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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宣讀完畢,掌門掃視一圈,“可有異議?”

片刻靜默中, 江殷突然出聲,“掌門,弟子有個建議。”

江潮雲皺眉小聲道,“他又要作什麼妖……”

兼竹嘴唇翕動, “咕嚕咕嚕。”

“什麼?”

“倒壞水的聲音。”

兩人低語間,江殷已經朗聲開口,“兼竹道友受了傷, 怕是無法帶領一個小組進行試煉。我提議讓他來我這邊,我也好照顧他。”

場中一靜,未乙真人的視線掃了過來。

兼竹看江殷面露關懷,那擔憂疼惜之情彷彿一名孝子。

他沒有說話, 落到旁人眼裡像是預設。

江殷壓下心頭的快意, 繼續替人分憂,“道友不必強撐, 昨日我看到了, 你腰間的新傷估計是前兩天才留下的, 而且看上去像是被符陣所傷,想必還沒癒合。”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了江殷一眼:隔著衣服還能看出這麼多門道, 編還是他能編, 三界紡織廠在逃男工。

關鍵編得還和真相差不多。

“前兩日符陣所傷?”坐席間的檜庾突然投來一道犀利的目光, “你前兩日該在鷺棲城裡, 是怎麼被符陣傷到的?”

兼竹開口,“練習畫符時不小心傷到的。”

檜庾懷疑更甚,“你畫什麼符能傷到腰?”

“鬼畫桃符。”

“……”

砰!上座中, 檜庾真人怒而拍座,鋪天蓋地的氣勢直衝向下方,聲如洪鐘,“你是在戲耍我?”

四下譁然,紛紛散開。

威壓頃刻便至,兼竹抬手迎上,小周天五行防禦陣自掌心而出擋在面門。轟!靈力相撞,餘波帶起一圈疾風,眾弟子心中駭然——

去他娘的築基,這分明是元嬰期!

江殷臉色煞白,感覺自己是解開了什麼不得了的封印。

這下連掌門長老都坐不住了,未乙真人飛身而下,拂塵一揮平息了場上的震盪。

風止聲停,兼竹抬手理了理微亂的髮絲,看向對面的檜庾真人。

檜庾剛剛只是試探,沒想到炸出了元嬰修為,想必年齡也超過了大選的設限。他怒喝道,“你遮遮掩掩混入弟子大選,究竟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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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提醒,“你忘了,我痴情。”

檜庾,“……”

座上幾位長老眼神交錯,各自在心中斟酌。

若此言屬實,宗門內添一大能是好事,方便日後出門打群架鎮場子。若真的另有所圖,豈不是引狼入室?

檜庾見眾人遲疑,急切道,“掌門,我們可不能因小失大!”

未乙沉吟片刻,“罷了,還請仙尊前來定奪。”

傳信已送去,幾名長老都站到了場中靜候懷妄的到來。

兼竹揣著袖子看向毫無動靜的雲海天際,有理由懷疑懷妄是在耍大牌。

周圍暗自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潮雲悔恨不已,“江殷混蛋,小狀不斷!”

兼竹不懂為什麼他都氣成這樣了還能做到押韻。他平心靜氣,“還記得我昨天說什麼了,人生相遇,十有八九……”

江潮雲覺得他是給嚇傻了。

片刻,遠方傳來一聲鶴鳴,四下細碎的議論聲戛止,眾人抬頭望去。

霧散雲舒,風湧如潮,巨大的靈鶴振翅而來,背上僅立了一人,卻好似載了整座蒼山。

流雲卷翅,不過一息靈鶴就落到場邊。懷妄銀冠束髮,長袍輕翻,氣勢如出鞘霜劍,俊美如畫中謫仙。

環山之下四方無聲,在場諸人齊齊行禮,蒼色衣袍在山風中獵獵,“見過仙尊——”

大乘親臨,眾生俯首。

兼竹越過人群看向懷妄,剎那心頭一震。

“不必多禮。”清冷的聲音在場中響起。懷妄抬眼看過來,眼底波瀾不驚,“元嬰期?”

