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落在頸側, 時恬低頭站了會兒,自言自語似的開口。

“這麼猛啊。”

應慕懷:“……”

“能慢慢治好嗎?”時恬問。

應慕懷並不清楚:“不知道,不過很大可能, 無法治癒。”

短暫的沉默。

“這樣嗎?”

時恬神色流露出猶豫,半晌, 似乎想到什麼:“我先回學校吧。”

應慕懷說:“你先跟我過來抽管血。”

抽血在旁邊的驗血處, 過程很快結束。應慕懷盯著試管裡一小節紅褐液體,注意力全被吸引。時恬感覺他有點兒瘋狂, 像個邪惡科學家。

待著沒事, 時恬自己出來了。

血管附近有個小小的針眼。計程車裡, 時恬挽起袖子注視傷口, 想著應慕懷的話。

——重度躁狂症, 刻在基因裡的暴力人格, 偏執狂。

——性暴力。

有關alpha的攻擊和侵佔性人格, 這個年代有很多議題, 時恬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 除了小爸,還聽說過很多恐怖的事。

據說曾經有alpha得知omega意圖摘除標記,將他掐死後藏屍家中同床共枕, 屍體被發現時已呈白骨化,不著衣物,只戴著婚戒。

還有調查顯示,大部分omega遭受過婚內的強迫性行為。

……

窗外樓層迭走,時恬眼底沉默, 轉身去,風吹的頭髮微微拂動。

手指絞動,聽到司機的聲音:“到了。”

時恬下車回到教室, 他上午被應慕懷帶走,引起了很多同學的好奇。

“兄弟,怎麼回事啊?”

時恬回座位坐下,夏侯侯湊近:“那人是應宗啊,他為什麼突然把你叫走?”

時恬說:“聞之鷙的事?”

“聞哥,聞哥怎麼了?”

時恬大概說了下醫院的見聞,聽完,夏侯侯瞠目結舌:“他們alpha這麼恐怖的嗎?聞哥不虧是武神基因!”

“……”

時恬思來想去,沒有答案,老羅進來上課了,便拿出課本。

接下來的一天,時恬照樣上課,沒主動去醫院,而應慕懷也沒有再來找他。

時恬猜測,可能應慕懷想讓聞之鷙對自己脫敏。

但……

猜不透他是變相的保護,或者單純,不想讓聞之鷙喜歡自己。

一整天時恬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聞之鷙恢復的怎麼樣了,雲蘇看出他心情不好,晚自習後喊他:“甜兒,走啊,吃燒烤!”

冬天,晚上有些冷,他們在校門口的燒烤店隨便點了些東西。

雲蘇喝著奶茶:“數學作業寫完沒,一會兒拍答案給我抄。”

時恬給本子遞給他:“我寫完了,你拿去看。”

雲蘇接過:“謝謝寶貝哈哈哈。”邊說,邊逗他笑。

時恬喝著奶茶,胃裡暖烘烘的,心情稍微好點兒了,吃完,拎起書包。

“我回去了。”

“行,明天給你帶蛋糕,我家吃剩的。”

“……”時恬邊走邊回頭,“爬,不吃。”

新家離學校很近,穿過幾條街道就到。兩邊種滿了高大的行道樹,深夜,單獨走還有點兒瘮人。

時恬給手揣兜裡,莫名察覺到一道視線。

來自背後。

時恬確定被人尾隨了,心口發緊,加快了腳步。

沒想到背後的異樣追得更緊迫,時恬後背發涼,剛轉到更深的巷子,猛地被灼熱的手抓住了手腕。

“啊!!!!”

時恬嚇得破口大喊。

喊完,才看清對方高大的身影,穿件單薄微綠的病號服,氣息微涼。只看清了骨感鋒利的下頜,時恬就被有力的手腕帶進懷裡。

“時恬。”

“……”

時恬怔了下,肩膀被抱的更緊,聽出是聞之鷙的聲音。

他心跳的很快,但並不是恐懼,抓著聞之鷙單薄的衣服,察覺他體溫很低。

“我兩天沒看見你了。”聞之鷙摟的很近,嗓音疲憊,似乎對他有埋怨。

“……”

兩天沒去醫院,時恬有點兒心虛:“你能看見了?”

