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天災82

尼古拉斯的山羊臉上寫滿了困惑。

但艾爾莎並沒有急著解釋。

直到她跟尼古拉斯就前兩件事達成統一意見,穆爾才押著魯伯特走進大廳。

“這是……”尼古拉斯明顯驚了一下。

“穆爾你已經認識了。”艾爾莎笑著一邊發出系統公告,一邊抬抬手介紹,“這位是曾經的驚怖大公魯伯特·瑟泰特。”

“失敬失敬,久仰大名。”

尼古拉斯彬彬有禮,魯伯特卻不理不睬——他看也不看朝自己打招呼的老惡魔,也不去和艾爾莎對視,反而盯著身邊的穆爾悶聲反問:“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艾爾莎一挑眉,正要回答,就聽尼古拉斯咳嗽兩聲:“老夫突然想起來,有幾件族內要事需跟拉尼婭和塞勒商議一番,暫時就先行告退,待會兒再來拜見陛下。或者陛下提前談完,可派人去拉尼婭或塞勒處找老夫,老夫會立刻趕過來。”

這是個聰明人,不對,聰明惡魔。

見狀不對,立刻開溜。

很明顯,他認為艾爾莎即將要說的是血族秘聞,他這個惡魔實在不適合留下來旁聽——無論是不是人,都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艾爾莎沒有為難這位惡魔族的智力擔當,任由他離開。

而穆爾,也是直到尼古拉斯的身影徹底消失,才笑著反問魯伯特:“為什麼我不可以在這裡?”

魯伯特陰沉著臉:“你該在你的莊園裡!

穆爾突然大笑起來:“你不會以為,我跟你一樣,是全天上工、從不休息吧?我說了,我早就向艾爾莎陛下投誠了!”

魯伯特:“……”

艾爾莎:“……”

合著你很驕傲是嗎?

魯伯特立刻看向艾爾莎,沉聲道:“您想問什麼儘管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艾爾莎:“……”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親眼看見魯伯特態度轉變這麼大,她還是心情複雜。

見她沉默,魯伯特頓時急了:“如果陛下不敢相信,我可以立下靈魂誓約!”

“我的確不相信你。”艾爾莎這才慢吞吞回答,“你先立誓吧。”

魯伯特:“……”

他一臉憋屈地起誓,一旁的穆爾則笑得更加開心。

艾爾莎冷眼旁觀,提醒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馬上就要到你上工時間了。你可以回去開始準備了。”

穆爾臉上笑容一僵,剛立完誓的魯伯特則微微翹起嘴角。

“陛下,”穆爾磨磨蹭蹭,不肯離去,斜眼看向另一位大公,“此人老奸巨猾,就算他立下誓言,也不可輕信。我還是留下來,護衛陛下您的安全吧。”

艾爾莎冷笑。

現在說得這麼好聽,五百年前你幹嘛去了?

還不是想逃避上班?

不可以!

她不允許!

之前她釋出系統公告、暫時關閉深水洞窟副本後,還有一大波玩家在擔心莊園副本是不是也要關閉呢!

她總不能在一天之內,讓她的子民們失望兩次!

“不用。”艾爾莎冷酷拒絕,“你回莊園好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好的護衛。”

穆爾垮著臉走了。

魯伯特笑著目送他離開,一回頭,對上艾爾莎意味深長的視線,才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那張老臉上的笑頓時就維持不下去了。

“陛下,”魯伯特輕咳一聲,“誓約已成,您想問什麼,就儘管問吧。”

“天使是什麼?”

魯伯特的臉龐頓時僵住。

他望著艾爾莎,眼中的苦澀滿到都快溢位,嘴巴卻抿得很緊,沒有要回答的跡象。

艾爾莎眯起眼:“不能回答?”

魯伯特點點頭。

艾爾莎默然。

剛才魯伯特立下的誓言她都聽見了,他以他的靈魂為注,保證誠實地回答艾爾莎的所有提問,絕不會有絲毫地隱瞞或欺騙。

既然誓約內容如此,那麼理論上,只要艾爾莎提問且答案是魯伯特知道的,他必定會開口——就算他想找藉口不說也不行,更不要說撒謊說自己不知道了。

但他現在不能開口,這說明,在他立下這個靈魂誓約以前,他被另一重誓約束縛住了,而且那道誓約必定同樣跟他的靈魂有聯絡。很可能剛才只要魯伯特回答了一個字,他就會在艾爾莎面前當場暴斃。

這樣強力霸道的束縛,讓艾爾莎想起一個人:“是教會對你的束縛嗎?”

