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因果糾纏
大乾境內。
周易唯一忌憚的就是皇族武聖。
武道不修元神，不理天命，是純粹至極的鬥戰之法。
武聖更是從武道盡頭，開闢出超品之路，每一位都堪稱驚才絕世。
周易唯有積累到十萬年法力，才有百分百把握，鎮壓武聖。
“老祖確實很多年不露面，以前每年都會考較皇族……”
李樂回憶道：“近十幾年間，老祖再沒有出關，據說在修行皇族武道秘法。”
“殿下還是小心些好，三悟真人劍道通天，我與範先生聯手，都未必能戰而勝之。”
周易聞言，確信大乾武聖出了問題。或許還沒說死，卻難以輕易動手，只能以威勢震懾四方。
悟雲渡劫在即，武聖不出，就排除了最大的變數。
範無咎點頭稱是：“三悟真人自南疆戰敗後，一直未傳回訊息，甚至有傳聞重傷垂死，殿下還是要考慮周全。”
“秦先生說得對！本王這就去拜見父皇，請求老祖賜下護身之法。”
李樂起身拱手說道：“此去南疆平叛，全賴兩位先生保護周全。本王曾請京都神算一清真人指點，氣運機緣在南疆，若能乘風起，定不負先生！”
“殿下言重。”
範無咎面帶笑意，若是燕王能繼承大統，他少不得帝師之位。
雲洲儒道已經有數千年未出聖賢，範無咎希望能藉助大乾國運，一窺聖賢之道。
……
清風小築。
周易駕雲迴歸。
張誠這兩日都在外聯絡好友，換取各種保命符篆法器，保障南疆之行萬無一失。原本南疆是個火坑，現在成了火山，飛龍嶺一役至少隕落三位武道宗師。
春風樓三缺一，湊不成局，下了值就各自回家。
貓九蹲在牆頭上，雙目警醒，盯著小巷外的人，看哪個都似賊子。
院中仙桃樹綠蔭化作巨大華蓋，遮天蔽日，沒有任何氣息流露出去。
悟雲盤坐在桃樹下，陽神懸在頭頂三尺處，已經與慶雲融合了三成。
仙音渺渺，神光熠熠，隨時都有可能霞舉飛昇。
此時若有道門修士，近距離觀摩感悟，道行法力都會迅速精進。
周易落下雲頭，神牛隨即從地底遁出。
哞！
“沒有賊人便好，非常時期，哪個敢私下窺探，直接送入輪迴！”
周易說著盤坐悟雲對面，閉目感應天地氣機，對掩日神通的領悟飛速增長。
悟雲飛昇在即，陽神與天地交感，平日裡費盡全力都難得一窺的道與理，此時清晰展現在眼前。
忽然。
滴！滴！滴！
上線提示聲。
周易面色一喜，立刻取出傳訊靈紙。
自從南疆劇變，周易就一直給三悟傳送訊息，詢問他傷勢如何，都沒有任何回應。
幸好三悟在雲霄道宮留有魂玉，並沒有破碎，說明暫無生命危險。
只見靈紙上浮現一段字跡：“徐逆不愧是武道巔峰，老道差點就去見了道祖，近幾日在青雲道宮養傷，已無大礙！”
周易回覆道：“莫要好的太快，南疆劇變，可以託病不出。”
三悟說道：“老道省的，對外傳出訊息說重傷垂死，再不與景泰賣命了。近一年不見真仙來尋，想來是不會怪罪，待重回道宮後，定然設下牌子日夜供奉。”
周易不禁莞爾，也不知皇族當年如何對待三悟，有危險就是皇叔祖，沒危險就是道宮太上。
兩人又聊了片刻，三悟分身不日回洛京，約定坐而論道。
周易忽然問道：“公孫將軍有道友保護，怎麼會命喪徐奉先之手？”
“此事還沒傳回洛京？”
三悟說道：“老道當時距離公孫將軍極近，親眼看到兩道身影圍殺，其中一個似鬼魂似神祇，另一個是青丘狐妖，自稱胡靈兒！”
“胡靈兒……”
周易眉頭一皺，稍稍掐算就知道胡靈兒，本名馮靈兒。
當年憐馮靈兒身世，觀她不忘人身，甚是欣慰，便放她隨胡九英去了青丘。
周易傳訊問道：“以胡靈兒實力境界，傷不到公孫將軍吧？”
三悟說道：“那條狐狸只是大妖，然而手中飛劍非同尋常，公孫將軍一時不察……”
“原來如此！”
周易這話既是回覆三悟，又是對自己所說。
青丘狐仙要借胡靈兒與他因果，引周易去南疆。