“嗯。”

似乎也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與思考能力。

時恬重新打量他,才明白:“你從醫院偷跑出來……的?”

逼仄的牆角,alpha嗓音低啞,身上傷口不僅沒拆線,左手還垂著警告危險程度的禁制環,類似手銬。

他嗯了一聲。

“我想見你。”

時恬心口有些堵,不知道該說什麼。

醫院離這裡很遠,聞之鷙身上什麼也沒有,就這麼走了過來。

抱著,聞之鷙俯身親他的耳側,明明很冷,卻撩的時恬渾身發熱。

短暫的安靜,時恬看了看手錶:“……我要回家了。”

聞之鷙嗯了聲,鬆開他。

書包帶子被糾結地卷了很多綹,時恬想了想,還是問:“你現在去哪兒?回醫院嗎?我可以幫你打車。”

時恬沒帶手機,摸了摸兜,翻出5塊錢現金。

“……”

不夠。

聞之鷙垂著視線,安靜地看著時恬的一舉一動,神色斂在眸底,眼皮跳了下。

時恬抬頭問:“你回醫院嗎?”

聞之鷙總算說話了:“不想回去。”

想想,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我想和你在一起。”

“……”

時恬試圖從書包多翻出幾塊錢的動作頓住。

聞之鷙清楚時恬要乖乖回家,所以沒多做阻攔,只說。

“我想明天早上看見你。”

聞言,時恬本來想問這兒離湛明的家遠不遠,好送他過去,但莫名張了張嘴,沒再說出話。

聞之鷙身體的溫度很低,初冬,穿著在醫院暖室裡單薄的衣服,似乎都快結冰了。

時恬抓著他的手,自暴自棄似的:“來我家吧。”

租的房子沒有客房,時恬也不敢帶alpha回家,更何況聞之鷙現在特殊的情況。

所以說完時恬開始思索,怎麼躲藏才能不被顧澈發現。

他沒看見,聞之鷙被陰影塗抹的眉眼,莫名沾了點暖意。

十指相扣,牽著手,時恬帶他往家裡走。

經過樓下的超市,老闆娘看了看他倆手拉手的動作,兩眼放光,欲言又止。

“……”

時恬趕緊溜了。

住在四樓,到門口,時恬將手指靠在唇邊,衝聞之鷙噓聲。

“等我一下,我進去看看小爸睡著沒。”

他微仰著頭,表情凝重的像從事什麼間諜事業,聞之鷙唇邊挑了點弧度,點頭。

“好。”

時恬開門進去,立刻關上門。顧澈正坐在沙發邊聽音樂劇,一邊養生泡腳。

看見時恬:“回來了?飯菜在鍋裡,桌上買了蘋果,冰箱有牛奶。”

時恬連忙點頭,放下書包出來,顧澈也泡完腳,關了電視。

時恬撐著門看他。

顧澈回頭:“怎麼了?”

“……”時恬靠近牆面站好,“我就直一下背,有點兒背痛。”

顧澈走近:“我給你捏捏。”

“不不不不,爸你趕緊睡,別管我。”時恬連忙搖手,怕太僵硬,補充了句,“你白天上課那麼辛苦。”

顧澈偏頭笑了下,說:“那我睡了,你早點休息,別太晚睡。”

時恬點頭如啄米,看著顧澈回臥室關上了門。

等了大概兩分鍾,確定沒了動靜,時恬墊著腳跑到玄關,輕輕拉開了門。

聞之鷙在門口等著。

時恬手指按著唇,示意安靜,隨後拉著他往屋裡走。

小房子,客廳放著桌子椅子,不奢華,卻非常溫馨。

時恬拉著他到自己房間,關上門,覺得警報還沒解除,指尖繼續壓著唇。

“現在還不能說話……”

扭頭想撈什麼,時恬突然被抵著門,拿開手指,吻住了唇。

但沒怎麼深入,聞之鷙鬆開問:“吃燒烤了?”

“……”

時恬本來還臉紅,這句話出來,抿唇笑了下。

聞之鷙轉而打量整間臥室。

他老婆的臥室。

乾淨整潔,靠窗是書桌,盤置著幾盆綠油油的梔子,多肉,玫瑰。另一方是床和衣櫃,騰出的書架,不算很大,但莫名讓人覺得溫暖。

時恬試圖給他找衣服:“冷不冷?”