魯伯特再次點頭。

艾爾莎也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先來說說,五百年前的那場叛亂吧。”

魯伯特臉上的苦澀之意更重。

但這一次,他在艾爾莎的注視下開口了:“五百年前,我們三大公爵感應到君主精血的轉移,意識到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阿德萊德陛下已經選定了繼承人。按照傳統,我們順應精血的召喚,前去迎接血族新王……”

***

就在魯伯特講述五百年前往事時,剛下遊戲歇息的保加利亞接到了發小的通訊請求。

他先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肥宅快樂水擰開,然後才不緊不慢地接通了影片通話。

高畫質虛擬螢幕上,白髮青年滿臉寫著驚訝:“保哥!你居然不在遊戲裡?!!!”

保加利亞喝了口快樂水:“副本關了,正打算睡一會兒。”

“關了?出bug了?”

“不是。是……”保加利亞又給自己灌了口飲料,這才強忍著羞恥回道,“官方認為副本難度太高,導致到現在都無人通關,所以決定先將副本關閉一天,調低難度,明天再開放。”

果不其然,他還沒說完,那邊發小囂張的大笑聲已經響起:“這都開放三天了吧?這三天時間,你們居然還沒通關?那你們也太菜了!果然沒我不行啊!”

保加利亞早就猜到以發小的性格會這麼說,這也是他剛才不太想開口的原因。

但這種事,瞞又瞞不住——官方都出白紙黑字的明文公告了,禿落夫斯基只要稍微去論壇逛一圈就能得知真相,索性一咬牙全說了——早死早超生。

在禿落夫斯基的嘲笑裡,保加利亞一口氣喝光半瓶快樂水。

等對面人自己消停了,他才反問:“你呢?你家族開會開得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還能怎麼樣。”禿落夫斯基聳肩,“還是同樣一群老東西,拿過時的家族榮耀在那老調重彈。對了,這次會上還提到了《血之後裔》哦。”

保加利亞挑眉:“怎麼?耀世還打算收購這款遊戲?”

“不是打算,是早就採取過行動了!”禿落夫斯基攤開手,笑得格外開心,“可惜人家公司壓根不鳥他們!這可把本家那群老東西給氣壞了!尤其是耀世公司的那個代表,在會上罵了半個小時呢。”

“他們不知道你在玩?你也沒說?”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說。”禿落夫斯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反正在他們眼中,我就是個混吃等死、沒有半點上進心,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分家廢物,去參加家族會議也只是湊個人頭數。不過他們知道我喜歡玩遊戲,倒是問了我一句,對耀世的未來有什麼展望,或者說,從玩家角度,對耀世的下一款遊戲有什麼期望。”

“你怎麼回的?”

禿落夫斯基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惡意起來:“我回答說,希望他們真正用心做好一款遊戲,而不是滿腦子都想著賺錢。我還說,再這樣下去,就要徹底浪費裡維大佬給家族留下來的遺產了。我要是裡維大佬,在天有靈看到耀世變成如今這個屎樣子,怕不是能氣得活過來。嗯,我要是裡維,就算活過來,也不會回家,直接在外面自己單幹算了。”

“噗——”保加利亞一口汽水全噴了出來。

星星點點的飲料液體穿過虛擬屏,落在地板上。

而螢幕上的白髮青年則一臉嫌惡:“噫!保哥你可真噁心!”

“咳咳咳!”保加利亞一邊抽出紙巾擦嘴,一邊翻白眼,“你能安全活這麼大,真是生命的奇蹟。”

禿落夫斯基:???

吐槽完發小,保加利亞仔細想想發小剛才說的話,不禁又擔憂起來:“說起來,耀世正常收購《血之後裔》不行,他們不會玩什麼陰招吧?”

“你是說僱人攻擊伺服器這種嗎?”禿落夫斯基嗤笑,“他們早就做過了。”

保加利亞:“……然後?”