“是,仙尊。”回答的是未乙掌門。

兼竹沒應聲,他猜想懷妄不會輕信。他把修為壓制到元嬰,合體以下基本無法察覺,但懷妄是大乘。

懷妄站在原地沒動,“緣由我已知曉。為何不投名拜帖,反而混入弟子大選?”

兼竹品著他的措辭,“隨大流。”

“……”未乙按住又要暴躁的檜庾。

懷妄道,“既是尋人,尋到便離開罷。”

“不知真名,不知相貌,只知是你們臨遠宗之人。”兼竹補充,“我們是雲戀愛,見光死。”

眾人,“……”

旁邊的江潮雲心情複雜:這不離就怪了。

懷妄細細掠過他的眉眼。兼竹的眉眼生得清俊舒展,神色中帶著一絲散漫,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他忽然開口,“前日夜裡,有人闖入我臨遠宗,修為高深,能令蒼山破陣。”

四周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弟子中激起一片躁動。

兼竹恍若未覺,“沒想到我來得剛好,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檜庾再次被他的厚臉皮震撼。

懷妄看了兼竹幾秒。

驀地,一股磅礴的氣勢自場中震開!兼竹心中一凜,靈氣護體抬手迎上。

青銀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兼竹還得把修為壓制到元嬰。他感覺懷妄也沒盡全力,不然就算自己使出合體期實力也敵不過懷妄幾息。

掌風作刃,劍意化形,兼竹直面著懷妄的進攻,一招一式他早已熟稔。拆擋間步步後退,腰側的傷口被拉扯,他悶哼一聲,“嗯……”

懷妄視線下移,聲線清冷,“怎麼,是被蒼山陣法傷著的地方沒好?”

兼竹差點被氣笑了。他突然上前一步貼近懷妄身前,髮絲在空中交纏,兩人臉對著臉不過一指遠。

兼竹輕笑一聲,“不如仙尊親自來檢查。”

懷妄瞬間面色慍怒,“不知羞恥!”轟——堅不可摧的場臺竟如蛛網龜裂。

兼竹壓制著修為,根本抵不住這一擊。正當此時,身後的髮帶化出一道七曜法障擋在他身前。

哐!法障粉碎。髮帶中最後一絲道法也消失殆盡。

兼竹退出幾米,衣衫微散,一縷額髮也垂落在頰側,像是盤精美的珠玉被撥亂。

他站定後將髮絲捋至耳後,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的懷妄,“仙尊是想把我葬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

懷妄冷然,“注意你的言行。”

兼竹心頭壓了團火,扯起嘴角,“字面意思而已。”

他說是字面意思,懷妄也沒法強行說他有別的意思。得不出結論的話題被跳過,懷妄審視道,“剛剛那一擊,沒有分神期很難接下。”

兼竹定定地看向懷妄,反手一拽,髮絲散落。銀色的髮帶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血玉流光,“多虧這件靈器。”

懷妄覺得兼竹眼中似有難明的情緒,但他不懂,也不需要懂。

“上品靈器?”

兼竹抿了抿唇沒有否認,“仙尊好魄力,現在靈器已毀,它與凡物無異。”

檜庾皺眉插話,“你一介元嬰,哪來的上品靈器?”

兼竹說,“前夫給的。”

他這話說得很輕,眾人心中卻是一震。長老間交換了一個眼神:……哦豁。

他說完又一言不發地將髮帶重新系上,髮帶是懷妄親手為他所做。現今靈器殞毀,它成了毫無用處的裝飾品,而懷妄的道法也不再護他。

懷妄突然說不出話,他是冷情,但也知道這發帶對人意義非凡。

“仙尊。”未乙掌門從眾長老之中走出,看樣子剛剛幾人商量出了結果,“若弟子兼竹願立誓絕不背叛宗門,我們給他個機會透過試煉倒也未嘗不可。”

懷妄忖了片刻轉向兼竹,“你可願意?”

