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洋抽抽噎噎地轉過身背對他,短髮下面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頸。

脖子後面的腺體黃豆粒大小,腫成一小塊蚊子包。

顧重陽無法面對他的臉,卻在他轉身後感到更加要命。

omega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彷彿獻祭似的,背對著他把腺體送上了門。

顧重陽平時擰斷別人胳膊都不抖一下的手,現在卻有些發抖。

“扶著門,痛就說出來。”他的嗓子啞到不行。

“嗯。”師遠洋小聲哼了哼。

顧重陽伸手撩開他被汗溼的髮尾,指尖小心地避開紅彤彤的腺體。

他試著比劃了一下位置。

尖銳的針頭緩緩劃過後頸軟/嫩的皮膚,一點一點刺破了那塊肉。

“啊……”師遠洋帶著哭腔叫了一聲,細白的手指死死地抓住門框。

這一聲實在太纏/綿曖昧,著實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顧重陽忍耐道:“別出聲。”

師遠洋委屈了:“你讓我叫的。”

他心思單純,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

顧重陽只覺得自己快被玩死了,握著針管的手心溼了一片。

一管藥水剛剛推完,他就立即拔出針管,用消毒棉按住針眼,同時迅速移開視線。

“自己壓著。”他的語氣已經接近極限。

“還有噴霧。”師遠洋低聲說道。

顧重陽太陽穴突突亂跳。

他努力平復了幾次呼吸,從包裡拿出一瓶標著“魅惑野玫瑰”的噴霧。

“這個噴霧,誰給你買的?”一向慵懶的嗓音有點不穩。

師遠洋打了一針後舒服了不少,隨口答道,

“哦,那個啊,我朋友買的。”

他剛想垂下腦袋,讓顧重陽幫他噴。

噴霧就砸進了他懷裡。

“自己噴。”

顧重陽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我夠不到啊!”

這人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

師遠洋只好自己艱難地開啟瓶蓋,胡亂往後脖子噴了兩下。

什麼嘛,本來還想謝謝他幫自己打針。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覺得恢復得跟沒事人差不多了,便拿著揹包出去。

意外的是,顧重陽居然沒離開。

他雙手插兜靠在牆上,長腿微微彎曲。腦袋稍稍向後仰起,露出線條凸出的喉結。

漆黑的雙眼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好了。”師遠洋走到他面前。

顧重陽念了一半的清心經被打斷,站直身體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冷靜下來後,師遠洋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竟然讓一個alpha給自己打針。

要是被他爸媽或者傅思衡知道,鐵定要滅了他,即使這個alpha是他正在交往的人。

在華納人眼裡,這種事是限於夫妻之間才會做的。

有些開放的小情侶也會這麼幹,其親密程度僅次於標記和上/床。

師遠洋暗自捶胸頓足地懊惱,一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麼話。

直到上車後,他才想起來問道:“不和他們打個招呼嗎,我們把左棠的車開走了,他怎麼回去?”

顧重陽說:“走之前我說過了,他今晚不回去。”

師遠洋看了看他,感覺他不太高興,但又不清楚為什麼。

難道他覺得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還是說,其實他也想留下過夜呢?

這麼一想,他的胸口就變得有點堵。

顧重陽把他送回寢室後,剛好十一點,還沒門禁。

他說了聲晚安,就開著車消失在夜色中。

師遠洋悶悶不樂地回到宿舍,曲小北立刻撲了上來。

“我靠,你回來了!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居然回來了?”

師遠洋有氣無力地推開他:“回來很奇怪嗎,我們才剛在一起好不好。”

曲小北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你們吵架了?”

“沒有。”師遠洋趴在了桌子上。

“那你幹嘛垂頭喪氣的?”曲小北奇怪地問。

師遠洋不想講話,發呆地看著理學書,上面是上節課顧重陽用記號筆畫的重點。

過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洗澡睡覺。

第二天是週日。

師遠洋抱著通訊器一整天,也沒見他發消息過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會真的是因為昨天的事,讓他覺得自己很輕佻,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單純?

他的焦慮一直持續到晚上,曲小北看不下去了,拉他出去吃飯。

兩人剛走到宿舍門口,就看見宿管阿姨在和一個人爭執。

“我就進去找個人,又不做什麼。”

“不行,這裡是omega寢室,你一個alpha怎麼能進去!”

