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帶淚的眼,此時已經沒有了悲傷,有的只是決然的恨意。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素心問道。

閔夫人指著那封信,咬牙切齒的說:“你且看看,我真沒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歹毒的婦人,真真是蛇蠍心腸,為了爭寵視人命如草芥,連一個六歲的孩子都不肯放過,簡直天理難容……”她的憤怒不僅為昔日姐妹的慘死,更因為承儒竟被牽扯其中,那秦陳氏居然拿承儒說項,汙衊寒柳,這叫死者如何瞑目,生者情何以堪?

慕雲並未阻攔方姑姑看信,這事本來她就沒打算瞞著方姑姑。

方素心看著看著,臉色變得煞白,手也發抖,顫聲問:“這些……這些,都是真的嗎?”

慕雲很冷靜的,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

閔夫人把眼淚一抹,起身拉了慕雲的手,說:“走,跟我去見你閔伯伯,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若是不能為你娘洗刷冤屈,不能還你一個公道,我……我上大理寺滾釘板告御狀去。”

“閔夫人,您先別衝動,事情還不至於到那一步,您先回去問問閔老爺的意思,若是閔老爺為難,那我方素心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不過,到時候還需要請閔老爺出面做個證。”方素心振聲道。她本想責罵慕雲,為什麼受著這天大的委屈卻不早告訴她,可是轉念一想,慕雲也有慕雲的難處,此事關係重大,若沒有絕對的把握,都不能輕易與外人道,今天,如果閔夫人表現的稍微冷淡一些,或許慕雲都不會把這封信拿出來,這樣想著,對慕雲又是心痛不已。

閔夫人聽了急怒道:“他若敢說半句為難,我今日就與他和離,就算拼了我的性命不要,也得還寒柳一個清白。”

方素心放心了,剛才她出言相激,就是為了試探閔夫人的誠意和決心。

“慕雲,你就跟閔夫人去一趟閔府,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告訴為師。”方素心囑咐道。

慕雲用力點頭,心中的感激無法言訴,這份恩情她會銘記於心。

“小雙,備車……”閔夫人拉著慕雲的手出了雅間。

水容和月娘看見閔夫人、慕雲還有素娘,個個都是眼角帶淚,雙眼紅腫,心下皆驚,剛才出了什麼事了嗎?

“水容,好好伺候你家小姐,什麼也別多問。”方素心鄭重的吩咐了一句。

水容呆呆的哦了一聲,隱約覺得是出大事了,急忙跟著小姐和閔夫人出了瀾衣坊。

閔夫人剛走到馬車邊,就有一個少年從車上跳下來,見閔夫人拉著個小姐,且兩人都是剛哭過的樣子,詫異道:“娘,您這是怎麼了?”

閔夫人情緒極度低落,甕聲甕氣的說:“你速去大理寺請你爹回府,告訴他,遲了就不用不會來了。”說著自己拉了慕雲坐上馬車,就吩咐車伕駕車:“回府!”

少年急忙拉住丫鬟小雙,問:“夫人這是怎麼了?不是進去試衣裳嗎?”

小雙垮著臉搖頭:“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夫人都還好好的,出來就變這樣了。”

少年看見和小雙在一起的水容,又問:“剛才那位是你家小姐?”

水容點點頭。

“那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水容攤了攤手。

少年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皺起了眉頭,嘟噥著:“真是奇怪了。”雖然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但少年也不敢馬虎,立刻依娘的吩咐趕緊去趟大理寺把爹給請回來。

閔夫人一路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只緊緊的握著慕雲的手。慕雲也很緊張,手心裡密密的滲出汗來,閔承儒的態度會怎樣,直接關係到她的計劃能成功與否。

閔承儒得了夫人的口訊,立即向上峰告了個假,提前下了衙,匆匆趕回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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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兩還未進屋,閔江氏就疾步迎了出來,吩咐道:“所有人都退下,到院子外頭守著,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得靠近。”

閔承儒和閔弘易俱是一驚。

“弘易,你也出去。”閔江氏盯著兒子。

“啊……娘,我也要出去?”閔弘易瞅瞅娘,又瞅瞅爹。

閔承儒使了個眼色,閔弘易只好訕訕的退了下去,腹誹著:這事肯定與那位小姐有關,你們不告訴我,我自己想辦法打聽。

閔承儒進了屋,閔夫人隨手就把門給關上,閔承儒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摸樣,心情也沉重起來,神情嚴峻的開口:“夫人,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急的把為夫叫回來。”

閔江氏對著後堂喚了一聲:“慕雲,你出來吧!”