真仙極重因果，既然與馮靈兒立下約定，此時它殺了人族大將，必然去南疆剷除妖孽。
周易匆匆與三悟結束了閒聊，嘴唇微動，聲音直接傳入悟雲耳中。
“此番南疆一行，或許還要你動動身，能否去南疆渡劫？”
悟雲陽神停下修行，對周易施了個禮，說道：“貧道與此處天地交感，進行到如今時候，已經不能換地方，否則天地厭之！”
“……”
周易眉頭緊皺，他沒有渡過仙劫，未曾想到這一重。
悟雲陽神確實與天地交感，然而哪知道不能換地方渡劫？
再仔細想想也有道理，天道又不是悟雲的舅舅，仙劫將臨，隨意就換了地方重新來，豈不是戲耍天道！
周易說道：“本座有必須去南疆的理由，道友儘可能延緩仙劫降臨。”
“小道在此恭候，仙長南疆歸來。”
悟雲陽神說完，恢復融合慶雲狀態。
周易感應法與理片刻，騰空而起，消失不見。
……
十里坡。
官道交叉處，有一處茶攤。
攤主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一邊大鍋煮茶一邊讀書。
十幾歲大小的夥計，忙前忙後的招呼客人。
喝茶的不少江湖漢子，攜刀帶劍，面目兇狠，掃過茶攤其他客人，嚇得幾個膽小的匆匆離開。
“鏢頭，那是寧郡三兇，武功高強，專做無本的買賣。”
鏢師低聲提醒道：“要不快些上路，免得遭了三兇惦記，失了鏢。”
鏢頭微微搖頭說道：“三兇不敢在這裡動手，否則只會變成三鬼！”
一名老鏢師驚詫一聲，問道：“按鏢頭所言，此處另有玄機？”
“這家店建在這四通之地，能與各路好漢做生意，豈能是尋常。”
鏢頭低聲道：“傳聞西山一窟鬼中的色中鬼，看上了攤主美貌，結果廢了全身經脈，男人那兒直接剁碎了餵狗。”
諸鏢師嚇得一顫，不自然的並了並腿。
老鏢師道：“那西山一窟鬼沒報復？”
“怎麼會？連鬼王都出手了，然而自此之後，江湖就沒有了一窟鬼。”
鏢頭瞥了一眼慵懶的女攤主，以及看似平凡的夥計，低聲道：“傳聞攤主是仙師，建個茶館只是隱身凡俗。”
“仙師！”
一聲聲沉悶驚呼，諸鏢師再看夥計，眼中閃過敬畏之色。
正在看書的李芝嘴角一翹，神識隨時籠罩茶攤，聽著各種各樣的吹捧，心情著實不錯。
“道友倒是尋了個好去處，滿滿的煙火氣，適合鍛鍊心境。”
聲音未落，周易出現在李芝身前。
“見過仙長。”
李芝連忙施禮道：“壽元將盡，心境哪還有用，不過正好學了煮茶，就隨意開了個茶攤。”
“無需多禮。”
周易擺擺手說道：“此次來尋道友，有事相求。”
李芝揮手靈光閃爍，施展千幻宗幻術，與茶攤外隔開。
“仙長儘管說，定然全力以赴！”
“這是紫青雙劍，暫且借於你……”
周易念頭一動，紫青雙劍落入李芝手中，禁制全開，各自灌注了三萬年法力。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騰空而起，駕雲離去。
聽聞仙師秘聞的鏢師，隨時關注李芝方向，見到人影飛起，個個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尋到仙師，就能有仙緣！
……
數日時間轉瞬即逝。
鎮北軍。
沙場。
四十萬軍卒站成整齊佇列，靜謐無聲，肅殺氣息沖霄而起。
李樂騎著龍馬巡視一遭，滿意點頭，隨後在點將臺上宣讀聖旨。
聖旨內容無非就是勉勵軍卒，早日收復失地，擒拿徐奉先者可直接封侯。
李樂高呼一聲。
“出發！”
冬鼕鼕！
行軍鼓傳遍四方，軍陣中靈光閃爍，加持在兵卒身上。
強體術，神行術，輕身術……
行軍速度陡然加快，日行千里不在話下，二十餘日就能抵達梧州。
梧州毗鄰甄州，已經成了抵抗徐逆的最前線。
幸好徐奉先稱帝後，打算先清算境內土地城皇，換上自己人，登基封禪之後有了冊封神祇的資格。
大軍末尾處，空中飄著一道道流光，或乘坐法器，或騰雲駕霧，正是隨行的仙司供奉。
