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訊記錄——

“喂?在嗎?”路明非23:03

“......”林年 23:04

“現在方便嗎?”路明非 23:04

“......”林年 23:05

“別發點點點啊,有正事兒要問你!”路明非 23:05

“正事應該見面談,不要用簡訊或者聊天軟體,這一點我應該在來北京之前說過了,你留個地址我來找你,儘量偏遠市區一些。”林年23:06

“也...不是那麼著急。”路明非 23:08

“......”林年 23:08

“要不...打電話?你那邊應該沒其他人吧?或者說你現在方便吧?不會聊著聊著就喘氣什麼的,我問你就解釋說你在夜跑啥的。”路明非23:09

“會說話你就多說點。”林年23:09

“嘿嘿嘿,這不擔心打攪到你好事嗎?”路明非23:10

“6JOd6Imy898+m+6LSt54mp5Lit5b+D.”林年23:11

“不是,我草,真不用見面啊!這都多晚了!我怕啊!”路明非23:12

“叫別怕,怕別叫。你有半小時的時間。”林年23:13

“不是,真不用見面,就是純跟你聊聊天,沒什麼正事!真的,我開玩笑的兄弟!”路明非 23:13

“在?”路明非 23:14

“在嗎?我靠?我不會來的啊!我先跟你說我不會來的啊!”路明非23:18

“大哥?兄弟?爹!”路明非23:20

——簡訊記錄——

北京,凌晨1:00,藍色港灣

儘管是深夜了,藍色港灣照樣燈火依舊,路明非行走在景區的街道上雙手揣在袖子裡東張西望。入眼商圈櫥櫃中的燈光照著一個個形態各異的優雅人偶模特,水晶的絢爛以及華麗的服飾填充著空蕩蕩的景區,反倒是增添了一絲煙花易冷的錯感。

現在時間已經晚了,路上不再有傍晚時熱鬧喧囂的行人和遊客,但燈管噴泉和樹上五彩繽紛的彩燈依然耀眼美麗,路明非走在街上有點形單影隻的感覺,但時不時能遇到巡邏的保安倒也挺令人放心。

北京的早晚溫差有些明顯,入夜後不負白天的炎熱,這座城市向來又多風,氣溫來到了容易讓人感冒的13℃。

好在路明非出門前過道上撞見了零,對方提了一句外面風大,他才後知後覺地多裹一件灰色的防風外套,不然走在街上短袖短褲得被凍出鼻涕。

在空蕩的商區轉了一整圈,路明非又掏出了手機看了看簡訊的記錄,在23:11分時林年發了一段看似是亂碼的資訊,在別人看來大概是按錯了或者是手機短信出了什麼BUG,但路明非很清楚這玩意兒是執行部的文字加密,經常用來傳遞一些不方便在網際網路上出現的情報。

路明非讀過那本比字典還厚的加密本,諾瑪編寫的文字加密方式高達上千種,靠背基本是不可能背下來的,只能透過諾瑪的遠端支援進行解碼資訊。他在解碼林年的加密資訊後得到的是一個簡單的地址,也就是當下他正在閒逛的藍色港灣。

但其實說實話,路明非覺得這純屬防君子不防小人,不管是疑似‘paco’的黑惡勢力,還是當地地頭蛇的正統,一條加密簡訊根本屁用沒有。破譯不了加密資訊,還不能直接跟蹤嗎?林年可能不太好跟蹤,但路明非就不一樣了,他的反追蹤能力簡直可以用悲劇來形容。

其實路明非再往深處想一想,就會明白林年選擇把見面地點加密一次的目的其實並不是真的期望可以瞞過正統。

可以說他們在北京幾乎所有的網際網路交流以及出行地址都必然被正統監控了,這算是心照不宣的事兒。林年依舊選擇加密一次資訊,其實只是單純在明面上給正統傳達一個資訊,就是他不太希望和路明非的見面被監聽——這也的確算是路明非認為的“防君子不防小人”,正統給不給面子是他們的事情,反正林年的態度首先是傳達到了。

路明非能不能真想到這一層不談,反正他一個人出來走這麼遠來無人的景區還是多少有點慌的,當時出酒店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也就在過道上撞見了零,零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熘出去的事情往外說。

