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興奮不已的阮時青又開始調測儀器, 他緊緊盯著顯示屏，沒有放過任何一絲微小波動：“確實是從蟲洞裡逸散出來的，我們要再靠近一些。”
他臉頰因為興奮充血, 染上了淺淺一層紅暈, 黑色眼睛極為明亮, 整個人像發著光。
容珩側臉看著他，耳尖滾燙逐漸蔓延到了胸口。
心跳急促而有力, 鼓譟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偷偷回味了一下抱住對方的感覺，像是某個空缺被填滿了，整個人被溫暖和歡喜情緒所包裹。
種感覺太過奇妙，像是有細碎的電流從腳底攀爬上來, 讓他口乾舌燥，悸動不已。
不自在地動了一下, 容珩轉過臉，提升速度, 朝著蟲洞靠近。
越靠近蟲洞，探測儀上資料波動就更大。
直到穿梭機靠近了衝動入口時，裡面的波動達到了最大值。
阮時青快速分析著記錄下來的資料：“在我們第一次經過個蟲洞時，我可以確定它附近沒有任何波動，現在忽然出現麼大的波動, 像是蟲洞連線的另一面發生了變化。”
“要進去看看嗎？”容珩詢問。
“不太危險？”阮時青遲疑。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毫不猶豫地進去看看，但加上容先生, 他卻擔憂會連累對方陷入危險。
容先生已經幫了他很了。
“有危險也沒關係。”容珩很想保持矜持和謙遜，但對上對方隱隱擔憂的目光時，又忍不住想要展示自己更好一面。
“我能護住你。”
雖然半坍塌蟲洞充滿了不穩定因素，但太子殿下也不是沒有穿行過。
聽他如此說, 阮時青笑了笑，知道他誤解了自己意思，不過最終他也沒有解釋，思索一瞬後，還是決定進去看一看。
萬一次遇見現象只是偶然，那等他們做好完全的準備之後再來，很可能就錯失這個機會。
他不捨得放棄。
得到了他同意後，容珩提醒他坐穩，便加快了速度，由蟲洞入口進入了內部。
蟲洞內部就是濃郁黑，從視窗中看去，什麼也看不到。如果不是儀表盤在顯示前進，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漆黑當中，連時間都彷彿是停滯。
如果長時間待在裡面，很容易出現認知錯亂和壓力過大等問題。
所以在進行蟲洞躍遷時，大部分駕駛員都會選擇自動駕駛模式，設定好時間，然後在休息艙裡睡一覺。
但現在這個半坍塌蟲洞並不穩定，又為了方便阮時青隨時監測數據，容珩依舊穩穩坐在駕駛座上。
蟲洞內航行非常枯燥無聊，他只能將目光轉移到阮時青身上。
對方垂著眼，正在認真分析資料，細碎的黑髮垂落在臉側，頭頂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光影，讓五官輪廓看起來更加深刻立體，也讓他比平時看起來多了幾分熟和鋒芒。
他在工作時，總是非常認真專注。
有一種與平時截然不同迷人。
容珩放在控制臺上手動了動，指尖有些發癢。若不是怕打擾到阮時青工作，他很想用指尖細細描繪他側顏，將一幕牢牢記在心底。
但最終，太子殿下也只是以目光深深凝視著他。
沉迷工作阮時青終於後知後覺地察覺異樣，抬起頭來，就撞入他眼底。
他愣了一瞬，隱約覺得對方眼神有些異樣，卻又說不上具體哪裡異樣。
“怎麼了？”
容珩不自在地別開眼，被衣領遮住喉結滾動，胡亂給自己行為尋找理由：“沒什麼，就是有些無聊，就看看你工作。”
話剛說完，他又有懊惱地抿唇，話聽著似乎在抱怨一樣。
但阮時青並未多想，他笑著：“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進入蟲洞之後，探測儀的資料就逐漸穩定下來，呈波動上升狀態，說明他們正在靠近源頭。所以他也不必再那麼緊張地盯資料了。
“之前忘了問你，全息網上轉載那段直播影片我看到了，”阮時青：“那群自稱‘東方聯盟’星際海盜就是你和梅萊爾他們偽裝吧？”
雖然戴著面具，但要是熟悉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一開始看到影片時，他還有些驚訝和意外，沒想到看起來十分正經嚴肅容先生竟然也做樣“離經叛”，不過仔細想想，樣做是最好的辦法。
既能披露斯珈藍星做得那些壞事，引起公眾警惕，又能很好地掩藏自己身份。
容先生他們畢竟是軍部的人，行少有所顧忌，但如果頂上星際海盜身份，辦起事來阻礙就少了許多。
沒想到他竟然也看到了影片，容珩臉色僵了僵，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戴著面具的樣子一點也不高大帥氣，太子殿下悶聲悶氣：“都是梅萊爾主意。”
要是早知道阮時青也看到，他那天應該換一身更體面的衣服。
阮時青卻非常理解道：“皇帝陛下要向斯珈藍星開戰，你們應該也很為難吧？”
不然也不至於特意隱藏身份在網上曝光訊息。以容先生能力，應該完全可以直接向軍部反應，引起帝國的重視才對。
但最終他選擇了樣的方式，說明指望帝國這條路並行不通。阮時青神色洩露些許擔憂：“帝國真和斯珈藍星開戰嗎？”
“可能性很大。”說起件事，容珩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眸光晦暗：“不論是皇帝還是斯珈藍星，都野心勃勃，他們遲早要有一戰，只看誰籌碼，勝算大。”
“那你們也參戰麼？”
容珩搖頭：“前線軍人，只會殺蟲族，不將槍口對向自己人。”
不論司宴是否掀起內戰，延吉斯都會死守東南防線。
阮時青嘆息一聲：“但一旦戰鬥開始，我們都無法獨善其身。”
