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陳州案結

龐玉雪和龐昱負責吸引程遠的注意力,白玉堂和洛青顏一明一暗跟蹤蔣完，果然順著蔣完身邊人的蹤跡找到了他們匿藏糧食的地方。

如公孫策猜測，糧食確實在蔣完手上。不過相較於程遠的有恃無恐，蔣完卻要謹慎一些,蔣完在陳州納了一個糧商的女兒為妾。糧食藏在他妾室孃家的糧倉中。

另一頭，展昭也送來了新的訊息，程遠和蔣完之所以要趕在查賑欽差之前弄死林通判，也不僅僅是林通判不肯與他們同流合汙。

通判乃是大宋為了加強對地方的控制而特別在各州、府設定的官職。平日裡,通判輔佐知州或知府處理政務,凡兵民、錢穀、戶口、賦役、獄訟等州府公事，須通判連署方能生效,並有監察官吏之權,號稱“監州”。

這意味著程遠和蔣完的貪腐行為是繞不過林通判的。且通判有上奏天子的權利，林通判的奏摺不必經過吏部能送到皇帝面前。故而能夠擔任通判的大多數是皇帝親信。

也因為這樣，林通判成了程遠和蔣完的眼中釘肉中刺。林通判暗中記錄了他們貪腐的賬本,準備上奏朝廷。卻不料蔣完早收買了林通判身邊的人監視他的行動。蔣完得到密報立即告知程遠。

程遠派人劫殺了林通判的信使,誣陷林通判貪腐,將之關入大牢,實際上卻是刑訊賬本的下落。林通判咬死不說,雖然受了大刑，卻也因此熬到了得救。

有了林通判這個人證加上賬本，還有反水的牢頭和洛青顏他們找到的糧倉。包拯當機立斷先秘密捉捕蔣完審訊。

蔣完這個人生性謹慎，膽子卻小。一開始還硬撐，指望著程遠來救。可是當他知道龐玉雪和龐昱也幫忙收集程遠的罪證，再也支持不住了。

蔣完之所以願意追隨程遠，乃是程遠有個太師舅舅。可如今太師府都不站程遠，程遠還能有機會嗎？於是蔣完立即招供了一切罪行，只是在他的證詞中自己特別無辜。所作所為全都變成了程遠逼迫所致。

“包大人恕罪，實在是程遠乃下官的上官。下官若是不從，是林通判一般的下場啊！包大人！”蔣完涕淚四下地哀求道，“求包大人饒下官一命吧！”

“這蔣完可真會推卸責任。他是陳州知州，雖然程遠官階比他高半級，可是若與林通判聯手，何至於不能阻止程遠。哪怕他沒有幫程遠攔下林通判的奏摺，陳州也不至於如此。”龐昱憤憤道。

“他本來是小人，你卻想的太多了。”龐玉雪道。

拿到了蔣完的證詞，包拯立即派人包圍別院，捉捕程遠。龐玉雪和龐昱要避嫌，便先出去了。只是如今程遠的罪行實在太多，無論是人證物證都非常齊全，估計也是虎頭鍘伺候了。

“小姐，小姐，太師快到陳州了！”龐玉雪和龐昱正坐在陳州街頭吃麵，聽到林西跑進來道。

龐玉雪和龐昱對視一眼，突然有種很不妙的感覺。

“二姐，你說爹爹來陳州是為了程遠還是我們？”龐昱吞了口口水道。

“兩者有之吧！”龐玉雪有些不確定道。

“我希望是為了程遠來的，如果為了我們——”龐昱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龐玉雪。

“那一定會死的很慘！”

“二姐，要不我們逃吧！”

“公子死了這個念頭吧！難道你還能一直不回家啊！”林西忍不住道。

“逃的了一時是一時嘛！”龐昱可憐巴巴望著龐玉雪道，“姐姐，你說好不好？”

“你想去哪裡？”

“小姐？！”林西立即道。

龐昱姐弟卻沒有理會他：“白大哥不是要回松江府嗎？我們與他一起去松江府吃魚，然後到西湖一遊啊！”

“可是爹可能會更生氣的！”龐玉雪有些猶豫有些心動。

回了開封一定是無休止的禁足，龐玉雪想到這也心中發憷。

“去不去，去不去？”龐昱問道。

“你不要著急，我們再想一想。看看爹是不是很生氣再說。”龐玉雪想了想道。

包拯也怕夜長夢多，審問程遠查抄別院也不過一日功夫。罪證確鑿，程遠無從抵賴，只是他畢竟還想著龐太師來救，雖然認罪，卻將大部分責任推到蔣完身上。

於是，大堂之上又是一番狗咬狗，一嘴毛，最後兩人都沒有逃脫罪責。

包拯當堂判了程遠和蔣完死罪，在城門前行刑平息民怨。又在熟知陳州政務的林通判協助下迅速開倉賑災。金玉仙等被搶的民女也由衙門通知他們的家人接回去，田起元之案乃是程遠誣陷，自是無罪釋放。

田起元夫妻自是感恩戴德，帶著忠僕田忠回家不說。

龐太師卻在虎頭鍘落下之後才趕到陳州，雖然程遠罪有應得，龐太師到底還是有些傷心的。令人收斂了程遠屍身，見到了龐玉雪姐弟，當即拿著雞毛撣子抽。

可憐龐昱因著是男孩子，被抽的最慘。只是將兩個熊孩子抽了一頓，龐太師的悲傷之情也減了不少。

雖然程遠小的時候，龐太師也是疼過的，可是到底比不得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龐太師雖然惱姐弟二人幫著包拯對付程遠，卻也只是有些生氣而已。

