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工作間裡, 大家面面相覷一會兒。
才談三兩句話就毫不留戀地結束通話了啊。
好吧。
也許莊慎為是真的很忙，但是看起來也確實是不怎麼關心……甚至都沒有多少在意的樣子，冷淡得不像對著自己的兒子, 而是公司隨便一個說過幾句話的員工。
這讓他們覺得有點意料之外。
原本他們以為, 像莊想這樣自信飛揚意氣風發的男孩子, 一定也是在溫柔開放的環境下長大的。
就……
——忽然之間，他們感覺心底好像忽地有種……不慎窺到別人秘密的不安情感滋生出來。
在之前, 工作人員也給其他選手的父母打過幾通電話。
可他們無不是擔憂害怕或者喜悅祝福，當然, 也有偏激一點，說他們節目組帶壞青少年、不搞正事的。
但不論是正向反向哪種態度，至少都證明了父母對孩子的在乎。
這是莊慎為沒有的。
他好像都不在意, 話裡話外傳達出一種“與我無關”的淡然。
工位一時之間陷入安靜。
過了會兒，負責和莊慎為父親溝通的工作人員才撓著腦門問：“那……現在怎麼辦？”
“找項燃？”有人建議。
項老師是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
“可是項老師都出鏡那麼多次了……”
“多出鏡幾次也沒人會有意見啊。”這可是影帝, 熱度不蹭白不蹭。
“挺懸的，我聽說他最近在接洽新劇本, 不一定有時間吧？”
“而且他出場弟弟估計不會覺得驚喜的，都見過那麼多次了。”
“那怎麼辦？”工作人員苦惱癱, “總不可能到時候別人都有祝福vcr，就弟弟沒有吧？”
暫且不提莊想怎麼想、其他選手怎麼想, 單單就觀眾那邊怎麼應付也不好說。
因為選手家庭情況屬於隱私，節目組當然不會喪心病狂到把這個往外說。但是如果不說，到時候莊想粉絲說他們孤立莊想, 特意不給他錄……
那就很尷尬。
他嘆口氣，低下頭看看手裡的名單。
莊想的親屬關係欄上只填了父親一個，沒有媽媽, 也沒有寫其他親戚。
但是目前這情況……除了項燃，也沒有別人了吧。
他聯想到之前項燃的熱搜，忽然之間感覺，除了項燃生命中莊想無處不在，莊想的生活裡也總是逃不開項燃的影子啊。
……
練習室。
董夏把《巔峰》的mv給大家放出來。
mv背景是在廢棄工廠。紅黑綠煙霧蔓延噴灑，對比色的不斷碰撞似乎也是歌曲中情感的次次升級。歌詞和鼓點都和歌名對應，聽著聽著，就讓人覺得自己老牛逼了，好像真的站在世界之巔。
所以單純聽歌的話，這首歌情感表達和渲染真是相當不錯，但是如果搭配看mv舞蹈的話那就……
董夏：這是公開處刑！！
淚目。
因為是早期作品，所以這首在當時挺潮的mv以現在的角度看，從服裝舞蹈再到濾鏡都是蜜汁尷尬。
尷尬到，就連莊想和宋一沉對視一眼都有點不忍直視，憋著笑默契地點點頭。
嗯，是連非主流都覺得非主流的程度了。
好不容易等到mv播放完畢，董夏只覺得自己都要被凌遲致死了。一抬頭還看到大家憋笑到臉都綠了的樣子，他：“……”
半晌，董夏無可奈何：“想笑就笑吧，年輕人憋久了對身體……”
話音未落，練習室內猛然爆發出一陣猖狂的笑聲，宋一沉的豬叫更是一騎絕塵。
董夏：……^_^
拳頭in了。
他深吸一口氣。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
他把一早放在旁邊的歌詞單拿過來發到大家手裡，咳嗽兩聲，進入工作狀態道：“這首歌自由度很高。大家沒必要什麼都跟著mv來，可以把這個視為基底嘗試一下自己創作。”
選手們兩相對視，發出驚呼：“真的假的？”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莊想手裡拿著筆轉了兩圈，也有點好奇地抬頭看向董夏。
董夏和他對視一眼：“沒什麼不好。動作可以自己改編，歌詞也可以改，總而言之就是，舞臺的一切效果以大家想要的為準。”
“可這是pd的歌啊？”
“改了會不會被pd粉絲追著罵啊qwq”
“節目組買了版權，你們就隨便改咯。”董夏都聽笑了，說，“我粉絲很乖的。我都不在意，他們肯定也不會的。”
徐子譯舉手：“是怎麼改都行？”
董夏眨了下眼睛說：“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怎麼改你們隨意，想提升難度也是可以的。”
——更高的難度，往往就意味著更耀眼的表現和更高的關注。
選手們發出更驚喜的歡呼。
徐子譯興高采烈地摟著莊想肩膀：“弟弟！衝！秀他們一臉！”
選秀舞臺中的舞蹈，難度對於部分舞蹈好的選手來說的確是有些不夠看。
畢竟選秀為了照顧到觀眾的觀感，難度不會定的很高。所以熟悉了賽級高難度的選手，在能輕鬆應付全旋定格一類對控制力和爆發力要求都極高的動作之後，再面對選秀裡的動作不可避免地覺得沒有挑戰性。
大家都在熱烈討論的時候，董夏環視一圈敲了敲桌子，道：“好了，該交代的一切都交代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來談談隊長和c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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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關注的事情，大家瞬間正襟危坐。
