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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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姜洵所惑, 為了儘快把這色胚送走,曲錦萱到底還是換上了那裙。

只她到底於這事上天真了些,餓著的貓兒聞了魚腥, 還有走的可能麼?

“陛下, 何謂君子一言?”曲錦萱被逼得後背抵上屏風,急得鬢角都生了汗。

她牢牢扯住腰後繩結, 又不敢將身子往前頂,只能垂頭縮肩, 用肘部去推跟過來的人。

嗅得芳馨滿體便在眼前,姜洵鼻腔都在發熱:“皇后如此撩人, 朕就是神仙, 也把持不住……”

說著話, 他長臂將人撈住, 手指向上一勾一卷,兩處繩結便接連隨著他指節下扯而散開。

涼意侵來, 知是避無可避。

被打豎抱起時, 曲錦萱氣得張口咬上男人肩頭。

她算是知道了, 姜洵此人,決計是不可信的!

什麼一國之君, 就是個猴急的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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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歡情,過於生猛不知節制的後果,便是十月下旬,醫官來請平安脈時, 診出曲錦萱懷孕了。

自那之後,曲錦萱夜半翻身,若是睜目去望,定然會對上一雙冒著綠光的眼。

這夜亦然。

迷迷瞪瞪地轉過身, 掀了掀眼皮子,便被那目光給盯醒,曲錦萱無奈相勸:“陛下還是回東華宮歇息罷……”

姜洵不肯,甚至把她再抱緊了些:“孤衾獨枕,有甚滋味?”

見這人委實憋得難受,曲錦萱咬唇提議道:“那、那臣妾幫您?”

清香環旋於鼻間,懷中人聲音又甜又軟,且還用這聲音說要幫自己。

姜洵心頭顫動,五臟六腑都麻了,可未幾,卻還是搖了搖頭。

他可以幫她,但讓她委身,他怎麼捨得。

曲錦萱羞窘道:“可陛下這樣,臣妾也不好睡……”

一直抵著她後腰的那物,若她不知道那是何物也就罷了,偏生她還委實沒法子忽略。

姜洵退開身子,深吸一口氣:“睡罷,我遲些再回來。”

大抵知他又是要去浸冰浴,於人起身之際,曲錦萱將他拉住,用極小的聲音與他說道:“臣妾幫陛下罷,不礙事的。”

……

親自伺候著曲錦萱淨手漱口後,腰眼發麻的姜洵心疼地攬住懷中嬌嬌,只覺人生於此刻圓滿。

無師自通般,姜洵下頜搭在曲錦萱肩上,在她耳旁說了一通真情實感的情話,直把曲錦萱說得渾身起雞皮,連啐他好幾口,這人卻也不停。

無奈之下,曲錦萱往裡側挪了挪:“陛下往前還說臣妾懷了身子聒噪,這回,怎換陛下如此嘮叨了?莫非懷孕的不是臣妾,是陛下不成?”

想到先前他所夢到的,她生產時的所遭的罪,姜洵心中一緊,小心翼翼跟了過去,手掌撫上曲錦萱的孕肚:“若是可替,我必然是願意的。”

捱得這樣近,鼻息吹得曲錦萱耳屏的軟骨都發癢。

聽他語氣凝重,一本正經說著願意替自己懷孕生產,曲錦萱只覺好笑,自然不往心裡去。

再說了幾句暱喃私語,夫婦二人一前一後入了夢境。

……

姜洵的夢,大多奇異。

停駐於荒野的馬車、燃著篝火的山洞,以及,正在敷藥的一雙男女。

只他怒氣衝冠,卻無能為力。

替那男子敷藥的,赫然,是他的愛妻。

而因怒靠得極近的姜洵清楚地看見,在那男子右側肩頭稍稍往下的位置,有一小塊紅色的、形如眉月的印記。

敷完藥後,他聽見她喚那男子作“恩公”,聽見那男子對她表露愛意,說做夢都想娶她為妻。

待她靠在洞壁闔眼休憩後,那男子深情凝視著她的睡容,許久後,才出了那山洞,到了一汪溪水前。

隨著腦後繫帶鬆開,一直被鐵皮面具覆住的臉,露了出來。

雖心中已有猜測,可在看清那掬水淨臉的男子面容後,姜洵仍是眼前眩暈,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待回過神,他已在一片懸崖邊。

馬兒嘶鳴,蹄聲前赴後繼。

她伏在馱著馬車的馬匹身上,手裡頭,握著支鮮血淋漓的銀簪。

在她那馬車身後,是幾匹窮追不捨的高頭大馬。

而那幾匹馬的馬背之上,俱是面容凶煞之輩。

為了擺脫追攆而來的那幾人,她拉著韁繩,縱著那因吃痛而不辨方向與安危的馬兒,直直地,朝那崖邊奔躍而去。

馬兒失足,她亦隨著那馬車凌空墜下。

這回,他沒能接住她。

……

心尖猛然一悸,姜洵自那駭人的夢中,矍然驚醒。

他躺在榻上,眼前眩暈,腦中似有滾滾雷鳴。

孕中之人睡眠淺,且姜洵呼吸陡然變得沉重許多,曲錦萱自然也察覺到了身後之人的動靜。

她向後側了側身子:“陛下?”

