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有錢？”
陸天明慌了，他剛剛賣掉了自己的車子和房子，本以為再熬幾天，熬幾天就該結束了。
可是看起來，龍華那邊似乎還是沒有力竭的樣子。
這讓他有些沒有安全感，因為他就快沒錢了。
一連幾天過去，他窮的只剩下幾十萬了。
這一天，他接到了劉強的電話。
電話裡，響起了那個不是很陌生的聲音。
“喂······陸總嗎？”
那個聲音很年輕，不夠卻帶有一絲衰弱，和濃濃的疲憊。
陸天明怔了下，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劉強？”
“是我······陸總······近來可好？”
他的聲音很疲憊，好像已經很多個日夜沒有閤眼了一樣。
“你這是······怎麼了？”陸天明心中閃過一絲竊喜，強忍著笑意。
“呵呵······陸總，好手段啊······咳咳······”劉強咳嗽了幾聲，聲音顯得氣力不足，“我以為我該熬過你了，結果，你到現在竟然都還有錢，簡直，就像個無底洞一樣。”
“嗨，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買賣了，有一點兒底蘊也很正常。你不要妄自菲薄，畢竟才經商短短一年，你也就是太心急了，要是晚個幾年，咱倆說不定真能掰掰腕子。”陸天明故作鎮靜道。
“我現在很後悔······本來還攢了些錢，結果到現在，還欠了一屁股賬。我這次找你，是想跟你和解的······”
“和解，這時候和解，怕是晚了些吧。”陸天明沉聲道，“跟你玩兒這麼久，我可也是賠了不少錢的。就這麼結束，怕是說不過去吧。”
“怪我說錯了話······”劉強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陸總，我希望您能放我一馬······”
“哦？怎麼個放法？”
“我把廠子賣給您，我走。”
“呵呵，你那個廠子，能值多少錢？”
“二十萬？”劉強試探性問道。
“二十萬？當然可以。”陸天明笑道，“不過得加上你，你要給我打十年工。”
劉強的聲音怔了一下，不敢置信道：“您······還願意用我？”
“當然，我當初就是看中了你的本事，不然你那幾個作坊還不值得我親自上門。”陸天明頗有些得意，一改近日來的頹廢。
“感謝您的看重······”電話裡，傳來劉強的哭腔，“我當初······怎麼就鐵了心的跟您做對呢，我······我真是犯渾！”
聽筒裡，傳來了打巴掌的聲音。
“哎哎哎，劉老弟，你這是幹什麼。”陸天明趕忙勸阻，“誰沒年輕過，誰沒犯過錯呢？人總會經歷一些事才能成長。”
“您說的對，謝謝您的教導。這麼著吧，您既然看得起我，我也就不走了。我這兒還有些貨底子，給我幾天時間清清，然後我登報宣佈加入天明食品廠，您看怎麼樣？”
“當然可以，登報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咱們可以一起合照一張。”
“好好好，一定一定，您等我訊息。”
“······”
掛掉電話，陸天明是高興壞了。
頗有些意氣風氣的味道。
這麼多天下來，他的精神壓力很大，已經被逼到買車賣房子了，再不行，就得把廠子抵押掉了。
本來一直聯絡不上劉強，在他眼裡，劉強就是個無底洞。不管他填進去多少錢，對面永遠有錢。
現在看來，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劉強，終於沒錢了！
陸天明只覺得心口的一股抑鬱之氣消散掉了，當即跟副總下命令，把所有商品恢復原價。
副總愣了：“陸總，現在恢復原價，咱們不就輸了嗎？”
“放心吧，劉強已經撐不住了，過幾天龍華也得成咱們自家的公司了，讓他清清貨底子，不礙事。”
“陸總，這不會是個圈套吧？”
“不會，剛才聽他說話，態度很誠懇，還哭了。如果這是演出來的，那以他的年紀，也未免太可怕了。”陸天明擺擺手，不以為意。
副總見狀也不再勸說，只能祈禱萬事順利。
人逢喜事精神爽，陸天明忽然想喝酒了，朝著還沒走遠的副總喊道：“今晚下班，咱們去麗都喝兩杯。”
······
