份。

況且原主的身體似乎還有些問題,讓他頭也疼心也疼,走兩步路就氣喘吁吁。

一邊喘氣一邊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紀沅在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立刻減肥。

不說原主的身體看起來不美觀,就是這少得可憐的體力,就讓紀沅無奈了,好在內力還在,不耽誤他練武。

嗯,其實他還是挺愛漂亮的,雖然現在這副皮囊不如自己以前的,但還是要收拾乾淨,起碼不要像現在這樣,又髒又臭,又胖又呆。

別說應舒渙瞧不上他了,他自己也瞧不上自己。

紀沅憑藉著原主的記憶走回房間,推開門,看到房間裡少得可憐的東西,嘆了口氣。

這哪像一個“少夫人”住的房間,說家徒四壁都是抬舉了……簡直連保姆房都比這個豪華……

不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附帶椅子),一個櫃子。

想要在這麼豪華的別墅裡面找出這樣一個簡陋的房間給紀沅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起來,應家對紀沅的不滿已經到達了頂點,也是下了功夫要讓紀沅嫁進來吃苦頭的。

之前原主受到的欺辱,紀沅是管不著的,他沒有攀龍附鳳的心思,所以想儘快離開應家——畢竟前世他已經是這世間最尊貴的人,在他這個天下之主面前,誰敢稱龍稱鳳?

重來一世,紀沅只想遠離紛爭,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

這是他前世不敢奢求的心願,也是師……算了。

或許這是上天憐憫他,給他的一次機會。

紀沅不再回想前世的事,心想:嗯,既來之,則安之。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從應家搬出去,遠離這極品的一家子。

紀沅的東西很少,幾件大碼的衣服和褲子,一個筆記本,還有一個相框,照片裡是紀沅和母親的合照。

紀沅蹲下來研究了一下行李箱的使用方法,摸索著開啟了行李箱,心中感慨了一句這個時代物品的方便與精緻,將衣服放進去之後,紀沅又在日記本裡找到了幾張紅色的紙鈔。

摸起來與尋常的紙不同,聲音很脆,看起來似乎是這個時代的貨幣。

紀沅清點了一下,總共加起來只有一百二十塊,他心裡嘀咕: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物價是什麼樣的,一百多塊錢能買到什麼東西?

咕——咕咕——肚子又叫了幾聲。

嗯,沒有掙錢之前,還是省著點兒花,紀沅面不改色的無視了肚子的咕咕聲,立刻做了這個決定。

他是不怕吃苦的,帶兵打仗在前線,什麼苦沒有吃過,跟著將士們吃樹皮喝雨水的事兒都常有的。

最誇張的一次是三天三夜沒有吃飯,這也練就了紀沅超乎於常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夾在日記本裡除了幾張人民幣,還有一張塑膠卡片,是綠色的,上面還有一串紀沅不認識的符號。

他試圖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塑膠卡片的使用方法,但是原主的記憶不知道為何損失的很厲害,許多東西都要他自己去研究。

紀沅嘆了口氣,只憑直覺知道塑膠卡片估計是能去錢莊換銀子的東西,至於怎麼換?

去了再說吧!

有銀子傍身,紀沅的底氣足了幾分,把日記本也放到箱子裡。

日記本裡一張輕飄飄的紙落下來,紀沅“嗯?”了一聲,下意識撿起來,紙上只有一段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你成了我最擅長的事情。每當我覺得離你更近一些,都只是從一顆星星到了另一顆星星,可我這次依然覺得,陸覺行,我好像離你更近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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