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陽坐下來,掃了一圈教室,大家碰到他的視線,全都回過頭假裝做自己的事。

“你怎麼來了?”師遠洋不自然地問。

他壓住不耐煩,溫聲回答:“陪你上課。”

師遠洋不傻,隔著空氣都能感覺到他並不想上課。

指揮學院都是機甲操作狂魔,壓根不屑來上這種初級理論課。

腦袋清醒之後,他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漸漸想起曲小北的話。

“你一定得把主動權收回來。”

師遠洋偷偷看著對方在桌上敲擊的手指,鼓起勇氣靠近他:“放學之後,你想去看電影嗎?”

今天是禮拜五,放學後就自由了。

顧重陽的手停了下來:“嗯?”

上節課下課前,左棠說他訂好了卡座,叫了不少身材火辣的omega。

來陪師遠洋上課前,他還被瘋狂起鬨,讓他別假戲真做了。

“你喜歡看電影?”顧重陽沒有正面回答他,低下頭湊過去輕聲道。

這是他慣用的手段,把問題含糊過去,岔開話題。

同時逼近對方,讓他沉迷在曖昧的氣氛中。

兩人距離不過十公分,師遠洋的耳尖不出意外地紅了起來。

他盯著小兔子耳後白/嫩的皮膚,舔了舔嘴唇,心想還真有點可愛。

師遠洋咽了口口水,小聲說:“不喜歡,我只是想和你約會。”

顧重陽被嗆了一下,用拳頭抵住嘴唇咳了咳:“你說什麼?”

……

空氣短暫地安靜了幾秒。

師遠洋低著頭不敢看他,耳邊傳來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

“這麼喜歡我啊。”

師遠洋本想點頭,卻又想到曲小北的忠告,心念一轉,故作鎮定道:“談戀愛不就這麼一回事嗎。”

顧重陽瞥了他一眼:“你之前談過戀愛?”

師遠洋直起腰背,扯謊道:“當然談過,好幾個呢。”

“哦。”

這時陳教授抱著書走進來了。

他都不吃醋哎,師遠洋失望地想。慢慢地轉過頭面向講臺。

忽然,顧重陽伸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轉了過來。

他垂眸注視著師遠洋,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沉聲道,

“不管是誰,忘了他們,以後只許看我一個。”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掌心寬大,指腹扣住他的後腦,眼神專注。

師遠洋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腦後如同電流劃過。

隔了好幾秒,他才意識到這是在課堂上,連忙掙扎道:“上課呢……”

剛想把頭轉向螢幕,再次被按著扭了回來。

顧重陽黑沉沉的眼眸透著幾分不悅:“我說了,不準看別人。”

師遠洋的臉都快蒸熟了,幸好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後面沒人看見。

他憋了半天,說:“我、我看老師都不行嗎,那我看哪兒呀。”

“看書,或者看我。”

師遠洋終於知道了惹怒他的下場,只好埋頭盯著課本。

過了幾秒,嘴角開始忍不住上揚。

顧重陽見他不反抗了,這才鬆開手。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筆。

小兔子膽大包天,抿著嘴忍笑瞄他:“喂,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顧重陽的眼底沒什麼笑意,難得和他嗆聲道:“誰是喂。”

“你……”師遠洋咬住嘴唇,“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呀,我騙你的。”

轉筆的手一頓。

“我沒談過戀愛。”

“你是我初戀。”

顧重陽的眼神漸漸複雜起來,擰眉看著他。

師遠洋看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撩撥成功了,心裡一陣竊喜。

“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哦,不能欺負我。”他再接再厲地說道。

曲小北坐在前面,不是故意要聽牆角,但還是忍不住歎為觀止。

我滴龜龜,師師的茶藝比他想的還要高階,這都不上鉤還怎麼收場?

顧重陽移開視線,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晚上想看什麼電影?”

師遠洋的嘴角快要扯到耳根了,忙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說:“最近那個《全員消失的航船》吧,你能看恐怖片嗎?”

顧重陽猶豫了片刻,說:“可以,那我六點在東門等你。”

師遠洋點了點頭,遮住自己得意的小表情。

心道可以個鬼,小爺才不會告訴你,我知道你最怕鬼了。

他開始腦補,顧重陽看鬼片撲進自己懷裡的畫面。

哈哈哈哈,簡直不要太爽!

這是他第一次和顧重陽一起上課。

其實上輩子在他死後,師遠洋一直會想,如果他早幾年認識這個人,會不會一切就不一樣了。

他十幾歲的時候,也是那樣偏執的性格嗎?

