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司法公正

曾紀澤回宮之後,並未有所舉動,第二天,他特意翻看了當天的報紙,但令他失望的是,南京能夠買到的二十多份報紙,竟然沒有一份報道了昨天的泰安米店發生的事件。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使得曾紀澤認定,胡雪巖的手已經大到可以影響輿論。這時回想起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有著報紙的習慣,印象中似乎關於胡家不利的報道,卻是越來越少,近年來,更是鮮有見到,這足以證明,言論自由已經受到了權力的影響。

如此一來,更堅定了曾紀澤徹查此事的決心。

當天晚些時候,曾紀澤招見了司法總長孔祥林以及內務總長陳慶國。孔祥林此人乃淮軍出身,早年在曾紀澤幕府中從事文職工作,因其熟悉偽清律法,又對西方律法有所瞭解,故在曾紀澤登基改組政府之後脫穎而出,成為了司法總長。

“陳總長,昨天之事是怎麼收尾?”曾紀澤先問陳慶國。

陳慶國忙道:“回皇上,昨天咱們走後不久,南京警備分局的警員就趕到了現場,將當街鬥毆的一干疑犯統統抓回了警局,還算是比較及時。”

內務部主要職能是維護國家內部安全,打擊違法犯禁,保護國民生命財產安全,除任命並指揮全國各地的刑事警察、治安警察等普通警種之外,還擁有一種自己的武裝力量,分別為內衛部隊與特種警察部隊。內衛部隊負責保護南京及皇帝之安全,特種警察部隊則針對京外發生的特殊事件。

陳慶國身為內務總長,昨天.泰安米店發生之事,理應由歸內務部治下的南京警備局處理,但當時鬥毆發生了大約二十分鍾,而隔著一條街之外的一個警備分局卻遲尺不派警察前來阻止這場慘劇。皇帝震怒,陳慶國自然也是顏面無光,是以連夜召集南京內務領導層的官員們大罵了一頓,連撤了幾個相關的官員,並亡羊補牢似的把幾個參與者抓獲歸案。

陳慶國的回答並沒能令曾紀澤.滿意,他依舊是鐵青著臉,“既然已經抓獲暴徒,那可有審問出結果?”

皇帝已知此事跟誰有關,陳慶.國當然不敢有半點虛言,老老實實答道:“回皇上,據臣親自審問並經過嚴密的調查,泰安米店並未出售劣質米,那幾名暴徒是受人指使,故意找碴鬧事。”

曾紀澤拍案道:“受人指使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朕.是在問,幕後指使他們的人是誰?”

陳慶國一震,神色略顯緊張,“臣幾經盤問,這些暴徒.只承認是受了‘大義糧行’商總王春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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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大膽的商人,這大義糧行有什麼來頭?”曾紀.澤有一查到底的勢頭。

陳慶國也不敢.多有隱瞞,如實道:“據臣所知,這大義糧行屬於胡國公名下,該糧行佔據了南京三分之二以上的糧食市場。

曾紀澤哼了一聲,“果然是胡雪巖幹的好事!”

陳慶國頓了頓,道:“恕臣直言,大義糧行雖屬胡國公名下,但臣知國公名下產業甚多,大義糧行只是其中一個而已,至於那王春,也僅僅是胡家眾多商總中的一個,這件事是王春個人所為,還是真與胡國公有關,還有待於進一步調查,在未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妄下結論。”

“朕早聽說,南京城中發生過多起這樣類似的事件,大多是胡雪巖的手下指使,難不成這麼多事他都不知情,都是那些手下們自作主張嗎?”曾紀澤頗為不滿。

陳慶國道:“臣剛剛調任內部總長不久,在此之前發生的案子,臣還來不及多作瞭解。不過就事論事,還是得有確鑿證據才能下結論。況且就算有證據,也論不到內務部來做判決,最後的審議,還得交給孔總長的司法部。”

陳慶國為胡雪巖說了幾句環護的話,不過卻也說得有理,曾紀澤冷冷道:“好吧,那這件事就交給內務部繼續調查,朕把話放在這裡,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朕絕不會姑息任何人。”

這話是說給胡雪巖聽的,雖然他本人不在這裡,但曾紀澤知道,就憑他胡雪巖的能力,想要打探點宮裡的事,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陳慶國是剛剛上任,那麼孔祥林,你也是剛剛上任嗎?南京城中發生了這麼多起暴力強買事件,你的司法部是做什麼吃的。”曾紀澤犀利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緊張的孔祥林,口氣也是充滿了質問與不滿。

