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怒雲國撤兵了？”晗揚極力壓制內心的不平靜，看著通報之人，軍中智囊囚鬼，“訊息是真的？”
囚鬼乾笑著點了點頭，有些乾枯的身子向前移動些許，壓低聲音說道：“我們惹不起。”
沒有多餘的話，直接把猜到的事實說了。
晗揚不傻，知道囚鬼說的是什麼，也知道怒雲國撤兵的大概是唯一的可能。
惹不起的，是人，是強者。
身處高位，才知道所謂的規則，不過是限制那些並不夠強大的人的。真正強大的人，根本不受規則控制，而那些強者，才是規則的制定者，隨時都可以改變規則，沒有任何拘束。
若是要用規則去制衡這樣的人，就需要更加強大的人才行，而更加強大的人，是否會理會這樣無聊的事情？是否又會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一位比自己弱不了多少的人？
答案似乎是要按具體情況討論的，但是很多人可以想到……是很多人沒有想到也知道，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去得罪強者，還是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強者。
事情其實從一開始就很簡單，只要有強者出面，一切便都終結。
而有強者出面這樣的情況，那些原本規則的制定者，沒有理由不知道，也沒有理由不出面。
總是要做些什麼，才能讓制定的規則繼續保持效用，才能從制定的規則中獲得利益，才能讓事情按照規則制定者的想法來……
可是事情確實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也接著註定了。
“這烏南國，是打還是不打？”晗揚問道。
面對這樣有些愚蠢的問題，囚鬼很不想回答，但是，他也知道，作為一**隊的統帥，哪怕承受著壓力，仍舊需要做一些事情。
那是使命，是責任，是當這個統帥的時候，就註定了的。
可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也還沒有得到朝中到來的軍令。
稍稍斟酌，囚鬼說道：“我們等待命令。”
等待命令是一個很不錯的解決方式，既然沒有得到命令，那就什麼都不做，而不做便不錯，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打探訊息，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也有更多的時間做一些可能有效的準備。
踏平烏南國，也許只有旭晴國的皇帝才有這樣的想法，而當了數十年將領的晗揚，深知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希望自己的名字銘刻在國人的心中，也更希望自己身邊的兄弟，一直活著，好好活著。
只有經歷過戰爭的人，才知道生命是多麼不容易，很多時候，都是脆弱的，得珍視！
晗揚自認和其他將領不同，少了那種熱血的勁頭。
其實也不是沒有熱血，只是過了熱血的年齡，不再年輕，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一些東西，在得到某些東西的時候，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你幫想想，看看我們有什麼可以做的。”晗揚看著囚鬼，發覺自己總喜歡聽聽別人的看法。
或許真的是不再年少了，也可能是真的老了，遇到事情，總是願意多想一些了，一點都不果斷，但是決定了的事情，有更多的堅持。
囚鬼點了點頭，仔細思考。
丘凝站在菰身前，帶著激動說道：“公主，怒雲國退兵了，真的退兵了！”不知不覺，目光往木易身上移動，接著手掌垂直握住，額頭靠在拇指上，閉著眼睛鞠躬，然後恢復之前的狀態，正聲說道，“謝謝你！”
木易稍稍沉默，旋即說道：“不用謝。”
對於丘凝的道謝，有些意外，但並不覺得有什麼，而自己做的事情，並不難，而最重要的，是對菰有好處。
別人說“謝謝”的時候，回覆一聲“不用謝”，似乎就是這樣。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最基本的禮貌用語，都變得陌生，回答起來都覺得怪怪的，好像原本就不應該是這樣。
“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菰對丘凝說道。
“是！”丘凝點頭，離開。
看著木易的時候，心中想著剛得到的訊息，菰也想對木易說一聲“謝謝”的，可是她沒有。
像是沒有必要說謝謝了，也似乎是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話語。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不用說出來的。
“沐是我們的孩子。”菰輕聲道，腦袋往下埋，有一些害羞，“不過，對很多人來說，沐的存在，比我的存在更重要。”
“你知道的，你帶我進入了黑塔……我成為了唯一能夠進入黑塔的人，再有沐的出生，我就利用這個關係，編纂了一個……希望。”
“沐就是烏南國的希望，是黑塔的賜予，是天生就將帶領我們走向輝煌的領袖！”
“而且，沐確實很聰明，從出生就表現出不同。”
“無論是修煉天賦，還是智慧，都很優秀！”
不是所有人從小就能修煉的，至少要等身體能夠容納靈氣，可以接受靈氣的時候，才能夠修煉。
可就是有這樣一部分人，從小就能修煉，好像天生就和修煉有緣分，為修煉而生……沐就是這樣的人，很小就能夠修煉，甚至不需要自己努力，靈氣就會主動進入身體，轉化為身體的一部分。
聽菰這樣說，再想起木木，木易覺得自己真的很特別。
這樣的想法不知道是為什麼而出現，可就是由這樣的想法，還覺得自己想得挺不錯的，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什麼事情都到自己身上來了，都是好事，也都不算是什麼好事。
沐很特別，出生的時候就帶著異象，並且剛出生就可以修煉，和菰編纂出來的故事很相近，有了很多特殊的相似，也就更有可能。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菰說的是假的，包括菰的父親，也就是烏南國的皇帝，知道這只是一個故事，卻是知道，烏南國需要這樣的一個故事，讓大部分人抱有希望，對烏南國抱有希望。
雖然皇位是世襲的，但烏南國的皇帝並不傻，加上手下有大臣苦口婆心說一番話，一些事情更加明了。
