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土的感覺真的不好。
吃過土之後的感覺，同樣很不好。
天空中下起了雨，雨水落到地面上，雨水落到山上，順著山體流到地面上。
木易把腦袋前面的土地啃出了一個不太小的小坑，雨水便是流到了坑裡邊，映著他那慘笑著的臉。
“原來，現在的我，是這個樣子啊！”木易仔細看著稍暗的水裡的自己，亂了的頭髮，慘笑的憔悴的面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好嗎？”
沒有什麼好或是不好的說法了，事實就是如此，很難改變什麼。
唯有任現實無情，羅亦是無情。
看著坑裡的水快滿了，木易埋下了頭，大口喝著坑裡的水，也想著在儘量快的時間裡喝下儘量多的水。
水，是生命之源。
水中含有能量，很少，但有一點是一點，能夠多一點便多一點。
木易還是追求力量，認為力量就是規則，力量能夠衝破一切規則束縛。
可是，增加力量這個過程，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
就像是吃土、喝雨水，能夠增加的靈氣，真的不多，甚至少得可憐。
“呵呵，肚子脹了。”木易想打飽嗝，但是沒能打出來。
身體被壓迫著，無時無刻不是這樣，就連因為喝水喝多了想要變得大一點點的肚子，此刻便是壓力最主要的攻擊物件。
不能喝了嗎？
木易想說而沒能說出來，想問自己，但問題不如實際行動實在，只要脹不死，那就使勁地喝。
喝水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奇妙到可以懷疑人生……前提是還有人生可以懷疑的話。
力量，力量，力量！
木易渴望力量。
“你越界了。”明佑說道。
羅看著一臉正經的明佑，笑著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明佑搖頭，又看向一邊：“你不會來找我的。”
羅的笑容變得濃郁一些，然後出現在明佑的視線前方，讓明佑看著自己，而自己也看著明佑：“我這不是來了嗎？”
“說吧，有什麼事情？”明佑有些不耐煩，“如果不說，我就使用我的規則了。”
聽到明佑這樣說，羅有些無奈，但沒有辦法，只能“認慫”。
“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羅認真說道，“這個忙，其實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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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佑看著滿臉帶笑的羅，平靜說道：“說吧。”
雨很大，有很大一片區域都是這樣，下著很大很大的雨，讓人不想在雨中做些什麼。
洛塘鎮的名字沒有改變，但洛塘鎮的主人已經變了。
陽家和竹家，不再是洛塘鎮的主人，而事實是，陽家和竹家，從來都不是洛塘鎮的主人。
根本就不是，就無所謂現在不是了。
只是這兩個家族的人並不這樣認為，心中還存有怨念，並且想著怎麼把洛塘鎮奪回來，再度擁有整個洛塘鎮。
“那位前輩，真的不管我們陽家了？”
聽到家族長老這般質問，陽塵的心中盡是苦澀，想到放棄整個洛塘鎮，現在的路途，變得艱難許多。
天新城突然插手，洛塘鎮的格局徹底被改變，陽家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便不得不離開一直賴以生存的地方，背井離鄉。
這是天新城千家和孫家的共同決定，他們少了木易的幫助，便阻止不了。
只是，為何千家和孫家會把手伸到洛塘鎮來？
陽塵不管那些長老怎麼說，不管會遭受多少非議，讓陽家繼續存在下去，是他現在要做的，也是必須做到的。
至於以後，不當這個陽家家主，也是沒有什麼的。
或許真的是因為自己的決策，導致陽家遭受如此劫難吧。
可前輩……究竟在哪？
“是我們陽家，太讓前輩失望了。”陽塵悶著聲音說道，“想想我們，得到一點好處，就開始得意忘形，連最基本的修煉都有些懈怠，整天想的都是什麼？”
“不是刻苦修煉，不是磨練自己的實力，而是向其他人炫耀，不斷攀比，生怕別人不知道陽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樣一個陽家，如何能夠對得起前輩的照顧？如何能幫助前輩做事？”
“現在這樣，也不過是我們咎由自取！”
這是陽塵給自己補腦的理由，也確實有這樣的因素存在，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未來將變得美好，從而懈怠。
聽到陽塵這般說話的長老們，都開始思索這樣的話，雖然很想有反駁的聲音，可不能否認，這些都是事實，是鐵打般的事實，改變不了的事實。
如果真的是這樣，被放棄了，不是很正常嗎？
就像是自己，願意在一群不成事的人身上投注什麼嗎？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秤，雖然覺得不太公平，為什麼沒有給過機會，可事實壓迫之下，只剩下無奈。
“即便如此，對於陽家而言，也不算什麼壞事。”陽塵想了下，平靜許多，“他們的提升，是實實在在的，只要能夠耐住性子，可以想象，以後的陽家，將會有一群天才。”
“或許和真正的天才有差距，但他們的未來，就因為那些丹藥，可以得到一定的提升。”
“他們強大起來，一代代的強大起來，陽家，註定會崛起！”
“所以，這次的教訓，並不算是壞事。”
“以後的路，還望大家一起參詳。”
習慣於沉默的長老們，如今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放棄洛塘鎮，這已經是事實了，無法挽回。
但是，未來的路，並沒有被封死，還是有很多機會的。而且，比以前有更多的機會。
洛塘鎮，始終只是一個小鎮，只有一些最基礎的東西，真正的發展需要，是離開洛塘鎮，到其他城池去。
現在，只不過是被迫這樣做了，將原本的計劃提前不少。
好事還是壞事，在結果並未真正到來時，還說不定，也只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但未來的路在哪裡呢？
“姐姐，我們真的要離開陽家嗎？”陽嘯跟在陽娟後邊，心中有著不捨。
陽娟並未停下腳步，目光也在四周遊離，要確定前進的路，並且也要確定這路是否安全。
離開陽家，那是必然的，是即便洛塘鎮沒有發生變故，一樣會做的。
“對，我們必須離開陽家。”陽娟說道，“若是在一個不確定未來的陽家，我們的未來，只會被限制。”
