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一節體育課結束後, 整個偌大的校園裡只剩下他們最後六名學。
空曠的道路上寂靜非常,當血跡被黑雪重新覆蓋後,誰也看不出這裡到底經歷過了些什麼。
宜圖走回教室的路上, 碰見了樣面容疲憊、心沉重的曲白二人。
王曉磊一隻手被男友牽著,一隻手捂住已經空掉的眼眶。
那裡黑黢黢一片,模樣滲人。
儘管王曉磊知道玩家們在牌場裡受的傷, 出去後便會自動痊癒。
但這太過真實的疼痛感,還是讓他忍不住陣陣後怕。
三人碰了面,卻相對沉默無言。
“快結束了吧。”宜圖輕嘆了一口氣。
曲白愣了一下,點點頭:“是啊,快要結束了。”
他們回到教室的時候, 其餘三人已經到了。
江寒嶼還是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淡淡的擺弄著手上的兩張金色門票。
四周空下來的座位,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
最起碼和其他兩人明顯壓抑的相比,江寒嶼倒顯的十分輕鬆自得。
他早已適應遊戲裡的無常,與事後無避免的低落緒了吧。
宜圖有片刻的遲疑, 直到江寒嶼抬頭瞥見站在門口發愣的他。
“過來。”
宜圖走過去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江寒嶼便將一張門票遞了過來。
“這是.....劇院的入場門票?”
“嗯。”江寒嶼道:“強制任務完成後,牌場的劇會自動推進到百分八十。”
而他們一直漲動緩慢的劇推進度,還停在百分四十三。
這張寫有“雪夜”字樣的金色門票, 會讓劇度很容易就達到百分八十。
一旦劇度達到要求,這座牌場的門牌就會重新整理。
接下來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就好。
“門票是體育師的, 活下來的人都有是麼?”宜圖問道。
江寒嶼點點頭,“這是做遊戲的獎勵。”
只有活下來的玩家才會拿到門票,以此推進牌場劇度。
宜圖捏緊了手薄薄的一張,微微蹙起眉:
“如果沒有玩家活下來, 會發什麼?”
江寒嶼擺弄著門票的手頓了一下,“不會有這種能發。”
“總歸會有一個人活下來的。”
宜圖抬頭望進男人茶色的眼眸裡,幽幽深邃。
他沒再多問,江寒嶼也沒有接著往下解釋。
儘管兩人才認識三天不到,某些方面倒是有著驚人的默契。
如今教室裡空了大半的位置,是不能再上成了。
估計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再有師上課了,而他們在的課表顯示,上午還有兩節自習課。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實實的呆在教室裡,一直休息到了午。
午飯過後,宜圖看了看遊戲排名,推薦票數基上已經趨向平穩。
除非他們再有人亡,否則推薦票數是不會有大的變動了。
沒有到劇院開始演出的時間,宜圖便和王曉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他們拿到的門票上寫了《雪夜》開始的時間與場次,早上的第一場已經趕不上,只有下午兩點到四點的場次還能看,只是需要等。
失去一隻眼睛的王曉磊緒並不高,尤其是這麼一場捉迷藏遊戲玩下來,除了江寒嶼,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到了黑雪。
黑色的雪花在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綻開一道道裂痕,雖然不致,但沾的多了到底會影響人的緒。
尤其是當他們等到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宜圖的右臂幾乎僵硬的無動彈。
五人,並不止他一個人出了這樣的況。
曲白從位置上站起時,差點跌倒在地,王曉磊嚇了一跳。
“昊哥怎麼了?”
