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世子
姜敏看到應舒渙的訊息是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原因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一場補錄的夜戲。
演員到了晚上的時候,皮膚狀態和精神狀態都會不如白天,因此姜敏還挺擔心紀沅的。
結果到了晚上的時候, 她發現她想多了。
紀沅的皮膚狀態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到了晚上的時候, 劇組的補光燈一打, 皮膚白的快要反光。
化妝師給紀沅補妝的時候再一次感慨紀沅的皮膚實在是太好了。
皮膚白嫩細膩,幾乎都不用上粉底,天生的冷白皮,一張臉都挑不出什麼瑕疵, 而且睫毛也長的過分, 都能在上面玩滑滑梯。
江玉給紀沅弄了一杯蘋果醋放在保溫杯裡, 是怕他熬夜的時候臉部浮腫, 紀沅喝了幾口覺得味道有點難喝,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杯子,沒做什麼評價, 但實際上卻再也不肯喝一口。
他有時候其實挺孩子氣的, 江玉對他這種默默拒絕的態度表示哭笑不得。
晚上紀沅想去買糖吃,被江玉給拒絕了。
戒糖是當藝人的基本準則,紀沅愛吃糖超出他的意料了。
之前減肥的時候尚且能剋制,後來瘦了之後簡直放飛自我,去哪兒都在口袋裡塞著奶糖。
他吃糖也不挑,水果硬糖、軟糖或者奶糖,只要是甜的, 連維生素片都吃。
江玉來之前在他身上搜了一遍, 嚴禁他晚上吃糖。
否則臉上容易冒痘。
補錄的夜景是一場下鵝毛大雪的戲份。
身為小公主的女主角因為在皇宮裡面受到了欺負, 一氣之下跑出了皇宮,嚇壞了他的母后。
一時間,所有的禁衛軍都出動了,低調且悄無聲息的展開了搜尋,只為在京城裡找到丟失的公主。
公主生母走投無路,只好求助手握重兵的攝政王,希望宋連遲可以幫助她找到公主,若晚一刻,萬一讓別有用心之人把公主帶出了皇宮,一切就都完了。
正好,攝政王從城外回來,下了一場大雪。
他在護城河邊上看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公主,然後輕聲細語的哄著公主回家。
戲是一場溫情戲,主要是為了體現攝政王這個角色的複雜性,以及他跟公主之間還有那麼點兒可有可無的羈絆,為後面他與公主殺得魚死網破做對比。
鵝毛大雪是用鴨毛模擬的,不過到了晚上之後天氣還真有點兒冷。
好在紀沅披著狐毛披風,帽子一圈都是白色的絨毛,將他巴掌大的小臉裹在了裡面。
說來也巧,來參演公主小時候的小演員跟紀沅還有過一面之緣。
正是紀沅在前幾天晚上出了應家別墅之後,在路燈下見到的,想要跟他合照的小姑娘。
兩人見面時都驚了一下,就連小姑娘的父母也沒想到紀沅居然是演員。
江玉聽了來龍去脈,驚得合不攏嘴,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是認識的那就更好辦了。我還擔心你入不了戲。”
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五歲出頭,聽他父母說叫焦莓,有個小名叫小草莓。
小草莓識字不多,在劇本上看到紀沅的“沅”字,把它讀成了“阮”,一直喊他小軟哥哥,鬧得眾人忍俊不禁。
正式開拍的時候,演員之間已經熟悉了。
有了這一層保障,紀沅在拍攝的時候發揮的更好。
江玉在每一次的拍攝前都會讓紀沅放輕鬆,找找感覺。
非科班出生的演員想要找感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整個人代入到角色中,幻想自己如果是攝政王的話,那麼現在自己應該是什麼狀態。
紀沅在這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因為他不用幻想,他自己就當過位高權重的王爺,而且……眼前的這一幕很熟悉。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特別是看到滿天的鵝毛大雪時,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了。
紀沅感覺身邊的人說話朦朦朧朧,他似乎……在前世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樣的場景,只是鬧脾氣離家出走的不是公主,而是戚將軍的小孫子戚承雪,大周唯一一個外姓王爺所出的小世子。
一瞬間,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鏡頭中的紀沅微微調整了神情,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宋連遲!
太像了!
不管是身上的氣勢還是臉上的神情,幾乎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姜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麼有氣質的演員了,紀沅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這種貴氣是很難得的,需要一個優渥的家庭和大量的金錢才能培養出來,放眼整個娛樂圈,幾乎找不出這種演員!
她心裡有些激動,幾乎是肯定這部劇會因為紀沅的這個小客串錦上添花。
畢竟宋連遲本身就是一個很有爭議性的反派,如果這個反派年輕時還長得這麼帥的話,那就有的討論了!