如果真的照著最初的計劃進行，和旭晴國聯盟，那麼現在的烏南國，可能已經不是烏南國了，即便還有“烏南”這個國家存在，也只是一個空殼，是旭晴國的附庸。
再往北邊一些，旭晴國的東北方，摘星符國並不希望旭晴國能夠強大起來。
在旭晴國進攻烏南國的時候，摘星符國派遣大量的兵力，駐紮在邊境處，只要得到訊息，就能夠打入旭晴國國土，以此拉著旭晴國，讓其不能隨意進攻烏南國。
烏南國和摘星符國並不算是盟友，可他們做的事情，都有一個目標，為了生存下去，共同牽制強大一些的旭晴國。
國家與國家之間，存在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都是以利益至上，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出現哪個國家破滅的訊息……當然，前提是這個國家不是真的弱小，會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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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喪失了鬥志，連戰鬥的信念都沒有了，那麼，滅亡是註定的，不可能還會有將來。
烏南國已經到了破滅的邊緣，但因為菰的存在，因為沐的出現，變了樣子。
儘管烏南國還是弱小，依舊是周邊國家蠶食的物件，但稍微遠一些的國家，知道烏南國還在抵抗，會分出一些力量來牽制想要侵佔烏南國的國家。
抵抗和不抵抗，是兩種不同的態度，也有兩種不同的結局。
“烏南國，已經被吞併了幾座城了。”菰輕聲說道，“雖然那幾座城並不重要，但是那是烏南國的國土，是再不重要都不能讓給其他國家的。”
“丘凝其實心善，也一心為了我著想，讓你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介懷，而她向你道謝，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你還是盡量少出手，免得引來一些外力，也免得讓烏南國失去鬥志。”
“你若太強，他們只會崇拜你，很少有人會努力。”
“以前，他們就是這樣；現在，他們還是沒有改變；以後，希望他們會改變吧。”
“這個國家，需要的是信念，而不是單純的力量。”
菰看得很清楚，她也自認看得比較清楚，知道烏南國缺少的是什麼，卻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烏南國變得強大起來。
真正的強大，永遠不只是修煉上的境界和實力，還有對於強大的認知，有著強大的信念，不服輸的信念，不屈服的信念，永遠向前進的信念……
木易並不發表什麼看法，因為他自認自己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
這是菰的事情，她想怎麼做，自己就只負責支援，哪怕是充當打手，付出力量便是足夠，根本不用去想其他的。
可能是因為覺得虧欠，可能是真的覺得思考太過費力，不如聽之任之，讓專業些的人，更瞭解事情的人來做事……菰很瞭解烏南國的形勢，也會為了烏南國做一些事，會為了烏南國的未來好。
“沐兒覺得好熟悉呢。”沐抬頭望著木易，小臉掛著疑惑，“你是誰呢？和孃親是什麼關係呢？孃親為什麼要你而不要沐兒呢？”
木易低下了頭，也從站立變為蹲坐，用很近的距離去看沐。
看著沐，木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像有的話就是事實，可是說不出口，沒有說出來的勇氣，也沒有說出來的力量。
看你有一些話，註定不應該由自己說出來。
“我叫木易，木易的木，木易的易。”木易面帶微笑，輕聲說道。
“我叫沐，沐的沐，沐的沐……”沐跟著說道。
木易還是笑著，微笑，無論是什麼樣的情緒，都只是表現出最簡答的微笑。沒有理由不微笑了，因為就應該微笑。
“沐兒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呢？”木易問道，“如果有，就說出來，我會努力幫你完成的。”
沐搖頭，很堅定地搖頭：“不，沐兒要做的事情，沐兒是會做到的。”小拳頭緊緊握住，“沐兒肯定可以做到的！”
木易心中有著無奈，輕聲道：“那可不可以說一說呢？”
“不！”沐說道，“就不！”
其實生命還是很無聊的，可是無聊的生命卻分為想要的和不想要的……現在，木易感受到了生命中那想要的無聊。
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現在更是沒有事情做了。
既定的目標達成了，然後等著菰的吩咐，也一直沒有吩咐。
至於沐，真的只是一個孩子。
木易不想對沐說什麼，只是一直存在，讓沐習慣自己的存在，而不是單純的用血緣關係來拉扯關係，要把真實的感情放在第一位。
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木易也不想簡單了，至少要讓很多人都能接受，讓烏南國能夠繼續是烏南國，讓菰不會難做。
雖然不知道菰是怎麼想的，但木易不會多想，也不會多問，只是抱著應該彌補的心，來到這裡，守在這裡，守護她們。
守護，就兩個字，足夠。
孫悟空覺得自己過得很充實，每天都鍛鍊著，用最愚蠢的方式來提升自己的力量，甚至不再和靈氣有親密的接觸，只是淬鍊體魄。
真正的強大，是能夠感受到的強大，只要能夠感受到自己正在變強，在不斷變強，就是最好的。
不是其實事情很簡單，不是其實事情很容易做到，而是事情本就很簡單，很多事情只要稍微努力，都是刻意做到的……只是是否去做了，又是否在做的過程中存在過努力。
隨著時間的流逝，孫悟空越來越肯定，以前的自己，肯定是走錯了路，從一開始的選擇就是錯誤的。
對於別人來說的煉體這一條路，每天努力，就能感受到進步。
靈氣什麼的，真的是不存在的！
木易煉製了不少築基丹，都是完美品質，也都給了沐，並且微笑說道：“這是一種糖，雖然味道不錯，但記得不要多吃，至少不要一次吃很多。”
完美品質的築基丹，確實是當糖豆吃的。
當初的話，成為了事實，卻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只是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築基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