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師遠洋沒想到他會打給自己, 怔忪了那麼幾秒鐘，這反應過來道，
“你好, 許助理。”
許攸邊車邊說道：“官網的訊息看見了嗎？”
“聽說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不是說我可以初選賽的嗎？”師遠洋著急地問道。
“我打給你, 是特地想向你個歉。”許攸嘆息道，“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但是被面打了下來，說必須要b級零件能入選, 在沒辦法。”
師遠洋的肩膀一點一點塌了下來, 他悶聲：“真的……沒辦法了嗎？”
許攸說：“是我說大話了, 不應該隨便許諾的, 沒想到這次規則這麼嚴。”
師遠洋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用感到抱歉，許助理，我已經很謝謝你了。”
看來是他命不好，沒有晉級的運。
師遠洋不甘心：“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你說。”許攸溫聲道。
“是南老師把我打回來的嗎？”他心裡鬱結。
如果是南琛本人否定了他的作品, 那麼對他的打擊還是非常大的。
“不是。”許攸給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說，“這次把關規則的是國防部，南老師沒有見過你的作品。”
師遠洋呼出一口氣，心裡稍微好過了點：“那麼再次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許攸覺很對不起他, 說道：“不要放棄努力, 像你這麼優秀的機甲師，以後也會有機會嶄露頭角的。”
結束通話電話後，師遠洋漸漸覺哪裡不對。
——華納的星際聯賽, 國防部為什麼要插？
他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有人想針對他？
許攸坐在後座，隨行的人正要關上車門，忽然有個人攔了下來。
“打擾、打擾一下，許助理，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
一個滿頭大汗的男孩子出現在車門外，工作人員揮了揮手：“我們還有程，沒空簽名合影。”
男孩的臉刷的紅了，不善言辭地解釋：“我……我不是來要簽名的，我找許助理有重要的事情。”
許攸對工作人員說：“沒事，那邊會議不著急。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
男孩緊張地吞了口口水，自我介紹：“我叫蘇荷，是、是這次參賽的機甲師之一。”
“蘇荷？有點印象，做中樞系統的是吧。”許攸看了看他。
中樞系統在大型零件中算是難度比較大的部位，他向來過目不忘，對這個名字還是比較熟悉的。
蘇荷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侷促：“是的，那個，我找您是為了我朋友師遠洋的事。”
工作人員面色不善地打量他：“結果已經在官網公佈了，我們這邊不負責解釋的。”
許攸擺了擺，對他說：“我剛已經和他透過話了，很可惜，他沒能和你一起進初選。”
蘇荷趕緊搖了搖頭，說：“許助理，你是因為覺他做不出b級以的零件，沒讓他初選的嗎？我可以證明他做出來過的，這是之前他落下的評級單……”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眼巴巴地遞到許攸面前。
許攸接過來掃了一眼，標註是西區實驗室的評級，a-的小型零件。
他笑了笑說：“我並不懷疑他的能力，再說這是小型零件，比賽規則你應該很清楚。”
蘇荷難過：“我知道……可是，可是師遠洋很崇拜你的，他和我一樣，我們參賽都是因為拿你當偶像。如果這次他不能進初選，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許攸詫異地一挑眉，就師遠洋對他的態度來看，倒是看不出他拿自己當偶像。
他收起紙條道：“話告訴你，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我也無權干涉太多。不過不用你說，我也準備再次和面提出申請，他確實是個很難得的機甲師。”
蘇荷的眼睛一亮：“真的嗎？太好了！您可真是個大好人！”
許攸和善地說：“別高興得太早，我也不敢保證能不能行通，所以剛並沒有向他提起。”
“不管怎麼說，都超級謝謝您！”蘇荷向他彎腰鞠了一躬，抬起頭道，“師遠洋很有，而且毫不隱瞞地對我傾囊相授他的技巧，您不會看錯人的！”
許攸向工作人員一點頭，他前去關車門。
蘇荷後退了一步，再度鞠躬。
就在車門即將關閉的時候，許攸沒忍住問了一句：“你確定，他崇拜的人是我？”
