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那個印第安人,然後拯救他的靈魂。

這句話,出自美國第一所印第安人寄宿學校的創立者之口。

加州這邊的印第安人,先是被西班牙和墨西哥禍害,繼而迎來美國人的血腥手段。

一個加州印第安人的頭皮,能夠換取5美元。此項政策的執行時間,在第二次鴉片戰爭前後,執行了二十多年,加州印第安人的數量銳減五分之四。

又過了一百年,美國政府打著保護女性健康的旗號,在婦女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絕育手術,大約有7萬名印第安婦女被強制絕育。此項政策的執行時間,一直從美國大蕭條,持續到美國從越南撤軍,中國都快搞改革開放了。

17世紀中葉的加州,印第安人數量還很多,畢竟沒有被殖民者霍霍過。

尖矛將的乳名叫海獺,接生婦在河邊給他盥洗時,看到了一群海獺從眼前遊過。成年之後,他用長矛獨自殺死兩頭野狼,從此便改名叫做“尖矛將”。這種驍勇的名字,甚至可以傳給兒孫。

今天,尖矛將帶人出來捕魚,他在河裡遇到許多外鄉人。

這些外鄉人身材高大,皮膚又很白,而且穿著奇怪的衣服。

尖矛將獲得了一件禮物,是外鄉人送他的帽子。然後,外鄉人邀請他們,似乎要去海邊做什麼。

大家都很好奇,尖矛將便同意跟去。

船,好大的船!

族人站在海灘上,看著那漂浮著的巨舟,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船神!”

這一群卡沙亞人,陸陸續續下跪,朝著五艘大船虔誠叩拜。

他們信奉的是庫克蘇教,教義是萬物有靈,每個部族的主神都不一樣。各族的信仰共同點,是祖宗土地和部落聖地,然後根據實情確立主神,並且主神是可以更換的。

山有山神,河有河神,船自然也有船神。

尖矛將也跟著跪下,這麼大的船,肯定是船神化身。而眼前這些“白人”,多半是船神的使者,難怪那麼威武高大。

李銓聽說遇到土著,正打算親自來交流。

他害怕船隻擱淺,便乘著小艇靠岸,半隻腳剛踏上沙灘,就看到一群土著在跪拜。

李銓瞬間明白兩件事:

第一,土著把船當成了神靈,這個情況可以利用。

第二,西班牙那些大帆船,在抵達美洲的時候,位置肯定在更南邊,否則這裡的土著不會看不到。

李銓臉上露出笑容,吩咐身邊的傳令官:“打出令旗,朝南邊的海面開幾炮。”

“轟轟轟!”

炮聲隆隆,數百米外的海面,濺起一個個大水花。

尖矛將正在叩拜船神,突然聽到船神的咆孝,彷佛打雷一般恐怖。他張大嘴巴看著水花,又看向遠處的巨船,再看向周圍的船神使者。

“帶我去見你們的酋長。”李銓說道。

尖矛將根本聽不懂,他轉身哇呀呀說著什麼,於是有幾個土著起身,坐上獨木舟飛快划走。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船隊的澹水都補給近半了,終於有更多的卡沙亞人來到海邊。

領頭的幾個土著,腦袋插滿了彩色羽毛。

尖矛將連忙走過去,摘下那頂帽子,又指著巨船說:“那些是船神的化身,船神咆孝時,會發出打雷一樣的聲音,還會投出巨石濺起水花。這些白人,是船神的使者,他們非常友好,贈送了我一頂帽子。”

酋長座狼帶著族人上前,他的觀察力很敏銳,一眼便知李銓是首領,捶胸行禮道:“尊敬的船神使者,歡迎你們來到卡沙亞部落。我是部落的族長座狼,你們是在這裡長住,還是做客一陣就要走?”

李銓拱手道:“我是……算了,說再多你也聽不懂。我……”李銓指著自己介紹,“李……銓。”

座狼一陣迷湖,而李銓還在重複。

終於,座狼也明白了,指著自己說:“座……狼。”

雙方自我介紹完畢,接下來就驢唇不對馬嘴。

座狼不斷朝著巨船指去,似乎在問關於船隻的資訊。而李銓則指向河流上游,打算派人去土著部落。兩人互相聽不懂,交流起來不說困難重重,也完全算得上對牛彈琴。

河流入海口,有大量沖積平地,還衝出了一片沙洲。

眾人探查一番,確定漲潮的水位,然後砍伐沙洲植被紮營。將近半年時間飄在海上,巴不得上岸休息,砍掉的小樹還能補給燃料,隨船帶來的木炭已經快燒完了。

座狼也帶著族人回去,聚眾商議如何對待船神使者。

他們信奉的神靈多不勝數,一草一木都可能是神,不會輕易把船神使者當爹供奉。頂多,也就是尊貴的客人而已。

在土著回去的時候,李銓派出兩條小艇跟上。

座狼也不反對,既然是尊貴客人,招待一番是應該的。

帶隊拜訪土著部落之人,名叫葉絎,是提前退伍的海軍宣教官。他順著河流前進六七裡,便看到大片大片的房屋。

房屋大部分是木製結構,但也有一些夯土房。

甚至還有巨大的公屋,用來聚集族人開會,類似全族的大禮堂。

居住區附近還有少量耕地,似乎還不懂得翻地,燒一大片刀耕火種,種子撒出去就等著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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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編制技術很發達,能用蘆葦編精美籮筐,葉絎看到一群土著,扛著一整筐鮮魚回來。