禿落夫斯基攤開手:“然後那邊有高手,耀世找的人連人家伺服器的邊都沒摸著,就被反殺了。試過幾次,再想找人,都找不到人了。”

保加利亞扶額:“他們有這個精力和財力,不如多去認真想想,怎麼做出一款好遊戲。”

“我也是這麼說的,不過看現在這樣子,難啊。”禿落夫斯基長吁一口氣,向後倒在椅背上,仰頭望向天花板,“要我說,自從裡維大佬死後,本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既沒人有那個研究技術力,也沒人有魄力對管理層換血大改。有能耐的人都跑了,只剩一群老頭子,沒一個聽得進真話,全在那兒堵住耳朵鬧脾氣……我就坐著看他們抱著一條沉船等死咯。”

“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放心。我家早跟本家分割乾淨了,現在只是掛個名頭而已。”禿落夫斯基擺擺手,“不說這些糟心事了!保哥你去休息吧,我上線玩兒去~”

見發小恢復了慣常的沒心沒肺狀態,保加利亞便放下了心。

他關掉虛擬屏,將最後一口汽水喝完,空瓶投進不遠處的清理機器人背筒裡。然後靜坐了一會兒,緬懷一下那位發明了全息遊戲艙的裡維大佬,隨即便去睡覺去了。

***

禿落夫斯基上線時,艾爾莎才聽完魯伯特的敘述不久,接到通知的尼古拉斯已經在大廳外候著了。

艾爾莎便決定,先進魯伯特的記憶中看看——確定他對自己沒有半分欺瞞後,再說教會的事。

沒辦法。

面對這個糟老頭子,就算對方已經立下靈魂誓約,艾爾莎還是不敢百分百相信他。

在尼古拉斯的操控下,本就不打算抵抗的魯伯特很快入睡。

而艾爾莎也藉助夢魔之力,成功進入到這位大公的夢裡。

在聽完旁人轉述後,她要用自己的雙眼,去見證五百年前的那場叛亂。

***

當艾爾莎在魯伯特的夢境中睜眼時,首先看到的,便是天上一輪巨大的圓月。

永夜領域的月亮,無論經過多少年,還是那麼碩大皎潔。

艾爾莎懷疑這樣的月色、甚至是月亮的位置,自從始祖發現並固定永夜領域後,就再未變過。

除了天上的圓月,周圍的環境顯然是迷霧森林。

淡淡的霧氣懸浮在樹林裡,將偶爾透過葉片縫隙落下的月光進一步分散。

頭頂光線傳遞不下來,就顯得地面上各種熒光植物格外顯眼。在這些植物的照耀下,十幾名貴族血族的身影異常清楚。

因為是魯伯特的記憶,艾爾莎的視角是跟著他走的。

現在,跟魯伯特並肩走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正是五百年前的穆爾和莉莉絲。

穆爾看上去跟五百年後沒什麼兩樣。

倒是莉莉絲·布魯赫,這位早已戰死的女大公,讓艾爾莎既熟悉又陌生。

按照魯伯特之前的描述,他們現在應該是在前往迎接血族新王的路上。

在場所有血族皆是行色匆匆,沉默不語,遠處報死女妖的嚎叫和近處的蟲鳴清晰可聞。

不一會兒,艾爾莎就看見前方出現了一片林中空地。

在空地上,除了一面剛剛運轉停息的傳送陣,還有一道人影。

黑色長髮,紅色眼睛,灰布長裙。

艾爾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那是五百年前的自己。

而在如今自己混亂的記憶裡,並沒有眼前這一幕的印象。

艾爾莎被動地跟著魯伯特等人向前,跟他們一起來到那名灰裙少女的面前。

或許是因為缺少自己那份記憶,對眼前的少女,艾爾莎沒有半分代入感。

相反,她望著她,跟身邊的莉莉絲和穆爾等人,一起皺起眉。

臉是自己的臉。

但臉上的神情很陌生。

還有少女身上的服飾……

跟想象中繡有暗紋的高檔絲綢不同,那條裙子,就是件最普通、最粗糙的布裙。

甚至在月光下都能看出,那種深淺不一的灰色不是有意染成的特殊色澤,只是被灰塵沾染的汙漬。

除此以外,少女的裙襬上、鞋上、甚至她的手和臉上,都有斑斑血跡——不詳的暗紅色,讓沉默不語的少女,顯出幾分鬼魅。

這是,五百年前的她?

不同於已經遮掩好神情、矮身行禮的莉莉絲等人,作為旁觀第三者的艾爾莎眉頭皺得更深。

自己剛成為血族女王時是這個樣子的嗎?

這麼地狼狽,這麼地……不安?

盯著少女臉上努力遮掩、卻仍然很明顯的驚慌,艾爾莎對自己感到不滿。

也是直到此時,她才開始真正明白,為何在場的三位公爵、甚至那九位侯爵,互相傳遞的眼神都是“不滿”

——他們並不滿意這樣一位形容狼狽、惶惑不安的新王。

——讓如今的艾爾莎看來,她自己也不甚滿意。

無論如何,在簡單的幾句交談後,魯伯特和其他貴族血族還是遵循傳統,將新任女王迎回了城堡。

只是剛一脫離新任女王的視線,以魯伯特為首的血族,就開始出聲表達他們的不滿:

“為何阿德萊德陛下會選擇這樣一位繼任者?”

