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雨飄零

昌平州,大明京畿重鎮,下轄懷柔、密雲、順義三縣,被譽為密爾王室、股朧重地,素有京師之枕的美稱。

大明十三陵就坐落境內,乃京師的後花園,卻是建奴南下的必經之地,端的重要無比。

八月末,北風漸漸興起,正是寒冷交替之際,有些體弱之人,已經要穿上貼身內衣了。

州城內的商業要地,首屈一指的醉仙居拔地而起,有三層高。

今日午時,整個酒樓被昌平總兵巢丕昌包場,用以宴請城內商賈慶祝他的四十二歲小誕辰。

說穿了,這就是一場殺豬宴。

總兵官是大明對一地一鎮兵馬的總管武官,在地方上管轄各種軍事要務。

往上只對巡撫或者總督負責,地位極高,是武官的最高職位。

昌平雖然臨近京畿,在大明已經成為商業城市。但在政治上,名義上還是個衛城,屬於衛所軍事編制。

所以總兵官對昌平的各種事務都可以伸手管理,權力很大。

在這裡討生活的大小商家,無不要仰承鼻息,方能平安經商。

所以,別說是巢總兵本人的小誕辰了,便是他的姨太太做壽誕,照樣有大量的人去巴結。

而這大大小小的殺豬宴請,向來是大明官員斂財的不二法寶。

俗稱,我請客你買單。

否則,大明官員如此低的俸祿,為何還有人消尖了腦袋往上爬?

甚至不惜出手幾十萬的賄賂,謀求一個每年撐死了才幾百兩俸祿的職位。

人家不傻啊,有投資才有高回報。

此時午時已過,醉仙居已坐滿了人,底層擺了幾十張桌子,桌旁坐的都是些普通商賈。

這些商人雖然也穿著綢緞衣服,但卻沒什麼氣場,多是一些混生活的。

二樓擺了十二張大桌子,坐的就是些大商人了。

這些商人不但衣著華貴,而且談笑之間另有一股氣勢。

而頂層則是豪商和一些高階下屬的聚集地了,諾大的空間裡只擺了三張桌子,對著一個戲臺。

此時賓客已經基本到齊,冷盤酒水擺上了桌子,只等巢總兵到了便可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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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刻鍾後,樓下傳來一聲唱喏:“巢總兵駕到!”

聽到這話,頂樓上的二十幾個人都站了起來,齊齊看向樓梯口準備迎接。

半響,一個身穿紅色武官常服的高大官員從樓梯下走了上來。

他頭戴烏紗帽,腳上穿著官靴,胸前繡著獅子補子,雖然小眼睛塌鼻子,但在一套官服的襯托下,顯得十分威武。

見那武官到來,二十幾個賓客屬僚紛紛跪在樓板上,大聲唱道:“恭迎巢總兵!”

明太祖朱重八明令:下官見上官無需跪拜!

但在實際生活中,上位者位高權重,地位較低的人員見到上官都是行跪禮的。

醉仙樓頂層的這些商人在平民百姓眼中是豪門,但在總兵大人面前也只是小人物,一個個都跪在了地上。

見到眾人下跪迎接,總兵官巢丕昌用手虛抬,淡然說道:“免禮!”

眾人看到巢丕昌手上一抬,就紛紛站了起來,目送巢丕昌入席坐在了主位上。

入了座,巢丕昌和主桌上的其他人時不時穿插一兩句閒話,然後開始夾菜吃,宴席便算開始了。

一道道熱菜被端上來,什麼虎皮肉、蟠龍菜、魚翅羹、驢肉火燒等,皆是醉仙居的名菜。

這吃的是一個氣派,一個講究,一個身份。

席上,一大幫人猶如眾星拱月一樣圍著巢丕昌,說著奉承話,不時上去給他敬酒斟酒。

敬酒的時候,這些商人個個俯身舉杯一飲而盡,巢丕昌只是坐著虛喝一點潤潤唇,顯出他的地位高貴。

若是崇禎皇帝在此,一定要破口大罵,MMP,你這孫子他娘的裝什麼逼?

打仗不行,這是能力問題,可以原諒!

可你不該在崇禎九年建奴進關之際,投降建奴獻出昌平重鎮並殺死大量明軍將士,當了狗漢奸。

這是不可饒恕的!

酒過三旬,主桌旁邊的戲臺上開始表演節目賀壽。

一些優人上去唱起戲曲,都是大明寓意美好的傳奇戲曲,咿咿啊啊的聽了好不熱鬧。

唱了一會,人便下去了。

一個十分美貌的年輕女人抱著一個琵琶走上臺,朝總兵官巢丕昌跪拜行禮後,便坐在椅子上彈唱起來。

那女人長得如花似玉,一雙媚眼時不時拋向巢丕昌,令他心癢難耐,銷魂無比。

尤其是她唱起歌來,聲音盈盈嫋嫋,儒軟動人,十分好聽。

若是放在後世,就是嗲嗲的意思,最能勾引老色狼的性趣。

見巢丕昌看得兩眼發直,坐在他身旁的范家大掌櫃範志良得意的笑了笑,悄聲說道:

“巢大人,這是小人從揚州購置來的千金姬,大人可否滿意?”

千金姬,是揚州那些勾欄妓院裡面的牙公牙婆們,出資把貧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買回,教她們彈琴吹簫,吟詩作畫。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百般淫巧。

等長大了便可賣給富貴人家做妾。

這容貌最出眾的第一等,可賣到千金以上,便稱為千金姬。

只是,這是北方的叫法。

而在南方,更有一個讓人耳熟能詳的的叫法,揚州瘦馬。

“不錯!”

巢丕昌主動端起酒杯,露出一個男人都能懂的笑容,主動敬了他一杯。

“巢大人能滿意,小人就開心了。晚上就送到大人府上,剛好趁機拜訪大人。”

範志良滿臉諂笑,小心翼翼的陪了一杯,低聲說道。

桌上的其他人羨慕的望著範志良,心裡暗嘆一口氣,山西范家財大氣粗,他們終究還是略遜一籌,爭不過他們。

可以想象,范家的商隊在昌平,今後更加跋扈了。

“巢總兵,勇衛營遊擊孫應元請大人下樓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正當二人郎情妾意時,負責警戒的巢丕昌親衛上前,低聲耳語稟報。

“叫他稍候,說本總兵即刻下去。”

巢丕昌臉色陡然放下,孫應元雖說是天子親軍,可畢竟級別相差數級,懸殊太大。

不上來恭賀一番獻上賀禮討一杯喜酒喝就算了,居然叫他下樓覲見,這是想幹什麼?

上下尊卑不知道嗎?

真當他巢丕昌好欺負不成?

什麼玩意?

“巢總兵,他們?”

親衛瞧著四周的賓客,欲言又止。

“說……”

巢丕昌拉長聲音,酒杯重重的一放,不滿的說道。

PS:感謝書友星夜紳士打賞,承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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