蘇荷撓了撓頭：“哎？他沒有明確說過……但、但我是很喜歡您的！”
車門緩緩關上，將他被染紅的臉隔在外面。
許攸靠在椅背閉目養神，工作人員擔心：“您真的打算提出申請？這次結果可是國防部的人親批的。”
許攸睜開眼睛，冷聲：“南老師向來看不過這些派/係爭/權，既然這次波及到我們頭，也是時候藉著這個機會，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了。”
師遠洋尚未想明白這件事的根源，就聽見宿管阿姨在敲門。
“師同學，在嗎？在裡面嗎？”
他走過去拉開門道：“在的，怎麼了阿姨？”
宿管阿姨說：“你下去一下吧，有個老師找你。”
師遠洋疑惑：“哪個老師，是陳老師嗎？”
宿管阿姨眼神閃躲：“不認識，反正看軍/銜職位挺高的，你快下去吧。”
師遠洋心裡一顫，隱隱有了猜測。
當他到樓下後，看見那輛車牌002結尾的軍/車時，心思瞬間豁然洞開。
車門口站了個上/尉，見他來了，便開啟後座的門。
這輛車就這麼停在宿舍樓下，附近人來人往的，師遠洋料想他也不會做什麼，就鼓起勇坐了去。
果不其然，顧梟穿著一身常服坐在後座，臉上沒什麼表情。
見他來了，/尉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師遠洋不由一陣不安，心跳擂鼓似的。
他的揪緊了衣角，低聲打了個招呼道：“顧校長好。”
顧梟“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索性車子沒開多遠就停了下來，停在一個沒什麼人經過的路邊。
師遠洋努力穩住呼吸，讓自己不要怕，但還是有些發抖。
“別緊張，叫你過來沒別的事。”顧梟沉聲開口道，就像個正常的長輩，“最近一直和重陽在一起？”
師遠洋不知道他意欲何為，點了點頭承認了。
顧梟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讓他如同感到千斤重的石頭壓在心。
“這孩子長大了，不怎麼聽我的話了。有些話我說不管用，但你說就不一樣。”他語氣平穩地說，“你幫我告訴他，讓他回家住幾天，伯父很掛念他。”
師遠洋心裡咯噔一下，這句“掛念”，怎麼聽都不像那麼回事兒。
他想了想，婉轉地答：“您是他伯父，他當然會聽您的話。”
顧梟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彷彿對這句話極為不屑。
他注視著師遠洋，沒有再拐彎抹角，直接施壓：“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如果他三天之內不回家，你不僅會退賽，而且會被查出作弊，四年之內不能再參加聯賽。”
師遠洋內心大震，果然是這個老狐狸幹的！
他竟然想用自己威脅顧重陽？！
怒火剎那間從腳底衝到頭頂，他渾身發抖，幾乎想撲去把顧梟咬死，只能竭握住憤怒的拳頭。
太無恥了，居然這樣要挾他！真是手段下作！
過度的衝擊，讓他沒有注意到顧梟話裡的“三天時間”——顧重陽明明六天之後才會回來。
“顧校長，您不覺這樣的做法，有點枉為人師嗎。”他憤怒地說，“我不可能左右他的想法，他想做什麼是他自己的事情，您太高估我了。”
顧梟翹了翹嘴角，冷嘲熱諷：“我倒寧願是高估你了，當然，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會把你捧到很高的位置上，讓你受到萬眾矚目的。”
師遠洋立馬知道他誤會了，他以為自己是有野心，想往爬，所以才這麼迫切地為比賽努力。
但他心念一轉，於是將計就計道：“這件事我需要想一想，不能現在就答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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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梟見他被猜中心思，眼底的嘲弄更甚，也不過如此。
他說：“我沒空等你想來想去，這件事我會想辦法通知他，但下次就絕不會這麼簡單了。”
師遠洋從車下來後，整個人都快站不穩了。
顧梟比他想象的還要不擇手段，他根本不可能輕易放過顧重陽。
他自己在復仇的深淵裡難以自拔，還要拉自己的親生兒子陪自己下地獄，真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再讓顧重陽深陷泥沼，重複輩子的結局。
也不會再讓他被顧梟控制，不能左右自己的選擇。
他握緊了雙。
當天晚，師遠洋一整夜都沒有回宿舍。
他在去驗室的路上，主動給許攸打了個電話，問他：“許助理，如果我能用一天的時間，把滑翔翼升級到a，你能不能再幫我爭取一下機會？”
當時許攸正在陪南琛喝茶，聞言笑了起來，這小子果然沒讓他失望。
“你試試看好了，先拿出合格的作品來再跟我說話。”他隨口說，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南琛躺在迴廊的躺椅，問他：“是誰？”
