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向黃龍羅申請了五十名精銳斥候，佈下了一個埋伏圈，然後扛著釣魚杆，在江邊釣起了魚。又命人在一旁架起了烤架，準備現燒現吃。
他相信，杜小魚知道他來了，肯定會想辦法和他見面。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老莊本以為釣魚很簡單，沒曾想坐了半天，屁都沒釣到一個，白白浪費了上好的木炭，氣得他臉都白了，頭都抬不起來。
儘管如此，這高士的姿態還要撐下去，不能半途而廢。
夜色降臨，點起篝火，埋伏在山上樹林裡的一個斥候什長前來請示，順手接過老莊手裡的釣杆，重新上了餌，不一會兒功夫，就拎上來幾條肥魚。
看著這打臉的一幕，老莊很無奈。
“看來這浙江的魚也欺生啊。”
“郭君言重了。”什長很尷尬，以為郭允之借題發揮，說會稽人聯合起來排擠郭異這個太守。雖然這是事實，卻不能說得太明白。
老莊瞅瞅什長，命人將魚拿去處理。他看看對面。“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豈敢。卑職羅成，是黃大帥麾下斥候營的什長。”
老莊眉梢輕揚。“好名字。”
羅成不知道這個名字好在哪兒，只能陪笑。
“你與嚴飛燕交過手嗎？”
羅成連連搖頭，眼中露出不安之色。“不過這我的前任與嚴飛燕交過手，當場就死了。”他指了指脖子，眼中的恐懼之色更濃。“一刀封喉。”
“你確定是嚴飛燕殺的？”
“別人做不到這麼幹淨利落。”羅成下意識地縮緊了身體。“搏殺之際，偶然能做到一擊必殺，但除非雙方實力懸殊，一方遊刃有餘，做不到次次都能一擊必殺。就我所知，這嚴飛燕殺人通常都是一擊斃命，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有六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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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確定是嚴飛燕所殺的有幾個？”
羅成想了想。“二十七八個吧。”
老莊不禁打了個哆嗦。杜小魚瘋了嗎？難道是她殘暴的本性終於有機會發洩出來了？
“郭君，恕卑職冒昧，你的部署雖然周密，卻算不上萬全。萬一……”
老莊眼珠一轉。“羅君，你想過投降嗎？”
羅成大吃一驚。“郭君為何這麼說？我可是……”
老莊擺擺手，打斷了羅成。“羅君，我並無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想瞭解你們的心思。如果你們戰意不濃，鬥志不堅，那就沒必要冒險了。兩軍交戰之際，如果心懷猶豫，是很難全力以赴的。”
羅成眨著眼睛，一言不發，神色卻緩和了很多。
“生死相搏，出手不留情，容不得半點猶豫，有時候甚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我以身為餌，誘嚴飛燕來攻，將生死託於諸君之手。如果你們聞燕色變，我怎麼能放心？”
羅成很勉強地笑了兩聲。“這一點請郭君放心。我們既然接受了大帥的命令，保護郭君周全，就一定會全力以赴。縱使不敵，也要以身護衛郭君，萬死不辭。”
老莊點點頭，從烤架上取過幾條烤好的魚，遞給羅成。“帶過去，讓其他人也嘗一嘗吧，也許這就是你們最後一頓飯了。”
羅成臉色一緊，躬身向老莊施了一禮，轉身走了。
老莊捧著一條魚，細細的啃完，將魚骨扔進江中，這才返回山上，鑽進搭好的帳篷。
山林中瀰漫著烤魚的香味，在杜小魚那樣的高手眼中，這些埋伏的斥候已經暴露無遺。他很想知道杜小魚是避開他們，還是直接幹掉他們。
這是一個最直接的測試，比那些道聽徒說來得更準確。
——
“老莊，老莊。”近乎耳語的輕呼聲在帳外響起。
老莊睜開眼睛，卻一動不動。
除了篝火搖曳，周圍一片漆黑。沒有腳步聲，也沒有鼾聲，就連本應守在帳外的四個貼身侍從都沒有動靜。
老莊吸了吸鼻子，想聞聞有沒有血腥味，卻只聞到了一點烤魚的香味。
老莊沉默片刻，正打算出聲響應，帳角被人輕輕的掀開，一隻手悄無聲息的伸了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溼漉漉的，帶著淡淡的土腥味。
“老莊，是我，杜小魚。”話音未落，杜小魚鑽進了帳篷。
藉著帳篷外透進來的火光，老莊隱約看到了一個窈窕的身影，就像沒穿衣服一樣，曲線畢露。
“你是……裸泳過來的？”老莊咽了口唾沫。
“祼你個頭啊。”杜小魚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扯了扯沾在身上的夜行衣。“這布太薄了，一沾水就粘在身上。”見老莊抬起頭，眼睛發亮，杜小魚抬手拍在他腦門上。“閉上眼睛，不準看。”
老莊看看杜小魚另一只手裡的短刀，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你找我有啥事？”
“還能有啥事，當然是交換情況。你在江邊釣魚，不就是發信號嗎？”
“這可不一定，也許我真是在釣魚呢。”
“你釣個屁的魚。半天了，連個魚鱗都沒釣到，我不相你心裡沒點逼數。”
“誰說我沒釣到？我這不是釣了一條美人魚。”
杜小魚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拍我馬屁？”
“你想多了。”老莊轉了個身，睜開眼睛，看著杜小魚。“外面埋伏著五十名精銳，只要我喊一聲，他們就會亂箭齊發，將你和我射成刺蝟……”
沒等老莊說完，杜小魚從身後拽出一具弩，擺在老莊面前。老莊一看，隱約能分辨出是那些埋伏在附近的斥候用的弩，立刻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不用說，那些人都被杜小魚控制了，至於是死是活，現在還不清楚。
不管怎麼說，杜小魚能悄無聲息的進入他的帳篷，就說明了她的確很厲害，黃龍羅的手下並不是虛張聲勢，誇大“嚴飛燕”的武力值，掩飾自己的無能。
“高手啊。”老莊由衷的讚道。
“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杜小魚不緊不慢地說道：“對付這些人等於降維打擊，勝之不武。”
老莊眉頭微皺。“你可小心些，別露出破綻。孫策也是個穿越者，很敏感的。”
“放心，我這次很小心，用的都是這個時代的技術，只是發揮得更好而已。況且嚴飛燕本來就不弱，沒人會懷疑我。”杜小魚得意地笑笑。“我倒是聽說你這個郭允之性情大變，與去白虎山之前判若兩人。”
“你聽誰說的？”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