“我們需要成長，我們必須變強，只有變強，想做的事情才能夠做到。”
“三杉宗招收弟子的時間很近了，我們提前去光華城，做好準備。”
“而且，你的身上，一直都有使命。”
陽嘯知道姐姐說得對，若是一直都在陽家，不會有一個特別好的未來。
人，需要往高處走，也必須越走越高。
只是所謂“使命”究竟是什麼呢？
還沒有來得及問，便有了接下來的話語。
“你不用問我，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陽娟想了想，覺得不應該把事實告訴陽嘯，“這是前輩所給的指示，就像是我的病，也是前輩治好的一樣。”
“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強大到無人能敵的時候，你就可以去幫助前輩。”
“記住，是足夠強大，你自認的強大，也是公認的強大！”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蹩腳，但陽娟認為，這樣就足夠了，真真假假的事情，也才真的能夠騙人。
而木易，也確實是需要幫助的，只是……真的有那個時候嗎？
至於一直都有的使命，還是由自己去完成吧。
騙人是不好的，有些事情，陽嘯是應該知道的，可是，陽娟不想讓他知道了，所有的苦果，她願一個人承擔。
或許自己最後會失敗，但若是讓陽嘯忘記仇恨，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天賦都已經改善的自己都做不到，自己這個弟弟，就沒有多大的可能了……
陽嘯隱約覺得有什麼，但想到這是木易前輩的事情，自己就給了一些理由，沒有太多地想，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變強。
連前輩都不便去做的事情，想必不可能簡單了，那是要得多強大才行啊？
可無論需要多麼強大，陽嘯都會努力。
他認定姐姐不會騙自己，而木易醫治好了他的姐姐，這就是恩，有恩就報恩。
雖然習慣於多想，但陽嘯的思緒，其實是很簡單的。
決定去做的事情，那就努力做好！
雨早就停下了，坑裡的水也喝完了，有些發脹的肚子也沒什麼感覺了……
變強了嗎？
木易感覺不到，就像他感覺不到很多東西一樣。
可是，他認定自己是變強了的，就如木木當初教他《噬》的時候一樣，可以把什麼東西都吃了，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無物不噬。
既然這樣，那就沒有什麼是不能吃的。
每一種功法，在不同的時期，都應該對應不同的效果，會有不同的表現……木易還不確定自己修煉到了哪一步，但不得不進行無物不噬的那一步。
雨水沒有了，泥土也少了，還有一些石頭，離嘴巴很近，可就是碰不到，吃不到嘴巴裡。
吃不到東西的時候，木易就會多想，想方設法去把東西吃到嘴巴裡。
沒有食物，就不會有能量，就不會變強。
“吃不到？我不信，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應該絕望！”木易自言自語，也是用言語給自己希望。
他想過，一個人長時間不說話，會發生一些很奇妙的事情……而他不希望有什麼奇妙，只是簡簡單單做個人就好。
簡簡單單做個人，好好的活著……
“只是這樣簡單的想法，都是奢求。”木易笑著，發覺身體出了疼痛，還有一些麻木，很不舒服。
很不舒服，但只能任這不舒服繼續不舒服下去，沒有其他辦法。
睜著眼睛，只能看到一個並不大的坑。
“似乎，這個坑，離自己更近了一些。”木易偏著頭，看著好像高了一點的土地，“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明天會不會可以繼續吃土了呢？”
“應該是有可能的吧，也只能這樣希望了……必須是這樣的！”
“還有，那個什麼縮骨功，呵呵，大概是這樣的，也大概是可以練習一下的吧。”
“沒有條件嘛，就創造條件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也死不了不是？”
“再痛一些，也沒什麼了……”
想到便去做，所謂的方式，就是一個個想法的不斷嘗試，總會有一個最合適的方式。
想要做什麼，那就做什麼，盡最大的努力去做。
脖子使勁地拉伸，拉扯到骨頭都快要脫落，嘴巴使勁張大，盡最大的可能，用牙齒去觸碰石塊。
然後，碰到了，脖子也動不了了。
木易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除了不用吃喝拉撒之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
石山不僅將自己壓住，也把所有的力量封印。
但力量之外，還有意志存在。
不是強大起來後的意志，而是想做什麼的意志，永遠都不願屈服的意志。
碰到了，那就啃。
能啃下一點是一點。
石頭很硬，但是木易的牙齒更堅硬，哪怕力量很小，依舊可以藉助時間，將石頭一點點磨掉。
磨掉的石屑，被舌頭沾到了，進入了嘴巴、咽喉……
“就算，是他，也想不到，我會用這樣的方式……”木易說話都很艱難，但他的脖子還是儘量伸長，哪怕腦袋再扭曲，也無所謂。
很慢的聲音在山下響動，或許因為有些什麼，聲音無法傳遞開，也很少有人來。
很多人想到這座山下來，但很多人都來不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剛開始還能靠近，到了後來，很多人連靠近山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是，有一天，一個小女孩，出現在木易眼中。
“咦？你怎麼會在山下的？”千雪張大了眼睛，好像發覺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情，“你在做什麼呢？玩什麼遊戲嗎？”
看到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木易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他怕自己的笑，把這個小女孩給嚇到。
木易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在山下已經很久了，而且，我還會在山下呆很久。”說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我是孫悟空，會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