“這時候還是別喝酒了。”
看著有些興奮的周仁，劉強吩咐道。
“怎麼了？”周仁有些納悶，眼看著就要贏了，還不能慶祝慶祝了？
“差一天也是差，演戲演全套，別被看出來了。另外還是重要的事情要做，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什麼事？”
“鳳城那邊的事已經差不多了，過幾天會有幾個廠子法拍。我不方便出頭，你去，幫我買一家廠子回來。”
一聽這事兒，周仁當即來了精神。
“真的？訊息靠譜嗎？”
“殷慶鴻親自聯絡的，錯不了，到時候你直接跟他接頭，我讓包子陪你去，免得你再丟了。”
被揭了短，周仁老臉一紅，嘟囔道：“僅此一次······僅此一次······”
劉強沒有再說話。
事到如今，一切算是步入了正軌，眼看著萬事順利。
除非有強敵出來攪局，不然拿下鳳城一個原材料廠和燕京的市場，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靠著這些籌碼，劉強有把握一年內拿下半個華北地區的市場。
鳳城那邊，事關重大。
派包子同去，既為安保，也為監視。
包子雖說認識時間不長，可關係莫逆。劉強自覺有幾分識人的本事，他看包子這個人雖來歷神秘，但為人很真，可以信賴。
至於周仁，雖說也被劉強看重，但此事事關重大，高利益面前難免會有人動心。
到底是幾百萬的買賣，過去周仁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雖說是高薪，但跟幾百萬比起來，可是差的太遠了。
劉強此舉，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當一個人掌握的資源超過自己本身所得太多的時候，很容易迷失自我。
“等那邊的廠子拿下來，燕京這邊的戰局也就該結束了。到時候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把陸天明的廠子也買過來。”
天明食品加工廠的地理位置比起新建的九洲更好，各種裝置也都齊全，直接拿過來就能用。
到時候憑藉著龍華、九洲、天明三家廠子，生產力足夠充沛，配合鳳城的的原材料廠，華北地區的市場甚至於全國市場都指日可待。
這可是得天獨厚的條件。
至於錢的問題，暫時也都不是問題了。
募資的錢買下一個規模中等的廠子也夠了，等廠子手續辦下來，直接就抵押到銀行貸款，到時候先把募資的錢退了。
那種錢在自己這兒多待一天，就多一分不安。
儘早還回去，儘早事了。
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沒有陸天明的干擾，龍華這頭也是稍稍提價，並降低了中獎率，在保證利潤的情況下瘋狂鋪貨。
周邊市場十成，龍華一家獨佔九成七。
這種瘋狂侵佔市場等感覺，讓老李神清氣爽，宛若煥發了第二春。
“對嘛，生意就得這麼做才過癮嘛。”
重壓之後，終於迎來了收穫。
上下領導加上員工，也都從那種壓抑的氛圍中脫離出來。
最高興的可能就是財務了，看著賬本上的收支從紅字變成黑字，她也算是難得露出了笑顏。
雖說都不是自己的錢，但做財務的，都會下意識的把公司的錢當自己的錢來管。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去財務支錢費勁的原因了。
包括很多企業管理耗材的，其實也是這麼個理兒。
只是陸天明開始疑惑了。
明明說好的花幾天時間清理一下庫存就好了，怎麼感覺這貨越清越多了？
自從恢復了原價，自家的產品幾乎就沒有動過。
市場已經全部讓給了龍華。
轉眼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遲遲不見變化，陸天明也是察覺到了異常。他給劉強打了電話過去，結果無人接聽，當即他就炸了毛，吩咐副總把價格壓下去，繼續鋪貨。
可是，局面已經定下了，市場上已經沒有他陸天明的一席之地了。
轉眼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陸天明強塞下去的貨沒有銷量自然也收不來貨款，加上還有相當一部分要退貨的，他終於是撐不住了。