“不是貴族,不是血族……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一個平民丫頭。”

“看那樣子,不要說王者氣度了,連半分貴族氣質都沒有。”

“一週後的繼任典禮真的要如期舉行嗎?”

……

…………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裡,三名公爵始終沉默不語。

最後,還是穆爾先一步轉身離開:“隨便吧。要是繼任典禮真的如期舉行,我再過來。”

這段記憶的主人、也就是魯伯特,則看向左手邊的女大公:“莉莉絲大人,您怎麼看?”

莉莉絲閉上眼:“她是阿德萊德陛下的選擇……既然是阿德萊德陛下的決定,”她睜開眼,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像是冰雕一樣,“我就會支援。”

“讓血僕們開始準備繼任典禮吧,我去通知其他人。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魯伯特大人。”丟下這兩句話,莉莉絲也離開了。

最後,留在城堡中的只有魯伯特這一位大公。

面對其他貴族血族的視線,艾爾莎聽到魯伯特慢吞吞的嗓音:“我會找人教授新王禮儀,不會讓她在繼任典禮上出糗。”

“不是。魯伯特大人,”一名侯爵血族忍不住質疑,“我們真的要接受這樣一位女王?一個渾身流著下等人的血、說不定連字都不認識的……”

剩下的話被魯伯特一個手勢制止了。

“好了。”老人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阿德萊德陛下都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就算不接受又如何?君主精血都已經在她的身體裡……”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

五百年後的艾爾莎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她也發現了——

五百年前的自己,那位剛剛繼位的艾爾莎·梵卓,她並沒能吸收身體裡的精血。

這段記憶裡的自己,就像一個懷揣寶物的小孩子,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手裡有好東西,偏偏自己既無力守護好這個寶物,也不能徹底將其吸收。

按照君主傳承記憶中的知識,暫時沒被吸收的君主精血,會停留在心臟中。

只要將心臟挖出,就能提取出其中的精血。

艾爾莎認為,這裡的魯伯特,是故意這麼說,也是故意在這裡停頓的。

果然,雖然魯伯特的聲音消失了,但周圍血族的眼神全都在閃爍。

有個別性急的,甚至微微露出了變長的獠牙。

“……”

艾爾莎深吸一口氣,忍住衝去樓上警告自己的想法——

這只是一段記憶,一場夢。

艾爾莎在心裡自我告誡。

一切都已經發生過了。

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不僅做不了,還必須跟魯伯特繫結行動。

艾爾莎看著他遣散心浮氣躁的貴族們,又隨便找了個血僕,讓她去教授新王禮儀。然後,魯伯特自己也離開了城堡,坐上月光獸拉的一輛馬車,回到無底沼澤。

直到進入沼澤裡的洞窟,魯伯特才終於卸下了一路緊繃的表情,冷笑數聲,掏出一塊水晶壁石。

艾爾莎瞳孔一縮,沒想到魯伯特在這個時候,就已經跟教會有聯絡了。

隨著金光的亮起,一張眼熟的黃金面具出現在石壁上。

艾爾莎知道,這不是她曾經看過的那個黃金面具人,至少面具下的人不是同一個人。

畢竟是五百年前。

當時的大主教,跟現在的肯定不是同一個。

但無論面具下的人是誰,他們都是教會的大主教,他們甚至擁有同一個名字——

“拉斐爾大人,”艾爾莎聽見魯伯特如此稱呼黃金面具人,“您訊息之靈通,簡直出乎我預料,竟然真的被您說中了。”

“那麼,魯伯特閣下,您的選擇是?”黃金面具人的聲音溫和至極。

“我才是血族新王。”魯伯特一字一頓道,“我絕不會承認那個小丫頭!”

黃金面具人輕笑一聲:“那我就等著您的好消息了。順便一提,東西我已經送到了您的血僕手中,希望您不會用到。”

魯伯特沒有回答。

隨即,水晶石壁上的面具消失,恢復成了正常的半透明狀。

艾爾莎估計,黃金面具提到的“東西”,應該就是保證魯伯特反叛失敗後活下來的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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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位大主教那麼說,但魯伯特最終還是使用了。

魯伯特透過得自教會的物品活下來了,那其他血族呢?

