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第二場拍賣會在下午三點準時開始。
往年，第二場拍賣會上的拍賣品絕不會好過第一場，所以為了保持神秘感，增強趣味性，第二場拍賣會是不會提前公佈拍賣品名單的。所以不乏有在前面看見不錯拍賣品就競拍，結果花完了錢，發現後頭還有更想要的物品的客人。
相似的場景年年都有。
這也透露出一個重要的資訊——第二場拍賣會很少有真正的富豪參與。
但今天卻不一樣，環形階梯座位上的競拍者們都看著高處的幾間懸浮包廂竊竊私語，猜測那些包廂裡的大人物們為什麼還沒離開，莫非是這一場裡出了什麼好東西？
第一場的九尾狐族幼崽已經很了不得了，第二場竟然也出了好東西？
一時間，人群隱隱沸騰起來。
主持人還是之前那一個，豔光四射，妙語連珠，幾句話就將現場氣氛炒的熱烈。
在數輪競拍之後，很快就只剩下壓軸。
擴音器裡，主持人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喘息，卻反而比之前更加興奮：“最後一件拍賣品，想必各位已經期待了很久了。”
“那麼我就廢話少說，銀隼的引擎和驅動，十萬星幣起拍。”
話落，宛若水入油鍋，火星四濺。
懸浮包廂裡已經有人報了價：“十五萬。”
“二十萬。”另一間包廂裡，立即有人追加。
“二十五萬。”
原本還抱著僥幸心理，什麼都沒競拍，想要壓上全部星幣爭一爭的人，見狀也只能偃旗息鼓。
“竟然轉眼就二十五萬了。”熊方方喃喃自語，感覺就跟做夢一樣。
他陪著阮時青去鑑定處時，只想著引擎應該可以賣不少錢，哪裡能想到會是現在這個局面呢？
幾乎是一眨眼，價錢就飆到了二十五萬。
側臉去看阮時青，卻見他懷裡抱著幼崽，穩穩當當坐在座位上，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異樣來，任誰也看不出他其實就是“銀隼”的賣家。
熊方方深吸一口氣，生怕自己漏了馬腳，給阮時青帶來麻煩，也學著他的樣子，不動如山。
拍賣價格還在攀升，卻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大幅度加價。許多星幣不夠的普通人已經退出了競拍，只剩下幾個包廂裡的大人物，緊咬著價格競拍。
“三十五萬！”
“三十六萬！”
“三十七萬！”
“四十五萬！”
大屏幕上數字輪番變動，最終停在了四十五萬星幣。
倒計時十秒後——
“四十五萬，成交！”主持人聲音帶上了激烈的顫音，今天將會是她從業生涯的頂峰。
熊方方也跟著籲出一口氣，竭力抓緊了座椅扶手，才按捺住了想要蹦起來歡呼的興奮。
阮時青也低頭捏了捏崽子的耳朵，用旁人聽不見的低音說：“我們有錢了。”
容珩抬眼，敷衍用爪子拍了他的手一下。
他當初把“銀隼”買回來，花了整整三百六十萬星幣——這還是帝國太子的折扣價。
引擎和驅動拿出去單賣，至少也值一百萬。
現在四十五萬就賣了，這傻子竟然還喜滋滋。
嘁。
阮時青可不知道“銀隼”原本值多少錢，反正都是白撿的。四十五萬星幣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快樂的泡泡咕嘟嘟從心底冒出來，不能讓別人看出來，於是只能偷偷摸摸和小崽子分享。
天上掉錢的感覺，好他媽快樂。
……
拍賣會圓滿結束，會場裡情緒激昂的音樂換成了抒情小曲，所有人帶著激動的餘韻，陸續起身離場。
阮時青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不聲不響混在人群裡，準備先離開，之後再找機會折返回來拿自己的貨款。
熊方方跟在他身側，步伐一樣沉穩。
只有熊圓圓莫名其妙：“這就完了？”我們帶來的東西呢？
“別問。”糟心的看了弟弟一眼，熊方方恨鐵不成鋼：“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哦。”熊圓圓蔫蔫閉上了嘴。
三人隨著人流正要出去，會場裡的音樂卻突兀停下，緊接著數道槍聲響起，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小跑過來，封鎖通道口，槍口衝著人群：“所有人都坐回去。”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沒來得及離開的人不得不退回會場內。
