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好看不清她的手部動作，只聽昏暗中，林菲喘氣的聲音像是在發怒的邊緣。
“好，我說。”林好又慫了，剛才被踢中的腿部和腰部還在隱隱作痛。
“這句話，是一個多禮拜前夢見前女友的第一天，在夢裡她跟我說的。”
林菲早想到是這樣，這個林好，狗改不了吃屎。
“對不起，可我真的沒辦法，我不帶你們來，她會一直纏著我，我害怕。”
林好帶著哭腔，怯懦地說。
“你前女友還說什麼了？”
“第一晚的夢裡，她就說了兩句話。”
“還有一句呢？”林菲湊過去。
“還有一句，是說林好你是個渣男。”
“就這……”林菲沒忍住，手快於腦子。
“哎呦！”林好吃痛的喊聲，這一回打在他臉上。
林菲再不理他，挪了地方，林好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林好絮絮叨叨把近一個多禮拜的夢境複述了一遍，林菲耐心地聽。
“你前女友應該是無意中到了這裡，所以才失蹤，而她給你託夢，是因為她死在了這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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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距離她失蹤已經快一年，難道這一年來她都活在這裡，剛死不久？”
林好心裡在盤算：如果是這樣，我能在這裡活多久？
“不一定，也許是她死了之後，才意識到整件事，輾轉之下，託夢找到你。”
“你是說，她可能進來沒多久就死了。”
“大機率是這樣。”林菲認真地問：“你覺得一個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
“七天吧。”
“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尤其是你。”林菲拍了拍褲子站起來：“走吧，總要面對的。”
說完，轉身推開近在咫尺的那扇大鐵門，林好愣了一瞬，立即跟上去。
他可不敢跑丟。
這次，兩個人一起行動，加上林菲的計劃。
她負責拖住不斷上前來聊天的同學，林好負責去準備工具。
晚上，所有的老師和同學，對於他們倆進了同一間宿舍，表示：這根本沒什麼。
宿舍裡，只有他們兩人。
“乾脆別睡了，等到凌晨3點。”林菲提議道，心裡裝著事，也睡不安穩。
“好。”林好覺得很疲乏，不知道是不是空間外的肉身太過虛弱，但他不敢說不好。
“咳咳……”林菲已經對空氣中瀰漫的煙味十分敏感。
時間到了。
“快起來，去拿工具和鋼筋棍。”林菲一巴掌呼在林好的臉上，將昏昏欲睡的林好拍醒。
“哦，馬上。”林好揉了揉臉，迅速坐起來。
抄著傢伙，兩個人趕在死神出現之前衝出了門。
“從第一間開始，你左邊我右邊。”林菲吩咐道，手裡的撬鎖工具已經躍躍欲試。
另外一側，林好負責力氣活，手腕粗的鋼筋棍，照著木門的門鎖處直接輪上去。
‘哐哐’的聲音震天響。
早有準備，各有分工的兩人，這次的速度很快。
林菲下手也越來越不溫柔：“快起來，活命要緊。”
直接幾個耳刮子呼下去，愣是弄醒了睡覺的學生。
“怎麼回事？”
“著火了，快跑，走樓梯。”
她丟下這句話。
“林好，動作快點。”衝出宿舍，跑到下一間宿舍門前，林菲嚷嚷道。
接下來的時間，林菲和林好的速度更快，眼看已經在火勢蔓延之前救下了不少人。
有些學生和老師也加入了他們。
“我來幫你，我是老師，不能先走。”一個身穿中山裝的男老師說。
“我也來。”
“還有我。”
十分鐘後，火勢漸大。
幸好，所有的宿舍都被撬開，整層樓的學生和老師都被喚醒。
“用溼毛巾捂住口鼻，下樓，快點。”林菲幾乎匍匐前進，喊了一嗓子：“咳咳……”
這是她走得最晚的一次，濃煙嗆進嗓子，灼燒得很痛。
“你快點。”林好著急的對她招手，眼睛被煙燻得睜不開。
倒不是因為林好心疼這個妹妹，主要是怕離了林菲，他自己不能活著找到出口。
這裡的出口，不等於這個世界的出口。
火勢幾乎蔓延到樓梯口，身後全是噼裡啪啦的聲音，被點燃的木頭和棉織品，更是助長了火勢。
隱約中，死神又出現了。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說話，只冷眼盯著林菲和林好在看。
林菲沒空理他，繼續匍匐前進。
“別進電梯。”林菲剛趕上林好，瞥見有不少學生都鑽進了尚未著火的電梯裡。
“電梯危險，別進去！”她強忍著疼痛灼燒的嗓子喊，奈何混亂叫嚷的情況下，沒人聽她的。
電梯門緩緩合上，林菲絕望地閉了閉眼睛，反手扣住林好：“我們走樓梯。”
轉身之際，林菲的眼前一花。
她明明應該看不到電梯內部的情況，可面前卻出現了電梯內的悽慘一幕。
所有人痛苦叫嚷著，人疊人，趴在一起，被突然升騰而起的烈火，活活燒死。
那個慘狀，林菲後來每每回憶起來，都覺得全身火燒火燎的疼：“不，不要！”
“你在幹嘛，快走啊！”手被拽了一下，林菲一個激靈，眼前的畫面消失了。
人群烏央烏央的聚集在樓道，亮著燈的樓道與之前的不同，讓林菲重燃希望。
‘只要下到一樓，出去就是空曠地帶了吧？’她在心裡祈禱。
“慢點，別推搡。”所有的人都想活命，驚恐之下，亂了秩序，推搡和踩踏，才是逃生時最害怕的問題。
耳邊不斷傳來驚叫聲和痛苦的哀號，有些跑得慢的或是身體弱一些的同學，成了旁人的踏腳石。
甚至為了早點跑出去，不少人為了爭取生機，互相毆打，就為了比別人快那麼一兩秒。
“你們別打，都起來，別推搡，都能出去。”林菲大聲叫嚷，同時身後的火勢已經從樓道裡蔓延至樓梯間。
此刻，所有人都只想逃命，沒人聽她的。
更多的人不是被燒死的，而是死於他們自己的心魔。
“你們，你們這樣……”我費了這麼大的勁，又是為了什麼？
林好才不管這些人死活，他憤怒地對林菲說：“看到了吧？這就是人性。”
“這些人，看似友愛，平等，其實骨子裡都是自私自利，你何苦救他們？”
“可如果不救他們，我們也不會來到這裡，推開門還是個黑漆漆的樓道，不是嗎？”
林菲懟了回去，沒有這些人，他們不會找到正確的道路。
只會永遠在錯誤的路上打轉，直到死在這裡。
所謂死神，就是要看著他們一次次重燃希望，再一次次被打擊毀滅。
“行，你有理。”林好取下溼毛巾，喘了口氣。
正準備再捂好，接著逃跑，忽然，出了變故：“誰，你幹嘛搶我的溼毛巾，啊！”
“林好！”林菲驚道，想伸手救他，已經來不及。
眼看林好身後衝過來的男生，一把奪走林好的溼毛巾，並將他推了下去。
沿著樓梯，林好抱著頭骨碌碌滾下去，哀嚎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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