現在的顧重陽剛滿十八歲,可當年的自己卻因為偏見,錯過了他沒有走彎路的時光。

到底顧梟是怎麼想的,才會讓他見不得光二十多年,還要在他身上埋下仇恨的種子。

和他上了一節課,師遠洋才發現,原來他寫字很好看。

他會耐心地幫自己記筆記,寫字的時候用右手,用記號筆時卻是用的左手。

他數理學得很好,陳教授都想半天的題目,他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他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撐著額頭,光線下的下頜線條,能讓人一看就看出神。

如果沒有那段被迫接納的恨意,那他一定會是帝國最優秀的將領之一。

直到他死,師遠洋才知道,他現在所做的叛逆舉動,都不過是為了違抗他那控制欲極強的父親。

包括曲小北所說的,開學一個月換了三個omega。

只有他清楚,顧重陽其實是個重度感情潔癖。

他接受不了自己不喜歡的人碰他。

師遠洋一邊告訴自己別心急,慢慢來,畢竟他心底的恨意是不可能輕易消除的。

一邊又忍不住偷看他,覺得自己以前大概是眼瘸了,居然沒發現他長得這麼好看。

整個下午都是基礎理論課,別說顧重陽了,全班人都上得萎靡不振。

五點準時下課,大家解放了似的,一窩蜂衝出教室。

教學樓的門口站了個人,看軍銜是大校級別的軍/官。

帝軍大在校生的軍銜授予,都是大四才會進行,校區的教授就那麼些熟面孔,很少會出現陌生的高級將領。

路過的人都好奇地他。

師遠洋看見那人的臉時,感到有點眼熟。

他正回憶著在哪見過,顧重陽對他道:“你先回去,我有點事。”

他望向那人,臉色不是很好看,那人抬手示意他過去。

師遠洋忽然想起來了,這個人正是顧梟身邊的心腹,當年飛船出事的時候他也在場。

顧梟是國防部二把手,兼任帝軍大副校長。

也是顧重陽血緣上的父親,名義上的“伯父”。

顧重陽的生母是星際間/諜,被君主親自派人剿滅。為了掩人耳目保下他,顧梟將他的資料改成了自己弟弟的孩子。

而他所謂的“弟弟”一家,已經去世多年了。

一看見這人,師遠洋就感到沒來由的緊張。

他不是很想看見顧重陽跟他走,於是扯了扯他的袖口。

顧重陽低下頭,omega委委屈屈地看著他:“那晚上還出去嗎?”

他心臟的某個角落忽然軟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等我訊息。”

師遠洋只得看著他走過去,和那個軍/官一起離開了。

曲小北捅了一下他的腰:“不是吧你,還看呢,成望夫石了?”

“別瞎說。”師遠洋訕訕道,“對了,陪我去下便利店吧,抑制劑快用完了。”

他的發/情期估計就在這兩天,雖然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偶爾還是覺得有些四肢無力。

曲小北齜牙一笑:“都有男朋友了,還買什麼抑制劑。”

“你小點聲!”師遠洋捂住他的嘴,生怕來往的同學聽見,“校規禁止私自標記,你忘啦。”

“狗屁校規,這是軍/校又不是和尚廟。”

“……別說了。”

他們在校內的便利店買了幾瓶抑制劑,八年前的時代,口服劑效果還不是很好。

師遠洋買了噴霧和注射劑,噴霧有阻隔作用,可以用來救急,避免腺體感染。

曲小北把奶味噴霧從他手中抽走,換了瓶標著“粉紅魅惑”的野玫瑰味道。

“你自己的資訊素就夠奶的了,他泡你又不是為了喝奶,換這個。”他毫不避諱地說道。

師遠洋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很想把他嘴縫上。

“那個太香了,會被老師說的!”

“又沒讓你上課噴,聽我的。還有腺體隱形貼,換成這個蕾絲的。”

“……”

曲小北像是想起什麼:“你們今晚是不是不回來了?那還得買套吧,這方面一定得注意。”

旁邊買抑制劑的女孩看了過來,師遠洋臊得直跺腳,趕緊拉著他跑走了。

快到六點時,師遠洋頻頻看通訊器。

曲小北啃蘋果追機甲比賽,對他說:“要不你給他打過去?”

師遠洋垂頭喪氣:“二十分鍾前就打過了,沒人接。”

他早早地換了便裝,簡單的白t和五分褲,看上去嫩得像個高中生。

曲小北說:“你們約了哪裡見面?”

“東門的咖啡店。”師遠洋說。

曲小北建議:“那你要不去看看,說不定他已經到了呢,也許通訊器沒電了。”

這一點提醒了師遠洋。

他抓起揹包說:“我走了,要是回來的晚,記得幫我叫阿姨開門。”

這棟樓的宿管阿姨對omega都異常寬容,只要撒個嬌就能搞定。

“快去吧,指不定能不能回來呢。”曲小北嘀咕了一句。

夏夜的校園總是充滿歡聲笑語,雖然校規明令禁止,但還是一些小情侶成雙結對地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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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遠洋匆匆跑到東門的咖啡店,卻沒看到顧重陽的身影。

他失落地正要離開,剛穿到對面街道,就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師遠洋頭也沒抬,道了聲歉就想走開。

那人卻堵住他:“喲,還真是冤家路窄。顧重陽呢,他沒和你一起?”

師遠洋抬起頭,看向面前一群流裡流氣的人。

為首的正是顧重陽在酒吧街動手的那個黑皮alpha。

他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你要幹嘛?”

黑皮看了看周圍,露出邪惡的笑:“真沒和你一起啊,你說我要幹嘛,老子今天就給姓顧的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打老子的下場。”

說著,他伸手將師遠洋扯了過來。

機甲師對體能要求不高,師遠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拉扯,差點沒把他t恤扯掉。

他順手抱住旁邊的燈杆,情急之下閉著眼睛大喊:“你放手,他馬上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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