曲白臉色微變,好半天才開口道:“腿動不了了。”
他拉開褲角,蜿蜒如蛇般的黑色裂紋遍布整個小腿。
而他根沒有注意到那些毫無觸感的雪,是什麼時候灌進去的。
與此時,坐在一邊的蔣發,他的後脖頸徹底的僵住了,幾乎不能轉動。
他知道自己後脖頸的黑雪飄進去了不少,但沒到況會這麼嚴重。
只有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王沛奇沒有說話,他沒有開口傾訴的慾望,只是右手捏了捏僵住的左手。
在場有人都很清楚,這座牌場再不快點結束,他們遲早要在這場蓄謀已久的黑雪下。
兩點一到,宜圖拿上那張金色的門票,和其餘幾人一起下了樓,朝劇院走去。
此時的小型劇院周圍亮起了五彩斑斕的燈光,擺放在外的告示牌也被換上了新的內容。
【最後一場小型校園景劇《雪夜》即將開始,請獲得門票的學過閘機檢票進入!】
江寒嶼第一個走上前去,將金色門票塞進閘機口,綠燈亮起,閘機開了。
其他幾人緊跟其後。
宜圖進去後才發,劇院裡面黑漆漆一片,他們只能摸索著座椅向前走。
走著走著其餘人都分散開來,宜圖剛找個位置坐下,黑暗便有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輕帶了一下。
宜圖扭頭看見了江寒嶼好看的側臉,他心裡一動,順勢坐下。
他們的位置在,不算靠前,但座椅基上都是空著的,足夠他們挑個自己滿意的觀看席。
王曉磊和曲白兩人,便坐在他們的左下角。
當第一束白光驟然打在舞臺的央,紅色的幕布向兩側掀開時,宜圖知道景劇開始了。
只是當他看清舞臺上的景時,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那是他們進入牌場時身處的教室,宜圖就在那群實實坐著的學,看見了自己的臉。
不僅僅是他的,在那名學的左手邊,他還看見了江寒嶼英俊的側臉,與挺直的脊背。
“劇人麼。”宜圖皺眉。
只要是在遊戲裡活下來的玩家,全部以自己的臉出在了劇,保留了身份。
但那些掉的卻被牌場直接抹殺了,不留一絲痕跡。
宜圖一一略過這些學的臉龐,很快就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找到了葉離。
葉離的臉上印有一片紅色的胎記,這使她原清秀端正的面容,瞬間毀了個乾淨。
由於個子矮小,葉離不得不帶著一副笨重的眼鏡,以此才能看清黑板上的內容。
她是個聽話的好學,甚至成績算的上名列前茅,只是她卻不受學科師們的待見。
當數學師走進教室時,宜圖看見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巨大的蜘蛛抬起尖細的前肢,輕車熟路的爬到了講臺上,他面朝學們時,目光朝後投去,宜圖看見葉離明顯抖了一下身子。
宜圖不知道為什麼景劇的師們,依舊沒有改變自己非人的形象。
但它們的存在,必然在暗示著什麼。
一堂嚴謹的數學課結束後,葉離果不其然的被師叫到了辦公室。
她的數學一向不是很好,以她的母親便拜託蜘蛛師在抽空餘,葉離補習數學。
而蜘蛛師佈置她的大量高難度的題目,讓她難堪的時,又無比的自責。
“數學是一張縝密而嚴實的大網,葉離必須清楚的知道,每一條線和每一條線的交織點在哪裡。”
蜘蛛師最喜歡對她說的就是這句話,“如果不能將知識點全部融會貫通,我教也是白教。”
“要不是母親那樣求我.....”
葉離猛的抬頭看向自己的數學師,清澈的眼睛裡倒映著蜘蛛猙獰的面容。
她第一次覺得師說的沒錯,數學是一張縝密而嚴實的大網,立即就要將她這只小飛蟲溺在其。
“我母親真的求您了麼?”葉離小心翼翼的開口。
數學師冷笑一聲,“覺得師會撒謊騙麼!”
葉離不敢再開口了,她知道母親一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
因為只有這樣,她的爸爸才願意回來接走她們母女倆。
這一場落幕後,停留在宜圖眼裡的是,葉離被蜘蛛網緊緊包裹住勒的畫面。
瘦小女孩瘋狂掙扎失聲尖叫,卻沒有一個人能聽到她的求救。
只有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站在葉離的屍體旁,駐留了很久。
燈光暗下再亮起,場景依舊是那間教室。
學們潮氣蓬勃的臉上,洋溢著春光。
宜圖看見自己好不拘束的勾搭著江寒嶼的肩膀,湊到那人的耳邊嬉笑著說了什麼。
而江寒嶼回應的,則是一抹惱羞成怒的嗔笑。
兩人互相推搡,笑著從教室打到了外面,途還碰倒了葉離的書堆,卻沒有一人在意。
葉離習以為常的將書撿起,呆呆的看著空處幾秒後,又重新拾起了筆。
周遭輕鬆熱鬧的氛圍,她始終沒有融入進去,活的像個局外人。
而最讓她煎熬難受的則是,接下來的語文課。
宜圖看見語文師那姣好卻裂開的面容,她走進教室時,那些裂縫飛出的無數小蟲子,就那樣鑽進了學們的耳朵裡。
隨後,葉離看著那些小蟲子又大量的從周圍學們的嘴巴裡飛出。
“聽說葉離她媽媽和校長有些不正當的關係,們知道麼?”