“因為行程問題，我不能常來基地。”董夏見大家都理解地點點頭，微微一笑，“所以呢，隊長這個職位，還是給到在基地裡面的你們自己，大家可以商量著決定。”
選手們熱情應聲。
隨後董夏開口說了他們最關注的問題。
“至於c位的話，我打算把這個機會留給你們。”董夏說，“這首歌我已經唱過很多次，並不缺這一回。把舞臺給大家，這是我、節目組和觀眾們都願意看到的事情。”
不少選手瞬間驚喜到眼睛都亮了。
宋一沉飛速奉承：“pd就是我心中永遠的c位！！”
莊想笑了聲，然後就見董夏也盯著宋一沉虛偽地笑笑：“呵呵。”
信你個鬼。
大家的玩笑聲還沒結束，忽然有選手左看右看，舉起手。
場面一靜。
莊想視線也跟著偏移過去，看到一個染著茶色頭髮的男生。
付玉哲？
董夏點頭讓他有話直說，隨後莊想就見這個叫付玉哲的男生回頭飛速看他一眼。
莊想：？
看我幹什麼？
他原本還有些不解，直到看到付玉哲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問：“pd，這次，能不能輪c啊？”
……輪c？
選手們面面相覷。
莊想眨眨眼側過頭，半長的霧霾藍髮絲擋落在眉眼，催生他眉眼輪廓之中淡淡的好奇和冷淡。
宋一沉回頭：“這什麼意思？”
很顯然，這個意料之外的提議讓選手們都覺得不解。
這個是……每個人都有站到c位機會的意思嗎？
有點心動。
董夏若有所思地看著付玉哲，道：“說說原因？”
“大家能留到現在都很不容易，但是還有一部分選手，從進基地到現在都沒有拿到過一次c位。”
付玉哲小聲說，“三公假期我回顧了上一屆選秀，發現他們裡面就有用到輪c的做法，然後……我覺得可以借鑑一下。我也不想大家再留遺憾。”
徐子譯皺起眉毛。
莊想翹起嘴角笑了笑，舌尖抵著虎牙尖銳輪廓頂了頂。
而組內幾個選手對視一眼。
很顯然，這話說到他們心坎裡去了。c位是好東西，誰不想要呢？
董夏饒有興致地揚了揚眉，看向莊想。
如果付玉哲的提議成功，最有可能受到影響的人就是莊想。
而此刻莊想濃墨重彩的雋秀眉眼半垂著，他似乎並不太關注這個話題，右手轉著筆，修如梅骨的手冷白漂亮，動作和他玩鼓棒一樣花哨。
莊想滿臉無所謂，宋一沉反倒是託腮眯眼，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他直白問：“不想大家留遺憾，還是不想你自己留遺憾啊？”
莊想眨眨眼看向宋一沉。
徐子譯：“就是！”
付玉哲再次抿了抿唇。
宋一沉笑了聲。
他只是嘻嘻哈哈慣了，看著憨，又不是真的傻，怎麼可能看不出付玉哲嘴上說著為了大家，其實本質只是為了自己。
只不過是因為大家都覺得這個提議有益，所以全都對這個漏洞閉口不提。
宋一沉不喜歡這樣。
看起來好像只是提議，卻好像是在強迫莊想讓位一樣。
因為莊想如果拒絕，就必然會面臨道德綁架…“你票數都那麼高了，讓一次c又怎麼了？而且你也有展示機會啊，哪裡虧了。”——可是單c和輪c，c位的鏡頭量是天差地別啊。
但如果不拒絕，又總讓人覺得好像白白吃了悶虧，莫名憋屈。
好一會兒過去，終於有人搭腔：“這樣確實不太好……”
宋一沉笑起來，補充：“而且小付你剛剛說上屆選秀嗎？也不能什麼都跟著別人搞啊，怎麼也要有自己的新意，你說對吧？”
徐子譯：“就是！”
宋一沉扭頭看他一眼：“……”=_=？
這人是不是有那個什麼大病。
付玉哲縮了下脖子，不甘心地小聲囁嚅：“可這是給大家機會啊，百利無害。”
百利無害？
才不是。
也許對大多數人來說的確是百利無害，但這個提議絕對是在折損一個人的利益。
——莊想。
這時候莊想正支著下巴盯著宋一沉上上下下掃視，滿臉驚奇。
小宋嘴皮子真能說啊。
小宋表示：他還可以更能說。
他：“給大家機會？難道機會是靠施捨嗎？是靠傻等嗎？你自己得夠牛逼啊——沒拿過c位是實力問題，實力不夠都當上c位是想讓觀眾看到一個什麼樣子的舞臺啊。”
選秀是強者居上的競演遊戲，夠強，你就可以一直當c位，不夠強，連c位的邊兒都別想摸。就是這麼理所應當，因為這就是規則。
徐子譯：“就是！”
“依我看，你們也別聽小付瞎掰了。明明搞毀合作舞臺、讓觀眾都不喜歡咱們的遺憾，要比沒當過c位的遺憾多很多吧。”宋一沉看看莊想，單手搭在他肩膀上使勁拍拍。
“——所以為了一個沒有遺憾的舞臺，沒有私心地說，莊想就是c位的最好選擇，沒有之一。”
他一直都管莊想叫弟弟，這是為數不多的幾次他認認真真說出莊想的名字，足夠證實他認真的程度。
徐子譯：“就是！！”
宋一沉：……
半晌，他忍不住了，額角青筋一繃扭頭咬牙切齒：“就是你個頭啊！”
毀氣氛，徐子譯真是一把好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宋：我沒有私心。
小徐：就是！！
小宋：—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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