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息聲混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聲，與孫悟空的身形重疊又分離。
木易想著做一樣的事情，但自身體魄已經超越常理太多，並不覺得有什麼疲憊，甚至連累的感覺都沒有了。
但他知道，孫悟空是很累的，似乎只要自己說一聲停，全力奔跑的身影立刻就會停下。
憑藉毅力的支撐，或許還有什麼信仰……
木易不理睬，只要確定孫悟空不會有猝死的情況，就不會管什麼。
而且，他還想知道，一個能夠叫做孫悟空的人，究竟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憑什麼能夠叫做孫悟空！
隨著時間的流逝，地域發生變化，很慢很慢的速度，讓木易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放緩腳步。
速度一快，很多細節就忘記了，根本就不會去在意。
快起來了，很多東西就會被拋棄，其中不乏存在有用的東西，但統統都被快字所拋棄掉了。
快起來後，會很著急，哪怕一絲一毫的慢的感覺，都會滋生近乎暴戾的情緒。
再想想之前，確實是因為自己一味的求快了。
就像是每一座城，必然有著其特有的事物或文化，可因為思想上的著急，遺忘了這些東西，也不想去挖掘什麼美好的事物。
著急容易出問題。
木易知道，可是，以前的他，是不得不急。
他打算慢下來，能有多慢就多慢。
想做的事情做不了……也不能說全都做不了，但慢慢來是沒有問題的。
不能急。
“好了，停下來吧。”木易對孫悟空說道。
既然打算不著急，知道自己最多的便是時間，就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著急的。
再多計劃一下，至少有些科學性。
科學性就算了，有可行性就行了。
孫悟空停了下來，但喘息並未停止，熱氣從他口中吐出，噴到一旁的樹幹，又順著樹幹移動，把樹下的兩株草給吹動了。
很累！
從來沒有想過，還可以這樣累，如果不是大口大口的呼吸讓口腔和肺有些痛，孫悟空都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倒下去便能夠沉入夢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醒來。
可他有些害怕，怕自己這一睡，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他站著，但彎著身子。
他的腳踩著土地，汗水就在他的腳前跟低落、濺散，漸漸融入土地裡邊。
他看著地上的一切，連些許泥塵都死死注意著。
可凝視某樣東西太久的時候，會出現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好像……這樣的凝視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想要什麼呢？
有那麼一瞬間，孫悟空問自己。
但在很短的時間裡，他找到了答案，一個曾經就想好了的答案。
變強！
似乎沒有什麼道理，似乎沒有什麼理由。
一顆想要變強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了，而在一些希望的壓迫下，這份想法生根發芽，並且在某種程度上快速生長。
“我沒什麼好教你的。”木易平靜道，“不是說我要保留什麼，而是真的沒有什麼好教你的。”
“我走過的路，不適合你，我也做不到那樣的程度。”
“我只是按照我的想法來，給你一個可能會變強的機會，但結果如何，用時間來證明就好。”
“你有什麼想法，你可以說出來，我們商量商量。”
“嗯，暫時就這樣了。”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是沒什麼想說的，就真的這樣了。”
木易自覺還是主導者，孫悟空想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都還是在被“控制”的範圍內，不會有太多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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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便是這樣，好像忘記了什麼……
想了一會兒，木易問道：“對了，你現在的狀況怎麼樣？還能繼續跑不？”
孫悟空很想說可以，但身體很現實，讓他搖頭。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特別是在自己明明就“油盡燈枯”的地步。
孫悟空想得很明白，自己的狀態，無法欺騙木易，還不如說些實在的。
不能跑就不能跑，沒必要強撐著，只會對自己不好。
木易確實知道孫悟空的狀態，但對於如此直接的承認，還是有些不習慣的，至少，少了一種“孫悟空”應該有的倔強。
但是，轉念一想，眼前的少年，只是擁有“孫悟空”這個名字。
或許名字能帶來一些什麼，但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從本質上講，沒有什麼的。
可能又會有一些說法，是誰誰誰的名字，就註定不是大人物。
再看哪位英雄人物，會是什麼二狗啊鐵柱啊什麼的？大部分都是有一個響亮的名字，至於剩下的，名字怎麼都還說得過去。
“那你多體會體會吧。”木易說道。
疲憊到極致，還要強撐著不倒下，本身就是對意志的考驗。
意志變得強大了，很多事情都變得簡單了……至少想起來應該是這樣的。
你是孫悟空啊！
無論你是誰，你都是孫悟空啊！
這是很沒有理由的想法，但木易就是這樣想的，不需要再給自己找什麼理由或是藉口，認定了就好。
對於孫悟空而言，很多問題，都不是問題。
慢下來的腳步，讓木易有更多時間去查探四周的情況，可以在並不茂密的林間搜尋孫悟空能夠用得上的東西。
煉體這門學問，木易自認是沒有學好的，也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沒有學過。
但現在需要走這樣一條路了，哪怕什麼都不懂，都要繼續下去。
從“經驗”中尋覓，想想別人是怎麼做的，再想想怎麼做會有怎樣的後果，也就大概知道怎麼做了。
很多地方的樹林是沒有名字的，只是被人以樹林而稱。當然，還會有什麼“後山”啊“學校後邊”啊什麼的字首，甚至還會加上一個“小”字。
放學後，你在學校後邊的小樹林給我等著！
想到這裡，木易露出笑容，似有些懷念，似有些無奈，似有些思緒飄然。
有什麼事，不能商量著解決嗎？非要到學校後邊的小樹林去？
如果是用拳頭說話，哪裡不都是一樣嗎？