也是他為什麼發現了反物質之後那麼興奮原因。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國家裡，只有強悍武力才能夠自保。
一旦戰爭開始，b3024星必定受到波及。要想自保，甚至是保護更多人，他必須變得更強大才行。
容珩似乎看穿了他想法，沉聲道：“我們不讓這場戰火燒得太久。”
“嗯。”
阮時青輕輕應了一聲，其實他對銀河帝國並沒有太深歸屬感，不論是落後封建的帝制，還是普遍存在的種族歧視都讓他感到不適。
但b3024星、容先生，還有達雷斯他們，都讓他對這個世界還抱有一絲期待。
個世界並不是全然黑暗，黑夜裡也有美麗螢火閃爍。
所以他也願意為之共同努力。
“前面好像有光。”
忽然出現光，讓阮時青結束了話題，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視窗上去——原本一片漆黑視窗上，隱約能看到微弱的光源。
容珩也收了心，加速朝著光源處駛去。
越來越靠近之後，那隱約的光源也變得清晰起來，看著前方不斷發生爆炸的星域，兩人都露出詫異神情。
——那是一片極其密集星域，整體形狀像一個飛碟，絢爛星雲籠罩著無數大小各異星球。些星球互相環繞著、在各自的軌道中執行，像是被某種磁場牢牢凝聚在一起，懸浮於幽暗蟲洞當中。
而在這片星域邊緣，正有爆炸不斷發生。
耀眼的光芒過後，邊緣星雲和星球盡數化作星塵逸散開來，大部分由於引力作用，仍舊凝聚在星域當中。它們逐漸匯聚、凝合，在不久將來，或許又會演變一片新的星雲，又或者新的星球。
而少數星塵，則朝著四周逸散。
阮時青盯著探測儀傳來的資料，嗓音微微顫抖：“些爆炸是由湮滅反應引起。”
雙眼中迸射出灼熱光芒，他整個人都快貼到了視窗上：“那片星域，很可能是是一整個反物質源。”
反物質源，顧名思義，就是反物質聚集體。
在他原本的世界，有理論提出，物質和反物質相互對立，既然有由物質構世界，那必定也有反物質構世界。只不過在他們所存在的世界裡，物質和反物質並不是均等，否則個世界早就因為湮滅反應產生了大爆炸。
但並不意味著在正物質世界裡，反物質就不存在了。有人曾猜測，或許在他們還未探索到的某些地方，就存在反物質源。
而他們自宇宙中捕捉到的那些微量反物質，就是自反物質源逸散出來。
只不過個理論一直沒有得到證實——因為從未有人發現過反物質源。
撐在視窗上手緊緊攥起，阮時青不斷地吸氣又呼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扭頭對容珩道：“我們再靠近一點，我想嘗試捕捉一些反物質。”
——他用蟲族的外殼，模仿蟲族的結構，製造出了儲存反物質帶磁容器。
蟲族的外殼可以隔離反物質，磁場則可以讓反物質凝聚在一處，避免逸散。
他小心翼翼地自密碼箱中將一個怪模怪樣的金屬瓶子拿了出來，神情振奮：“你找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停留，我出去一趟。”
緊急趕工出來的儲存容器，需要精細人工操作，無法用機械臂代替操作，他必須親自去收集。
容珩不贊同地蹙眉：“外面太危險了，你教我怎麼使用，我替你去。”
但次阮時青卻很堅持，臉上滿是興奮激動：“我想自己去。”
對他來說，是歷史性的一幕。
前所未有發現，他想親自完。
“外面比你想象中要危險得。”容珩試圖勸說他，他指著那些漂浮隕石道：“你在穿梭機裡感受不到，但實際上外面的爆炸會伴隨著巨大氣流，些隕石看似軌跡緩慢，實則速度非常快。”
見阮時青不願放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你一定要自己去，那我陪你一起。我絕不放你獨自出去。”
他表情十分嚴肅，態度也十分堅決。暗金色眼裡滿是不贊同，卻還是在他堅持下退了一步。
阮時青不是不識好歹人，他略一思索後，將儲存容器放在他手中：“那我們一起去。”
容珩緊蹙眉頭這才舒展開，趁著他去換太空服時候，將駕駛權交給了諾亞。
兩人換上太空服，腰間以一條沃爾姆金屬製成超輕鎖鏈相連。
阮時青一手抱著容器，一手和他相握：“走吧。”
尾部的艙門緩緩開啟，容珩牽著他，往艙門外漂去。
他動作很熟練，藉由四肢上裝載的小型推進器控制方向和前進。
阮時青被他牽著，姿態頗有些狼狽地前行——他才意識到，自己一腔孤勇實在有些莽撞了。他並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要是貿貿然獨自出來，恐怕還得麻煩容先生把他給撿回去。
他臉頰發熱，看著牽著他前行容先生，又有些羨慕。
即便在失重宇宙空間裡，他姿態也無可挑剔，實在是一位十分優秀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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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可以嗎？”容珩謹慎地停了下來。
越往前，阻力就越大，爆炸噴射出的氣流陣陣擴散開來，就像海中巨浪，將人不斷往外推，一不小心，就可以就此被淹沒在廣袤的宇宙當中。
“我試試。”阮時青被他牽著，單手不便操作。他搗鼓了一兒也沒弄好，對容珩道：“你抱著我一下。”
！！！！
聽見話容珩有一瞬間的竊喜，接著又很快明白過來，他只是為了方便操作。
小心翼翼地伸手攬住對方的腰部，容珩像抱著珍貴的寶物一樣，將他緊緊抱住。
雖然隔著厚實太空服，什麼也感受不到，但他還是忍不住在阮時青看不到的角落裡，偷偷抿唇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