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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聽了這句, 恍如著了當頭一悶棒, 又是羞臊又是噁心。雖說她早有準備自己守了寡要受男人們的輕言薄語, 可果真聽到了耳朵裡, 仿如被人扒光了一樣,恨不能立即去剝了這廝的皮。

她隨即轉身要往外衝, 恨不能把這老皮皮抓起來拿自己尖利的指甲抓成個稀巴爛。誰知她才轉身, 便碰到硬鼓鼓還帶著心跳的,屬於男子們才有的寬闊胸膛。

這是張君的胸膛, 也是他才有的清正體味, 如玉才衝進他的胸膛, 叫他環臂圈到了懷中。如玉一把推開, 又叫張君扯入懷中,於黑暗中, 他也在摸索著她的耳朵, 終於在如玉抑不住的癢意中摸到了,湊唇在她耳邊悄聲問道:“那個老鰥夫, 可是在說你?”

他拽著她拼命掙扎的兩隻胳膊,聲音卻是出奇的平靜:“你這樣子跑出去,算撞壞了他們的好事, 一個婦人家, 自己面上也不好收場。你先冷靜冷靜,明日我替你收拾那個老鰥夫,好不好?”

見如玉雖不掙扎了,卻也不答應。張君又補了一句:“誘那虎哥娘踏入獸夾時, 肯定是你故意的。若是那婦人吵嚷出來,於你也沒什麼好處。”

張君耳敏,初來那日陳寶兒與安康在東屋裡偷言時,如玉偷腳勾那塊板子,暗戳戳使壞的樣子,他全看在眼裡。以此度之,他可以肯定如玉也使過些兒壞。

雖然是在兩眼一抹黑的地方,雖然只聽到隻言片語,但以其冷靜的推理能力,張君已經將這小寡婦在村子裡的處境,並她衝動而行後的後果,全在腦了裡過了一遍。他是個外鄉人,來此又不會長呆,對於這鄉里的汙糟事情,當然不願意沾染太多。

可是方才那老鰥夫言語粗俗**到張君都不能忍。為了一句話衝進去打他一動,張君自然也不肯幹這樣的潑行,可正如如玉一樣,他也是準備使點兒壞,叫這老鰥夫受點苦。

如玉雖一把推開了張君,卻也仍於黑暗中怔怔立著,不再往外跑。

外面屋子裡那偷完情的一男一女,穿起褲子走了,輕輕關上柴門時,才驚醒了氣懵的如玉。

如今這村子裡的世道漸漸成了個作賊的猖狂無比,好人們還要退避三舍替他們遮面兒。如玉此時覺得疲乏無比,揮了揮手推張君道:“裡正大人快去睡吧,奴家也該回家去了。”

張君一人回到那村婦與老鰥夫才偷過情的小房子裡,迎門一股腥膩之氣,忽而明白了昨夜為何會有這樣一股味道在屋子裡飄著。他雖也有二十歲,早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但因為與心裡的那個女子之間幾番蹉跎,雖出身名門又長的俊俏,但到如今還是個童男子。

他本性/潔,此時大敞著門,那點破褥子實在難以睡下去,而若不睡,又實在是疲乏不堪,閉眼忍得許久,轉身回到如玉家的山窖裡找了處能藏風的地兒,展開那床錦被,於淡淡的樟腦香中,腦中不停描摹著那撞他滿懷的,小寡婦柔軟的身體,閉眼睡去。

如玉回到家裡,用鍋裡悶的水泡了個桂花瓣兒的澡,躺到了炕上,才咬著指蓋兒開始思考起自己的前路與出路來。

明天是她丈夫安實的頭七。安實與她同歲,原來還考過兩年鄉試,可是前年冬天得了一場重感冒,從此成了個肺癆,熬到今春三月終於熬不過,於六天前死了。兩年的時間,如玉悉心照料著他,但終於也沒有熬過去。

對於安實的死,如玉原也沒有什麼傷心。活著的時候她盡完了自己該盡的心,他死了,於她,於他老孃和弟弟安康都是一種解脫。但接下來她的路,卻是難走至極。

她本是柏香鎮上趙員外家的嫡出大小姐,趙員外富盡四代,到她爹這一代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混到三十歲上死了,而她哥哥趙如誨,好的沒繼承上,父親遺下的毒卻是一樣不少的全沾。如玉大小姐的日子過到十二歲,連番變故之下才落到這陳家村裡。