兼竹道,“我為一人而來,只要宗門不負他,我必不背叛宗門。”

檜庾正想慣性罵人,又思及懷妄剛毀了別人信物,只好小聲逼逼,“怎麼還加個條件。”

未乙並不介意,“無礙,我臨遠宗門風正派,自然是不會辜負門中任何一人。”

達成一致後,試煉繼續進行。

懷妄不再多待,轉身駕鶴回了蒼山。巨大的羽翼帶起一陣風,兼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青色外衫被吹得翩翻。

眾人跟著領路的長老和兩名內門弟子往乾淵峰走。

江殷遠遠躲著兼竹走在長老旁邊,怕人秋後算賬。兼竹和江潮雲一起走在最後,前方不時傳來一些探究的視線。

江潮雲如夢似幻,“真沒想到最後會驚動仙尊……你敢想嗎?”

兼竹揣著袖子,“不敢想。”

“我也不敢想。”江潮雲感嘆,“這大概就是你說的,人生相遇十有八九是緣分。”

道旁林蔭婆娑,光影在兼竹眼底交替,“是就好了。”

“什麼?”

他沒再回話,目光穿過前方人群落在江殷的背影上。

人生相遇,十有八九是緣分,剩下一二是刻意。

從他故意回應江殷的挑釁,到引導守院弟子透露口風,再到給江殷看到自己的傷痕,為的就是讓江殷把矛頭對向自己卻又拿不出證據。

他要穩立於風口浪尖,齊平蒼山雲海,他要懷妄看得見。

……

乾淵峰地處西面,靈脈充裕,剛入山便能感受到渾厚的靈氣。

漫山植被覆蓋,隱隱聽得鳥獸嘯鳴,領隊長老講過注意事項後停在山門外,剩下的試煉者按照分組進入山裡。

兼竹本來和江潮雲分到一組,但眼下他修為高出眾人一大截,為顯示公平他需獨自透過試煉。

咻——訊號煙在上空燃起,最後一場試煉開始。

幾十道身影衝入山中,幾息便不見蹤影。

兼竹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靈識一瞬覆蓋了大半山頭,每名參賽者的行蹤、山中靈植靈獸的分佈都清晰地傳入他識海中。

不過半柱香時間,兼竹已經集齊了大半任務材料。他將材料扔進乾坤袋,正要轉身去尋下一個,忽然頓住。

靈識覆蓋中,似有一處阻斷了他的靈識,無法探入。

兼竹估摸著時間還很充裕,一個閃身直朝著那異處而去。

腳下的草叢沙沙作響,兩旁林木蔥蘢,空氣中瀰漫著新草泥土香。

一名試煉者正彎腰拔下一株靈草,突然感覺斜後方傳來一道勁風,“啪嗒”一聲,折成兩截的花蛇落在腳旁。

兼竹日行一善之後沒有停下,徑直掠過茂密的叢林,一路去到乾淵峰背陰面的一處山溝。

清冽的泉水自山澗汩汩流下,陰冷的谷底風穿過低矮的灌木叢。他依照感應停在了一處雜草叢生的河溝邊。

靈力打入,附近元磁微震,流光一閃像是通往了另一個空間。

乾淵峰平時都是用來給門中弟子試煉,長老掌門都鮮少踏入。門中弟子修為不高,這異處十分隱蔽,恐怕至今沒人發現。

兼竹食指抵在光潔的下巴上摩了摩,接著“轟!”一擊全力攻擊落了上去——剎那間元磁動盪、兩儀對轉,白光乍現,將他包裹。

兼竹:……臥槽?

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洶湧的吸力拽了進去。

陣法轉移不過一息。

再睜眼時,兼竹耳邊傳來“譁啦譁啦”的水聲,他正站在一處池潭裡,徹骨的寒意浸出潭底。

頭頂冰涼的泉水澆了他一身,薄薄的衣衫貼在身上。

兼竹沉默:全副武裝地落水了。

他抬頭看了看周圍,只見池邊是大片高大的梧桐林,現在是陽春時節,此處卻覆滿了皚皚山雪,一片素縞。

常年霜雪封林,唯有蒼山。

所以那處不為人知的傳送陣通向的是蒼山?

兼竹從水中飛身而起打算先上岸,靈力調轉,四周結界突然被觸發。幾乎同時,一道劍意從梧桐木間穿林而來!