而紀沅……姜敏的神情專注的盯著他,感慨道:真是後生可畏。
她相信,一個有顏值有演技的明星,還是江玉親自帶過來走戲的明星,他的爆紅就只是時間問題。
攝像機準備就緒,姜敏緊張的盯著鏡頭,一聲令下:“開始!”
紀沅的雙眼模糊了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像是在影視城,又像是回到了幾百年前的大周朝。
剛踩著風雪走了兩步,耳旁就傳來了“嗚嗚嗚”地哭聲。
這是小草莓已經入戲了。
但紀沅卻覺得不對。
不對……沒有哭的。
記憶中,他在大雪中遇到的那個孩子,有一雙湛藍色的雙眼,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橋邊,也不足六歲的模樣,悶悶不樂地盯著地面。
他彷彿是在害怕,但又故意逞強不讓人看出來,好叫有心之人不敢上前和他搭話,只以為他是在原地等待大人的回來。
是個很聰慧的孩子。
是了,紀沅這一刻才感覺自己是真的入戲了。
他是見過這麼一個孩子,那是在他剛滿十七歲的時候,父皇一道聖旨下來,將他扔到江北大營,眼不見心不煩。
饒是知道皇帝不喜歡自己,紀沅那時也獨自不快了很久,這才到城外郊區打獵散心,誰知晚上的時候長安飄來了一場大雪,他不得不返回城中。
路上,收到了師兄付落的飛鴿傳書,要他幫忙尋找戚將軍府上走丟的小世子,雙眼異瞳,穿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脖子上掛著一塊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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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沅聽說過這位小世子,是大周朝唯一一位外姓王爺戚有桂的孫子。
戚有桂膝下只有一子,早年跟著先王帶兵打仗征戰四方,有著過命之交,也頗得先王青睞和尊重,封了外姓王爺做,賜封號“閒”。
到了他父皇寶宗帝這一代,因為恐懼戚有桂的兵權和勢力,對戚有桂只有尊敬沒有信賴,戚有桂也自知樹大招風,因此退居幕後,讓自己兒子承襲封號。
戚有桂的兒子在帶兵打仗上一竅不通,也沒有什麼政治抱負,但是在做生意生頗有天賦,很快就成為了天下第一大商,逢年過節就添銀子給皇帝的小金庫充實充實,從此寶宗帝也對小閒王徹底放下心來。
出走的小世子是戚有桂的孫子、小閒王的寶貝兒子。
紀沅對這個孩子有些印象,據說,他出生前,有一位雲遊的道士到了閒王府邸門口討杯水喝,開門就說閒王府上有瑞鳳盤旋,門前又有梧桐樹一棵,這是鳳要棲梧的意思,要落到閒王家門口的這棵樹上,未出生的這個孩子,恐怕是天生鳳命。
這個流言在長安傳的沸沸揚揚,正逢小閒王妃壞了第三胎,前兩胎都是兒子,這一胎保準就是女兒了。
一時間,連皇帝都忍不住來過問小閒王,讓他風頭無雙。
紀沅之所以知道這個訊息,還是因為他八卦的師姐嗑瓜子的時候分享的。
十月不到,小閒王妃在一次回府的路上肚子陣痛,還沒走到府內就已經撐不住了。
果然在梧桐樹下產下一子,沒錯,是一子,是個兒子。
且銜玉而生,天生異瞳,是為妖異。
寶宗帝沉迷尋仙問道,聽罷極為不喜,認為此子不詳。
閒王府為了平息謠言,只好將小世子關在家中,從來不讓他踏出家門一步,足足關了十五年。
自此,那位雲遊老道的話就被當成了屁話。
什麼天生鳳命,卻生下一個男孩來?
怎麼,難不成大周也要出一個男皇后嗎?
紀沅對小世子的記憶並不全面,是因為他二十七歲那年領兵深入韃子軍營的時候,軍隊裡出了叛徒,他遭了埋伏。
二十萬將士死於毒氣,一部分被活埋在天坑中,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是怎麼出來的,後來受到毒氣殘留的影響,他損失了一部分的聽覺以及記憶,以及落下無數的病症,總的來說,和半隻腳踏進棺材沒什麼區別,是早該死的人了。
小草莓“嗚嗚”的哭聲十分可憐可愛。
但紀沅眼中的天地卻變了一番,他伸出手,小草莓抬起頭,那張臉蛋似乎一下就變了,一雙幾乎被狐裘埋起來的腦袋仰著臉看著他,一雙湛藍色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
那眼中,有著孩子對世界的惶恐,對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驚懼,還有凍得發白的嘴唇和溼噠噠的衣服。
紀沅不知道,對孩子來說,他的出現猶如天神降臨一般,像在湍急的水流中抓到了結實的繩子,他看著他的臉,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半空中的鵝毛停滯了一瞬間,然後又飄飄然而下,如同變成了真正的大雪,落到紀沅的臉上,融化後留下微不可查的水漬。
“你是我爹爹叫來找我的人嗎?”脆生脆氣的聲音在紀沅耳邊響起:“他知道錯了嗎?”
