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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支起腿細細看過那珠串,只見佛頭刻有一金色小字“殊”。

“瀛洲城中的和尚,應該是萬佛宗的人?”

懷妄點明, “萬佛宗佛子,法號諶殊。”

兼竹恍然,雙手合十道了聲“佛子慈悲”,又同懷妄說道, “你看,我就說了要視情況擇優。”

懷妄,“……”

懷妄瞥他, “別人給了你串珠子你就要皈依佛門?”

“只是感謝罷了。”兼竹動了動腿,不麻不痛。他從榻上一個鹹魚打挺翻身而起,“現在沒事了,我又能一個打十個。”

“治標不治本, 還是要想辦法根除。”

“船到橋頭自然直, 先把能解決的問題解決了。”

這話倒是沒說錯。他們現在到了瀛洲,靈氣復甦的起源地, 要開始著手調查這背後的問題。

懷妄道, “我們先去拜訪天闕宗。”

瀛洲第一大宗門, 靈氣復甦這麼大的事,不信他們毫不知情。

兼竹點頭, “也好。”

他和薛見曉失聯多日, 檜庾也還在榻上躺著, 這次懷妄帶他出來, 如果沒查出點什麼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既然是登門拜訪,他們也沒隱藏身份。

懷妄又卸去喬裝,恢復了一身銀閃閃的模樣。

兼竹跟著他一道登門, 天闕宗的大門恢宏大氣,鑲金雕玉,撲面而來錢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氣,待天闕宗守門弟子轉身去通報時,轉頭問懷妄,“仙尊這次打算怎麼解釋我的身份?”

懷妄似是不理解為何舊話重提,“不是兄弟?”

“你怎麼不通曉人情。”兼竹糾正他,“這時候就該說是友人了。”

兩人還在糾結拿什麼話本的時候,前方便遠遠傳來高呼朗笑,“懷妄仙尊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兼竹收了聲,跟著懷妄抬頭看去。只見一健爍的中年男人大步迎了出來,深紫色長袍襯得人一身貴氣,男人氣息沉澱,眼中卻精光熠熠。

天闕宗宗主薛尋雪,尊號明闕尊者,乃三界八位合體期大能之一。

懷妄開口,“薛宗主。”

薛尋雪熱情地走到二人跟前,抱拳笑笑,“懷妄仙尊親臨,鄙宗蓬蓽生輝!”他說完看到一旁的兼竹,先是驚豔於後者的姿容,接著問道,“這位是……”

兼竹自報家門,“臨遠宗兼竹,仙尊的友人。”

薛尋雪不掩驚訝,脫口而出,“仙尊還有朋友?”

懷妄,“……”

兼竹輕笑,傳音給懷妄道:看來仙尊的孤寡四海皆知。

懷妄臉色一黑,薛尋雪話落也覺失言,趕緊找補,“我的意思是之前沒見過。”

兼竹解釋,“相識不久,一見如故,恍若同胞而出,恨不能原地結拜為兄弟。”

懷妄,“………”

薛尋雪聽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二人跟著薛尋雪進堂入座,茶酒滿杯,香溢四座。

兼竹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便聽懷妄傳音:薛尋雪修為大有增進。

他動作未頓似是沒有聽到,唇卻輕碰了兩下,表示知曉。

薛尋雪寒暄兩句主動問道,“仙尊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啊?”

懷妄沒有點破他的修為,只試探道,“聽聞瀛洲靈氣復甦,來看看情況。”

薛尋雪神色微動,又哈哈兩聲敷衍過去,“仙尊消息靈通,不過我們也沒能查探出更深的原因,靈氣復甦是好事嘛!大家修行更輕鬆了。”

作為一宗之主、合體期大能,薛尋雪的說辭在兼竹看來就是扯淡。

大概是懷妄也聽出了對方的遮掩,不再深入話題,他“嗯”了一聲看向兼竹。

兼竹會意,擱下酒杯轉換話題,“這酒是好酒,同薛少宗主攜帶的美酒應當是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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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兒子,薛尋雪注意力立馬調轉,“兼竹道友可是認得犬子?能讓那小子分享美酒,想必是相當好的關係。”

“承蒙少宗主厚愛。”兼竹點頭,“我二人相處甚佳,也恨不得原地結拜為兄弟。”

薛尋雪開始思考兼竹兄弟的門檻是不是有問題。

兼竹繼續,“可惜鷺棲城一別杳無音訊,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敘敘舊。”

“唉,說來不巧。”薛尋雪惋惜,“犬子忙於修行,剛閉關不久,大概是見不到了。”

“原來如此。”