她也不是沒哭過,沒鬧過。但安實父母待她確實好,好的不能再好。安實也是個老實人,底下一個弟弟,也是個聽話孩子。

家貧不是事兒,能於貧家把日子過好了,才真叫本事。如玉雖生的嬌俏,但為人本分踏實肯幹,雖言行潑辣,但於村子裡卻是身正的不能再正,便是叔伯家的男子們,無事也不肯與他們多說一句,所以這些年身上還從未有過閒話事非。

直到前幾日安實死了,虎哥娘倆虎視眈眈,老皮皮也敢跟魏氏說那種下流話兒,如玉這才感覺到了危機。關於再嫁,自打安實得了癆病的時候,如玉一直在考慮。她也曾是大家閨秀,有屬於自己的閨房繡樓,有禮教嬤嬤指點行止,有小丫頭奉飯洗臉,最後嫁到這陳家村,卻也是命中無著,該走的一步。

如今她已是這陳家村的婦人,要想再嫁,只有兩條路。一條是由夫家擇婿再嫁,這得經過陳氏族中族長並諸位長輩們的同意,然後由他們為她擇婿,尋人再嫁。陳氏是渭河縣的大姓,族長陳貢住在柏香鎮中,尋常並不往村子裡來。

再一點,他與渭河縣知縣陳全同出一門,都是虎哥的親叔叔。虎哥與他娘自打安實生病起,一直虎視眈眈著,立等安實死了,把如玉接過門去。兩個叔叔一個做知縣一個做族長,如玉但凡放出想要再嫁的口風,他們必然要捉著將她配給虎哥。

虎哥那人雖面貌還算周正,又生的虎背熊腰一個莽漢,但卻是個半憨子,等閒一句像樣兒的話都說不幹散,更叫他那老寡的娘自幼訓成個軟耳朵,最聽娘的話。嫁到他家去,不用說,不出三天,如玉要叫虎哥娘那老潑貨給整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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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條路是完全行不通的。

再嫁的另一條路,是由娘家人出面,透過族中將她領走,透過孃家,尋婿再嫁。如玉孃家父母俱亡,如今剩個哥哥趙如誨兩口子。說起趙如誨,又是如玉另一重的頭疼。她家雖在鎮上,可因為當年被賣的緣故再兼嫂嫂難纏,這些年那怕往鎮子上偶爾趕集,也幾乎從未踏過家門。

丈夫安實病故的訊息,她也遣安康給哥哥趙如誨報過喪訊。但下葬那日趙如誨卻沒有來,到如今喪事過去五六天了,也仍還沒有踏足過這戶的門。

透過陳氏族裡再嫁那一條路如玉不敢走,便想著死馬當活馬醫,看哥哥趙如誨荒唐了這些年之後可有悔轉,能不能替自己謀出條再嫁之路來。

好巧不巧,次日一早天才亮,如玉洗刷過才在掃院子,挎著件藍底紫蓮紋薄綢衫,胸前片片酒漬,瘦脫了人樣兒的趙如誨上陳家村,自家妹妹家來走親戚了。每每趕集時在鎮上照面,如玉都懶得理他。但這一回牽扯到自己再嫁,她也是堆著笑連忙迎了上去,甜甜叫了一聲:“哥哥!”

趙如誨肩上還搭著個搭璉,裡頭空空蕩蕩也不知背了些啥,進門將搭璉遞給如玉,便高聲叫道:“老親家,親家哥來看您啦!”

安實老孃本在廳屋炕上坐著,因這聲兒高,倒是聽著了。耳背的半聾子們自己聽不真聲兒,應人的聲兒便十分的大,也是應了聲:“噢!”

“小不死的死了,這老不死的竟還沒死了?”趙如誨也不避諱,大大咧咧問如玉。

如玉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問道:“可吃了早飯?可要我替你燒碗湯騰只熱餅子來?”

她隨口說著,已經從廚房簷下抽著老蔥要剝皮兒。趙如誨肚子裡存的還是昨夜的酒,此時最需要一碗暖湯。他慣是個嘴甜會演,此時兩個眼圈兒一紅,塌肩縮背嚎了起來:“我的玉兒啊,皆是哥哥對不起你,聽了焦氏那個賤人的鬼話,果真以為是嫁到知縣陳全家裡,才願意讓你嫁來的,誰知竟是這麼個人家,哥哥這些年對不起你!”