緊接著，就見在前頭離開的一批人，也都紛紛回到了會場。
“所有人，脫掉斗篷，摘掉面具。”為首的軍官再次下達命令：“排隊接受檢查。”
“發生什麼事了？”阮時青將崽子揣進外套護住，詢問旁邊的人。
“好像是拍賣品丟了。”那人道了一聲晦氣，不情不願的脫掉了斗篷。
拍賣品丟了？
阮時青心頭一動，能弄出這麼大陣仗的拍賣品，必定價值不菲。
會是那只小狐狸麼？
這時所有人已經卸掉偽裝，排成了幾隊接受檢查。阮時青揣著崽子，隨人群緩緩往外走。
負責檢查的士兵看到他外套裡鼓起一團，似藏著什麼活物，眼神頓時一利，端起槍瞄準他，下巴揚了揚，帶出一點喜色：“衣服裡藏著什麼？”
阮時青將拉鍊拉開，舉起雙手：“是我養的小狗崽。”
對方探身來看，瞧見果然是只小狗後，臉色就垮了下來，又多了幾分不耐煩，用槍指了指通道：“趕緊走。”
……
三人順利出去後，阮時青篤定道：“那只九尾狐族幼崽丟了。”
兄弟倆不解，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的訊息。
倒是容珩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暗地裡嘖了聲。
倒也不算笨。
“猜的。”
那個士兵在看見他外套裡的小崽時，神色從暗喜到失望再到惱怒，情緒變化雖然細微，阮時青卻注意到了。再聯絡丟失的貴重拍賣品，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只九尾狐族幼崽丟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人偷了，還是自己跑了。
他希望是後者。
“走吧，趁著裡面的人還沒出來，我們先去拿錢。”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沉重感散開，阮時青腳步也輕快起來。
三人穿戴上斗篷和面具，從另外一條通道折返，去拿了屬於自己的拍賣貨款。
引擎和驅動的成交價一共四十五萬。
拍賣方抽取十分之一作為佣金，剩下四十萬零五千星幣則存在一張不記名晶卡里，由拍賣會經理交給了阮時青。
“先生其實可以提供賬戶，我們直接將款項打進賬戶裡，也免得您親自過來。”
“不必，這樣更安全。”不客氣的回絕了對方試探，阮時青收好晶卡便立即離開。
經理原本想套一套對方的身份，沒想到對方如此謹慎，連銀行賬戶都不願透露。再加上丟失的拍賣品還沒找回，他也沒有精力多加糾纏，只能放人離開，
離開拍賣會，找了個無人角落脫掉偽裝，阮時青便帶著人大搖大擺的混進人堆裡。
拍賣會剛剛結束，不少人都會順帶逛一逛集市，順帶討論一下會場裡發生的變故，三人混在裡面倒是半點不起眼。
阮時青一邊注意攤位上的貨物，一邊低聲詢問兄弟倆：“這裡哪裡能買到智腦？”
他從書上知道，這個世界的手機電腦已經被智腦取代，智腦和個人身份卡繫結，集娛樂、學習、生活和辦公於一體。要想深入瞭解這個世界，智腦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一臺智腦，相當於手機+電腦+全息頭盔+儲物空間，總之功能十分強大。當然，價格也不便宜。
要是幾天前，他肯定想也不敢想。
但現在不同，他撿錢了！
“智腦必須和身份卡繫結，只有內城的商店才有。”熊圓圓說：“你如果想去內城買，要先去補辦身份卡。”
“身份卡還可以補辦？”阮時青驚訝：“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他還以為要費一番波折。
“補辦身份卡得繳納罰金和手續費，加起來得一萬星幣。”熊圓圓忍不住嘿嘿笑：“之前說了也沒有用啊，我們又交不起那麼多錢。”
從會場離開之後，他才恍恍惚惚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帶過去的引擎，就是壓軸的拍賣品。
從拍賣會場到集市，他已經笑了一路了。
阮時青被他感染的笑起來：“我們現在交得起了。”
兄弟倆帶阮時青去了身份卡辦理處。
阮時青往裡走了幾步，發現兩人沒跟上來：“你們怎麼不走？”
“我們又不用辦身份卡，就在外面等你吧。”熊方方道。
阮時青明白過來，微微笑了笑：“你們也一起進來吧，就當陪我了。”
