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整個人愣住，本能的反駁：“沒有！”可是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他完全不敢看林菲，更不敢看那個女鬼，她的媽媽。
“沒有嗎？”林菲嘲諷似的笑笑，只好道：“也罷，那我就不問了。”
“我不問你，為什麼最先出事的是你二姐。”
“我也不問你，暗中做了哪些準備讓警察查不到你。”
“我還不問你，你大姐家裡白底紅字的符篆是誰給她的。”
“我更不會問你，為什麼你會去距離住的地方二十公裡以外的地方送外賣，還知道一個陌生的胡同口的監控壞了。”
“我什麼都不問，你就耐心的聽我簡短的講一個故事就好。”
林菲故意這麼說，她看到自己每說一句話，秦峰的表情就更加震驚一層，那種感覺很痛快。
有種出了惡氣的感覺。
不顧秦峰慘白發青的臉色，林菲開始講故事，是她從楚靈婆那裡聽來的故事，只是她說得更簡短。
“有一個單親媽媽，獨自帶大三個孩子，兩個女兒姓周，隨爸爸姓，一個小兒子姓秦，隨媽媽姓。”
“小的時候，他們住在一個衚衕的老四合院裡，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有自己的房子，有瓦遮頭，總算還過得下去。”
“那也是他們一家四口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後來，有一個姓楚的阿姨認識了媽媽，那個阿姨很好，會幫助他們，偶爾接濟他們，那個阿姨和媽媽成了好朋友。”
“三個孩子小的時候因為沒有爸爸，自卑又膽小，經常被同學欺負，每當這個時候，媽媽總會踩著高跟鞋，一臉強勢的去學校鬧，揪住欺負她孩子的學生就是一頓揍。”
“所以他們三個小的時候總是很崇拜媽媽，為自己有一個厲害的媽媽感到驕傲。”
“而故事總會有轉折，這個轉折就發生在二女兒上小學時的某一天。”
“那一天，五年級的周招娣因為忘記帶作業，出門後不久，慌忙跑回家取作業，結果，撞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媽媽和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在屋裡做某種不可描述的事。”
林菲說到這裡，秦峰開始明顯地剋制不住地抖，而紅衣女鬼也慢慢幻化出本來的面貌，不再可怖。
林菲將他們的變化看在眼裡，嘴上卻沒停。
“那時候，二女兒已經10歲，多少懂一點事，她看出媽媽是在幹什麼，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媽媽每天都在家，家裡卻依然可以有收入。”
“可是她怕，她不敢說，更不敢質疑媽媽，直到大姐看出她的異常，她才跟姐姐說了自己的所見。”
“再後來，兩個女兒開始嫌棄媽媽，見面不喊媽媽，只叫名字，是各種意義上的嫌棄。”
“冷言冷語，叛逆，不與她親近，甚至不吃她做的飯，也不讓弟弟和媽媽親近。”
“又過了兩年，最小的弟弟也從兩個姐姐那裡知道了媽媽的特殊職業，他們開始一起對媽媽冷暴力。”
“直到……弟弟先用某種手段把自己的名字從家裡的戶口本上抹掉。”
“再後來的事太雜，生活瑣事，雖然小卻足夠傷人的心。”
說到這裡，林菲想起楚靈婆說起這個故事的諸多細節，心裡莫名堵得慌，忍不住出言質問。
“她的職業是不光彩，可她沒有文化，不偷不搶的將你們養大，我不明白，你們既然那麼嫌棄她，又為什麼要用她掙的錢來生活？直到她年紀大了，幹不動了，才又紛紛跟她攤牌？”
林菲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個女鬼，秦雲秀，只見那個女鬼不知何時竟滴下兩滴血淚。
林菲的喉頭也有些發緊，但她安耐下來：“她後來患病，治病幾乎用光了所有的積蓄。”
“這讓本就沒什麼家底的她雪上加霜，可你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林菲瞪著秦峰，情緒有點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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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甚至還給她買好了老鼠藥逼她服毒自殺，而你們的媽媽，因為不想給你們增加負擔，還自願喝下了老鼠藥。”
“可惜的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服毒後她沒有死，而是痛苦的又活了好幾天。”
“你們，就是你們，因為怕麻煩，又怕她真的不死了，就合力用麻繩將她的脖子擰斷，眼睜睜地看著她斷了氣，對吧？”
林菲說著，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來：“知道為什麼你們二姐最早出事嗎？因為那個主意是她出的，我沒說錯吧？”
“秦峰，你可以認為她活的不光彩，可以唾棄她，可是不能否定她的付出，更不能在她年老時，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死她！”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秦峰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抱著頭痛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我後悔了，我從一開始就後悔了，真的。”
林菲歪著嘴笑，她蹲下去揪住秦風的衣領。
“你是後悔殺了自己的媽媽，還是後悔這世上還有人知道你們的事，所以連自己的親姐姐也不放過，嗯？”
“你給周文娣的那種符篆，是招陰的，你就是盼著她早點死，對吧？你可真殘忍，你姐家可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秦峰被她刺激到，出言反駁：“你以為周文娣是好東西，她嫁了有錢人，恨不得和我們都不是一個肚子裡生出來的……”
“我不想聽這些！”林菲給了他一巴掌，用了全力，打得秦峰耳朵嗡嗡響：“這是你們姐弟的恩怨，不用說給我聽。”
林菲紅著眼睛，把歪倒在一邊的秦峰扯起來，吼他。
“你媽媽最疼的就是你，我想問問你，你當時是怎麼下得去手的？你就沒有過一絲的後悔嗎？”
“別再說了！”
“別再說了！”
秦峰抱著頭，哭著喊著讓林菲別再說下去，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那個女鬼，秦雲秀也出言制止了林菲。
“別說了，孩子，都過去了。”
已不再是厲鬼模樣的秦雲秀恢復了年輕時的面容，雖然是鬼，但是卻一點也不可怕。
秦雲秀呆呆的望著小兒子，十分小心的問他：“小峰，你真的後悔過嗎？”
自始至終，秦雲秀想要的不過是一句真心的悔過，就是這個執念，讓她留在人間。
林菲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秦雲秀的怨氣能不能化解，就在秦峰接下來的一句話裡。
秦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被困在陣中的秦雲秀，咬著嘴唇艱難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