“我就送個東西!幾分鐘就出來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把東西放在這裡,或者給我。”

“不能給你,老大說要親手交給他的。”

路過的人紛紛往這邊看,那個alpha穿著指院的衣服,手上抱著個紙箱子。

一看見師遠洋出來,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我就是找他。”那人抱著箱子衝了過來。

阿姨一臉不屑,搖了搖頭。

師遠洋疑惑道:“你找我?”

他把箱子往前一推:“這是老大給你的,小嫂子。”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還是引得不少人看了過來。

曲小北偷笑著咳了幾聲,“小嫂子?”

師遠洋紅著臉說:“別亂叫,這是什麼,他讓你給我的?”

“老大說你看了就知道了,以後你要什麼他都給你買。”那人嘿嘿笑道,“對了,還有,他說不準你再收別人的東西。”

他絲毫沒顧忌旁邊還有人,曲小北笑得都快扭曲了。

師遠洋簡直想找個洞把自己埋了,磕磕絆絆地問道:“他……他去哪兒了,怎麼不自己來?”

那人撓了撓後腦勺:“不清楚哎,反正他讓我必須親手交給你。”

“好吧,謝謝。”師遠洋接過箱子。

他咧嘴一笑:“不客氣,嫂子再見。”

師遠洋的臉又紅了。

“哎喲喲。”曲小北鬼叫起來,“你給我裝了一天,就為了當頭撒我一臉狗糧?”

“放屁,我才沒有裝。”師遠洋小聲說。

他好奇地看著箱子,不知道顧重陽給他買了什麼。

曲小北當機立斷:“先上樓把這玩意兒放下,順便看看裡面是什麼。”

兩人又回到樓上。

師遠洋拿出剪刀拆盒子,裡面露出層層疊疊的塑膠泡沫。

曲小北誇張地捂嘴道:“抑制劑!阻隔噴霧!你們已經到這一步了?師師你都不告訴我!”

師遠洋比他還震驚。

他突然明白了昨天顧重陽不高興的原因——他以為那瓶抑制劑是別人送給他的。

“你沒有人性!”曲小北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實話招來,你們昨晚有沒有咬脖子,讓我看看……”

師遠洋笑了起來,躲避他伸向自己後脖子的手:“沒有,別鬧了。”

兩人打成一團。

當天晚上,他整個人都沉浸在粉紅泡泡中。

顧重陽送他抑制劑,嘿嘿,還是他喜歡的果香。

滿滿一箱,橙子、青瓜、蜜桃,各種味道的都有。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果香的啊。

當初分化的時候,他還挺遺憾自己聞起來一股奶味的。

師遠洋縮在被子裡,開啟暢聊。

他和顧重陽的聊天對話方塊,只有最初的一條“您已新增對方為好友”。

他用兩個大拇指打字:【在嗎?】

哦這該死的開頭。

他迅速刪了。

說點什麼好呢?

【你為什麼送我這些?】

不行,那不是明知故問嗎,好矯情。

【謝謝你送的抑制劑……】

啊,不行不行!

師遠洋猶豫了許久,那邊突然蹦出一條訊息:【幹嘛呢,輸入半天都不說話。】

他手一滑,通訊器差點砸臉上。

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活見鬼似的地盯著螢幕。

顧重陽:【沒看我給你的東西?】

師遠洋只得硬著頭皮回覆:【看見了。】

顧重陽:【以後別隨便收別人的抑制劑。】

師遠洋心裡小鹿亂撞,那頭隨後又發過來一句:【除了我送的。】

他把臉埋進被子裡,屁股撅在外面,嗚嗚地亂叫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打字發了個表情過去。

顧重陽盯著螢幕看了許久,收到一個小兔子害羞點頭的表情包,嘴角的笑意溫柔到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他打字道:【下禮拜月考,這周要去我家複習嗎?】

去他家?!

師遠洋像打了雞血,剛要迫不及待地回覆“好”。

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看了眼日曆,發現現在是十月中旬,馬上拍了拍自己腦袋。

靠,居然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如果不出意外,這周他得回家一趟,因為他家裡出了件事。

師遠洋遺憾地回覆他:【可是我週末要回家。】

那邊很快回覆:【那去你家複習?】

!!!

