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裡那點獨餘溫暖都沒有。
沈嶼晗稀裡糊塗回房間, 他也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床,也知道自己是怎麼將自己團進被窩裡,他現在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難受的要命。
也知道是老太爺看他過得太過順利還是怎麼著, 把他弄到這裡遭這種罪。
死了就死,一百了, 怎麼還能借屍還魂, 還是不知道多少千年之後的今天。
他一點都不喜歡現代, 一點都不喜歡身邊這些人, 一個個都不真誠。
單頎桓太壞了,明明自己真心意待他,而他卻只認為自己在演戲,可待自己最好的是他, 給自己最好的也是他,現在最傷他心也是他。
他改變不自己是“沈嶼晗”這個事, 可是自己都那般示好了,他怎麼看出來?是時間太短了嗎?
從今往後, 各相干, 依舊同住一個屋簷下嗎?
自己一直拿他當相公, 他竟然這樣惹他傷心。
可他能怪誰?
怪老天爺?
沈嶼晗將臉埋進被子嗚嗚哭個停。
他想念自己家人, 母親雖然往日待他嚴厲, 可往日也沒誰這麼對他說過重話,他爹也很疼他, 在皇帝沒有下聖旨前,他就為自己婚操碎心,他哥哥們雖各有各個性,可是無論去哪兒回來都會給他帶手信。
他出嫁頭一天晚上, 哥哥們都哭了。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們那會兒看著遠嫁自己,想必是極為傷心,他同樣也傷心,沒想過會天人永隔,若還在齊國,若沒有發生被山匪劫掠一,或許他們一家人在有生之年還能團聚。
可是在這裡,他凍了,餓了,傷心,家裡人都無從知曉,而他同樣也無法知曉家裡人的情況,若是在齊國,他們還能通訊。
還如嫁給可怕楚國國主呢,年紀大又如,至少他會對老男人傾注感情。
對,他現在還還魂在別人身體,而他家人全都早已作古了,沒了!
越想越覺得難過,沈嶼晗盯著天花板瞪著眼睛默默流淚,一會兒,嚎啕大哭起來,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到後面還伴著一陣陣咳嗽聲。
今天傍晚回來他就有點咳嗽了,現在哭著,僅心裡難受,身體更難受。
沈嶼晗咳得臉通紅,差點窒息,只好坐起來,喉嚨越癢越咳。
他想回家,他想留在現代,
這裡風氣開放,這裡所有人都很自由,他什麼都不懂,也學不會,現代人從出生起就處於這個環境,他們學什麼都快,而自己聽到一個陌生詞和字都要細細琢磨好久,這裡適合所有現代人,卻唯獨不適合他,適合他這個來自不知哪個朝代的人。
這裡人對於不喜歡自己人遠離就是,他們隨時可以離婚,可以過兩天年就認識新人,談戀愛,重組家庭。
可他行,他能夠,單頎桓提出“沈嶼晗”追求過他人之,他介意了還願意再和他在一起,那他呢,他們都睡在一起床上,還有那麼多人知道他們結婚。
他也沒嫁過人,也沒結過婚,是他追求單頎雲,他沒辦法辯解。
可單頎桓怎麼能這樣對他呢?他倒是脫離幹淨利落,對沒有感情人,直接就跟他分道揚彪。
可他是個思想古板的古人,他想留下來,於這個世界而言自己過是個外人罷。
他悲憤的想,“沈嶼晗”既無親無故,那他離開這個世界也會有人憐惜。
是不是再死一次自己就能穿回去了?
是的,他死了穿過來,或許死就能穿回去了,回到齊國!
回去後他也用天天偷偷學習現代知識,也用被人誤會,更不用被相公嫌棄,反正他都死過一次了,在乎多死一次。
現代一切要也罷,他也想要!
可是他要怎麼死?