對上那迷朦的、帶著濃濃倦意的雙目,姜洵視線仍有些渙散,出神一般呆呆望住曲錦萱。

見他如此,曲錦萱伸手揉了揉,詢問道:“陛下,怎地了?”

神思逐漸清明,心中掂綴,嘴上亦是欲言又止幾回後,姜洵還是搖了搖頭:“無事,發了個夢罷了。”他替她順了順額角蹭亂的髮絲:“可要飲茶?”

曲錦萱搖頭,復又擔憂地問他:“陛下當真無事?”

姜洵微微抬起身子,在她眉間吻了吻:“無事的,睡罷。”

再度將人哄睡後,那夜,姜洵睜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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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錦萱懷孕六個月時,桑晴入宮了。

到底是當了掌櫃的人,言行較之先前要沉穩許多。

而這回入宮,在報過鋪中事悉後,桑晴羞赧地,與曲錦萱說了自己的私事。

自然,是與孫程有關的私事。

孫程天生話少一介悶棍,雖有了心尖上的姑娘,卻也不因這個而多與人嘣幾句話。每日裡,也就默默在鋪子外頭陪著桑晴,等她收了工,再送她回家。

桑晴看他在外頭的簷下被風吹雨淋一站便是整日,後來,便松了口許他進鋪子。

孫程是個勤快的,既是進了鋪子,那搬抬之類的活計他自是幫手得最快,甚至鋪子裡人多了,他雖笨拙難為情,卻也會像模像樣地,與無人招待的顧客介紹脂容膏子。

此舉,直教旁的顧客咂舌不已,亦將鋪子裡的女侍笑得前仰後合。

而不僅如此,孫程還不時會去桑晴家中幫著砍柴擔水,教桑晴侄兒練功舞棍,甚至,還會幫著桑晴孃親在廚下擇菜,或是吃完飯一聲不吭地,收了碗筷去淨。

見得這般務實又可靠的青年,桑晴母親自是喜不自勝,於心中早把孫程當了準姑婿,時年時節的,還會讓桑晴招呼著孫程一起去吃飯。

日子長了,桑晴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加之周邊親眷友人,甚至主子都對孫程頗為認可,是以近日說起要下聘禮時,她半推半就地,也便扭捏應了。

而對此,曲錦萱自是欣慰不已:“孫程是個靠得住的,有他照顧你,我也便放心許多了。”

羞意漫上心頭,桑晴轉而問道:“不知縣主何時能回。”

曲錦萱想了想:“大抵明年罷,她歡喜在外頭跑和張羅,許要等那幾處的鋪子都穩了,也便回京了。”

正說著話,徐嬤嬤領著姜明霄來了。

甫一進殿,姜明霄便奔到了曲錦萱身邊,衝她的孕肚喊著:“妹妹!”

桑晴便笑著逗他:“小殿下怎知,皇后娘娘腹中定是小公主?說不定皇后娘娘懷的,是小殿下的阿弟呢?”

因為之前歪纏曲錦萱時,不小心碰到過那孕肚,恰好被姜洵見到,便挨了幾聲斥。是以這會兒,小家夥不敢再趴上去,只抱著母后的小臂,盯著那隆起的腹部看了會兒,才認真答桑晴:“不要弟弟,要妹妹!”

他煞有介事:“父皇說了,妹妹、菀姐兒!”

徐嬤嬤捂嘴笑:“可見陛下真真是想要位小公主,竟連小公主的名字都取好了。”

曲錦萱笑著撫上孕肚,掌心隔著衣料停留了下。接著,她抱著姜明霄坐下,拉著姜明霄的小手,印上自己腹部偏右的地方。

未幾,小人兒的掌心被什麼給頂了下,嚇得姜明霄大張著嘴,當即像被燙到一般伸回手兒,背去身後。

他奇異地看著曲錦萱,兩眼眨也不眨,整個一不知所措的小模樣。

曲錦萱撫了撫他的面容,柔聲道:“霄哥兒莫怕,方才,是母后腹中的小娃娃在與你打招呼。”

姜明霄眨了眨眼。

“是妹妹、妹妹動了!”反應過來後,喜悅之下的姜明霄,整個五官都在洋溢著激動,他爬下榻:“要和父皇說!”

“小殿下這是要去找陛下炫耀呢。”徐嬤嬤笑著與曲錦萱告退,跟了上去。

夏陽燦陽,光照逶迤於廊蕪之下。

看著兒子歡欣奔跑迫不及待的背影,曲錦萱漾開了笑,心間暖融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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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曲錦萱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金枝玉貴萬千寵愛出生了,番外也就差不多了

崽崽長大就不寫了,過滿則溢,也留點想象空間(^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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