許攸笑著說：“就是剛剛和您說到的，那個兩天內做出滑翔翼的學生。”
桌案放著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面的字被汗水浸染的一片模糊。
南琛捋了捋及胸的白鬍鬚，點頭笑：“你的眼光向來不錯。”
師遠洋在實驗室待了一晚，第二天出來的時候，已經有點不適應刺眼的陽光。
他暈乎乎地走在路，準備回宿舍拿點備用材料然後繼續升級。
顧重陽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了來。
“喂，你在幹嘛，昨天一晚都沒理我。”顧重陽剛剛吃完無趣的快餐，拿了個魔方坐在窗邊玩。
宇宙中的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讓他分外想念自己的小朋友。
師遠洋清了清嗓子說：“忙著做零件呢，你起得好早。”
從顧重陽的語氣中，感覺他應該不知道顧梟對他做的事，這讓他稍微放心了點。
他怕影響他的第一次遠調任務，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好了。
“你聲音怎麼這麼啞？都考過了還不好好休息？”顧重陽對他的一切都很是敏感，質問道。
師遠洋打了個哈欠，說：“我剛睡醒嘛，先不說了，餓死了，我要去吃早飯了。”
顧重陽只好無奈地說：“講幾句就想打發我，敢情你是要成為大機甲師了，就把老公丟一邊去了。”
“怎麼會，”師遠洋露出了一點笑容，“最喜歡你了，等你回來。”
顧重陽對著通訊器親了一下：“很快就回去。”
結束通話後，他單腿屈起，坐著擺弄魔方。
通訊器再次震動起來，他忙看了眼螢幕，慢悠悠地接起道：“有病吧你，沒事給我打什麼電話，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他還以為是小朋友舍不他，又打回來了。
左棠難得給他打一次電話，就被刺的哽了一下。
他罵了句髒話，說道：“我他媽不是有要緊事嗎，不廢話了，我跟你說，昨天你伯父去找師遠洋了，聽說在車裡聊了很久。”
“什麼？”顧重陽坐直了身體，臉色沉了下來。
左棠說：“你不是讓我看著點他嗎，昨晚我不在學校，是小唐他們告訴我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覺可能和你伯父有關。”
顧重陽放下魔方，眉頭緊鎖：“說話別他媽吞吞吐吐，快說什麼事。”
左棠嘆了一聲道：“我說了你可千萬別衝動啊，昨天公佈的初選賽名單裡面，沒有師遠洋，他被臨時刷了。”
那邊安靜了片刻，然後傳來一聲巨響。
左棠趕緊：“你冷靜一下，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顧重陽掐斷通話，直接給顧梟打了過去。
他緊緊地握住通訊器，彷彿要將那小小的玩意兒捏碎。
幾聲訊號後，那邊響起顧梟漫不經心的聲音：“終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顧重陽咬牙切齒道：“是你幹的？”
“哼，你打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句話？”顧梟冷冷地說。
顧重陽一字一句道：“我問你，是、不、是、你、幹、的？”
顧梟哂笑著搖頭道：“我就說這個方法對你管用，你還真不愧是我親生的，栽也都栽在感情字。”
顧重陽猛地揚起通訊器，用力砸在了防護玻璃。
外面聽見動靜，傳來一陣騷動。
護衛敲門道：“發生什麼事了？”
顧重陽三步並兩步走過去，突然拉開門。
護衛猝不及防倒了去，他動作利落地從那人腰間抽出手/槍。
“你不能……”護衛話還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一槍托。
顧重陽拿著槍直奔駕駛艙，一腳踹開了艙門。
這次負責駕駛的隊長，正是顧梟手下的少將。
裡面的兩個駕駛員同時回過頭，不等他們有所反應，顧重陽一把用槍抵住少將的頭，將他按在了操作臺上。
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護衛們全都持槍堵在了門口。
顧重陽反手關上艙門，冷聲：“現在返航。”
他一個軍校學員，還未正式授銜，竟這麼拿槍指著比自己高很多級的長官。
另一名副隊長也和顧梟有交情，見他這樣立刻舉起雙手：“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用槍指著級可是死罪！”
少將冷汗直流，被按在操作臺上舉起雙。
顧重陽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聽得懂人話嗎，我說現在、立刻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