“和校長?不是和體育師麼?我上次還看見她媽媽和體育師走在一塊來著,兩人挨的緊了!”
“真的假的啊?那什麼體育師不是咱們班主任的未婚夫麼?”
“害,當然是真的了,不過她媽媽和咱們班主任關係有點緊張,我上次去辦公室交作業,兩人好像在吵架來著。”
“未婚夫都要被搶了,兩人關係能好?不過她媽是真的關係戶吧,否則憑什麼能上咱們學校呀?”
“葉離她媽未婚,們知道吧?她媽以前是有錢人當小三的!”
“這事全校都知道好吧,還說?”
葉離在學們的議論紛紛,絕望的捂住了耳朵。
而那些不斷湧出的小蟲子,幾乎快要將她淹沒。
然而在這些流言蜚語與異樣的眼光裡,只有一個人渾身上下是乾乾淨淨的。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邊上,右手撐著腦袋,只露出一個英俊的側臉。
陽光恰好打在他的身上,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小蟲子們進不了他的耳朵,自然也不能從他的嘴巴裡飛出,他是如此的出塵,以至於對這些髒亂的傳聞,不感一絲的興趣。
葉離的臉在飛蟲群裡湮沒,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名男的身上。
目光渴望,卻又不及。
看到這裡,宜圖已經大致明白過來,為什麼那些師都是非人的形態了。
這座牌場的形成,與其說是葉離存在的世界,不如說是葉離真實幻的內心世界。
而長期被壓抑著真實內心的葉離,將自己討厭的師們一個個抽象化。
於是才有了他們一開始出的蜘蛛師,與後面進來的裂臉語文師。
接下來的每一幕景劇,都在展示葉離無比絕望又渴望解脫的內心世界。
不斷提示她曾經是個小偷,有著不光彩過往的英語師。
對她母親虎視眈眈、試圖靠近的體育師,宛如一個盯上一塊腐肉不肯放手的巨蜥。
儘管活在這樣一個糟糕卻無和解的環境,葉離只能抓住心裡唯一的亮光,努力的活著。
出在她周圍的少年,雖然只是一個縹緲虛無的影子。
全心全意照顧著她的母親,即使對她有著高高的要求。
葉離是活下去的,她還如此的年輕,她的成績這麼好,眼前還有以幻到的美好未來。
如果她沒有將自己的喜歡傾訴於一張紙上,如果她沒有因暗戀而荒廢了學業。
但很惜的是,沒有如果。
宜圖知道葉離喜歡的那名少年應該就是裴澤,在一場場景劇,裴澤的出每每都鍍上一層金光。
以至於他是如此的與眾不,他良好的教育素養,優秀的人品以及優越的家庭條件,使他成為學校裡眾多女愛慕的物件。
尤其是當這樣的人,還有著極為出眾的外貌。
葉離只不過是其一個,做著夢的女孩罷了。
僅僅是因為對方的一個簡單舉動,平凡甚至不起來的話語,而臆出一部完整的愛故事。
葉離小時候右腿被狗咬過,儘管治療及時,但依舊跛了腳。
她幾乎很少離開自己的位置,甚至下課時間從不出教室,就因為她的跛腳會被人嘲笑。
一旦她走動,全班的人都會盯著她看,好似她像動物園裡被拴住的小猴子一樣。
宜圖這才清楚,為什麼玩家們到了下課時間,依舊打不開教室的門。
不是因為教室的門對他們鎖了起來,而是葉離的內心對出教室有了很重的心理陰影,是她將自己鎖了起來。
而就是這樣一個極度自卑的人,最害怕的是上體育課。
上課前的熱身慢跑,總是讓葉離感到痛苦萬分。
儘管她的母親已經和體育師打過招呼,她不慢跑,但正是這樣與正常學的差異,讓她格外的難過。
而接下來舉辦的運動會,整個年級都要走方正。
葉離不參加排練,因為她形象不佳,不班級丟臉。
但她沒說出口,語文師只會對她冷嘲熱諷,根不會意她的要求。
但這時,有人替她開了口。
鍍著一層金光的少年再次出了,裴澤照顧她的感受,將話說的很漂亮。
班主任沒有理由回絕他的請求,尤其是這樣家境優越的好學。
得救了的葉離,目光幾乎無從那人的身上挪開。
而這後越來越多兩人的靠近與接觸,少年良好的教育與素質,讓葉離以為自己和其他人根無異。
她著有沒有能裴澤也會喜歡她呢,如果哪怕有一絲能呢?