如玉一邊把趙如誨往廳屋裡推著,一邊拍背罵道:“行了吧你,嘴上說的好聽,若不是你吐口,若不是你閉著眼兒點頭,大嫂一人能做成這事兒?”

這夜,如玉結結實實悶了一鍋水,而張君指揮著安康替自己提熱水,在安康所住那東屋足足泡了一個時辰。

如玉在外等了半天,聽安康在東屋笑的樂不可吱,也不知道張君究竟說了什麼讓他覺得那麼可笑。她累了一天還等著洗澡,遂也點了盞油燈,在自己西屋那窗下納安康的鞋底。

忽而安康出了東屋,一陣風一樣跑了來,趴在炕頭跳腳道:“嫂子,我大哥洗完了澡,沒有乾淨的衣服穿怎麼辦?”

這都叫上大哥了。如玉一邊納著鞋底一邊氣呼呼道:“讓他自家取去!”

安康賴皮了臉笑著,不肯動,又道:“他說自己中單都穿好幾天了,不好再穿的。嫂子,怎麼辦?”

如玉道:“去翻你哥的來,給他穿著。”

安康一陣風一樣跑了,過一會兒又自東屋跑了來,氣喘噓噓道:“他不肯穿,怎麼辦?”

如玉估摸著張君是嫌安實癆病死的,不肯穿他的衣服,恨恨道:“既不肯,把你的給他,看他能不能穿。”

安康果真又跑了。又過了會子,張君作鬼一樣偷偷摸摸的出了門,那樣小孩子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怎麼穿的。如玉聽東屋仍是不停的水聲,下炕撩了簾子進東屋,見安康竟十分費力的替張君搓洗著衣服,她氣的在安康腦袋上揉了一把道:“你明日還要上學堂去,不說早點睡覺,怎麼能替他洗衣服?”

安康邊搓邊道:“我今兒聽娘說,他幫了你好大一個忙,不然,你得叫族長大老爺逼著嫁給虎哥。”

如玉靠炕沿站了道:“算有這事兒,也沒到你替他洗衣服的程度。他是個外鄉人,不過呆一陣子走,陳貢那族長當不到死是不能換的。今天這事是過去了,往後怎麼個樣子,咱們還不知道了。”

安康拎幹了衣服站起來,湊到如玉面前賊兮兮壓低了聲兒道:“嫂子,那張君還沒成親,是個單身男子。你有沒有想過,他如今在咱家吃飯,你待他好一點,或者叫他娶了你,至少能助你離了這地方。況且……”

如玉這會是真的一巴掌扇過去,隨即罵道:“小屁孩子,你懂什麼?那是個外鄉人,呆不得幾日走了,這話若經你嘴裡傳出去,我仍還在這村子裡呆著,身上卻要背好大一個名聲,你懂不懂?”

安康本也是見如玉在哥哥死之後路走的艱難,想著辦法要替她謀個出路。但正如如玉所說,張君既然真是上過金殿的探花郎,又怎麼可能娶她一個農村小寡婦。這事情非但不能謀成,若是把話頭傳了出去,才真叫族中有了發難她的藉口。

她此時猶還不解氣,指著安康道:“往後若你敢再說這種話,給我老老實實回學裡去,一年五兩銀子我也不掙了,讓那裡正那呆著那呆著去。”

安康垂頭嘆了口氣,怏怏道:“我知道了!”

*

次日一早,渭河縣瓊樓。待月正在給知縣陳全斟茶,兩隻眼睛帶著滿滿的笑意。門開,張君本是一臉陰寒,見知縣陳全亦在,這才踏步進樓。

陳全親自接過待月手中的茶盅遞給張君,笑道:“待月姑娘聽聞探花郎到此,千央萬求要老夫請您來相見一面。老夫為搏佳人一笑,亦是想請探花郎來此喝上杯茶,才會早起便差人去請,可曾煩擾到張大人的公事?”