聽他這麼說，兄弟倆才跟了進來，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側。
辦理處的工作人員瞧見人進來，眼皮都懶得抬：“補辦身份卡，一人一萬星幣。”
三人穿著打扮透著股窮酸味兒，可不像是能交得起錢的。
整個外城裡，又有幾個人能交得起呢？
工作人員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優越感，這些活在垃圾堆裡的老鼠，連身份卡都沒有，就算哪天死了，警察都不會管。
“我們有三個人需要辦理，”
對方的態度不好，阮時青也收起了笑容：“刷卡。”說完拿出晶卡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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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瞥了晶卡一眼，這才不情不願開始辦理登記手續。
拍照，採集聲紋、指紋、虹膜……一系列手續之後，工作人員在終端上刷了卡，將三張錄取資訊的身份卡交給阮時青。
他的態度軟化了許多，卻還是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優越：“好了，這是身份卡領取證明，你們籤個字就可以離開了。”
熊方方和熊圓圓接過電子顯示屏，迷迷糊糊就要簽字，卻被阮時青攔了下來。
他將對方遞過來的檔案翻了翻，看到第二頁預設選擇了滿意的服務評價時，將顯示屏翻轉朝向工作人員，笑眯眯的問：“服務評價滿意與否應該由我們自行選擇吧？”
沒想到他竟然識字，工作人員臉皮抽了抽，敷衍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當然，先生。”
外城垃圾堆裡討生活的老鼠們，基本都沒有接受過教育，自然也就沒有幾個識字的。即便靠著賣金屬垃圾賺了些星幣，可在這裡，也只能由他拿捏。
這是第一個敢跟他對著幹的。
工作人員眼裡燃著怒火，咬著牙低聲警告：“不過我勸您最好不要這麼做。”
他越是在意，阮時青越篤定這個評價的重要性。轉了轉指尖的筆，他朝輕點檯面：“我猜在這裡，就算你態度再惡劣也不會有人知道，但如果我們提交了不滿意的服務評價，上面肯定就會知道。可能還會影響某些考評，對嗎？”
雖然是不同的世界，但他覺得在某些規則方面，應該是異曲同工的。
對方臉色果然變得僵硬。想發火，怕更激怒他；但服軟認錯，又拉不下臉皮。
阮時青將預設評價改為不滿意，又認真填寫了改進建議，之後才簽字提交。
熊方方和熊圓圓學著他的樣子，更改選項，簽字提交。
“謝謝。”阮時青將顯示屏推回去，隨意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徒留下工作人員怒火旺盛的瞪著他們的背影。
熊圓圓回頭看了一眼，嘿嘿笑著說：“他瞪眼鼓嘴的樣子像只紫皮青蛙。”
熊方方想的多一點：“得罪了他，以後會不會有麻煩？”
“要是他真有這麼大本事，就不會被派到這裡來工作了。”
從內城對外城的歧視程度來看，靠近外城、經常需要和外城人打交道的身份卡辦理處，顯然不是什麼好單位。
所以對方再生氣，也只能自己憋著。
熊方方聞言才放了心，又猶豫道：“辦身份卡的錢……”
沒等他說完，阮時青就打斷了他的話。不用聽完，他也知道兩人想說什麼：“這是你們的報酬之一，等會兒買了智腦，我再給你們轉兩萬星幣，這是你們應得的報酬，不用不好意思。”
這些日子，兄弟兩人幫了他不少忙，要不是有他們打探訊息，引擎也不會賣的這麼順利。
兄弟倆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並不是矯情的人，最終選擇坦然接受了這份報酬：“那你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們。”
“放心，不會跟你們客氣。”
三人說說笑笑，循著路標往商場走去。
內城果然比外城繁華許多。
街道縱橫，房屋林立。巨大的顯示屏上輪番播放著廣告影片，空中時不時有造型獨特的飛艇或者飛梭車經過，帶起的風拂過路邊草木。
和堆滿垃圾、髒亂擁擠外城，彷彿處在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