他條件反射一個回身,衣衫沾了冷泉,水珠如轉傘般撒出一圈。

懷妄的身影緊隨劍意頃刻到了跟前,兩人在半空中對上,疾風、水花、霜劍。

銀色的外袍半敞著,兼竹垂眼便能看見他襟頭露出一半的鎖骨,線條有力而流暢。

身形被逼得向後退出十來米,嘭!後背抵在高大的梧桐木枝幹上。細雪簌簌落下,兼竹抬眼,是懷妄近在咫尺的臉。

呼吸交融,卻無絲毫曖昧流動,他脆弱的頸側貼著懷妄冰冷的劍鋒。

懷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怎麼進來的?”

凝滯的眾人也慢慢回過神,目光交錯:

“前夫…同性道侶?”

“這等容貌還會被拋棄,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聽他的意思對方是臨遠宗的人。可惜給出這種回答,怕是要被逐出試煉了……”

“肅靜!”上方一聲厲呵,截斷了場中所有的議論聲。檜庾長老居高臨下地審視了兼竹一番,“你把我臨遠宗弟子大選當成什麼了?”

兼竹,“一次展現自己的機會。”

檜庾深吸一口氣還沒想好怎麼接話,一直未出聲的未乙真人突然開口,“你所言當真?”

他面上並無慍色,兩人隔了十來米的距離對上目光。

兼竹坦然,“不敢欺瞞。”

“這不胡鬧!”檜庾真人重重哼了一聲,“掌門,還問他這麼多做什麼。依我看來,當速速逐出宗門!”

未乙真人搖頭輕嘆,“檜庾,他不過是痴情罷了。”

兼竹,“……”

檜庾皺眉,“可是——”

“不必再說了,我臨遠宗海納百川,眾生皆有所求,不分貴賤高低。”未乙真人說完拂塵一揮,問兼竹道,“你所尋之人姓甚名誰,我將他叫來。”

兼竹頓了頓。懷妄不認他,他也不能單方面宣稱兩人就是道侶。不然都不用等懷妄來砍他,在場臨遠宗眾人就能把他給埋了。

他道,“蒼譽。”

掌門回頭看向掌管弟子名錄的洞迎真人,後者細想片刻搖了搖頭,“門中並無此人。”

兼竹面露愁色,“看來是馬甲。”

掌門心情複雜:……這怕不是被騙了婚。

“罷了,之後的試煉若是能透過,你便留在我宗門內尋人吧。”

“多謝掌門。”

事情就此翻篇,江潮雲松了口氣,“還好掌門通情達理。”

兼竹低頭挽著白紗笑了笑,四周頓時一片抽氣聲。

江潮雲心有餘悸,“兄弟你別笑了,我一直男被你笑得心慌。”

兼竹,“……”

江潮雲,“而且你想想,說不定你前夫這會兒正在哪個角落裡偷偷看著你,他看見你對別人笑靨如花……多尷尬。”

兼竹再次歎服江潮雲的想象力,“他不會來的。”

話落就收穫了一個憐惜的目光。江潮雲握住他的肩,“不來算了,待日後進了臨遠宗,大好青年任你挑,何必在乎那沙雕?”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無知,一腔孤勇。

接下來是測試修為。

場中放置了塊測靈璧,隨著一道道光柱亮起,每個人的天資在這一刻都得到了最直觀的呈現。

輪到兼竹,他上前一步,抬手將靈力注入測靈璧中。

靈力飆升,光柱衝破築基,周圍傳來一陣小小的驚歎,報修為的弟子沒忍住多看了他兩眼,“築基後期。”

大選年齡限制在25歲以下,能入築基便算是天才,世家大族的直系靠靈藥堆砌,百人中能出一築基後期已是光耀門楣,更別說無名無籍的普通修士。

兼竹道了聲謝,轉身退到一旁。

路過江殷跟前時,他在後者狠狠的目光中緩聲道,“別生氣,僥倖而已。”