紀沅看著他,一副又害怕在外面,又不肯向自己父親低頭的樣子十分可愛。
說話間還不忘了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焦急的神情盯著紀沅,只盼望他說出“你爹已經知道錯了”,然後帶他回家。
“他知道錯了,派我出來尋找你。”紀沅淡然地開口,怕小世子不信,還拿出了象徵著皇室的玉佩。
小世子這才放下心,還不足紀沅半個人高的他張開雙臂,理直氣壯的做出要人抱的姿勢。
紀沅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彎腰把他抱起,小世子冷得瑟瑟發抖,一到紀沅懷中,就憑藉本能往溫暖的地方鑽。
紀沅脫下自己的衣服給這個小孩,對方閉著眼,悶聲悶氣道:“我怕黑。”
意思是不想讓他用衣服罩著自己,紀沅隨口一問:“你不怕冷嗎?”
小世子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頭,糾結的要死,紀沅忽然覺得他很可愛,大約是想到這位世子也因天象所困,和自己同病相憐的被關了這麼多年,心裡生了幾分憐愛。
哪怕是在他懷中,小世子也不願意睜開自己的眼睛,可見因為這雙異瞳吃了多少的苦。
“怕黑還不把眼睛睜開?”紀沅反問道。
“我的眼睛會嚇到你的。”小世子緊緊閉著雙眼。
紀沅笑道:“不會。你的眼睛很好看。”
對方猛地睜開眼,瞪大眼睛看著他,小孩子的情緒在紀沅面前一覽無遺,紀沅的話從沒有人對他說過,估計嚇到他了,他說話都打結巴:“真、真的嗎?”
紀沅:“真的。天下的人都是黑色的眼睛,只有你是藍色的,難道不顯得珍貴和獨一無二嗎?”
小世子抿著唇很久都沒說話,過了會兒開口:“那你喜歡下雪嗎?”
紀沅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只是想到小世子名字中有一個“雪”字,便信口開河地誆他:“喜歡。”
小世子的兩隻手緊緊地攥著紀沅的衣襟,紀沅已經走到了沒有燭火的地方,他以為小世子是怕黑,於是溫和道:“你若是怕黑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在南郊見到一種蟲子,它的尾巴尖會發光,我把它們抓到一起,給你做個發光的香囊。你戴在身上,從此不管去哪兒都是有光的。”
他聽聞小世子一直被關在家中,估計壓根不知道螢火蟲是什麼,就換了個簡單明瞭的說法。
估計這一次也是因為被關煩了,才生出了叛逆的想法,趁著大丫鬟出門採購,溜到了外面。
小世子鄭重地點點頭:“好。”
說完還覺得不夠肯定,又用力的點點頭:“好!”
路走到盡頭,閒王府出現在眼前。
王爺王妃一早就接到了訊息,在門口冒著大雪等著自己寶貝兒子,看到了風雪中抱著小世子的紀沅,夫婦倆落下了滾燙的眼淚。
當然,紀沅說給他抓螢火蟲的事情不了了之,因為還沒到過年他就被趕去了北大營。
這種騙小孩的事情,紀沅也沒放在心上,只當做是一句對小世子的安撫之言。
他不知道小世子後來找沒找過他,總之,那時候他已經自身難保。
“卡!”
“阿嚏。”
姜敏剛激動地喊完咔,紀沅就打了個噴嚏。
鴨毛鑽進鼻子裡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剛才在拍戲,所以他能忍著不打,現在終於皺著眉頭輕輕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小草莓從紀沅懷中歡快的跳下來,他父母也是焦急的過來檢查孩子有沒有被鴨毛嗆到。
江玉拿著蘋果醋走來,驚喜道:“你怎麼想到螢火蟲這個梗的?”
劇本中是沒有跟小草莓關於螢火蟲的對話的。
這完全是紀沅即興發揮的東西。
而且不得不說,發揮的真的很好!
從姜敏的表情就能看得出,她非常滿意紀沅主動加的這幾句話!
雖然螢火蟲看上去是一個爛大街的梗,但一般的新人演員是很難想到給角色增添一下生活化的東西,讓他看起來更加的真實,但紀沅卻想到了!
當然,更讓她驚喜的是紀沅剛才的演技,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很有靈氣的演員,上一個被誇有靈氣的還是應舒渙。
紀沅的演技特別的生活化,在現代劇中,想要生活化的演技不難,因為大家都是活在這個時代的。
但是在古裝劇中想要生活化,那真是需要做到演技返璞歸真才行!