又是一個閉關的。兼竹目光落在杯盞底部,酒色清透,映出頭頂繁複的雕樑。

在桌上打過一圈太極,兩人依舊坐得穩如泰山。

薛尋雪見他們沒有離開的意思,主動客氣道,“二位遠道而來,今夜不如就在我門中歇息。”

懷妄,“那就麻煩薛宗主。”

兼竹,“盛情難卻。”

薛尋雪,“……”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薛尋雪叫來門中弟子帶二人去東苑住下。

天闕宗的東苑專門用來接待貴客,庭院背後還有一大片園林,各式珍稀靈植修剪得精緻,拱橋荷塘遠近相映。

領路的弟子帶他們穿過湖心亭,兼竹將人叫住,“有勞了,我們留在這裡賞個趣,你先回吧。”

那弟子退下,兼竹靠在亭中翹起一隻腿,那珠串從他衣襬下方露出,嚴絲合縫地圈在他腳踝處。

懷妄沒有坐下,站在旁邊掃過一眼,“好好坐。”

亭外是大片荷塘,泛著粼粼波光,兼竹側頭看來,一縷長髮隨風勾在唇間,“仙尊是不是越管越寬了?”

懷妄一哽,片刻移開視線,“隨你。”

微風柔和,兼竹靠在圍欄上看了會兒別緻的風景,又懷念起自己那靈秀的蒹山。從前他們吃飽睡飽沒事就坐在湖邊前山談情說愛,那日子不比做神仙更好?

可惜兩人都是天賦異稟,沒事還要神魂交融共同進步一下,修煉的速度突飛猛進,不過十幾年懷妄就突破大乘了。

然後被雷劫劈成這傻樣——兼竹回頭看了懷妄一眼。他憂愁地嘆了口氣,“唉……”

懷妄聞聲看向他,當他是憂心自己的腿傷,想了想道,“天闕宗與藥宗交好,若本尊請薛宗主出面……”

“還是別了。”兼竹一聽就知道他想說什麼,趕緊讓人打住,“薛尋雪也有點子大問題,最好不要扯上人情關係。”

他接著說,“其實腿傷倒是其次,主要是連日奔波,不能享受生活。”

懷妄,“……”

他早該想到的。

在外面坐了會兒,兩人回了東苑各自待在屋裡。

兼竹靠在榻上,一直等到夜色降臨。天闕宗宗主薛尋雪明顯有所隱瞞,薛見曉那脾性也不像是會閉關。

他準備夜探天闕宗。

以他現在的修為,哪怕只能使出七八分力,只要不對上合體期的薛尋雪,基本沒有問題。

更深漏斷,子夜已至。

天闕宗弟子分五隊,提燈攜械交叉巡夜。一排排明燈燭火從宗門內晃過,背光之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兼竹側身藏於樹影之後,陷入沉思。

……天闕宗設下的符陣機關是不是多得有點過分了?

避開巡夜弟子找人難度不大,但要避開所有的符陣機關恐怕得整出些動靜。

誰能想到白天看著山清水秀的園林,到了夜裡便組成環環相套的八卦陣——林中怪石堆陣,按遁甲分成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一腳踏入能酥得掉渣。

兼竹憑藉神識的查探,幾下閃身避過重重機關,左踏為坎,右守為震,唯留出艮位供人進出。

他正頭痛地想透過陣法進入到天闕後山,前方忽地明光一晃,卻是巡夜弟子折了回來。

兼竹在道法領悟上天資驚人,對於陣法推算則不是很精通。

眼看火光靠近,他腰間陡然一輕。

視線調轉,再回神時已出了八卦陣,他後背抵在旁邊翹角屋簷的陰影之下。

那串燈火走過,又逐漸遠去了。

兼竹松了口氣,只見懷妄站在他跟前,“仙尊怎麼出來了?”

懷妄見巡夜弟子走遠,撤開半步,“大半夜瞎逛什麼。”

兼竹揣著袖子看向遠方,“想去找小夥伴喝個酒。”

“……”

薛見曉的下落的確很重要,懷妄沒打算回去,也跟著他一道尋人。

前山巡夜弟子眾多,後山有遍佈符陣。兩人便從園林外側一閃而過,打算避開眾人。

有懷妄大乘修為傍身,隱匿起來比剛才輕鬆很多。穿過東苑繞開五堂,途徑側院時,兼竹鼻子一動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等一下。”他拉住懷妄。

側院看似荒涼無人,四周樹影綽綽,風過搖曳,透著陰冷。越靠近院舍,越能聞到濃郁的酒香氣。

兼竹試探著出聲,“薛見曉?”

