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很情願，可是爺爺盛情款款，並且年愛看得出爺爺很重視這個食品加工廠，爺爺是重視對東門鎮這裡人的承諾，也希望自己能為他們做點什麼。去東門鎮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高娟嬸嬸也跟爺爺那裡取得了一個名額，去廠裡管財務，年愛就不明白了，不是說廠裡現在都是在虧損嗎？還有什麼財務好讓高娟管理的，關鍵問題不是讓他管理，是沒什麼油水給她撈了，真不知道她嚷著要去還有什麼目的，當然，恐怕接下來的日子都是被高娟這個傢伙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做事，年愛一想到這一點就背脊發麻。
大伯在辦公室結算，年愛走進去之後他也沒抬頭搭理，反而是一旁的技術人員紛紛開始對著年愛做自我介紹。完了，他們走了之後，大伯才仰起頭，一副嚴謹的樣子叮囑：“在這裡做事情都是平等的，不是說你是誰誰誰就能偷懶，以後你的事情就是在辦公室裡面接電話，有客戶打電話過來訂單，你都要記著，還要告訴剛才和你認識的梅叔叔，他是廠裡的技術總監。”
“哦。”年愛聽著輕鬆可是從大伯的臉上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在辦公室裡面接接電話的事情好像是自己畢業前很嚮往的上班日子，只是到現在這個環境，有點大打折扣了。
“大哥。”高娟一扭一扭地走進門了，她挽著自己的包，手裡還擰著不少紙袋子，估計是剛剛購物回來，年貴瞪了一眼高娟，高娟才稍微收斂一點，放下紙袋子，笑著說：“我剛才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這不，我買了不少筆啊什麼的辦公用品。”
“到時候你是管財務的，廠裡的賬目一定要算得清清楚楚，還有啊，買什麼東西都要記得拿發票，報銷的事情一定要我籤了字才能算數。”年貴嚴厲地說。
年愛只覺得他們這是在自己面前作秀，其實她壓根就沒想過用廠裡半分錢。
“大伯，我想等一下有時間了去車間看看他們的運作。”年愛認真地說。
“恩，去吧。”年貴點了點頭說道。
年愛對著高娟笑了笑，然後低著頭離開了辦公室，看到年愛一走，高娟撅著嘴上前說道：“我說大哥，這丫頭來這裡到底是不是幫著看廠子的啊，如果說老太爺真是派她來試探我們的，這可怎麼辦？”
“她有什麼本事搬弄是非？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年貴說道：“這個廠一直都在虧錢了，經營下去只會浪費我們的精力，現在有這麼好的辦法能轉讓出去，我們一定不能有半點馬腳露出來，否則老爺子那裡我們誰都擔當不起。”
“那可不，還是趁早把她趕走，然後再轉手賣出去吧。”高娟說道。
年貴斜睨著高娟，說道：“這種事情不是你的專長嗎？我看你就負責把她逼走吧。”
“大哥，你怎麼說話呢，好像說得我很刻薄。”高娟白了一眼年貴說道：“不過呢，我不會跟錢過不去的，只要能趕走她，刻薄點我也無所謂了。”
***
梅先生是廠裡花重金請來的技術顧問，是個很有經驗的老手，他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和年愛的爺爺有很好的交情，所以現在廠裡不景氣，梅先生也都沒說要走。
“誒，年愛，你來了啊。”梅先生一看到年愛，迎上去招呼道。
年愛笑著說：“梅先生，你好，我想來看看流水線上面的情況。”
“哦，行啊。”梅先生將年愛領進去，說道：“其實流水線都是這樣的，差不多，沒什麼好看的。”
年愛莞爾笑道：“梅先生，我在爺爺那裡就聽說過您了，爺爺說您特別仗義，當年建廠的時候要不是有您，這廠子肯定建不起來。”
“呵呵，那是年老爺子抬舉我了。”梅先生笑呵呵地說：“其實我當年是走投無路了，是老爺子他仁慈，收留了我。”
“您的技術也很不錯啊，很多大廠子要挖走您，您也不為所動。”
“我那是什麼技術，修修補補的。”梅先生搖著頭說道：“你看，現在還有不少機器我都沒修好，哎，廠子不景氣，引進不了國外的機器，做事情總是那麼不盡人意，廠子裡的人做得累，可是也沒有什麼辦法，我呢，也就一邊修著一邊看能不能改造一下。”
“所以我說，梅先生，您真的太重要了。”年愛敬佩地說：“那這情況您怎麼不跟大伯說說？”
“我怎麼沒說？”梅先生說道：“我提了好多次了，可是廠子很久都沒賺錢了，怎麼可能有多餘的錢引進國外的機器？其實，我也知道廠裡的難處，提了幾次沒什麼結果，我就沒再說了，免得你大伯不喜歡。”
“那這事情爺爺知道嗎？”年愛想了想，多心又問。