前幾天在地鐵撞見襲擊事件後,他們這檔子人其實神經都挺繃緊的,當眾下死手的自殺式襲擊真的很能代表一些事情,比如直接地傳達了幕後人的態度:如果正式開戰,他們將會沒有所謂的底線,至時就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也沒法防住那些致命的襲擊。

路明非他們其實也可以開始龜縮起來調查那群死士的來源,摸清楚幕後黑手的計劃什麼的,但很可惜的是亦如林年提到無數次的話一樣,他們沒有時間。來到北京後,正統的反應和態度也證明了這一點。

如今線索在北京的地鐵線,他們又的確在地鐵線上受到了襲擊,反倒是讓他們沒有畏縮的理由了,對方的反應給予了他們一種往地鐵搜尋是正確方向的感覺——當然不排除這時對方的故意誘導,在那一天回到酒店後幾人也討論了一晚上,最後得到的結論是不能畏手畏腳。

再加上蘇曉檣透過曼施坦因向執行部申請了對北京失蹤專員的立桉調查,果不其然在施加壓力之後諾瑪那邊真檢索出了兩個至今尚與本部斷連的專員,分別是一男一女,姓名是萬博倩和高冪,他們在斷連之前最後的任務是沿著北京的地鐵線搜尋龍類。

沒人知道為什麼在獵人網站爆料龍王在北京甦醒的資訊之前,他們就得到了進入北京地鐵搜尋龍類的任務,但萬博倩的言靈“血系結羅”的確左證了他們的目的正是如此而不是所謂的掩護。

如今那兩人失蹤在北京地鐵,就更代表了司馬栩栩那一天在飯桌上跟他們說的奇聞軼事不是空穴來風,所以這些天他們一直繼續沿著地鐵線地毯式搜尋,準備直到探出結果為止。

可也就是高頻率的坐地鐵,到處亂跑,給路明非帶來了一些小小的困擾,這也是後話了——見到林年之前的後話了。

路明非幾乎轉完了大半個購物區,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被跟蹤了一段距離,但跟蹤自己的不是正統也不是黑惡勢力,而是園區的保安同志...大概是自己雙手揣袖子裡一邊走一邊瞧的模樣太像準備零元購的小賊了,不然誰大晚上沒事在這邊轉悠?

好在保安同志準備按人之前,路明非就已經走出了購物圈,來到了藍色港灣的人工湖邊,這邊一排排咖啡廳紮起的白色尖角遮陽傘立在湖畔,射燈從下到上在一側建築的牆壁上拉出光柱,湖畔的石墩上也拉著明亮的黃色燈帶,提供著柔和不刺眼的溫黃光亮。

路明非也就是在這裡終於才找到了林年,這傢伙坐在其中一個遮陽傘下的湖畔座位上,身上披著不知道哪兒搞來的飛行員夾克,湖邊的風吹得他的頭髮呼呼蕩蕩的顯得略微凌亂,但依舊藏不住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一眼桌上的視線,放在桌上的手也隔一段時間叩幾下螢幕,看樣子應該是在打字回簡訊什麼的。

不知道這傢伙大晚上在跟誰發短信,反正不是跟自己發。路明非雙手揣兜一臉不懷好意地走了過去,在他靠近的時候,林年就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低頭戳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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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不睡覺,拿我尋開心是吧。”路明非氣呼呼地在林年對面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了,然後發現桌上放了兩杯星巴克的熱飲,隨即不動聲色地摸過一杯聞了聞——熱可可,該死的,這傢伙怎麼知道自己想喝這玩意兒。

“血口噴人也不是你這樣噴的,要說正事的不是你麼?”林年把手機反著扣下了,對面悄悄探脖子想看螢幕的路明非看了個寂寞。

“你這叫反咬一口,我簡訊裡不是說了沒啥大事兒嗎?”路明非那叫一個埋怨。

“懷民亦未寢?”林年說,“你大晚上不睡覺找我發短信,我就預設你有急事了,這裡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監聽器,說吧,是不是又亂掃發現了我哪個朋友或者老相好其實是龍類什麼的?”

