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的頭撞在車壁上,疼得直咧嘴。脖子卡在角落裡,非常難受,幾乎沒法呼吸。
他費力的掙扎了一會,將頭拱進杜宇的懷裡,這才舒服了些。
“同是天涯淪落人,就別互相傷害了,好嗎?”老莊嘆息道。
杜宇嫌棄地看著老莊近在咫尺的臉,低聲喝道:“滾開!”
“你以為我想這樣?我滾不開啊。”老莊來回晃了晃,在杜宇懷裡扎得更深。“行啦,你就忍一忍吧。到了詔獄,嗯,就是你說的天牢裡,咱們就見不著了。或許砍頭的時候會在一起?”
“誰願意和你在一起。”杜宇嘗試了一會兒,發現的確沒法遠離老莊,只好認命了。
“我說,你這冷兵器玩得不行啊。”老莊說道:“現在後悔了吧。要是帶杆大狙,何至於此?”
“什麼大狙?”
老莊一臉鄙夷。“你一個警校畢業的,不知道大狙是什麼,是不是太無知了?”
“什麼警校?”
老莊費力的抬起頭,看著杜宇。“你裝什麼糊塗?”
“你究竟在說什麼?莫名其妙。”杜宇撇撇嘴,順勢挪了挪,又用腳頂住老莊,不讓他再靠過去。老莊這才反應過來,只得悻悻的啐了一口。
“飛機場!太平公主!誰稀罕!”
“猥瑣男!老流氓!”杜宇反唇相譏。“髮際在天際的油膩男!”
“……”老莊沉默半晌,突然說了一句。“我明白了!”
杜宇本不想理他,卻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你明白什麼了?”
老莊斜睨了杜宇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什麼都沒說。好男不和女鬥,即使要鬥,也要講個分寸,有個底線,不能逞一時口舌之快。
“我好像上郭嘉當了。”老莊說道。
“你現在才明白?”杜宇哼了一聲:“自以為是的書呆子。”過了片刻,他又壓低聲音說道:“被自己塑造的人物耍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老莊嘆了一口氣。杜宇這句話說到他心眼裡去了。眼前的郭嘉的確是他塑造出來的,歷史上的郭嘉早在十年前就應該掛了。是他為郭嘉續了命,還讓他跟著孫策習武養生,現在被郭嘉擺了一道,既是自作自受,也有些小得意。
只是處境不太妙,郭嘉似乎並不信他,至少不完全信。
他自以為瞭解郭嘉。現在看來,正如杜宇所說,有點自以為是了。
——
馬車進了宮,一直駛入詔獄。
孫策登基後,對法律系統進行了調整,將原來名目繁多的監獄省的省、並的並,建立起一套與後世差不多的監獄系統,詔獄是看守最嚴密的一個,設定在宮中,由武衛營負責。
被扔進囚室的時候,老莊看到一個像山一般的老者,郭嘉稱他許將軍,應該是虎痴許褚。許褚身邊還站了一個年輕人,一聲不吭,但郭嘉對他的態度很恭敬,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老莊和杜宇被關在兩間相對的囚室,中間隔著幾步寬的過道,遙遙相望。
除了這兩間囚室,視線以內的囚室裡都是空的,一個犯人也沒有。
大概是經常關押一些高官的原因,詔獄的條件還算不錯,至少地上的稻草還算乾淨。
就是被推進去的時候有點重,臉直接撞在了牆上。
老莊捂著鼻子,強忍著沒有落淚。身為作者,在自己的書裡哭鼻子太丟臉了,更何況對面還有一個毒舌女。忍一忍就過去了,六天後又是一條好漢。
牢門關閉,郭嘉揮手斥退獄卒,就連許褚都離開了,只剩下那個年輕人站在原地不動。郭嘉站在柵欄外,打量著老莊,淡淡地說道:“安心等著,不要胡思亂想。”
老莊餘怒未消,沒理他。
當然,關鍵是他搞不清郭嘉的心思,說得越多,錯得越多,不如保持沉默,以靜制動。
郭嘉又走到對面,靜靜地看著杜宇。
“你是誰?”
“杜小魚。”杜宇——杜小魚靠著牆坐著,神態從容。
“和他一樣,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
“是,他要刺殺皇帝,我奉命跟過來阻止他。”
“他為什麼要刺殺皇帝?”
“不清楚。”杜小魚說道:“我只負責執行命令,不關心具體原因。”
“他的武藝很弱,承擔不起刺殺皇帝的任務。”
“這個我也不清楚。”杜小魚看了老莊一眼。“現在這樣就挺好。等他手腕上的數字全部歸零,他就必須回去,什麼也做不了。”
郭嘉皺起了眉。“數字?”
“他沒告訴你嗎?在他的左手手腕處,有一串數字,是他在這個時空能夠停留的時間,計時方法和你們不太一樣,不過第一個數字代表天數,你可以看得懂。”
郭嘉走了回來,衝著老莊揚揚下巴。老莊聽得清楚,多少有些意外。他手腕上的數字只有他自己看得到,別人是看不到的,所以他也沒和郭嘉提這件事。
他擼起袖子,露出手腕,然後看到郭嘉臉色變了變,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杜小魚,杜小魚衝著他舉起兩根手指,比了個手勢。
老莊頓時全明白了。這是杜小魚搞的鬼。如此一來,他之前對郭嘉說的一切都成了問題,原本就脆弱的信任蕩然無存。
郭嘉仔細地看了一會老莊手腕上的數字,然後回到杜小魚的面前。
“還有六天多?”
“差不多六天半。”
“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樣的世界?”郭嘉沉吟了片刻。“你們可以到我們的世界,我們可以到你們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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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杜小魚搖搖頭。“理論上應該可以,但我不知道怎麼做。”
“你們那個世界有我嗎?”
“有。不過死得早,應該沒到四十歲。”
郭嘉晃了晃腦袋,笑了起來。“有意思。郭某也算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今天卻是大開眼界。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我,有意思。”
“世界遠比你想象的有意思。”杜小魚淡淡地說道。
“嗯,你安心在這裡待著吧。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來找你。”郭嘉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還有一件事,他說你是女人,是真的嗎?”
“是。”杜小魚說道:“我只是臨時借用一下杜宇的身體。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我的決定,與杜宇無關。等我離開,他才會恢復正常。”
郭嘉點點頭,轉身走了。
年輕人緊緊地跟在他後面,從頭至尾,一言不發。
大門關閉,囚室裡安靜下來。老莊看了一眼對面的杜小魚,突然笑了一聲:“你不會是擔心連累杜宇,這才故意自投羅網吧?”
杜小魚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