江潮雲不客氣地露出了放蕩而沒禮貌的奸笑。

測試結果已出,眾人分級抽籤兩兩一組準備進行實戰對練。

試煉場的場臺選用玄冶石打造而成,四方設下五行天垣陣遏制殺招。

比試間場臺上劍影交錯,符陣盡出,不少新秀嶄露頭角。

臨遠宗乃天下第一仙宗,前來求道拜門的弟子資質都不差。更有甚者,放眼三界也能稱得上一句“驚才豔豔”。

幾場之後輪到兼竹,他站到場中。對面的青年束著袖口,腰配一劍,很幹練的模樣——這是他抽到的對手傅乘雪。

傅乘雪同他抱拳一禮,“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若不是感受到快杵到自己臉上的戰意,兼竹差點就信了。他輕振廣袖一回禮,“這是自然。”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第三。

比練開始。

傅乘雪周身的靈力倏地充滿整個場中、身如流雲虛晃了幾下,一瞬便至兼竹身前。

“築基後期!?”臺下一片譁然。

兼竹看著一息逼近的傅乘雪,腳下不動,唯有青衫被勁風帶得向後翻飛。髮間的銀色束帶墜著紅玉,在日光下瑩瑩流光,落入眾人眼中如畫一般。

臺下江潮雲焦急,“別凹造型了,快躲!”

兼竹:……

他沒有,他只是腰痛不想動。

銳利的劍氣直指面門,近身一寸前,兼竹腳下一旋,衣襬散若青蓮,劍氣便好似冰雪消融。

一個回還後又如流沙散聚,原封不動地打了回去——呲!劍氣撕開上好的綢緞,傅乘雪捂著肩頭迅速退開幾尺,神色訝然。

劍氣入體,霜寒徹骨。

兼竹立於原地,位置分毫未變。

……

場中不過幾息便已分出勝負。

傅乘雪跌坐在場臺邊緣,大口喘息。兼竹仍是上場時的樣子,衣衫未亂,絲毫看不出有過打鬥的痕跡。

傅乘雪起身,“是我輸了。”

兼竹友好,“沒關係,友誼第一。”

傅乘雪,“……”

坐席間,未乙真人看向那道施施然走下場臺的身影,眉間溝壑深了幾分。

形無勝有,道法自然,兩招一式間蘊含著與之修為不相匹配的天地法則。

而且,他總覺得這道法在哪裡見過……

實戰結束,近一半試煉者被淘汰出局。

兼竹和江潮雲都留下了,今夜同其餘人一道在臨遠宗留宿,待明日再進行最後一場試煉。

用過晚膳,落日沉金,天色向晚。

宗門內六堂八院亮起點點燈火,穿著蒼色長袍的內門弟子三兩結伴走過石子路。

兼竹和江潮雲並肩往回走,迎面遇到不少內門弟子,見到兼竹紛紛傳遞熱情:

“加油啊小師弟,爭取留在宗門,師姐罩你!”

“能留下就來予徽峰找師兄玩!”

“還是來滇萊峰吧,帥氣的師兄可多~”

語調帶著盪漾的小波浪,彷彿在拉客。

兼竹,“……”

道謝過後分別。晚風拂面,吹起他鬢邊一縷長髮,遠處的落日餘暉在他側臉輪廓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暈。

江潮雲羨慕,“看你還沒入門就聲名大噪。”

兼竹瞭然,“沒辦法,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江潮雲,“……”

他感慨,“江殷被你噎紅眼睛不是沒有原因。”

回到東院,有部分試煉者三兩聚在院中探討修行。兼竹看江殷也在院中,他沒多停留徑直回了自己屋裡。

客房是兩人一間,兼竹同江潮雲一塊兒,回屋後他理了理床鋪,拿了換洗的衣服出來。

“聽說山後面有天然浴池。”

江潮雲來了精神,再度祭出坊間傳聞,“泡澡好、泡澡好,臨遠宗的浴池都是從靈脈流出的靈泉!一泡提神醒腦,二泡青春永葆,三泡長生不老。”

兼竹不知道他又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你的意思是掌門長老都是乾洗。”

“……”江潮雲忖了片刻,謠言不攻自破。

說話間外面的天色比晚膳時又暗了不少,院中一片昏黃。唯有院門口兩名守院的內門弟子提了兩盞燈籠,不少人都站在院門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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