其中一處雲朵，上面盤坐三人。
張誠身前擺放一堆各種符篆法器，瓶瓶罐罐丹藥，甚至還有功法玉簡。
“這是小挪移令，只需輸入法力就能轉移萬里，可惜鬥法時候不能使用！”
“天陰雷珠，十二顆，每一顆威能都堪比二品，見到不可敵的就全灑出去！”
“神風遁法，以身融風，速度極快又能化身為風，抵擋術法轟擊，快些修行一番……”
張誠逐個介紹過後，全都推到了周易身前。
周易也不客氣，揮手收起保命之法，拱手道：“謝張哥，你我或許不會那麼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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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小心為上！”
張誠又取出一頭巴掌大五彩神牛，以玄鐵鑄造，惟妙惟肖。
“這是老魯親手製作的五彩神牛，遇上無可抵禦的傢伙，可以裝一裝騎牛真仙，或許能保住性命！”
“張哥考慮的周全。”
周易接過五彩神牛，法力仔細探查，內裡銘刻各種符篆，封印有一縷妖王氣息。
法力啟用五彩神牛後，立刻變化成真的神牛大小，同時妖王氣息激化，氣勢上彷彿神牛降世。
“張哥，也給咱幾件護身寶物唄？”
陳英看的眼饞，他的實力本該在軍陣領兵，靠著與煉神高人的關係才在雲中跟隨。
“你只需記得，交戰時候隨時藏拙，別出頭就行。”
張誠看著陳英可憐模樣，掏了掏咯吱窩，遞給他三根扭曲的毛髮：“這三根毫毛，能救你三次，只要不是陽神高人殺你！”
“謝張哥！”
陳英才不管毛髮來自哪裡，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
半月時間轉瞬即逝。
燕王接連催促下，日夜兼程，朝廷精銳抵達梧州。
此時梧州各地風聲鶴唳，城門緊閉，唯恐徐逆打過來，以梧州府兵實力，根本難以抵抗。
直至朝廷大軍到來，與大順國軍族遙遙對峙，方才松了口氣。
大順國境內，城皇土地換得換，投降的投降，朝廷已經得不到神祇密報，只能不斷派遣高手探查對方底細。
徐奉先登基稱帝，與景泰帝徹底決裂，再也拿不到朝廷大軍動向，也不敢貿然北上。
一連幾日，雙方互相試探，各有傷亡。
入夜。
周易耳中聽到一道牛嘯聲，從修行中醒來。
原地留下一道法身，化作遁光離開軍營。
哞！
神牛早在外面等候，待周易騎上牛背，腳踏五色煙雲向南飛去。
五行大遁快若閃電，大順國負責警戒的煉神高人，根本沒有發覺有人穿過防線。
周易騎著神牛向南飛馳數千裡，已經快穿過甄州，直至一處無名荒山。
哞！
神牛落在荒山山頂，對著青石搭建的小屋叫了一聲。
“出來吧，本座特來了結因果！”
周易話音落下，石屋門扉緩緩開啟，胡靈兒從中走出。
“先生，一別數年，靈兒甚是想念！”
“當年你發誓，若是與人族為敵，則受車裂妖身，烈火焚魂之刑！”
周易漠然道：“是你自己執行，還是由本座出手？”
“先生，靈兒在妖國身不由己……”
胡靈兒還未說完，眼見一道紫色劍光迎面噼來，浩蕩劍氣封鎮壓之下，連遁法都施展不出來。
紫郢仙劍！
“桀桀桀！堂堂劍仙，竟然欺辱小輩，老朽都看不過去了！”
虛空扭曲波動，出現青面獠牙鬼臉，張口噴出洶湧黑火擋住劍氣。
“貧道清理門戶，道友還是莫要管閒事！”
周易念頭一動，紫郢青索懸在左右，氣勢沖霄而起。
“劍仙莫惱，這小狐狸與老朽沒什麼關係，只是答應了那老狐狸，邀請劍仙在此論道十日！”
鬼臉怪笑道：“十日之後，劍仙隨便清理門戶，老朽絕不阻擾！”
刷！
一青一紫兩道劍光斬向鬼臉。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