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星洲翻看郵件的內容,突然停頓在了一個介面上。

“他說,我爸爸可以幫你解決腺體的問題?”

蕭肖樂閉著眼,無力地說:“虞叔叔如果真的知道怎麼救我,應該不會藏著掖著吧?也許現在發生的這些事,他都是不知道的。”

鹿星洲翻看完了郵件的所有內容,反覆翻找,試圖在裡面找到點什麼。

看了半天,什麼有用的資訊都找不到。

正想退出郵箱,鹿星洲的目光定格在發件人的暱稱上,陷入了深思。

是一串亂碼,鹿星洲想的不是暱稱的問題,而是某個名字。

晚夕,鹿晚夕……

鹿星洲嘗試複製了這個郵箱的號碼,然後切出登入介面,用這個號碼,加上某個印在他腦海裡的密碼,登入。

登入成功了!

鹿星洲喚醒了蕭肖樂,問:“你說,我姑姑跟你的晚夕姐姐,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你說什麼胡話?”

“我覺得會。”

蕭肖樂當初跟他提起鹿晚夕的時候,他只是簡單地以為,蕭肖樂的晚夕姐姐,跟他姑姑鹿晚夕重名了。

可現在,不單單只是重名那麼簡單了。

他剛才輸入的密碼,是他姑姑鹿晚夕的遺體入火葬場前,虞越交給他的一張白紙上寫的。

白紙上註明是郵箱密碼,接著是密碼那一串字元,還點名是留給鹿星洲的。

現在,他用這個密碼,登上了給蕭肖樂發“蕭肖樂”資料的郵箱。

郵箱註冊時間是2012年,也就是鹿晚夕死的那一年。

鹿星洲想起了今年做過的幾段離奇的夢,比如總夢到一座小屋,夢到一個穿著藍裙的女人,給他講故事。

故事裡,有蕭肖樂平常給他講的東西,比如天線寶寶、比如奧特曼、又比如什麼神話故事。

在夢裡,他還總聞到一股跟蕭肖樂的資訊素一樣的花香味。

還有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少年,他看不清臉的模樣,但依稀記得,那是個染著淺棕色頭髮、左耳上掛著星星耳釘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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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棕色頭髮,星星耳釘,這不就是蕭肖樂剛染了發、穿了耳洞時候的樣子嗎?

木屋、花園,鹿晚夕……

鹿星洲問了虞越一聲,找到了他夢中的花園與木屋。

花園的花差不多都敗了,木屋也掛了蜘蛛網、落了灰。

推門,熟悉如夢中所見的一切,展現在他面前。

2009-2012這三年缺失的記憶,在這一瞬間,湧進了他的腦海。

2009年的姑姑,跟之前的姑姑,是不一樣的。

姑姑好像變了一個人。

姑姑心裡總藏著一個人。

姑姑那段時間,總喜歡去C市見一個弟弟,悄悄地看,看得一臉幸福。

那個弟弟,是ABO星球的蕭肖樂。

姑姑喜歡畫畫,但他總畫一個人,畫了許多許多“那個人”。

是個十八歲左右的青年,是“蕭肖樂”。

其中有一幅是畫蕭肖樂的,也就是地球的蕭肖樂,鹿星洲的貓貓樂。

那幅畫上的蕭肖樂,戴著耳釘、染了頭髮,是高考後野起來的蕭肖樂。

姑姑看著其他畫像,眼裡總是充滿愛意與幸福,看著戴耳釘染頭髮的蕭肖樂,眼裡會多幾分寵溺。

他們長著同一張臉,姑姑卻將他們分得清清楚楚,一個是此生摯愛,一個是最愛的弟弟。

小時候,鹿星洲總喊蕭肖樂作哥哥,姑姑就糾正他,這是弟弟。

姑姑總說,弟弟會來ABO星球找他,還說,以後要好好照顧弟弟。

她還問過鹿星洲,喜不喜歡弟弟。

鹿星洲當時想,這個弟弟長得那麼好看,他當然是喜歡的。

被姑姑照顧的那三年,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擺在木屋裡的這幅畫,天天問畫裡的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看他。

姑姑去世後,他記憶缺失了一段,這幅畫也隨著被隱在了這座破舊的木屋裡。

現在再看,已經快糟了,相框也被蟲子蛀了。

再一次見到這畫中人的樣子,應該是梁景之拿“蕭肖樂”在學校的照片,騙他網戀的時候。

跟第一次見到姑姑把人畫出來時一樣,他覺得這個Omega,長得真是漂亮。

只看一眼,便覺得好喜歡。

鹿星洲去找了虞越。

“姑姑說,你能救蕭肖樂。”

虞越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說的?”

“她給蕭肖樂留了一封郵件,九年前就定時,今年正好發到了蕭肖樂的郵箱裡。郵件裡有提到,你能救蕭肖樂。”鹿星洲不抱太大的期待,他就是想問一問。

其實,蕭肖樂現在也不是完全無藥可救。

狠狠心,將鈴蘭的腺體挖出來,蕭肖樂就能活下去了。

可鹿星洲不想蕭肖樂愧疚地活著。

不到萬不得已,他想找一種令蕭肖樂安心的治療方式。

“晚夕臨死前,把腺體留了下來。她的腺體,跟樂樂匹配度有百分百。”

聽到這話,鹿星洲一時間心緒複雜。

“不過,她指明了要將腺體留給一個人。”

“誰?”

“00後,男生,還會知道一首詩的。”虞越翻了翻手機,找到了一張圖。

是一首需要填字的詩。

五言,題目是《靜夜思》!

看到這三個字,鹿星洲不由地想起了郵件裡的一句話,給只會背靜夜思的蕭肖樂。

“是……姑姑是打算把腺體留給蕭肖樂……”鹿星洲一瞬間激動得口齒有些不清。

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真的?”虞越有些驚訝,“我答應過她,要將腺體留給她想給的那個人,你可別為了你的人,專門編謊話來哄我。”

“我沒騙你,我打電話,讓他背給你聽。”鹿星洲涕淚橫流,哭得像個孩子,快速地撥通了蕭肖樂的電話,手因為激動喝喜悅,抖得不像話。

填字詩上,有詩人姓名,還有首字——“床”。

鹿星洲不知道蕭肖樂到底知不知道這首詩,可確定了鹿晚夕就是蕭肖樂的晚夕姐姐後,鹿星洲覺得,鹿晚夕一定會救蕭肖樂的。

“樂樂,你背《靜夜思》給我爸聽。”

電話另一頭的蕭肖樂氣若游絲,不太理解他要聽他背小學一年級學的詩歌的動機。

“為什麼?”

“有人臨死前給你留了腺體,指明了是留給知道《靜夜思》的人,作者是李白,李子的李,白色的白,詩的首字是床。你還記得那封郵件嗎,上面不是提到過這首詩嗎?就是那首。”鹿星洲生怕蕭肖樂想不起來,將能解釋的都解釋了。

蕭肖樂知道鹿星洲不會在這個關頭拿他取樂,乖乖地背了《靜夜思》。

虞越沒在任何書本上、手機上,將這詩記錄下來,可他為了不辜負所託,清清楚楚的記得每一個字。

蕭肖樂背的一字不差。

他也確實是00後,性別也對得上。

虞越給學生打了電話:“通知軍區醫院,將1314號鹿晚夕的腺體取出來。”

又跟鹿星洲說:“你去把樂樂接過來,準備手術。”

鹿星洲邊笑邊哭,快不成樣了,重重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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