“這個我不知道，老爺子很久都沒來廠裡了，我也不那麼容易看到他老人家。”梅先生說道：“聽說上一次還住了院，想著去看望他的，你大伯說沒大礙，也就沒讓我們去。”
“是嗎？”年愛若有所思地頓了頓，隨後又說道：“那我們去看看壞了的機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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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梅先生又帶著年愛轉了個彎走去另一個機房，裡面很大很吵的聲響，還有不少工人在控制機器設備，他們看到梅先生也都一一打招呼，看到年愛也都點頭微笑。
年愛看到機房裡面停著好幾臺機器，梅先生說：“這些都是一直壞了的機器，其實廠裡不是效益不好，就是不夠機器運作，就算接了活也不敢做啊，所以都來來回回退了好幾批貨物，再還有，這些機器有的零件國內沒有，還必須買進口的，價錢自然就貴了很多，這事情我上報財務了，卻一直沒回應。”
“現在財務是嬸嬸管理了。”年愛說道：“等一下我去給嬸嬸說說，看她能不能想辦法報下來。”
“那就真是麻煩你了。”梅先生客氣地說。
“不麻煩，我們都是想廠裡好起來。”年愛微笑說道。
***
年愛再進來辦公室的時候不見大伯了，不過辦公室也不大，如果她和嬸嬸都來上班，大伯也確實沒地方可待，估計以後這辦公室也就只有她們兩個辦公了吧。
高娟在辦公室弄自己的指甲，年愛看到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於是認真地說：“嬸嬸，梅先生那裡有個要上報的單子，要買壞了的機器的零件。”
“恩。”高娟看也沒看一眼年愛，只是冷漠地應了一聲。
“是很急的。”年愛奔過去說道：“梅先生說了，機器不能運作會影響工作進度，並且其他人也做的辛苦。”
高娟瞪著年愛啐道：“你怎麼說話呢，跟嬸嬸說話就是這麼沒禮貌的嗎？急什麼急的，再怎麼急那都是有個過程的，他上報的東西我沒看到，我能憑空給他錢去買東西嗎？”
“嬸嬸，可是你來了也沒看啊。”年愛一時情急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高娟噌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罵道：“你這是質疑我的工作？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個接電話的，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辦公室的什麼了，居然管起我來了。”
“嬸嬸，我沒有說要管你，我只是…”
“你閉嘴。”高娟越說嗓門越大，怒罵道：“在這裡別叫我嬸嬸，我跟你親熱不起來，哼，沒大沒小的跟我說話，還想叫我嬸嬸。”
年愛隱忍著怒氣，深嘆一聲說道：“那好，現在我不跟你談論稱呼的問題，就說財務的事情。現在機器要去買零件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我說高娟小姐，你能不能把正事先處理了，再去管自己的那些事情？”說著，年愛還冷掃一眼高娟豔麗的指甲。
“我有我自己的做事方式，輪不到你在這裡發號施令。”高娟冷哼說道：“我告訴你吧，我就是看了梅先生交上來的報告，但是我不批，為什麼？因為太貴了，廠裡現在一直都是在虧損，哪有錢拿出來買一個幾萬塊錢的零件？並且一個零件都要幾萬塊，誰知道他會不會中飽私囊了？”
“嬸嬸，爺爺都說了，梅先生是…”
“我告訴你年愛，你少在這裡提起爺爺，如果不是爺爺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眷念你流著年家人的血液，你…你還以為你是什麼？你什麼都不是，你在這裡說話的資格都沒有。”高娟咄咄逼人地說。
年愛忍不住了，她瞪著兩個銅鈴大小的眼睛，怒吼道：“我告訴你，我就是流著爺爺的血液，我就是姓年，我就是提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再說了，你又是什麼？你連身體裡面的血液都不是年家人的，所以說到底，你才是沒有資格在這裡說話的人。”
高娟好半天沒反應，片刻後，她突然反常地籲了一口氣，冷冷地笑出聲來，說道：“狐狸終究還是露出尾巴來了，有人仗著自己那點身份開始不饒人了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