孔祥林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司法部之前確實審理過幾起類似的案子,但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跟胡國公有任何牽連,無非是一些商業的正常矛盾衝突罷了,有做的過分的,司法部隸下的法官們也都給予了應有的判罰。”

這孔祥林的話,明顯是在替胡雪巖做辯護了,不過曾紀澤卻又找不出他的碴來,人不是說了嘛,司法部是依法審理,至於判決過程中,法官們有沒有什麼偏向性,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曾紀澤絕不相信那些涉及到的法官們沒有收過胡家的好處,只要司法缺乏有效的監督體制,那麼,行賄受賄,執法犯法之事就絕不會杜絕。

曾紀澤冷笑了一聲,“孔總長,你能保證你手下的那些法官,他們沒有收了人家好處,違心的做出錯判嗎?”

孔祥林神色一變,卻又馬上做出大義凜然的表情,慷慨道:“臣讀聖賢書,受皇上聖恩,自當秉公辦案,臣相信司法部下屬的這些法官,他們也都是知恥識辱之士,斷然不會違背聖人之道,皇上之信任。”

孔祥林頓了一頓,又補充道:“當然,臣也不敢保證,這麼多的法官之中就沒有一兩個不知羞恥的敗類。所謂水至清則無魚,這也是歷朝歷代都無法避免的,不過請皇上放心,臣下去之後,一定加強對法官們的思想教育。”

曾紀澤一聽到“思想教育”是個字,又差點吐了,眉頭一皺,道:“搞什麼沒用的思想教育,要是憑幾句聖人之言,就能讓官吏們不生**之心,那還要法有何用!”

孔祥林嚇了一跳,忙道:“皇上教訓的是,臣回去一定教育他們,斷案之時,都必須依大明律來,不得有任何私心。”

曾紀澤心知說了也是白說,他明白自己的改革還是有缺陷的,雖然他把司法權與行政權分開,全國的法官,一律由司法部任命,地方的省長市長縣長不再掌握司法權,這樣儘管比先前已有很大的進步,但仍不能稱得上是良性的司法制度。

那些法官是不歸地方官管了,但總歸還要歸上一級的司法部門管,那麼一旦如此,勢必會存在看上頭臉色行事的可能性。

再則,司法權雖一定程度上獨立了,但相應的監督機制卻並沒有及時的跟進,法官們全憑一己之念來判案,就算存在冤假錯判,當事者想要上訴,那無非只是換了一個上一級的法官,二審判決,仍然還是依靠法官的一己之念,這就為司法部門內部之間的官官相護提供了可能性。

泰安米店一案,表面上曾紀澤是對胡家的霸道不滿,實際上,他卻是想借題發揮,再一次推動第二輪的改革。

孔陳二人並不知道,他們的皇帝心中其實早就有打算了。

孔祥林見曾紀澤有所沉默,便以為皇帝也無話可說了,便道:“臣的司法部一定與陳總長的內務部緊密配合,儘快對泰安米行給一個公正的判決,還請皇上再寬限些時日,以容臣等調查審理清楚。”

曾紀澤暗哼一聲,揮手道:“也好,朕對你們還是相當的放心的。不過,此事關係到政府在民眾間的形象,為了不使民眾認為政府存在徇私,朕決心成立一個獨立的委員會,從旁監督司法部門的審理工作。”

孔祥林一怔,面露猶豫之色。曾紀澤開玩笑似的說道:“怎麼,孔愛卿不願意啊,莫非你心裡有鬼不成。”

孔祥林嚇一跳,急擺出激昂的姿態,“皇上說笑了,臣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這正是幫臣啊,免得有些無聊的人說閒話。”

“好好好,那就好。”曾紀澤這才感到滿意。

孔祥林出了一身的冷汗,退下之後,心裡琢磨著:“皇上就算搞什麼監督委員會,無非就是從當朝的官員中挑幾個出來,大夥都同朝為官,低頭不見抬頭見,所謂的監督,其實也只是擺擺樣子罷了。這國舅爺嘛,還是不得罪的好,萬一靈妃娘娘領著大皇子在皇上那裡哭上幾句,皇上心一軟,這倒黴的人不就只剩下我了。”

次日,曾紀澤即下旨組建一個‘司法公正監督委員會’,但令孔祥林震驚的是,曾紀澤並沒有從當朝官員中選人,而是將委員會的九個人選的選擇權,下放給了全國所有大學裡的法律系大學生。

也就是說,九名委員,將由全國法律專業的數千名大學生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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