到底是沒有走到把廠子抵押出去那一步。
雖然陸天明還想再拼一把，可理智告訴他，應該適可而止。
現在只是賣房子賣車而已，把廠子賣了，至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要是連老底都扔了，東山再起簡直痴人說夢。
不論到什麼時候，白手起家都是最難的。
趁著現在還有些資本，他想要換個地方了。
廠子，賣了，賣的很果斷。
透過別人介紹，他以五十萬的價格賣掉了自己的廠子。
便宜嗎？是真便宜，幾乎就是半賣半送。
可這時候到底是輸家，也就值這個價了。
當然，他不可能把廠子賣給劉強的，他就是走了，也不想成全這個可惡的對手。
這個欺騙他感情的傢伙！
買下廠子的人，叫許大茂，他查過，甚至和劉強還有些過節。
只是他萬萬想不到，中間人是劉強找的，許大茂也是劉強安排的。
老許在經歷了幾次重創之後，終於是恢復過來了，也不知是哪根筋開竅了，頗有些痛改前非的意思。
他說自己魔怔的那些天，經歷了十八重地獄，見識了太多可怕的事情，發誓要做個好人。
至於這個信念能堅持多久，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拋開人品不談，以許大茂這性子，倒是適合做生意的。
奸詐，薄情，算是天生的買賣人了。
眼下用人之際，倒是也能派上些用場。
至於他會不會反，劉強倒不是很在意。
管理有些人需要人情，管理有些人需要制度。
劉強早就做好了詳細的安排，不怕許大茂有歪心思。
當然了，作為給老許的補償，劉強也給大方的分了他百分之一的股份。
加上工資，許大茂的年收入足以橫掃同齡人了。
按說，百分之一的股份，很低，非常低。
一般的創始人團隊，執行總裁的原始股份可能要在百分之三十到四十。
有些公司會按照出資百分之六十，以及運營百分之四十去劃分股份，按照付出來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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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劉強不打算這麼做。
在能夠以更小的代價獲取高利益的情況下，他沒必要自降籌碼。
以他的經驗來看，肉得一點點喂，要是一下子就給喂太多了，只會徒增胃口。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之後要用到股份的地方還很多，一下子送出去很多，當時大家夥兒都感恩戴德的。可時間長了，還是會不滿。
甚至在員工股份佔比過高之後，還會分不清主次。
到了那時候，劉強自己花個錢都得財務過問，完了也不排除股份稀釋到一定程度後，被人聯手排擠出局的可能。
公司創始人被開除公司，說起來很荒謬，可現實中確是有真實案例的。
他可不想步喬老爺子的後塵。
自己的錢，還是得拿在自己手裡才最安心。
鳳城這邊目前是穩了，在沒有了競爭對手之後，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去侵佔市場了。
價格和中獎率都調到了正常水準，對此，有些人有怨言，畢竟是壓縮了自己的利潤，前些日子利潤太大來錢太快了。吃了甜頭之後，再讓他們安安分分掙錢就有些難了。
不過不願意接受，也無可奈何。
現在市面上最受歡迎的還是龍華的產品，你不接受又能怎麼樣呢？
另外，劉強也是重諾，雖說讓許大茂擔任了天明食品廠的執行總裁。可也擴大了龍華的規模，並讓老李在天明食品廠掛了一個執行董事的頭銜，同樣佔股百分之一。
報紙上，也刊登了老李和許大茂的合影。
在對外來講，天明食品廠，還是被龍華收購的。
而這，無疑就是老李履歷上金燦燦的一頁。
這是比些許收入或一些股份，更寶貴的財富。
也是因為這一賬的勝利，老李也更加堅定了跟隨劉強的決心，在他看來，追隨這個男人的步伐，他也有走上神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