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對,我來了。”

“你不應該來的。”

“為什麼?”

漆黑的色彩,漆黑的人影,漆黑的一切。

在這漆黑的世界裡,分明是不應該看得到人影的,卻又真的有著人影顯現。

很簡單的對話,讓說話的人沉默,發覺自己是什麼都沒法說。

“大概是感覺吧。”

“就算是吧。”

很久之後,又有了對話,但說過之後,還是沉默。

好像是在不應該見到的時候見到了,然後,就沒有多少然後了。

不該見到是真的不應該的,而這個地點,也確實是不應該的……既然不應該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其實也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好說什麼,都不太相信對方。

木易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只有在夢裡邊,大概才能看到王濤之。是的,他眼前的人,不被黑暗所侵襲的人,正是王濤之。

也許只有在夢境之中,才會有如此純粹卻又並不純粹的黑啊,可以看到一些人,以及……就只有王濤之一個人,似乎是在黑暗中停留了很長時間了。

王濤之看著木易,是覺得木易並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應該出現的人出現了,那麼……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可一定會有一個結果。黑暗的世界裡,不會這麼容易出現人影的,特別還是自己認識的人,以一種很輕鬆的姿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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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什麼人在背後操控,如果不是自己的神智尚且清醒,指不定被這個出現的“木易”帶到哪個地方去。

可能人是不會被帶走的,但是思想肯定會,會到一個連自己都想不到的境地。

眼前這樣一個人,可能並不是真正的人。

究竟是誰要讓自己做什麼?又是看上了自己身上的哪點?如果說出來,自己是可以改的。

可是,來到這黑暗世界裡的時間很長久了,遇到過不是黑暗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和現在這個樣子。

什麼都沒有過,卻又出現了一個人。

這現實嗎?

“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王濤之問道。

沉默始終是要被打破的,也可能是真的沉寂了太久,再這樣下去,會瘋狂的。

沒有聲音的世界,沒有說話的人,沒有一點特別的風景,只有無盡的時間用來思考,還和這周圍沒有的一切鬥爭。

王濤之覺得自己很累,從來都沒有這樣累過,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可就是這樣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的時候,一個和木易一樣的人出現了。

木易看著王濤之,黑暗並不能阻礙他的視線,還是那麼清晰:“我說我在做夢,你信嗎?”

王濤之並不相信,可是,除了這個選項,似乎沒有其他選項了。

大概真的是在做夢吧,而這做夢的人並不是說自己做夢的木易,而是自以為並沒有身處夢境的自己……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無奈呢?可能就只剩下最簡單的無奈了吧。

“我還能不信嗎?”王濤之道。

“其實你可以不相信的,就是我,一樣不太相信。”木易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但不覺得夢境裡的並非真實,“曾經啊,我也做過這樣的夢,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王濤之在思索,說這話的木易也在思索。

沒有驗證過,就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可是,非要去知道是真還是假嗎?

如果什麼事情都要去弄個明白,一定要知道為什麼,一定要把事情驗證出一個真假來,那人生豈不是會多很多樂趣?

沒事找事的樂趣,也能算是一種樂趣,很樂趣的樂趣……然後連自己都不想要。

為什麼總是要給自己找點沒有意義的事情做呢?簡簡單單的活著不就是很好的嗎?明明可以快樂的,非要讓自己過得不那麼快樂,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愉快嗎?

但這就是人生,很無趣的人生,也是必須人生的人生。

“就當時假的吧。”王濤之說道,“到了現在,還有什麼關係呢?”

木易仍舊看著王濤之,但目光變成了打量:“這可不像你。”

王濤之笑了笑,覺得笑容很牽強,也是因為肌肉很久沒用動,之前的說話也沒有影響到:“我在這裡的時間很長了,我什麼都改變不了,不是應該認輸嗎?”

“認輸?認什麼輸?”木易有些疑惑。

“沒有什麼,就是覺得自己輸了,輸給了這天地,始終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王濤之感慨道。

木易嘗試著去分析王濤之所說的話,計算著一些細節,想著過去了多少時間……

確實是過去了很多時間了,上次見到的時候,已經是在很久以前了,是第一次到雲染天之後,和雲染天戰鬥的時候,真的是很久很久了。

夢境裡的時間,夢境裡的感慨……夢境裡邊發生的,為什麼就不能夠是現實呢?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冥冥之中的存在讓自己到這裡來,肯定是希望自己改變什麼的、若是什麼都不能改變,自己又何必到這裡來走一遭呢?

必須是為了什麼而來,必須是要做點什麼,也必須要讓自己來掌控這一切。

可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別人安排的並不一樣,可自己還是想做一點什麼的,至少,即便是在別人的安排之下,也要更多的自主。

可能讓自己來這裡的人都已經算好了,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但自己還是要做的,該做的事情,始終都要做。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命運吧,無論怎樣,都逃脫不了所謂的命運。

“你如果連想都不想了,還有什麼可能呢?”木易微笑說道。

“我沒有想嗎?”王濤之笑了起來,和之前不一樣,似乎很開懷。

“你確實沒有想了。”木易點點頭,“如果你仍舊和最初時候一樣,就不會在這裡坐著,不會想著自己曾經在想什麼。”

王濤之站了起來,把木易看著:“那你說說,我現在是什麼樣子的?”

木易搖了搖頭,並不回答這個問題,笑著說道:“跟我走吧。”

“跟你走?去哪裡?”王濤之問道。

“帶你離開。”木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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