想到這個問題,沈嶼晗淚水突然就制住,他光腳跳下床,跑到陽臺上,他記得新聞裡報道過有人爬到樓頂跳樓自殺,十樓以上絕無存活的可能性,這是第一個死法,是這裡是三樓,最多摔斷腿,下肢癱患,半死不活,生如死,可。
第二個死法,被車撞死,是高速路上是容易死,可他們小區裡都沒有車,外邊街道都慢行車輛,他也知道路,這個死法也可靠,大概只撞斷腿腳,一樣生如死,可。
第三個死法,是淹死,他記得他們說過“沈嶼晗”是被人推到水裡,然後他就過來了,眼下他也找不到哪裡有湖,死不成,沒準還會被路過好心人救起來,可。
第四個死法,他可以割脈自盡,廚房裡有刀!
沈嶼晗從冷颼颼陽臺回到屋裡,他哭了,也沒拿外套,光著腳就下樓,咚咚直奔廚房尋刀。
隔壁單頎桓心裡也好受。
他思考一個晚上,知道在自己說出那些冷漠話後沈嶼晗會怎麼樣,他那麼愛哭鼻子,每回哭他都看起來特別傷心。
他想,沈嶼晗哭這一次就好了,以後就用被他說哭了。
其實沈嶼晗並沒有想象那麼糟糕,脾氣其實挺好,也沒見他生過,就是有點嬌,愛撒嬌,還愛哭,在他面前特別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會提過分要求。
這麼好的沈嶼晗怎麼會跟人又是打架又是吵架罵粗口呢?也許是因為他爸媽離開才導致他性情大變的吧,現在他爺爺離開後,他失去依靠消停,變回原樣也說的過去。
單頎桓躺在床上注意力也沒在睡覺上面,開著手機也敢開影片,他還是聽到隔壁傳來的哭聲,果其然,哭的慘兮兮的,還咳嗽,也知是不是今天穿少,感冒。
他有好幾次都準備掀開被子,最後又硬是放下抓著被子手。
在他第五次放下掀被子手時,隔壁沒有哭聲,然後只聽見沈嶼晗下床開陽臺落地窗門,隔壁房間與他陽臺是靠近,聲音很清晰。
大半夜開窗幹什麼?
知窗關沒關,單頎桓聽到沈嶼晗開房間門,咚咚跑下樓。
這幹什麼去?
單頎桓心裡放不下,第六次終於把被子掀開開門出去。
對,他是下樓去倒水,是去看看沈嶼晗大半夜在做什麼。
他跟著下樓,一路也沒開燈,黑漆漆。
樓梯裡有夜燈,只是不亮,沈嶼晗顯然是奔著樓下去的,為什麼樓下燈也沒開,他到底在做什麼?
被他哭也至於跑到客廳看電視吧,手機也可以看,或者跑到外面吹風?
單頎桓想法明顯錯,客廳電視並沒有開。
那沈嶼晗下樓喝水?
可是他剛才還哭成那樣,突然跑下來喝水就太符合邏輯。
然後,單頎桓就聽廚房裡傳叮叮鐺鐺聲響,只有刀具才會發出這種聲音。
他進廚房拿刀做什麼?
單頎桓先是開啟客廳燈,順著聲音走進廚房,然後順便把廚房的燈也開啟。
知道單頎桓跟過來的沈嶼晗被突然亮起的燈嚇一跳,他是想是找那把水果刀,翻了半天,知道阿姨把刀放哪兒了,那把刀鋒利好割還重。
此刻,他手中還握著一把切肉菜刀,正藉著月光把刀比在自己手腕上,想著能不能劃破自己皮,豬骨刀都能剁開,也能劃破他皮吧。
過,他怎麼也會在廚房裡結束自己生命,這裡廚房,他要是流一地血,王阿姨也好打掃廚房,王阿姨平時待他挺好,特別照顧他口味。
正思考著在哪裡結束自己性命時,誰知道燈亮。
單頎桓直接就被拿著菜刀準備給自己來一刀沈嶼晗給嚇壞了!
他反應迅速,上前奪過沈嶼晗手中的菜刀,扔在臺面上,立即把他抱離廚房這個危險重地。
單頎桓急:“沈嶼晗,你進廚房拿菜刀在幹什麼?”
