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太君哪裡聽不出秦陳氏是在奉承與她,只是好話誰都愛聽,聽著這話心裡就是受用,與秦陳氏又客套了幾句。

只聽得孟文蕙婉聲道:“閨中小姐能把針黹學的這般精湛確實少有,因為鮮少有人把針黹當成謀生之計,所以就不可能這般用心去學。”

慕雲不禁多看了孟文蕙一眼,孟文蕙可算是一語中的,的確她就是把針黹當成謀生之計,立足之本這樣用心來學的,不過孟文蕙這麼說顯然有貶薄之意。

一直沉默的慕靈突然開口說道:“孟姐姐此言偏頗了,您瞧街頭上賣字畫的,算是以字畫為生的吧!可歷朝歷代的名家可有出自其中?司琴閣裡的琴師,算是以琴藝謀生的,可據我所知,當朝琴藝最高超的卻是喬貴妃,可見並非是當成謀生之計便能學的好的,當年我娘請了方姑姑來府裡教針黹,我們姐妹四人一同學習,唯有四姐學的最好,我想,其一是四姐在這方面的天賦高,其二,是四姐自己對此特別感興趣,其三,有了天賦和興趣,自然就會用心了,孟姐姐您說是不是呢?”

孟文蕙訕訕一笑:“妹妹說的也對,像我,就對針黹沒什麼興趣,只愛寫字作畫,彈琴下棋什麼的。”

齊夫人伺機笑道:“文蕙,聽說你的琴藝師從玄磯大師,算是與喬貴妃師出同門了。”齊夫人是非常喜歡文蕙,就怕老太君會嫌棄文蕙是庶出,所以總想給她貼貼金,好叫老太君更喜歡她一些。

孟文蕙含著謙遜的笑意:“文蕙可不敢與喬貴妃相提並論,承蒙玄磯大師不棄,指點一二而已。”

齊夫人道:“你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玄磯大師收徒,若非資質絕佳是不收的,待會兒,你可得露一手,也好讓我們飽飽耳福。”

孟文蕙羞赧頷首:“夫人有命,文蕙焉敢不從。”

秦陳氏見孟文蕙又得了出風頭的機會,而且齊夫人顯然是偏袒與她的,不由的暗自懊惱,自家的女兒出了慕雲的刺繡能拿得出手,其餘的怕是都不能與這位孟文蕙相比了。

慕靈突然熱情道:“孟姐姐,您精通音律啊,那太好了,妹妹我正有一困惑,苦思不得其解,既然姐姐是玄磯大師的弟子,自然不在話下了。”

孟文蕙怔了怔,剛才這丫頭就差點讓她下不來臺,這會兒會不會又耍鬼花樣,不過,她自持在音律上還是比一般人要懂的多一些,若是不應承的話,豈不是在眾人面前露了怯?孟文蕙只好蔚然點頭:“妹妹且說來聽聽。”

慕靈問道:“怎樣的琴藝才算高超?”

孟文蕙初時還以為她會問出什麼高深的問題,暗暗嚴陣以待,沒想到她問的是這麼簡單的問題,當即笑道:“這還不簡單?但凡學琴者都知道,首先彈琴講究儀容美觀,姿態優雅;其次,需要嫻熟的技巧,運指要靜,得音要潤,吟猱要圓;第三,琴者,情也,要能品味曲中之意,寓情與琴,人琴和一。能做到此三點方能算得上琴藝高超。”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慕雲不由的暗忖:慕靈這是要做什麼?

慕靈淡淡一笑,又問:“敢問孟姐姐可曾做到這三點?”

孟文蕙默然片刻,從容答道:“自以為琴音還是能悅己悅人。”

“那麼是悅己重要還是悅人重要呢?”慕靈又問。

孟文蕙隨口道:“自然是一樣重要,不能悅己如何悅人?若琴音不能悅人那談何妙音?”

慕靈笑顏如花:“原來這樣啊!那麼照孟姐姐之意,不能給人以愉悅之感的琴音都不是什麼妙音了?”

孟文蕙輕笑一聲:“自然。”

慕靈拖著長音“哦……”了一聲:“我聽說玄磯大師一曲《廣陵散》能讓天地黯然,讓人激越悲憤,潸然涕下,被尊為第一妙音,現在方知這種不能讓人心生愉悅的琴音根本算不得妙音。”

孟文蕙臉色一白,這慕靈分明就是鑽了她言辭的空子,諷刺她彈琴只為取悅與人,俗不可耐,便要辯解:“你……我……我不是這意思。”

慕靈笑了笑:“咦?剛才孟姐姐不是這麼說的麼?”

眾人聽得明白,這孟文蕙是著了秦家小姐的道了,雖是有心算無心,可文蕙的回答畢竟落了俗套。

“是你設計誆我的。”孟文蕙又急又惱。

慕靈無辜道:“怎麼是我誆你呢?這些確實是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啊!”

