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雨飄零

盟主高闖王下命令了,可惜下面人卻沒有動,而是一個個眼巴巴的望著他。

因為,闖王沒有指定派誰的人馬出戰。

是的,雖然對外跟官軍宣傳他們十萬人是一個整體,但其實,這裡面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這次被逼進河南的叛賊,算是規模空前,光是大大小小的首領,就有上百人。

張獻忠、李自成、高迎祥、羅汝才、劉國能等大腕級人物,都在其中。

叛軍的總人數,更是達到了創紀錄的二十多萬人。

因為和以往一樣,面對官軍的追擊,他們節節敗退。

最終,在高闖王的建議下,他們在河南滎陽開了一次會,史稱“滎陽大會”。

開完這次會後,在分兵前,各位大佬紛紛表示,要統一思想,集中力量,共同行動。

然而他們終究因為各自的原因,或互相猜忌,或互相排擠,或互相殘殺,很難和所說的那樣,統一思想。

高闖王,也只是名義上的盟主,只是因為他手裡有有六七萬人馬,實力最強罷了。

打順風仗或者有好處,他們自然不用闖王吩咐,嗷嗷叫就衝上去了。

可現在,一千多人的官兵敢於挑戰十萬人,這出戰的隊伍就危險了。

“草上飛,你帶人馬去探一探虛實?”

氣氛有些尷尬,高闖王臉色一沉,高聲厲喝。

草上飛是這次合營的叛軍頭領之一,在各營中勢力排在末尾。

“闖……王,遵令!”

草上飛臉一垮,剛要有心拒絕,卻看到高闖王身旁一名滿臉橫肉,兇相猙獰,長著一臉硬如蝟刺絡腮鬍須的漢子怒目瞪著他,就把到嘴的話改了。

這名漢子叫劉宗敏,陝西藍田人,與李自成一樣,投在高迎祥帳下,是他手下得力干將之一,目前任軍法官。

唉,實力不如人啊!

草上飛心裡咒罵著,走到本部也不說話,跳上馬,高喊:“全軍出擊!”

此話一畢,四千流寇騎兵,如狼一般的嚎叫替自己鼓氣,呼喝著縱馬向離自已約百多步遠的明軍騎兵追去。

那些明軍騎兵,好象在刻意等待流寇這般行動一樣,立刻調轉馬頭,向後逃去。

四千流寇騎兵信心大增,緊追不捨。

很快,前面逃走的明軍騎兵,與後面追擊的流寇騎兵,一同消失在地平線處。

約半刻鐘左右的時間過去,追擊的流寇騎兵還未返回。

“他娘的,這幫混球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也不派人回報,幹得甚麼鳥事!”

在冷鳳中瑟縮不已的張獻忠,皺著眉頭嚷道。

高闖王亦是一臉不耐煩,正待派幾人再去查探一番,草上飛回來了。

只是,好像有點悽慘。

他渾身是血嚎嚎大哭被兩個護衛架了回來。

一見高闖王和張獻忠二人,嚎叫聲更甚,淚水在滿是人血的臉上衝出道道痕跡,哽咽著道:

“闖王,八大王,我的老兄弟啊!一個營四千多精銳,剛一個衝鋒,就看不到了。”

草上飛還沒還來得及說完話,他命令留下來斷後的副手也大哭著跑過來:“張大哥,明狗太兇猛了,我們抵擋不住。

闖王,趕緊發兵救救兄弟們。

我從陝西帶來的老兄弟已經一個不拉全賠在這裡了,求求你們,趕緊發兵,不然就來不及了。”

張獻忠喝道:“李狗子,看你什麼出息。想當年在陝西,你也是個人人敬佩的好漢,今日怎麼哭得跟娘們一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高迎祥寒聲張口喝問道:“草上飛,李狗子,你們逃回多少人,戰場上還有多少,明狗有多少人?”

草上飛只是一直哭,李狗子代為回答道:“小的帶出八百多人,其他士卒都他娘不知道被卷到哪裡去了?

明狗大概有三千多人,他們躲藏在山上突然衝出來,兄弟們擋不住。”

“是誰的部隊?”高闖王緊張的問道。

李狗子弱弱的回道:“沒有看清楚,他們沒有打出旗幟。”

高闖王氣得鼻子都歪了,這他娘的大的是什麼仗啊?

半刻鐘的功夫,這兩個慫包就丟下部隊,自己逃出來,連對手都不知道?

真是烏合之眾。

不過也好,反正不是自己的部隊。

索性,趁機除掉算了。

想到這裡,他臉色溫和下來,對李狗子說道:“這戰場什麼情況我們也不懂,也不知對方什麼情況?

不如你帶著神風營的兩千兄弟,快些回去帶著部隊殺回來,本王令老營兄弟接應你們。

等到此戰結束,今後有了俘虜,首先給你們補全兵力。而且,繳獲的物資器械任你等自取。”

神風營聽著拉風,其實就是炮灰部隊。就如草上飛、李二狗一樣,首領被官兵殺了,一些烏合之眾暫時聚集在一起。

李二狗這人缺根筋,還想著搏一搏,心中一動,拱了拱手:“高大哥,俺是信得過你的,就這麼著吧!”