這些土著還會燒陶,打水煮飯都用陶器。

座狼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把葉絎帶去某個夯土屋內。然後,部落長老們脫掉衣服,坐在那裡等著燒熱石塊,然後用水潑上去。

滋滋滋……一陣白煙升騰。

好傢伙,這些土著還會蒸桑拿,而且看這土屋的規模和裝飾,似乎蒸桑拿屬於非常重要的活動。

當晚,大家圍著篝火吃喝跳舞,巫師主持著整個慶祝活動。

葉絎等人被請進公屋,湊合著住了一宿。

第二天繼續觀察情況,發現這裡已經是家庭為單位的私有制。男子組團去狩獵和捕魚,根據團隊貢獻分配收穫。女人也成群結隊,去林子裡採集食物,誰採的就歸誰所有。老人則留在聚居地,編制籮筐、燒製陶器等等。

如果收穫頗豐,還會上交一些歸公,相當於是收稅了。

各家交了多少稅,用繩子打結記錄,然後放到公共倉庫裡儲存。

當然,也可以交錢納稅,貨幣是礦石和貝殼做成的珠子,這些珠子可以用繩索串起來。類似貨幣,在方圓數百裡通用,可以跨部落購買商品。

“這裡的土著,看來也經常打仗。”朱貴生在四處觀察之後,悄悄對葉絎說道。

葉絎點頭:“看出來了。”

他們看到了盾牌,木頭蒙皮製作的,這玩意兒只會用來對付敵人,不可能是用來對付野獸。

主戰武器還有弓箭,而且是復合弓,箭頭由獸骨打磨而成。

土著們應該處於部落聯盟時代,多個部落結成聯盟,然後共同對付另一個聯盟。

整個社會結構如下:以血緣家庭組成氏族,親近的氏族組成部落,多個部落組成部落聯盟。根據實力的強弱,推選出聯盟首領,聯盟開會處理內部事務。某個部落遭受攻擊,整個聯盟都會動員起來作戰。

由於農業不發達,所以還沒誕生奴隸制,抓來奴隸也沒啥屁用。

兩天之後,酋長座狼再度拜訪李銓,還帶著許多貝殼珠子貨幣,似乎想購買中國人的衣服。

他先是扯自己的獸皮衣,又指著李銓,再拿珠子錢幣不停晃盪。

見李銓還是沒明白,便讓一個族人脫下衣服,又繼續指著李銓。接著,把獸皮衣放在地上,再把珠子錢幣放在地上。隨即,調換皮衣和錢幣的位置,如此來演繹交換的過程。

李銓總算看懂了,但他拿起珠子,然後扔回地上,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

座狼也看懂了,表情有些失望。

李銓把副官叫來,吩咐一通,很快取來幾匹棉布、一把斧子、一把鋤頭。他將這些東西放在地上,而且是放在獸皮衣的位置。接著,指向放珠子錢幣的地方,把珠子錢幣全部推開,指著入海口的沖積平地。

幾匹棉布、一把鐵斧、一把鋤頭,交換河流入海口的大片地皮。

座狼瞬間明白啥意思,連連搖頭,指著北邊的區域。沿河地帶他們不願交換,但北邊的森林可以出售,這大概就是歷史上的俄國人,為啥不沿河建立據點,非要跑去北方修建羅斯堡的原因。

很簡單,本地土著不賣這裡,只賣北方那片森林。

李銓把棉布增加到八匹,鐵斧四把,鋤頭兩把,還添了一把腰刀。

當著酋長座狼的面,用斧頭砍樹,用鋤頭挖地,還用腰刀噼砍荊棘。

座狼頓時眼睛都看直了,他從來沒遇上過鐵制品,鐵器的威力完全把他吸引住。

李銓接著又縮小交易面積,只圈出入海口的一片森林和平地。隨即再指向北方的森林,那片無人森林他也要。

座狼把長老們叫到一起商議,所有人都拿起鐵器,嘗試著使用了一番。終於,他們回來找到李銓,同意這筆非常離譜的交易。

李銓把30個重刑犯,還有他們的南洋奴隸妻子,全扔在這一片耕種開墾。

當然,留下了斧頭、鋤頭、種子、漁網、食物和被服,甚至給他們留下了一艘小艇。

這裡的土地很肥沃,今後繼續移民發展,可以提供糧食和蔬菜。

至於跟土著的關係,隨機應變吧,聽話就和平發展,不聽話就出兵攻打。反正在發展初期,是不會選擇開戰的,以後人口多了肯定矛盾激化,到時候極有可能爆發戰爭。

李銓率領船隊繼續向南航行,很快他就後悔了。

不該把重刑犯扔在之前的河口,他在南面發現了天然良港——舊金山。

也懶得回去把人接來,將錯就錯吧。

經過眾人商議,把買下的地方叫做“新登”,那裡的河流叫“新登河”(俄羅斯河)。

為啥叫這破名字?

因為船隊是從山東登州府出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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