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出現的突兀，可一切來不及細想。
從看到那大貨車起，林菲突然感覺一股寒氣從腳下升起。
冰凍的寒意似要將自己的雙腿禁錮住。
“這寒氣來得不是時候。”
她暗罵一聲，用盡全力拽起自己的雙腿。
也許是決心起了作用，也許是危急時刻，身體出於本能會快於思維。
拔起雙腿的一剎那，拼命向前跑了兩步，緊接著一個利落的前滾翻，只聽耳邊傳來刺耳的急剎車。
翻身的一瞬間，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擦著身後碾過去。
她意識到若再晚一秒，自己就得橫死在這詭異的空間中。
須臾之間，她已經滾到馬路牙子邊，立刻爬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
“還好，我還算完整。”周身也沒有疼痛感傳來。
再回頭，哪有什麼大貨車？
馬路上空空蕩蕩，連個車影子都沒看見，就像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這……是不是說明你不想讓我過來？”林菲挑眉，挑釁似的說：“所以出口的確在路的這一側。”
剛才她還不能確定，現在反而有些肯定：“不好意思，沒有如你所願。”
說不上什麼心情，更算不上劫後餘生，她只想罵娘。
“想弄死我，幸虧姑奶奶我腿腳利索，中學時評的體育特長生不是白來的。”
經歷了剛才那一幕，即使現在已經過到馬路的這一邊，看著周圍不真切的道路和建築，也不敢掉以輕心。
誰知道，哪個黑暗的犄角旮旯裡會突然蹦出什麼。
“這邊，還是這邊，要不走這邊？”
林菲用指頭點來點去，有些為難，她站在路邊已經好一會兒。
不知是該沿著大路往左還是往右，抑或乾脆走眼前出現的這條小巷。
眼前的小巷，是過馬路之後才看見的。
因為很窄，又藏在夜色中，一開始根本沒注意。
按常理，走大路會安全許多，再不濟，想要跑也會有更多選擇。
可這裡的一切，不能按常理推斷。
她猶豫片刻，決定聽從自己的第一直覺，朝幽深的巷子裡看了一眼，邁出雙腿。
離開大路，進入小巷後，天地都變得侷促起來。
小巷幽深，她只能藉著手機的光亮模糊辨別周圍一切。
陰冷的體感更加明顯，但這裡並沒有風。
她儘量不去貼兩側的磚石，誰知道那裡面會不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
走了大約幾分鐘，原本空蕩的小巷中，出現了一抹亮光，就在前方不遠處。
那亮光昏暗怪異，燈籠無風自擺，幽暗的藍色火光搖曳不停，似一隻鬼眼。
舉著燈籠的是一個身形佝僂的人。
林菲有一瞬間的猶疑，在考慮要不要轉身就跑，可雙腳卻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她知道在這個地方，什麼都不出現會有危險，可突然出現什麼，更危險。
“小姑娘，前面有個村子，前路危險，這裡又黑，送給你一盞紙燈籠照亮可好？”
滿是褶皺的手，老邁的身形和蒼老的聲音。
老婆婆低著頭，挽著髮髻，額前的長髮散亂的垂下。
離得近了，林菲卻仍然沒看清她的面容。
“你，你……”林菲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出口。
實在沒什麼好問的，問她你是誰？還能是誰，總不能是位路過的好心人。
問她前方是什麼村子？對方也不一定會說實話。
老婆婆說完，只是將枯槁的手伸出來，要把燈籠遞給她。
那燈籠說是紙糊，林菲看著卻不像，哪有如此薄如蟬翼還透著微黃的燈籠紙。
接還是不接，是個問題。
咬著嘴唇，腦海裡閃過十多種結果，最終還是伸手將燈籠接下：“謝謝您。”
無論何時何地，咱要講禮貌不是。
原以為老婆婆會是個厲害角色，林菲一隻手去接燈籠，另一只手已經伸進兜裡，做好了打不過就跑的準備。
誰知老婆婆只是遞上一盞白色的紙燈籠，再無動作。
“小姑娘，前面的路不好走，給你一句忠告：美不一定就是真的美，醜也不一定是真的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太寂靜，那蒼老的聲音蕩出去久久不散。
林菲沒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但也沒追問，誰都不會願意在這種地方多作停留。
見她接過燈籠，老婆婆終於滿意地抬頭。
佈滿幹紋的嘴唇微啟，咧開嘴露出兩排黑牙，對她笑得詭異：“拿好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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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菲與她擦肩而過，距離最近時，恍惚被她的笑臉驚悚到，心口一滯，趕緊側身而過。
她急匆匆提著燈籠往小巷深處走去，回過神後才有點後悔：“剛才應該問問那句話什麼意思？”
直到走出幾十米遠，她才忍不住回頭偷偷看了一眼。
身後早已漆黑一片，哪有什麼老婆婆，只有她手中搖曳的青色火苗告訴自己，剛才那一切是真的。
定了定神，顧不上許多，繼續快步朝前走，沒過多久，果然走出了小巷。
很快眼前一晃，便看到一片燈火通明之處。
剛才那個老婆婆說前方有村子，林菲原以為會是那種月夜下泛著詭異的孤寂山村，沒想到卻是個熱鬧的集市。
還隔著一段距離，她已然能聽見集市上人聲鼎沸。
從踏上集市長街的第一步，她就發現這集市的不尋常，古代建築依次排開，處處張燈結綵，有種夢迴大唐的錯覺。
集市中，南來北往的小販不停地在吆喝，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目之所及，所有人都穿著唐朝服飾，梳著髮髻，只有自己的打扮稍顯突兀。
若不是林菲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會以為自己誤入了哪部古裝片。
這裡所有的人臉色都很正常，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耳邊傳來嘈雜的交談聲。
一切都那樣真實，又似乎如此虛幻。
她舉著燈籠穿梭在人群中，儘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面前人流密集，但很奇怪，她走過的地方，會有路人自動讓開一條道。
林菲慢慢地走，看了一眼手裡的燈籠，心中有所猜測。
或許是一路無恙，她慢慢放鬆起來，人一放鬆，精神力就容易渙散。
走著走著，來到集市中心，竟不自覺地被叫賣聲吸引。
是相鄰的兩個攤位，這是她第一次停留，去注意攤位上賣的東西。
“姑娘，買香囊嗎？瞧我這香囊多好看，你要不要聞聞，只是聞不要錢。”
美女攤主笑起來更加魅惑，十分熱情地舉著香囊往林菲鼻子下湊，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
隔壁的攤主見狀也不甘示弱，吆喝聲更大：“炸串，賣炸串，小姑娘，嚐嚐？”粗聲粗氣。
隨著那聲音，林菲側目看去，就見炸串攤位後面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只是樣貌實在醜陋粗鄙。
再看他手裡的炸串，難以形容。
林菲抬頭，瞄了一眼炸串店的招牌：本店特供炸人心，炸人肝，炸人眼。
林菲一驚，連忙退後一步，這誰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