那封書,是她寫過的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
宜圖看著眼前的景,那名故意為了裴澤接近葉離的女鄭袖袖,她偷走了葉離寫裴澤的書。
並將這一封書交到了班主任的手上,當天下午的語文課毫不意外的變成了一趟班會課。
正如宜圖他們經歷的那樣,語文師毫不遮掩的羞辱與嘲諷,這使葉離格外的崩潰。
然而更令她崩潰的是,語文師居然當眾將那封書撕個粉碎。
飄飄絮絮的碎紙落在了地上,被某些學撿起看見了姓名,教室內傳來陣陣哂笑。
“她怎麼有臉寫書的啊?裴大校草能看上她?”
“裴澤裴澤!這瘸子喜歡的居然是哎!”
“裴澤要反省反省自己了,為什麼會被醜八怪看上哈哈。”
學難聽不堪的話語不斷傳進葉離的耳朵裡,她只是呆呆的看著裴澤依舊挺直的背脊。
很快這件事就被葉離的母親知道了,甚至傳到了年級主任的耳朵裡。
葉離母親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成績一落千丈的女兒,姣好的臉上是隱忍著快要爆發的怒氣。
然而她的第一句話便帶著哽咽與哭泣:
“葉離,怎麼對得起我的良苦心!”
葉離聽罷,也是淚如雨下。
“其實的父親很早前就來找我了,他帶我走,但是我捨不得。”
秋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為了苦苦堅持!我告訴的父親,成績很好,一直很乖!會是個出色的女兒,絕對不會因為外貌比不上他其他的子女!”
“在呢?葉離,對得起我麼?”
葉離呆在原地,到在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親父親不願要自己的事實。
而她的母親卻又將這殘忍的真相說的太過突然,以至於葉離冒了尋的念頭。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年紀輕輕便有作為,否則秋衣怎麼會心塌地的跟著他,甚至未婚子。
但正因為如此,以他的父親絕對不會認,一個臉有瑕疵又跛了腳的私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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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不起,我錯了。”葉離哭著認錯。
正如她小時候那般,她請求母親像以往那樣原諒她。
但到底是失望積攢的太久了,一旦爆發起來,是葉離無承受的痛苦。
“我說過多少次了!有的事不要做不要做,為什麼就是不聽!我要好好學習,我說爸爸會來接我們,為什麼不信?”
“我告訴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語,他們根沒有資格對指指點點!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為此影響學習,甚至暗戀寫書!”
“葉離,真的爸爸的臉都丟盡了。”秋衣失望的閉上了眼,“這事他已經知道了,裴澤是能高攀的上的麼?”
“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真的盡力了.....”
秋衣抱著女兒嚎啕大哭,“阿離為什麼不聽媽媽的話啊!如果那一晚沒有出去偷東西吃,就不會跛了腳,如果不跛了腳,一切都不會這麼難了啊!”
“媽媽真的好回到爸爸的身邊,阿離為什麼不聽媽媽的話!”
葉離也抱著秋衣,滿臉的淚,但她只能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對於秋衣而言,只是個累贅。
如果一切能重來,或者她離開,是不是能讓輕鬆一點?
“媽媽,如果我能重新回到您的肚子裡該多好。”
一個健康的我,一個乾淨漂亮的我,一個沒有如此痛苦經歷的我。
當葉離踏上了教學樓的樓頂,她抬頭看著遠遠不及的天空,有黑色的雪花慢慢飄落。
“下雪了。”
砰。
女孩的身體砸在地面上,綻放出一朵暗紅色的血花。
【次牌場劇推進度已達到83%,門牌已重新整理,請玩家在18小時內找到門牌,離開牌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