可有聰明人!

就在這個時候,草上飛卻大叫了一聲:“闖王,若是平日,你說什麼,兄弟自然答應。

可是,若再要叫我再去廝殺,那卻是不可能的。

沒錯,你答應到時候給我補全部隊,我自然是信你的。

但是,我手下這八百人可都是部隊的骨幹,若是全丟在這裡,將來闖王就算補十萬流民給我又有個屁用?”

說到這裡,他眼裡又流出淚水來,打起了感情牌:“高大哥,這八百多人可都是我從鳳翔帶來的子弟兵啊!

你給我們鳳祥營留點骨血,被讓我們再上去了!

對方雖然不知道是誰的隊伍,但不是關寧鐵騎就是盧閻王的天雄軍。

否則,其他部隊沒有這麼強的戰鬥力,也沒有這麼狠。”

他這麼一哭喊,中軍大旗下的其他叛軍頭領心中都是一凜,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今南下之路,並非一帆風順。

雖說南直隸的兵馬已經不堪用,可還有天雄軍,還有關寧鐵騎。

他們如此大的陣勢,朝廷肯定會拼命阻攔。

到時候,大戰打起,死傷肯定小不了。

高闖王、張獻忠二人勢大,傷的起,可咱們卻要傷筋動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元氣。

風聲、慘叫聲、廝殺聲陣陣傳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高闖王身上,沒有人說話。

“草上飛啊草上飛,叫我怎麼說你呢?

南下對我義軍意味著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高迎祥瑞一臉的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說道。

“高大哥,你就讓我的鳳翔營……”草上飛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正要苦求。

突然,刀光一閃。

草上飛的頭顱高高地躍在半空,胸腔的鮮血激射而出,濺了高闖王一臉。

他並未在意,緩緩收回腰刀,一臉的沉痛對緩緩倒下無頭身軀說道:“草上飛兄弟,為了我們義軍,為了千萬弟兄的將來,高某只能對不起你了。

等到戰罷,我高迎祥一定去你墳上磕頭賠罪。”

說完,他又抬起頭對叛軍大小將領說道:“兄弟們,本王話也不多說了,南下的路早就定好,斷無更改。

有想退出的,現在還來得及,本王拱手相送,今後還是兄弟。

願意留下的,自然更好。

兄弟們還可以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是……”

“八大王願聽闖王號令!”

張獻忠雙手抱拳,虎虎生威的大聲說道。

還能咋辦?難道回頭獨自天雄軍、關寧鐵騎的追殺不成?

其他叛軍將領見狀,心裡嘆了一口氣,也學著張獻忠報出自己拉風的名號說道:

“一線天願聽闖王號令!”

“獨角龍願聽闖王號令!”

“鑽山豹願聽闖王號令!”

……

“好兄弟,幹他娘的!”刷地一聲,高迎祥抽刀在手,隨即高高舉起大聲吼道:

“傳本大王軍令,全軍南進,不要管這些小縣小鎮,也不要被明狗拖住,直下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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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下面一眾流寇放聲大喊,聲震如雷。

近一萬三千名流寇騎兵,在前面開路而行。飛奔的馬蹄,有如無數根鼓棰敲響大地,出震耳的隆隆聲。

其他流寇步兵,後面緊跟而行,沓沓的腳步聲,混合著盔甲兵器的摩擦與碰撞聲,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威力與殺氣。

應該說,高闖王雖然沒讀過書,沒考過試,沒有文化,可是判斷是正確的,志向是高遠的。

後面的追兵,確實人數不多,那是平頭哥的侄兒曹變蛟奉老孫頭之命,帶領小分隊來解嵩縣危機。

如果可以,順便纏住他,等待老孫頭的大部隊剿滅高闖王。

至於說志向高遠嘛,這可不得了,哪像沒有讀過書的?

高闖王知道,他們河南再怎麼鬧騰,也就是個草寇。

結局只能是要麼在河南開荒,要麼去山西刨土,或者去湖廣鑽山溝,能有什麼出息?

為此,他制定偉大的戰略目標。

那就是奪取南京。

所以,他會和李自成、張獻忠從河南出發,準備成就大業。

而且,他選擇的路線,和當初的太祖朱重八同志幾乎一模一樣。

那就是攻佔滁州,然後從滁州出發,繼而攻下了南京。

這個計劃可行性很高,並非白日做夢。

因為滁州只是個地級市,人不多,兵也不多。

而他們,包括李自成、張獻忠等十幾位頭領,十萬多人,都是戰鬥力最強,最能打的隊伍。

他們,已經做好了最正確的路線,樹立了最崇高的理想和目標。

所以,任何擋在他們前面的障礙,高闖王都會強力清除。

而草上飛,只是一粒小沙子,剛好被高闖王拿來立威,提高隊伍凝聚力。

聰明人,一般死得很快啊!

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比比皆是。

PS:有老鐵說短小無力又一章,現在改成又粗又長一章了,沒意見吧。

那今後每天兩章,字數和每天三章一樣,可以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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