慕雲這才移步而出,對上堂中央一位身材欣長的中年男子,五官稜角分明,雙眼有神,鼻樑硬挺,唇角微微上揚,抿成一個堅毅的弧度,透著一股肅然正氣,當年在濟南見到閔承儒的時候,他窮困潦倒,狼狽不堪,如今在大理寺做了幾年官,氣質就完全變了,頗有幾分官威。

再次見到閔承儒,慕雲內心百感交集,有個問題在她心中輾轉過千百回,如果不是那年他上門來尋求孃親的幫助,給了大娘這麼一個藉口,大娘會用什麼手段對付孃親呢?也許,娘就不會死於非命,大不了,委曲求全,苟延殘喘,身為妾室,有幾個不是這樣過來的?包括那麼精明能幹的陶姨娘,不一樣被一個“妾”字束縛住,多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來。可惜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她的重生已是上蒼的格外恩賜,她不能再祈求讓孃親重新活過來,唯有,替她洗清冤屈,報仇雪恨,以告慰娘的在天之靈。

閔承儒不解的看著慕雲,問夫人:“這位是……”

閔江氏鼻子一酸,語聲變得哽咽:“你好好看看,她是誰?”

閔承儒上上下下打量著慕雲,這姑娘好生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你還記得七年前,你在濟南路遇強盜,盤纏盡失之事?”閔江氏將慕雲推到閔承儒面前:“你再看看,她像誰?”

閔承儒驀然面露驚詫之色,訝然道:“莫不是紀寒柳的女兒,當年見到時,她還是個小娃兒。”

閔江氏含淚道:“她正是寒柳的女兒。”

閔承儒隨即欣然笑道:“太好了,我早聽說新任禮部侍郎秦大人是從山東濟南來的,心想著說不定就是你爹,正準備過些日子登門拜訪,也好讓你江伯母跟你娘敘敘舊,謝謝你娘當年相助之恩……”

閔江氏憤憤的打斷了閔承儒的話:“還敘什麼舊,我只後悔沒早些去尋我妹子,如今陰陽兩隔,再也見不著了。”

閔承儒大驚,看著慕雲:“你娘……”

閔江氏把那封信拿了出來:“你自己看吧!看了就明白了。”

閔承儒拿了信,在椅子上坐下。慕雲的心緊緊揪著,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擰成了麻花,她一瞬不瞬的盯著閔承儒,不放過他面上細微的變化。閔承儒看的嘴角抽動,面色發青,雙目噴火,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將信看完,頓時拍案而起,迭聲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簡直是無稽之談,令人髮指……”

閔江氏咄咄逼問道:“老爺,您看這事怎麼處理?我妹子死的慘,死的冤,要不是慕雲聰明、忍耐,也早被那賤婦害了。”

閔承儒長眉緊皺,背著手在堂中踱來踱去,忽而轉身問慕雲:“孩子,當年你還小,你確定你記得清楚……”

閔江氏看似溫柔婉約的人,其實骨子裡血性十足,當即怒道:“老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慕雲說謊不成,她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千方百計尋找咱們就是為了說謊給咱們聽?”

閔承儒連忙解釋:“夫人息怒,為夫不是這個意思,人命關天,為夫不得不謹慎為之,為夫只想問問清楚,你妹子因我而死,這事,為夫自然不會袖手。”

“閔伯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娘害我娘之心早已有之,只是恰好閔伯伯上門求助,給了大娘這麼一個藉口,慕雲當年年紀雖小,但是殺母之恨無一日敢忘,若非蒼天憐憫,讓慕雲聽到大娘與僕人密謀,或將我也除了以絕後患,或將我藥啞了讓我有口難言,恐怕閔伯伯今日也就見不到我了,所以,我裝失憶,裝啞巴,一裝就是七年,忍辱負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尋到閔伯伯以訴冤情,閔伯伯不是怕慕雲年紀小,記不清嗎?慕雲什麼都記得清楚,當年奉大娘之命對我娘下毒手的四個護院,一個叫楊洪,一個名陳祥,一個叫嚴虎,還有一個叫段慶生,據我瞭解,楊洪和嚴虎如今在濟南威遠鏢局,陳祥聽說到了陽穀縣縣老爺家當了護院,段慶生從了軍,暫時沒打聽到他的下落,還有我娘身邊的兩個丫鬟,又晴和宛柔事發後都被楊婆子買了,楊婆子如今住在濟南城西石井巷,閔伯伯如有疑問,只要找到這些人加以審問,相信便可水落石出,還請閔伯伯為我做主,還我娘一個公道。”慕雲靜靜開口,七年來,第一次開口說話,初時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晦澀,但是她越說越激動,口述心言的感覺是那樣的暢快,在心裡盤旋了七年的話啊,今朝終於一吐為快。(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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