但翻箱倒櫃,實在找不到適合他身材的。

“還行。”

聞之鷙挨著床坐下,撈起被子,覺得很香。

時恬開了空調,看他的模樣,問:“吃飯了嗎?”

聞之鷙:“沒有。”

“等我。”時恬躡手躡腳到廚房端來熱著的飯菜,放到書桌,喊他,“吃飯吧。”

晚上顧澈一個人在家吃飯,會特意給他留一些,因為時恬下了晚自習會餓。

聞之鷙吃著,時恬拿著手機,準備下樓一趟:“我出去給你買東西,你待在臥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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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深夜,不想去太遠的地方,時恬走進樓下的超市。

老闆娘看見他,抬了抬眼皮:“喲,恬恬,剛才帶的是誰啊?男朋友?”

時恬斷然否認:“沒有帶什麼人啊。”

“就剛才樓下,我都看見——”

時恬乾脆裝傻:“不會吧,我今天沒上晚自習,根本就沒下樓呀。”

老闆娘:“……”

時恬在超市溜達一圈,結賬時,老闆娘一樣一樣給東西丟到櫃檯。

牙刷,毛巾,拖鞋……

時恬面不改色。

接著,老闆娘丟出一盒男士內褲,看了看尺寸,又看了看時恬。

時恬:“……”

老闆娘神色微妙,不過沒多說話。

時恬拎著東西走了好幾步,似乎鼓起了勇氣,折回來問:“阿姨,有睡衣嗎?要尺寸大一點的。”

老闆娘:“……”

回去時聞之鷙還沒吃完,時恬給東西放到桌上,先去洗澡了。

衛生間在客廳靠近廚房的地方,時恬洗完澡,盯著門,安排聞之鷙去洗澡。

……

總算做完了一切,時恬精神總算放鬆下來。

聞之鷙穿著他在超市買的睡衣和拖鞋,頭髮潮溼的貼著耳側,拿毛巾隨意地擦拭了下。

“可以睡覺了。”

時恬似乎困了,到床邊踢開拖鞋。

藍色的兔耳朵拖鞋,顧澈買的,還把他當小孩兒養,襯著腳踝白皙,omega穿件印花睡衣,整個人莫名感覺更軟和了。

聞之鷙低頭看著,眼底升起些別的晦暗,兩三步走近。

“你睡吧,”說完,時恬也意識到了某種情緒。

聞之鷙上床,在他旁邊坐下,給被子拉到腹部的位置。

“有點緊。”他說。

時恬沒明白:“啊?”

“買小了,勒的。”聞之鷙垂著眼皮看他,話裡有幾分不正經。

“……”時恬總算明白了,張了張嘴,比劃,“我已經買的很大了。”

“就是小了。”聞之鷙莫名很堅持。

“……”

真的是,時恬忍不住犯嘀咕:“再小也是花錢買的,湊合穿吧。”

耳邊安靜了會兒,聞之鷙想到什麼,若有所思:“對,都是你花錢買的。”

小窮光蛋時恬嗯了聲。

那可不,前兩天發傳單掙的錢,都快嚯嚯沒了。

聞之鷙突然笑了。

時恬偏頭,就看見他半俯下身,灼熱的氣息撲下,撩的空氣微微發燙,聲音像吹在耳側的風。

“我們甜甜好棒啊。”

時恬:“?”

聞之鷙似乎想笑:“都開始掙錢養男人了。”

“……”

時恬可被他騷到了,給被子拉到下頜,耳尖紅紅的:“你不要這樣。”

“嗯,哪樣?”

聞之鷙連人帶被子給時恬摟懷裡,開始親他的耳朵。

能感覺出,聞之鷙現在心態很不錯,想跟他調情:“甜甜是不是要養我?”

“……”

時恬只想喊他打住並往被子裡鑽。

太騷了!

這個騷東西!!!

平時他媽冷酷哥一沾著床就開始騷!!

悶騷怪!

時恬都沒眼看他,感覺到聞之鷙升騰的情緒和逐漸喑啞的聲音。

靠在耳側,直抵入耳膜。

“甜甜養著我,需要特殊服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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