他又把頭鑽進了被子裡,兩隻腳丫露在外面,撲騰了幾下。

週一上課的時候,師遠洋整個人蔫兒了吧唧,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

曲小北一邊抄作業一邊鄙視他:“你昨天翻來覆去在被子裡面小聲尖叫,是在給他發消息吧?再這樣下去,小心期末掛科。”

師遠洋心想我要是能掛在大一,那上輩子就白活了。

他有氣無力地伸出指頭,點了點曲小北的課本:“別抄了,這題不考。”

曲小北磨牙道:“你又知道不考?老陳出題很刁鑽的。”

“我不僅知道這題不考,還知道我們下週要和指院聯動上課。”師遠洋胸有成竹地說。

這也算是他重生後最為得意的事——他知道很多事的大致走向。

上一世的那節課他為了躲顧重陽故意缺席了,因此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後來課程結束後,聽說顧重陽和他們班的刺兒頭打了一架,被拎到了校長辦公室。

當時的師遠洋並不認識這個刺兒頭,直到他考上了研究院,才發現這人就是研究生會的主席嚴荀。

師遠洋和嚴荀的關係還算熟,可他同時也知道,顧重陽的死和他脫不了干係。

顧重陽骨子裡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好勇鬥狠、爭強好勝。

而最後親手了結他性命的人,正是他的死敵嚴荀。

這時候的兩個人還沒有鬧翻,一切都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陳教授講完課後,開始說接下來戶外機甲操作的安排。

“下週的實操課是公開課程,銀河陸戰隊的傅元帥要來這裡視察,所以要提前通知大家。”陳教授說道。

曲小北目瞪口呆,師遠洋對他笑了笑。

學生們怨聲載道:“又上公開課,最不想上了。”

“天哪,希望老師不要又點我上去操練,好煩人吶。”

公開課說白了就是應付領導檢查的,又要做樣子又不能開小差,累死個人。

陳教授拍了拍講臺:“都給我安靜,挑到我們班是榮幸。下面說幾點要求,大家認真聽好了。”

“首先,當天不準攜帶任何通訊設備,平時也就算了,到時候千萬別給我出岔子。其次,每人都準備好抑制劑和阻隔劑,以防萬一。”

他說完最後一句,大家都唏噓起來。

指院和製造院可以說是兩個相當極端的學院,前者全是alpha,後者幾乎全員omega。

這兩個學院在一起上課,風險指數是相當高的。

可是整個帝軍大,唯有這兩個學院上機甲實操課。

指揮官們是必須要熟練操控機甲的,機甲師們雖然要求不高,但第一年也是必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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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領導很喜歡看alpha和omega一起上課。

他們認為這是和諧平等的象徵。

陳教授說:“下課之前,還有個事要說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師遠洋的錯覺,他總覺得這節課陳教授屢屢看向自己。

不過這應該是當代大學生都存在的幻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點名似的。

陳教授沉聲說:“我們班有叫顧重陽的人嗎?”

師遠洋的心驟然一緊。

大家議論紛紛。

“顧重陽?不是指院一班那個嗎?”

“什麼情況,陳老師為什麼這麼問?”

“老師你弄錯了吧,他是指院的。”有人回答道。

陳老師冷冷地舉起手裡的作業本:“那上節課的這份隨堂作業是誰的?為什麼上面會寫著顧重陽的名字?”

曲小北捂住嘴,一副想看過來又不敢的樣子。

師遠洋如同被當頭破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

操操操操操!

上節課他一直低頭開小差,最後的隨堂作業是顧重陽幫他交的。

啊啊啊,所以這傢伙寫了自己的名字???

這下完蛋了!!

陳教授是出了名的嚴格,別真被曲小北這烏鴉嘴說中了,掛了自己。

他的腦袋快要埋到胸口,抓心撓肝,欲哭無淚。

陳教授把作業本往講臺上一摔,有點生氣了:“我再問一遍,這是誰的?自己站出來。”

有幾個人已經開始回頭往這邊看,小聲說著話。

大家都不傻,上節課顧重陽就坐在他旁邊,眼睛不瞎的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師遠洋咬緊牙關,沒想到自己活了兩輩子,還要在課堂上這麼丟人。

他慢騰騰地準備站起來。

正在這時,突然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人群中發出不少吸氣聲。

陳教授皺了皺眉,轉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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