齊老太君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姐妹們說笑而已,不必當真。”

秦陳氏心笑,這慕靈別的不行,鑽空子倒是挺機靈的,便笑道:“是啊!我家五姐兒最喜歡說笑了,孟小姐不必當真,再說了,奏琴能取悅人心有什麼不好的?何必搞得驚天地泣鬼神,我們這些老人可經不起驚嚇。”

孟文蕙心中氣惱之極,看了看姐姐孟文萱,孟文萱對她微微搖頭,孟文蕙只好暫時壓下這口惡氣。

慕雲也在注意著慕靈和大娘,感覺今天談話火藥味甚足,暗箭嗖嗖,再看看慕珂和孟文萱,難不成,她們兩個不對盤?

廳中的氣氛變得有點兒尷尬,突然慕珂哎呦一聲,老太君忙道:“怎麼了?”

慕珂笑了笑:“剛才小家夥踢了我一下,可能是坐久了,小家夥不滿意了。”

齊老太君立時滿目寵愛,對著慕珂的肚子嗔怪道:“瞧你頑皮的,一刻也不讓你娘安生。”

又對秦陳氏笑道:“親家,你不曉得,這孩子有多鬧騰。”

秦陳氏笑呵呵道:“越會鬧的孩子越聰明。”

“可不是嗎?當年我懷子恆的時候,也是這個樣,不讓坐,也不讓躺,非得走來走去,他才肯安份一點。”說到孩子齊夫人就樂呵呵的,怎麼說,這也是齊家第一個孩子,大家自然都很緊張。

“呀!那這孩子性子隨他爹呢!我懷珂兒的時候,她可是安靜的很……”秦陳氏笑道。

兩個做母親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又說起了孩子的事,慕珂微笑著撫著肚子,斜睨了孟文萱一眼,看她鬱郁的神情,心裡就得意了。要說孟文萱比她還早幾個月進門,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孟文萱嘴角微抽,鄙夷著:神氣什麼?生男生女還不一定呢!而且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也還得另說。

“稟老太君,宴席已經擺下,是不是可以開席了?”一個丫頭進來稟報。

齊老太君問:“外面已經開席了嗎?”

“回老太君,已經開席了。”

“那咱們也開席吧!”老太君說著伸手要過柺杖,慕珂就要起身去扶她。老太君忙對眾丫鬟道:“你們還不快扶著大少奶奶。”

慕雲總算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開席了,可以結束這無聊的談話。

宴席後,大家紛紛告辭。慕雲等人回到秦府,剛剛梳洗完畢,想歇下,就有齊家人飛馬來報,說大少奶奶可能要生了,大少爺請夫人儘快過去一趟。

秦陳氏聞訊是又驚又喜,半響才回過神來,急道:“快通知老爺,咱們趕緊過去。”

慕雲也得到了訊息,心裡莫名的緊張,一晚上都睡不著,第二天一早,錦如先回府了,回來給夫人收拾換洗衣物的,帶來一個不好的訊息,說大小姐難產。慕靈著急著:“二哥,四姐,這可怎麼辦?”

慕懷苦笑道:“這……這是女人的事情,我如何知道怎麼辦?”

慕雲也是嘆息,女人生孩子本就如過鬼門關,兇險的很,景王妃當年就是難產而死的,如今只有祈禱了。

大家焦急的又等了一日,到了第二天晚上,齊府終於來了訊息:孩子生了,可惜是個死胎,還是個男胎,說是悶的太久的緣故……

大家怔立當場,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一時間氣氛低沉到了極點。

慕懷先沉不住氣了,霍然起身:“我要去齊府看看。”

慕雲忙拉住他,手語道:“這會兒齊家一定亂的很,有爹和大娘在那邊就夠了,咱們還是在家等訊息的好。”

慕靈也勸道:“正是,咱們還是等著吧!”

秦陳氏第三天才回來府,神情既哀傷又憤怒,一回來就歪在炕上,悶悶的半天不語,不吃也不喝,誰也不敢去問,也不敢去勸。

還是慕懷,端了一碗燕窩粥,來勸:“娘,事已至此,您就別難過了,好在大姐平安,大姐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秦陳氏雙眼空洞茫然,囈語著:“你知道什麼?你大姐這是被人害了。”

慕雲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大姐可是齊家大少奶奶,這個孩子又是齊家人盼了許久的,誰敢下黑手?

慕懷驚道:“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秦陳氏眼中寒芒驟起,人緩緩坐了起來:“開玩笑?我倒希望這是個玩笑,你知道大夫是怎麼說的?說你大姐生產之前喝了太多參湯,可是你大姐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因為大夫早就吩咐過,參湯只能在生產之時才喝,過早喝的話會導致難產的,你說,這不是有人在暗害你大姐嗎?”

“那……那齊家人怎麼說?”慕懷關切道。

“正在查,嚴查,依我之見,肯定是孟家那個賤人在搞鬼。”秦陳氏恨恨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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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咱們還是別胡亂猜測的好。”慕懷勸道。

“這還用猜?齊家除了那個賤人不希望你大姐順利生產還有誰?可憐你的大姐,大夫說……說她已經不可能再生育了,我苦命的珂兒啊……”秦陳氏放聲慟哭起來。

慕雲心中一凜,不能再生育了,那慕珂豈不是慘了,齊家娶她為繼室,可不就是指望慕珂儘快為齊家添丁的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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