嘩啦!屋內瓷瓦碰撞,薛見曉的聲音貼著窗縫傳出來,“是我,是我!”

兼竹和懷妄對視一眼,後者抬手,封鎖著屋門的符陣瞬間破除。

兩人一同進了屋,屋裡倒是佈置得極度舒適,蠶絲被都鋪了好幾層。

薛見曉衝過來抓著兼竹的袖擺,熱淚盈眶像是見到了老鄉,“你怎麼來了!”

兼竹抽出袖子,“千里探監,感動嗎?”

薛小少主打了個哭嗝,“嗝,根本動不了。”

“……”

懷妄的存在感太強,薛見曉看了他一眼,隱隱猜到他的身份,驚疑不定地拉過兼竹小聲問,“仙…仙尊怎麼來了?”

兼竹,“我定的行程是雙人遊,他是順帶。”

薛見曉更加驚疑。

兩人相互了解了一下對方的境遇,兼竹看他對瀛洲之事一無所察,又被薛尋雪關在側院,想必是真的不知情。

兼竹問過情況,又順帶給他看了下自己的傷口,“你在瀛洲城內有見過這樣的傷痕嗎?”

“嘶……”薛見曉一臉痛色,“沒見過,本少主已經離家很久了,要問傷處最好是去找藥宗,謝清邈見得多。”

“去過了,被拒之門外。”

“我日!”薛見曉直接罵髒話,“謝清邈這個冷血的狗東西,這也不治那也不治,還當什麼藥王!”

兼竹理智提醒,“你聲音太大,前院都要聽見了。”

薛見曉趕緊收聲,他拽了拽兼竹,“氣死爺了,正好,你帶我離開天闕宗,我帶你去找謝清邈治腿。”

這次應聲的卻是懷妄,“好。”

雙方合計了一番,若是兼竹懷妄二人直接帶著薛見曉跑路,怕是天闕宗翌日就能殺上臨遠宗山門。

薛見曉在屋裡佈置了一下,偽造成自己用法器破門而出的假象,同兼竹他們約好,“你們先把我送到瀛洲城南‘無問客棧’,然後回宗門裡歇息,第二天假裝無事發生地辭別,我們在客棧匯合。”

雖然惹人起疑,但沒有直接證據。

兼竹贊同這個方案,“你放心,我最會賴皮。”

“……”

有了懷妄同行,大乘期修為加上精湛的陣法推演,三人的出逃沒有驚動巡夜弟子。

然而在他們的衝出天闕宗山門時,身後卻驀地躥出一縷訊號煙——咻,嘭!

兼竹心頭一跳,他看薛見曉臉上也是茫然懵逼。心想薛尋雪定是在後者身上設下了什麼禁制,一旦離開宗門就會觸發警報。

懷妄沉聲,“快走。”

很快,寂靜的深夜被嘈雜的喧鬧打破,宗門內一片混亂:“快去看看側院!”“少宗主跑了!”

十來名出竅修士齊齊出動,直追而來。

也不知是不是薛見曉身上有追蹤,那十來名修士精準地定位到了他們的方向。

人影還未追上,便有幾十道攻擊自身後襲來。

薛見曉修為不夠,躲得艱辛。攻擊越發密集,兼竹回身間沒注意,一道銳利的攻擊擦過他腳踝。“啪”,串珠的細繩竟然斷掉。

噼裡啪啦,紫檀枊佛珠落了一地。

兼竹深吸一口氣:好歹是紫檀枊佛珠,串珠的線繩居然如此劣質!

他靈力一下沒收住,腿上沒了壓制,青紫瞬間蔓延至腿根。痠麻痛癢同時湧來,兼竹悶哼一聲,接著被懷妄一把撈住,“別用靈力!”

與此同時,懷妄手中符陣結成,刷地甩在身後攔住十幾名出竅修士。

薛見曉都要看傻了:這麼短時間單手結陣,還能同時抵擋十幾名出竅期,這就是天下第一嗎?

真是好有逼格!

後方傳來氣急敗壞的疾呼,“前方何人擄走我宗少宗主,速速就擒!”

兼竹心頭沒有放鬆,懷妄能暫時抵擋住來者,但只要薛見曉身上留有追蹤,他兩人也無法脫手。

正在這時,頭頂突然落下一道熟悉的朗笑,地上散落的佛珠盡數飛回一隻手心,“不要成天打打殺殺,多不友善。”

兼竹轉頭,只見袈裟翻動,佛子諶殊持禪杖立在那十幾道身影跟前,一張帥臉明明白白,拉盡了仇恨。

一修士怒喝,“萬佛宗,又是你們!”