沈嶼晗雙腳離地被他抱離廚房不過是一瞬間的,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單頎桓放在餐桌椅上坐著!
沈嶼晗對他兇巴巴的眼,本來就紅的眼眶又更紅,眼淚巴巴開始往下流。
死都不讓他死,太過分!
沈嶼晗剛剛就被單頎桓這廝氣狠,說話也開始管不顧,邊掉眼淚邊說道:“我做什麼與你幹?”
沈嶼晗自認自己現在很兇,在單頎桓眼裡確是可憐巴巴,一點都不兇,還很委屈。
確實是自己給他委屈,無可厚非。
單頎桓次在沈嶼晗這裡感到了心虛、後悔、後怕等情緒,他被沈嶼晗這麼一“兇”,腦子開始那麼清醒。
“大半夜,你拿菜刀砍自己掌蒸鳳爪?鞋也穿。”單頎桓被他嚇到了,臉色也太好,語氣沒敢太兇,努力收斂著自己擔憂,“沈嶼晗,你要我也要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誰要你,你是我什麼人?”沈嶼晗有一句懟一句,他哭了一個晚上聲音都啞,罵都罵起來。
單頎桓:“……”他差點忘記沈嶼晗其實也挺伶牙利齒。
一個半小時前,是他說兩人日後互相干,沈嶼晗立即就拿來用了,這,也沒有問題。
被堵的說不出來話,單頎桓只好蹲在他面前用袖子給他擦眼淚,聲音放軟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沈嶼晗當然是想回齊國,他想回家,他吸了吸鼻子說:“我想回家,我要你。”
單頎桓看著他,要他,這話很戳心窩,比起他今晚說的那些過分話卻不值一提,是他選擇才有現在的結果。
而且沈嶼晗要“回家”,他家都沒有,哪裡還有家,也怪他哭得這麼悽慘,單頎桓心裡一陣難受,是他沒考慮周到。
單頎桓語氣軟了幾分:“那你也能拿刀比在自己手腕上,要是不小心割傷,流血止,就沒命了。”
“我們都互相干,你管我有命沒命。”沈嶼晗卻跟他軸起來。
二人角色跟一個半小時前對調。
單頎桓嘆了口氣,如果沈嶼晗是在氣他,那很成功把他到了,也讓他很擔心,他希望這種方式。
沈嶼晗轉過身不想跟單頎桓說話,他將雙腿縮到椅子上,自己蜷縮起來。
“我知道今天晚上說的話重,讓你生。”單頎桓想挽回點什麼,他倒是想跟著挪,沈嶼晗面前是餐桌,那不過去。
沈嶼晗還做出不想聽他說話姿勢,他像個鴕鳥似的將耳朵捂住。
一時間,單頎桓也知道該說什麼,是他有錯在先。
其實那些話出口後他就後悔已,特別是在聽到沈嶼晗在隔壁哭的上接下時,他也差點沒忍住跑過去哄他,跟他道歉。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這麼做,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狠下心說這些話,有時候冷靜下來對自己也是一種折磨。
或許,他應該一刀切,在把自己拒之門外時候,也把沈嶼晗擋在門外,他這幾日看自己眼神,在單宅時護著他,都是不可能忽視。
他們也許可以試一下,給彼此一個相互解的機會,一定非得互相干。
沈嶼晗單頎桓,他就坐在旁邊的椅子陪著他。
直到悶著腦袋沈嶼晗咳嗽了好幾聲,還有停下來的趨勢,單頎桓才意識到不對勁。
“沈嶼晗,你怎麼?”
他伸手摸了摸他外露在睡衣手腕,一片涼,摸了摸他腳面,也是冰冰的。
單頎桓也管他生生,在他咳嗽緩下來後,直接將他打橫抱起上樓。
沈嶼晗身體突然騰空,緊緊抱住單頎桓脖子:“你幹什麼?”