路明非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我去那能怪我啊...”

林年輕笑了一下,“到底怎麼了。”

路明非上下看了看林年,目露懷疑,“我怎麼感覺你早知道我找你不是為了正事的?”

“你有事或者沒事是兩種狀態,在簡訊裡那種狀態我預設是沒什麼緊急事情——指正事上的緊急事情,應該是個人上的私事吧,不太好和蘭斯洛特和蘇曉檣他們說,憋又憋不住只能發短信給我抱怨。”

路明非看林年的眼神詭異了起來,“你是不是搞到了什麼我的說明書啥的玩意兒。”

“讀你不需要說明書。”林年拿起抹茶味的星冰樂喝了一口,然後皺眉看了一眼吸管,大概是覺得有些燒喉嚨後悔不該買抹茶味的,雖然他喜歡甜的,但這玩意兒實在是有些湖喉嚨,不適合快速補充熱量。

路明非撓了撓頭躺在椅背上,沒吭聲,有些尷尬。

他不吭聲,林年也不說話,就坐在那兒吹湖風,看遠處湖畔那頭公園後亮著燈火的城市,他一直都挺有閒心的,只要不是著急正事兒,他能一坐坐一天,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純在那兒發神。

路明非也看了看林年發神望著的方向,結果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人工湖上一個白衣金髮的女孩在湖面上踢著水玩,踩在水面上無視了重力,藉著湖畔的燈華像是在巨大舞臺上一樣翩翩起舞,跳得很隨意,沒有固定的舞步,肆意地張揚著身體優美的線條與那份純粹誘人的魅力。

“那是什麼?”路明非問。

“瘋子。”林年說,“不想被瘋子纏上就別看。”

路明非覺得自己身邊有一個路鳴澤就夠了,嘆了口氣轉開視線。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也早就知道金髮女孩的存在了,就和路鳴澤一樣,他預設這是屬於林年的那一個“魔鬼”,也正是因為兩人似乎都有著同樣的詛咒,所以有些事情他們彼此之間才那麼的相互信任和透底。

“你最近幹啥來著,也沒主動跟我們聯絡,我們每天都跑地鐵跑得累得要死。”路明非猶豫著問。

“不能說。”林年咬著習慣看了路明非一眼,“說了對你們沒什麼好處。”

“你好歹編個理由騙騙我們好吧?”

“的確不太好說。”林年一邊蹙眉一邊喝星冰樂,“一點也不能說,說了會出問題。”

“叫你編理由...算了,不說就不說。地鐵那邊的事情你知道不?”路明非放棄了探底,林年要是不想說他就真不會跟你說一點。

“知道,但我沒法幫上忙,我這邊被其他更麻煩的事情絆住了。”

“比龍王甦醒還麻煩?”

“差不多。”林年說,“我懷疑兩件事之間有聯絡,最主要還是地鐵那邊就算我和你們一起行動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路明非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麼個道理,林年下地鐵也一樣只能和他們一起幹坐著地鐵線一趟一趟轉,有林年沒林年似乎都一樣。現在林年那邊似乎有其他的線索,讓他跟著另一條線或許才是最合適的策略。

“真說正事啊?”林年忽然問。

路明非見林年盯著自己,發現他眼裡有些奇怪的眼神,不太自然地挪開視線,“不然說什麼...既然你啥都不說,什麼都說不得,那我回去得了。今天白天又坐了一天地鐵累死我了,腰疼,我一會兒回去看看SPA還開著沒,能不能找個手勁兒大的師傅給我按按。”

“哦。”林年說。

路明非眨了眨眼,看著對面不吭聲的林年,然後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伸手去拿熱飲...

對面林年點了點頭,“慢走不送,等你什麼時候又想聊感情的事情,再來找我,記得預約,我拯救世界的間隙還要當心理醫生是很累的。”

路明非差點破功,羞憤地抬頭瞪向明顯在耍自己的林年...然後餘光發現遠處湖面上的金髮女孩躺在水面上發癲似的捶打著湖面,看樣子應該是在爆笑如雷,也不知道這麼遠她是怎麼聽見這邊聲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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