艾爾莎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夢境中,一週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明天就是艾爾莎·梵卓的繼任儀式,魯伯特卻已經找過穆爾,聯絡上金龍,即將在今夜起事。

永夜領域上空的圓月依然那麼明亮,清冷月光下,跟隨魯伯特的血族及血僕很快就撞上了莉莉絲的手下。隨後,雙方開始大戰。

魯伯特跟金龍索爾負責圍攻莉莉絲,並在賣了索爾這個隊友以後,成功殺死了女大公。

莉莉絲隕落,剩下的血族新娘全部被魯伯特詛咒,索爾則拼著最後一口氣逃回了龍族位面。

接著,魯伯特便跟己方這邊剩餘的戰力繼續向王城進發。

現在,艾爾莎知道當初玩家在荊棘堡壘裡發現的法師裝備是怎麼來的了。

那都是被同族殺死的血族所留下。

除了日光和光系法術是血族的天敵,同類造成的傷害對血族也是致命的。但後者並不常見,因為在血族傳統中,同類相殘是禁令。

現在,由於艾爾莎這麼一位打破傳統的血族女王,這條禁令也被破除了。

很快,叛亂血族便殺死了最後一部分支援新王的同族,跟在魯伯特身後,闖進了城堡中。

由於即將舉辦的繼任儀式,整個城堡門戶大敞,反而方便了這些叛徒。

艾爾莎跟在魯伯特身邊,和他一起步入大廳。

正是她和首測玩家見面的那間正廳。

眼下,正廳裡鋪著地毯、擺滿鮮花以及一排排扶手椅。

這些本該是為繼任儀式準備的道具,現在卻用不上了。

那些本該坐在扶手椅中,為他們新王登基慶賀的人,正盯著王座上的少女,眼底綻放飢渴的光。

君主精血。

君主精血就在面前這個少女的身體中。

只要擒住她,挖出她的心臟,他們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新任血族君王。

艾爾莎注意到好幾個貴族血族都在蠢蠢欲動,卻懾於最前面的魯伯特,而不敢輕舉妄動。

讓他們奇怪的是,魯伯特自己也沒動。

這位老者外表的大公只是定定望著幾十米外的少女,整個人僵硬如木。

背對著血色月光的少女站起身,膚色蒼白,瞳孔殷紅,身穿為儀式而趕製的華貴禮服。

艾爾莎看見了少女眼底殘留的淚光,看見了她臉上正在流逝的惶惑,也看見了最終代替惶惑的決然:“你們,都背叛了我。”

背對著艾爾莎的魯伯特顫抖起來,手伸進暗袋裡,那裡裝著得自教會的某件物品。

其他血族不如他的實力,自然感受得也沒他這麼清晰。

他們還以為這個少女,是一週前的她。

在場明白情況的,只有魯伯特公爵。還有旁觀這段記憶的艾爾莎本人。

艾爾莎的頭在這個時候劇烈地疼了起來。

整個世界開始顛倒搖晃。

大廳穹頂下壓,地板隆起,兩旁的立柱和牆壁向中間扭曲。

一排排扶手椅在無聲中化作齏粉,裝飾用的鮮花也開始枯萎凋零。

艾爾莎一會兒覺得自己還站在魯伯特身邊,跟他一起抬頭仰望前方王座。

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正站在王座前,俯視這群叛徒,內心充滿悲傷和憤怒。

但無論是哪一個她,都在這個時候緩緩抬起右手。

他們將掌心面朝這些叛徒,五根手指一根根收攏,喉嚨中溢位幽幽低語:“你們,這群,叛徒!”

叛徒就該死!

“啊啊啊啊啊!!!!!”

所有血族抱頭悲鳴,血色從他們的皮膚下湧現。

與此同時,整棟城堡都開始搖晃。

天旋地轉中,魯伯特轉身就往城堡外逃去。

他手中的一個物件散發出一股奇異的波動,這股波動竟斬斷了艾爾莎體內君主精血和這些子民血液的共鳴!

但除了一個魯伯特得以倖免,剩下所有血族皆在艾爾莎的握掌中化為了塵埃——

鮮血從他們的皮膚上滲出,在接觸到空氣的剎那,便化為無形蒸發。

只剩下一具具皮囊迅速腐爛、破敗、粉化。

上千道人形接連崩塌,像失去模具的沙礫嘩嘩垮塌。

最後,這些落下的粉末就跟大廳中所有裝飾性的物件一起,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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