單頎桓看他一眼哭花的臉,心裡一緊:“回房,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得償失。”前一句他說的是沈嶼晗,後一句他說的是自己,這可真是賠夫人折兵。
“要回你自己回。”沈嶼晗用哭得紅腫的眼睛瞪他,“放我下來,咳。”這一咳把勢都咳沒。
單頎桓當然沒他,睡衣服穿的薄,手腳冰涼,還咳嗽,這都是生病前奏了,他會放任沈嶼晗在樓下受凍。
還有,沈嶼晗是真輕,抱著他上樓,也費什麼功夫。
沈嶼晗心裡有,哪裡還有心思去想他老公臂力好,還能一口氣把他抱上三樓。
單頎桓沒把沈嶼晗抱回他們的婚房,而是抱回他房間,他知道沈嶼晗肯定把被子給哭溼,而且房間的窗也沒關,正大大的敞開著,一點溫度都沒有。
沈嶼晗全身都難受,安靜下來後頭昏沉沉,喉嚨幹,眼睛鼻子嗓子都疼。
他被單頎桓塞進被窩,雖說是塞,是動作還是溫柔。
單頎桓先去浴室擰了熱毛巾:“把臉擦擦。”
沈嶼晗用自覺粗魯自暴自棄方式擦臉,然後把毛巾塞回給單頎桓,自己扭開臉不看他。
單頎桓也介意,去了一趟浴室清洗毛巾,出來時依舊是熱毛巾,過這次他卻揭開下半截的被子:“把腳伸出來。”
沈嶼晗拉著被子,將腳縮了上去,看著單頎桓:“。”他腳隨便給別人看!
單頎桓只好自己親自把腳拽了出來,沈嶼晗腳勁還沒單頎桓手勁大,掙扎一秒就敗,等他紅臉時,單頎桓已經用熱毛巾把他兩隻腳擦乾淨捂捂才塞回被窩裡。
沈嶼晗把被子拉到自己臉上,用力捂知,知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煩人,都說要碰他腳,還碰!
“掖好被子,別悶著頭。”單頎桓從浴室出來時手搭在沈嶼晗額頭,還好沒發燒,他叮囑沈嶼晗,“等我回來再睡。”
沈嶼晗把被子拉到鼻子下邊,看他要出去,悶悶問道:“你去哪兒?”
“下樓給你泡點感冒藥,待會喝完睡。”單頎桓知道自己從出口那刻起就得負責後面的,自己真是何苦來受,,是自作自受。
“哦。”沈嶼晗雙手搭捏著被子躺著,看著單頎桓離開。
今晚二度進他老公原來睡的臥房,他床比他們睡的那張寬敞多。
他先是想到單頎桓給他擦腳,想到單頎桓今晚說的那些混賬話,還有白天給送他下樓,一時間有點混亂,腦子胡思亂想一通,他還是生單頎桓。
一會兒,單頎桓回來了,還給他端來一杯泡好的中藥沖劑。
單頎桓叫他起來喝藥:“先起來喝。”
杯子是透明的,沈嶼晗看到那黑乎乎藥往後挪了挪,並不想起來喝:“苦的。”
單頎桓替他先抿了一小口:“苦,甜。”
沈嶼晗信了他才坐起來接過沖劑,喝一口後發現確實苦,才嚕咕咕就喝完,喝完藥後又直接躺下。
架吵完,藥也喝,夜也深了。
確定沒有什麼可以防護措施可以做,單頎桓這才躺回床上。
他問沈嶼晗:“睡著沒?半夜難受就叫我。”
沈嶼晗沒應他,單頎桓等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回覆,看他臉好幾眼確定他沒事才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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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燈都關掉後,他輕輕蹭到沈嶼晗身邊,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嗓音低低啞啞說:“對不起,該跟你說那些話。”他頓了一下,有點難以啟齒說,“你還要我吧?”
而沈嶼晗根本就沒睡,被單頎桓親了一下後,他忍一會兒才悄悄翻了個身,將自己臉埋進被子裡。
老公太狡猾了,居然在這個時候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