一個裡正而已,能有什麼公事。張君一襲白衣,盤膝,正坐,一雙冷目卻是盯著眼前的待月。待月不著痕跡避過了眼,隨即朝著屏風後揮了揮手,琴音即起,婉轉,柔和。

確實只是喝清茶。陳全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張君便也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茶才過一巡,忽而外頭有人悄至,在陳全面前耳語片刻,陳全本還樂呵呵的,邊聽邊變了臉色,聽完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即離去。

待陳全走了,張君揚止琴音,問待月:“待月姑娘,可是東宮有了音訊?”

待月本是江湖女子,不比尋常婦人拘些小節,此時仍還是陳全在時那刻意做出來的嬌媚之態,吃吃笑著問道:“難道東宮未有音訊,奴奴不能召您來此?”

張君不語,面上亦無表情,鋒眉漸漸擰到一處,一雙冷目一眨不眨盯著待月。

待月叫他盯了片刻有些怏興,遂也緩緩收了那刻意做出來的媚態,收腿跪正了,將封信往到桌上,緩緩推到了張君面前。待張君去取信時,她那五指纖纖而轉,隨即便輕輕搭到了張君的手指上,輕輕摩梭著。

男子的手,指長,皮薄而骨勻,彷彿天生為握筆而生一般,食指和中指之間微微有些間隙。在待月那手指撫上張君手的同時,張君隨即抬眉,一雙眼睛仍是緊盯著待月。她不收手,他便盯著她。初時待月還頗有些挑釁的,揚眉接著他的眼神,約過了三息的功夫,終是抵不過他那冷冷的,滿含不耐煩與厭惡的目光,收回了手。

張君掏出信來看過,隨即遞給待月道:“燒掉!”

來信中說,只有瑞王趙蕩的蜀錦沒有出過世面。但趙蕩到如今年近三十還未娶妃,府中似乎也無格外得寵的姬妾,只憑這一點,倒也不能確定那與沈歸有牽連的是他。

“沈歸要回家了!”待月見張君要走,起身追了兩步:“探子們來報,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渭河縣一帶活動,大約今天會回陳家村去。”

張君聽了這話有些氣憤,隨即轉身道:“你知道沈歸要回家,還敢叫我來縣城,為一份不重要的信?”

他回頭,全然不是往日略帶矜持的溫雅,皺著眉頭,語氣中全是強抑的怒氣。待月叫他這忽而變厲的聲音嚇到,往後退了兩步連忙跪下道:“屬下該死!”

她垂頭跪在地上,聽到門緩緩合上的沉聲才要抬頭,隨即便聽到門又被開啟。

“太子殿下可曾寄來差旅所需的費用?”張君手抓著房門問道。

待月有片刻的怔忡。心道辦這種差事,都是往管家那裡支錢,或者由太子當面打賞。千里路上寄費用,什麼時候有的這規矩?

她剛想搖頭,慣見風月的女子們,比一般婦人更能察覺男子們的心。待月隨即又生生抑住,點頭道:“有!”

“我也不多要,先支給我十兩即可。”十兩銀子,不夠一頓酒菜錢,永國公府的二公子身上竟連十兩銀子都沒有,這也夠人笑的。

為了如玉的那件衣服,張君覺得自己要在太子門客的面前,把三輩子的人都丟光了。

*

如玉一人悶聲刨著溝渠,隱隱覺得頭頂那皮樑上似乎有人影在晃,抬頭細看,卻唯有一棵棵才生芽的老樹而已。如玉以為心影,遂又低頭刨起了泡渠。

“如玉!”這回不是她的心影了。如玉再回頭四顧,卻見約有一月未見的沈歸,自地梗下爬了上來。他仍還是走時她替他縫的那件衣服,頭上戴著黑斗笠,肩上搭著褡褳,一看是行了遠路歸來的。

如玉左右四顧著再無人看著,扔了鋤把一路往自家那片子地裡走著。走到自家地裡靠山鑿平的那塊崖下,這正是個山彎子,放眼可顧四野,別人卻很難發現的地方。沈歸腿長步大,走到如玉跟前便摘了斗笠,露出黝黑的面龐來。

他雖也是陳家村的人,不是一姓也不是一祖,與陳家村的人相貌亦不同。男人到他這個年紀,也算是個中年人了。

雖一直在刀尖上舔血,沈歸面上卻不顯老,雖風霜吹的粗眉亂須,但眉目間卻少有皺紋。他穿著短衫,體瘦而身挺。持著斗笠輕聲道:“我聽聞安實死了!”