木易忽然明白，這個世界，少了一種約束，一種無處不在的強大的心理與道德的約束。
只是，自己能夠改變嗎？
“悟空，你有沒有什麼夢想？”木易問道。
“變強！”孫悟空道，“變強！”
重複過的話，其本身是不存在什麼意義的，但重複這兩個字，是孫悟空想要表達自己的堅定信念。
而很多時候，不是想要變強，而是不得不變強。
不變強，就只是弱者，會被欺負。
不變強，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受控制，就是自己的自由、生命，都是一樣的。
孫悟空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特別是和木易一起之後，這樣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似乎頭上壓著什麼東西，很想立即打破，卻又無法做到。
沒有名字的樹林裡邊，並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有一些掩藏在角落裡的不值錢的東西，才會真正保留下來。
對於別人不重要的東西，對於木易而言，其實也是不重要的。
很多時候，他都是矛盾的，並且把矛和盾放在了一起，讓二者相互之間隨意糾纏。
在不適合的時間裡遇上一些不適合的事情，其本身就是最不合適的。
剛開始的時候，遇到的事情，大多都是解決不了的。
到了後來，遇到的事情，是隨意就能解決的，沒有什麼挑戰性。
再到後面，是兩種情況交織、糾纏，無所謂能不能夠解決，而已無所謂是否隨意。
反正什麼事情都不會按照想要的方式來，這就是現實。
“我想多了。”木易發出感慨，“如果能夠少想一些，少糾結一些問題，生活應該多出來很多美好吧。”
這是不確定的話，說出來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感慨現實。
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這樣的人生，如何不多一些負面情緒，又如何不會有這麼多的想法？
好像賊老天都和自己過意不去。
“想的太少，死得太快。”孫悟空說道。
木易沒有特意去看孫悟空，只是微笑：“看來，你也經歷了不少啊！”
“生活、生命，充滿了無奈，但是，我們必須往前看，也必須往前走！”孫悟空站直了身體，加重語氣時，仍舊有些喘息，“不是我們想做什麼，而是必須做什麼！”
微笑漸漸改變，笑意漸漸濃郁，可這笑容之中，潛藏著太多不願述說的過往。
木易不知道孫悟空小小的年紀，究竟是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的，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慨……
可這樣想的同時，他又意識到，自己也不過只活了二十多載的歲月。
具體的年歲，已經難辨了，但所有的生命，加起來都還不到三十年，這點是可以肯定的。而不到三十年，卻比那些活了三百年的人更向活了三百年的人。
自己還年輕啊！怎麼能夠有這麼多的感慨？
生命不美好嗎？確實是的，可生命有多不美好呢？只是希望得到的一切都差那麼一點點而已。
若是說來，除卻生死，都是小事。
可這並不算特別長的生命中，確實有著生死，有很多很多生死。
有最在乎的人的生與死……
空氣變得寧靜了，樹林裡的蟲鳴聲都消失了。
綠油油的樹，是樹葉的顏色，但樹幹並不是的，顯得深沉許多，也似乎沉澱了很多東西。
“還是靜不下心來啊！”木易嘆息，往前走動。
雖然想著慢下來，但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就更容易想些不該想的事情。
去五行天的火域是已經確定了的，那麼，需要做的，便是前往火域。
可是，還是很矛盾啊！
走著走著，有的人便和自己走散了。
走著走著，就不想走了，但也沒有適合的停歇之處。
木易不確定哪裡才是家，因為走到哪裡，都沒有家人所在的心的安定。
思想一旦陷入僵局，就很難改變了。
孫悟空還是覺得自己很累，很不想動。但是，木易都在走動了，他又有什麼理由不走呢？
他確定要跟著木易，確定未來的路會由木易給自己鋪著，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也就不能“丟下”木易，必須跟著。
強者，是有吸引力的，總是能夠吸引弱者跟隨。
孫悟空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強者，只是弱小到不堪的存在，隨便遇到誰誰誰的，都可以將自己解決。
如果不是因為木易，可能已經死了吧？
孫悟空有些不確定，但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木易，現在的生活肯定會很困難，甚至連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孫家，可不是表面的那麼光鮮。
孫悟空相信，所有的家族，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都存在有一些特別乃至可惡的東西，才能夠讓家族延續，甚至是更好的發展。
而從片面的資訊中，孫悟空知道，孫家，並不是什麼好家族。
木易覺得還是應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而又是在走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而一些簡單的事情，還會牽扯到思緒，會想起那些並不應該想起的東西。
那就煉丹吧。
煉製築基丹。
行走時煉製築基丹，其實和坐在煉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只要心是安定的，那就沒有問題。
而之前能夠一心多用，一次煉製很多枚築基丹，現在便是被木易放棄了。
只能說，一次煉製太多，而材料有限，將會有很多時間沒有事情做，也就一枚一枚的煉製比較好。
往往這個時候，木易都會覺得，時間是最無趣的存在。
芬芳隨著道路前進，煉製出來的築基丹，最終都進入了孫悟空的肚子。
看著孫悟空服用築基丹，木易很想去蒐羅一大堆的丹藥，讓孫悟空服用的，興許剛好碰到了，還能讓孫悟空有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那般的結果。
可是，丹藥丹藥，是丹也是藥。
藥可是不能亂吃的，萬一吃出問題了怎麼辦？
不知不覺中，木易所做的，和當初木木所做的，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築基丹，是打基礎的丹藥。
嗯，築基丹確實是很基礎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