就跟配音一樣,普通講話不難,但是要配出普通講話的感覺,比登天還難。
紀沅就做到了,完完全全能把人帶入戲中,讓姜敏剛才都有一瞬間恍惚,彷彿真的回到了古代一般!
江玉道:“真有你的。雖然剛才的戲份很溫馨,但是我都感覺到虐了!”
他西子捧心裝作很感動的樣子,假模假樣的抹掉自己並不存在的眼淚:“這是什麼感天動地的叔侄情!!我一想到小時候對公主這麼好的宋連遲,給公主抓螢火蟲的宋連遲,後來卻殺了公主的親生父母謀朝篡位,這be的慘烈程度不亞於《仙緣》!”
仙緣是十年前一部火爆大江南北的古裝電視劇,隨著劇情的發展,最後死的只剩下男主角一個。
……你誤會了。
紀沅在內心默默反駁:我根本沒想到,只是想起自己以前這麼說過,順便加上去的。
拍完這場夜戲就沒事情了。
江玉又代表紀沅請劇組裡的工作人員喝奶茶,感謝他們的照顧,並希望下次繼續合作。
姜敏在他們走之前,有點不好意思的上前,用一種“你懂得”的表情看著江玉。
江玉秒懂,立刻把紀沅的微信推給了姜敏——這是大好事啊!他還沒見過像姜敏這種名導主動加新人演員的微信呢!
不過姜敏看到紀沅微信頭像和微信名的一瞬間,凝滯了一下。
江玉咳嗽一聲:“他比較,呃,復古。”
……這也太復古了吧,我還以為我加了我爸的微信。
姜導默默吐槽。
切換微信,姜敏看到了應舒渙的訊息。
她微微驚訝了一些,因為她加了應舒渙微信好多年了,兩人就從來沒有聊過天。
點開來一看,是應舒渙詢問他朋友圈的書法賣不賣。
說實話,姜敏是不想賣的,因為她本身也喜歡收藏好字好畫。
可對面的是誰,是應舒渙啊!
姜敏雖然並不出生於名門世家,但是在建京這個地方,也要打聽打聽清楚那些富豪少爺們的喜好的。
據她所知,應家喜歡字畫的、而且能看得上這幅字畫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應舒渙的爺爺,應老爺子!
姜敏心裡立刻有了一番計算。
雖然她也喜歡紀沅的書法,但是她覺得賣應舒渙一個人情更有必要!
而且,她不打算賣給應舒渙,她要送給應舒渙!
得到了姜敏準確回答,並且知道對方是送給他的時候,應舒渙不例外。
從小到大想要討好他的人太多了,他就沒見到不想討好自己的人——
然後就看到了剛拍完戲回家的紀沅。
應舒渙四仰八叉的癱在沙發上,表情一言難盡。
哦,有的,這個人來了。
瞬間就被打臉了。
應舒渙面無表情地想: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想討好自己的人來了。
紀沅喝了口水,被應舒渙盯得莫名其妙,心想:他有病嗎?
他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為還沒跟應舒渙解決離婚的事情,只是回來之前,去了一趟江玉家裡,把自己的換洗衣服帶過來了兩套。
紀沅心中的最晚期限就是再拖兩天,因此只帶了很少的東西。
應舒渙在沉默中用無比嘲諷的語氣開口:“你放心,我們很快就能離婚了。”
紀沅松了口氣:“那就好。”
應舒渙:……
呵呵!
應舒渙換了一個姿勢開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用什麼辦法去說服爺爺讓我們離婚的?”
紀沅:不,我不想。
但是看到應舒渙臉上那種“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的臭屁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笑。
他故意用很敷衍的語氣回答:“嗯嗯。”
雖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是為什麼更生氣了!
應舒渙有點火大,冷哼一聲:“你想我也不告訴你。”
紀沅:“嗯嗯。”
應舒渙:……
啊啊啊啊啊啊氣死人了!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
明明是很想告訴紀沅來炫耀一下的!但是被自己給繞死了,說告訴的是自己,說不告訴的也是自己,現在說不說都好奇怪!
不說了!
憋死自己算了。
不對吧……
他明明是想要釣紀沅胃口,說告訴他,其實不告訴紀沅,最後好奇死紀沅的。
怎麼最後憋死自己了……
應舒渙氣勢洶洶地踹開沙發凳子,火大的跑上了樓,“砰”的一聲砸上了門。
這是他鬧脾氣的表現之一,紀沅寬宏大量,已然見怪不怪,坐在沙發上拿出自己新買的玻璃珠子,把它們按秩序排好之後,認認真真清點一遍,確認它們都到齊了,沒有一個丟的。
二樓,應舒渙怒氣值還沒降下來,於是去洗了把臉冷靜冷靜,順便把隱形眼鏡摘下來。
黑色的隱形眼鏡摘下來後,鏡子中,屬於應舒渙的那張俊美的臉蛋上,赫然是一雙湛藍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