捨不得對一雙兒女下狠手，龐太師便遷怒包拯了。於是對包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包拯也不生氣，誰讓他鍘了人家親外甥呢，還能不許人家生氣啊？

龐太師抽了龐玉雪姐弟一頓，氣也消了大半。因著包拯還有許多後續事務要處置，龐太師自然是先回京的。

領回逃家的龐玉雪姐弟又帶上了程遠的棺槨。

龐玉雪卻黏著洛青顏要她一同回京，還說她離京許多天，洛風師兄和包夫人必定惦記。包拯心中明白，定是龐玉雪怕龐太師罰她，故意求著洛青顏同行。

洛青顏是包拯義女，如今龐太師正生包拯的氣，必定不會在洛青顏面前落龐玉雪的面子。

因著包拯邀請了展昭進京，又有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大門神隨行。包拯的安全自然是沒問題，於是洛青顏拗不過龐玉雪，便與他們一同回開封府了。

他們在陳州逗留了幾日，故而程遠的頭七那日，回京的隊伍還在路上。龐太師是官身又重金包了客棧，程遠的棺槨才能進客棧，卻放在院子裡，不許進屋的。

龐太師是長輩，不能去燒程遠。龐玉雪和龐昱與程遠也沒那麼好，故而只是略微燒了幾張紙，回房休息了。

程遠的管家隨從因為助紂為虐不是判死是流放，也沒有其他人護靈回京的，餘下之事都是龐府管家打點。

洛青顏和龐玉雪睡了一間房，兩人睡到半夜，卻覺得周圍冷了起來。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什麼聲音，好吵啊！”龐玉雪揉了揉眼睛。

“還我命來……”陰森森的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

龐玉雪睜開眼睛，卻見龐昱傾身看著她，一張稚嫩的小臉雪白雪白，雙眼無神卻帶著殺氣。

“龐昱？”龐玉雪遲疑了一下，龐昱突然伸手掐住了龐玉雪的脖子，爬到床上膝蓋壓住了她的肚子。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賤人！殺了你——”龐昱好像一下子變得力大無窮起來，龐玉雪被她壓在床板上，竟然掙脫不開。

“龐……弟弟，是……我！”

洛青顏睡在旁邊床上，被屋子裡的聲音驚醒，從床上跳起來，看到龐昱死死掐著龐玉雪的脖子。

“龐昱？！”洛青顏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沒想到卻被龐昱甩開了。

“我要掐死你，掐死你！”龐昱目露兇光，雙眼血紅的盯著龐玉雪道。

洛青顏猛地拔出床頭的佩劍，一個生太極，伸手取出一張符紙貼在龐昱額頭。

龐昱立時被定住了身體，洛青顏動作利落的拉直他的手臂，手中握著符紙，兩根手指在龐昱中指上一夾一拉，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龐昱身上被□□。

龐昱一下子軟倒在床上，暈了過去。

“咳咳咳~龐昱，龐昱——”龐玉雪坐起身一手按住脖子，一手去推暈過去的龐昱。

那道從龐昱身上拉出來的黑影立時往外竄去。洛青顏提劍追：“哪裡跑！”

龐太師和隨從聽到動靜趕過來，洛青顏已經不知道追到哪裡去了。

“昱兒，小雪兒？”龐太師看了看女兒又看看兒子，一時有些無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咳咳~爹爹，弟弟好像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剛才想要掐死我。”龐玉雪委屈道。

“不怕不怕，爹爹在這裡呢！”龐太師連忙道。

龐昱雖然昏迷未醒卻好在呼吸綿長，想來是沒有性命之憂的。洛青顏過了一刻鍾才回來，動手幫龐昱祛除了陰氣，龐昱才醒來。

“洛姑娘，方才是什麼東西傷了小雪兒和昱兒？”龐太師急聲問道。

“那東西附身在龐昱身上來殺小雪，若是被他殺了小雪，只怕龐昱也活不成了。”洛青顏頓了頓道，“我剛才追出去，在程遠的棺槨中捉住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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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顏頓了頓道：“是程遠的回魂夜！”

“你是說傷了小雪和昱兒的是程遠的鬼魂？”龐太師怒道，“這個畜生。”

“他的怨氣太重，所以才能變成厲鬼傷人。好在時間段，容易收服。”洛青顏將一個小小的袋子遞給龐太師：“是太師自己帶回去還是交給我處置？”

龐太師猶豫了一下道：“怨氣重，難道程遠竟然是冤枉的不成？”

洛青顏搖了搖頭：“並非只有受了冤屈的人才會怨氣重變成厲鬼，一些罪大惡極死不悔改的人死後因為不甘心伏法也會變成厲鬼，甚至比冤死鬼更殘暴。”

“純陽觀一般如何處置這些厲鬼？”龐太師撫須道。

“送到觀中超度，若是能夠消除戾氣送去投胎。若是死不悔改，可能會鬼氣散盡，灰飛煙滅。”

龐太師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將它放在純陽觀超度吧！”

龐太師畢竟還是更偏向自己的兒女，程遠厲鬼作祟卻要先對付龐玉雪和龐昱是龐太師決不允許的。洛青顏是說消除戾氣，龐太師的理解則是只要程遠不再記恨龐玉雪和龐昱能投胎，否則灰飛煙滅。

“太師放心，我一定將它供奉在最好的位置，觀中的師兄師弟們每日為他們超度，也能早日投胎。”洛青顏笑道，“若是它能知錯，或許將來去了地府也能少受些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