沈歸於她也算個長輩,在自己家裡撐著不能哭出來,見了沈歸,不知為何如玉的鼻頭又酸了。她壓著鼻子恩了一聲:“你前回來,走了約半月功夫,他過生了。”

“節哀!”沈歸站了片刻,轉身望著對面的山溝與四野,暮色下的四野茫茫又問如玉:“村子裡可有來外人?”

如玉這才算是忍住了發酸的鼻子,也往前走了兩步道:“從京裡來了個新任的裡正,聽聞是京中什麼人家的公子,還是個小傻孩子,今兒早起我們上地的時候,聽聞走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

沈歸當然知道張君,而他,恰也是因為張君才要回一趟陳家村。

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的。張君與監國的太子之間有了口舌衝突,太子貶他出京,先是要貶到荒涼苦寒的甘州去。其母區氏透過自己的孃家小侄女兒,太了妃說了軟話,於是半路又被調到比甘州略好一些的秦州。

在秦州城,秦州知府進行貶謫官員分配時,將他分到了渭河縣做縣令。渭河縣如今的縣令陳全關係熟絡人脈廣泛,聽聞此訊息之後又連忙差人往上疏通,於是,秦州知府李槐拿了陳全的銀子,在再無縣令或缺或離任的情況下,大筆一揮將去年的探花郎送到了陳家村。

安康老孃本在曬著太陽編筐,此時也站了起來,背耳的高嗓門問趙如誨:“親家哥兒,你帶我家如玉上鎮上可是有事兒?”

趙如誨壓低了聲兒道:“這老不死的咋還不死。”

如玉一聽要她換件好看衣服,自然知道哥哥沒安好心,白了趙如誨一眼道:“哥哥你也真是,我一個寡婦家家兒的,穿什麼鮮亮衣服?”

趙如誨許是喝了點兒酒,這時候已經伸著手來拉扯如玉的胳膊:“快快兒的,有人在鎮上等著你了。這一回,不但你要掉進福窩兒,連哥哥我,也能藉著首富家的生意,重新振奮咱們趙家啦!”

一聽這話,如玉知道趙如誨所說的,仍是金滿堂。

她一把甩開了趙如誨,見安康也在門上站著,連忙回頭喝道:“安康,去把你大伯叫來,只說咱家來混人了,叫他給我趕來!”

安康一溜煙兒跑出門,連院子都不出,隔著低矮的院牆叫起了陳傳。如玉甩開趙如誨的手,隔窗將針線筐放進了西屋,小臉兒拉了寒霜在院子裡站著,趙如誨此時仍還強撐著:“我是你孃家哥哥,誰來我也不怕,不是陳傳嘛,叫他來,我倒要跟他理論理論。他兄弟當年五兩銀子把你給拐走了,在這家裡當牛做馬五六年,早都替他家攢夠了本兒,如今你該跟我走。”

他話音才落,一陣沉沉腳步聲,衝進門來的不止陳傳,還有陳金。一進門,陳傳一把撕起趙如誨的衣領將了拷到了牆上,隨即捏起拳頭問道:“他大舅,安實還沒過三七,你來搶人了是怎的?”

如玉轉身進了西屋,關上門又合上窗,盤腿坐在炕上悶悶做著針線,乍耳聽著外頭趙如誨與陳傳兩個吵鬧的聲音,咬牙暗罵道:狗咬狗,一嘴毛,咬吧,打破頭撕破臉才好了。反正我日子不好過,大家日子都別想好過。

*

這邊張君出了如玉家,站在緩坡上的溪邊簇眉看了半天那院子裡的熱鬧,轉上上了埡口,便見肩上揹著斗笠挎著褡褳的沈歸在埡口上站著。他這樣子,顯然是要走了。

張君抱拳問道:“沈先生這是要走?”

沈歸低頭忍著笑道:“不過回來看一眼老母,既看過了,還得去幹那行腳走販的營生。至於我家,沒什麼好翻的,朽木爛椅,翻壞了也修不好它。張兄,恕沈某直言一句,這裡沒有你想要找的東西,若你不信,自可掘地三尺,只記得徜若刨了我家祖墳,記得收拾骨頭填埋上即可。”

雖然說張君翻的狼伉,但凳子是如玉坐壞的,而他還真沒有到要刨沈歸家祖墳的地步。(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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