金剛伏魔圈環繞四周,諶殊笑眯眯地道了聲佛號,飛身離去。

在這空檔,兼竹已被懷妄撈著飛出老遠,薛見曉跟在一旁短暫地松了口氣。

“你怎麼樣了?”

“還好。”兼竹被勾著腰,“就是受氣流影響有點顛簸。”

“……”

很快諶殊追了上來,“阿彌陀佛~施主,不好意思,這珠子有那麼一丁點瑕疵。待貧僧回去修修補補重新開個光……”

兼竹已經沒力氣吐槽了,“沒事,純手工製作都是難免的。”

懷妄將他往上提了提,“先別說話了。”

諶殊道,“那頭撐不了多久,貧僧先帶著薛少主離開,之後再匯合。”

久旱終逢及時雨,薛見曉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我沒問題。”

幾人相視間達成共識,兵分兩路就此暫別。兩人一走,兼竹忍了很久的呻喚終於洩露了一絲,他抓緊懷妄的前襟,“嗯……我們回去。”

“好。”不用顧及薛見曉,懷妄直接化為一道流光,帶著兼竹轉瞬回了天闕宗。

東苑廂房門一瞬開合。

兼竹被放到榻上時,只覺尾椎都在燒灼。沒了佛珠壓制,加上先前的反彈,下身如臨炙火。

他眉心擰起,下意識伸手拽住懷妄的衣襟拉向自己。懷妄撩開他衣衫一看,青紫已蔓延了整條腿,沒法再像之前那樣吸出瘀毒。

他的手心貼上兼竹,相貼的地方皮膚滾熱,“兼竹。”

“嗯……”兼竹難受地呻喚了一聲,接著感覺嘴唇被什麼抵開,不斷有東西被塞進來。

珍稀的各種靈藥、靈草入口即化,也不知道廢了多少,他的疼痛緩解了些,只剩燥熱。

一隻手託在他背心,將他扶起來了一些。兼竹順勢往前一靠,半跨在懷妄膝上,額頭抵住人的肩膀。

扶著他背心的手一僵。

汗水沁出兼竹的額頭,在懷妄肩上暈開一團團水痕。

他熱,室內的空氣也跟著燥熱。

懷妄攬著他,感覺渾身都在冒汗,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簌”的一聲輕響,兼竹抬手,青色的衣帶落在地上。

“兼竹!”懷妄按住他的手腕,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廂房的門被“咚咚”兩聲叩響。

巡夜弟子在門外恭敬道,“宗門內進了賊人,怕驚擾仙尊,仙尊可否讓弟子進屋查探一番?”

凍骨的潭水沒過半截身子,髮絲和青色的長袍在水面散開,在這天寒地凍的池潭中央浮出一碗青蓮。

懷妄看了他一眼,也跟著下了水。

落泉水勢不小,在池中濺起大片水花。兼竹探手在泉後石壁上摸了摸,又用靈識掃了一圈池底,並沒有絲毫結界鬆動的痕跡。

“整座蒼山都覆蓋了本尊的陣法,擅闖必誅。”懷妄站在他身後。

兼竹現在倒不是怕懷妄不信任自己,比起這點,有人能悄無聲息地設下一道通往蒼山的陣法更令人細思極恐。

“應該是單向傳送。”兼竹收回靈識轉頭看向懷妄,“我剛進入蒼山時並沒有觸發陣法,直到我催動了靈力,才被你發現。”

他對上懷妄的雙眼,“蒼山並不安全。”

懷妄也注視著他,兼竹眼中的凝重不似作偽。隔了幾秒,懷妄繃緊的氣勢卸下,散去周身劍意,“你是怎麼想的?”

“陣法布在乾淵峰一處隱蔽的河溝,人跡罕至,到現在都沒被發現。”兼竹說,“不敢確定還有沒有其他符陣,通向宗門別的地方。”

懷妄忖了片刻,上前一步伸手覆在落泉後的石壁上,靈識細細探過。

兩人一前一後離得很近,懷妄寬大的袖袍落在兼竹身側,水花濺了些在兩人面上。

兼竹側頭看向懷妄,後者細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山根挺直,如玉山雕琢。他怔了一下,心想自己千里追來,大概是貪圖美色。

睫毛一垂,懷妄看了過來。

視線相交,兼竹聽見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

懷妄開口,“你在看什麼?”

兼竹色令智昏,“仙尊生得好看。”

懷妄面色驟然冷厲下來,“既然口口聲聲來尋舊情,就莫要再胡言亂語。”

“……”

昏聵的頭腦被猛地泚醒。

兼竹神色麻木:謝謝提醒,你他娘就是我的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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