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30更新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月明星稀,月光如水。
自葉歸程回來之後,楚歌便輕鬆了下來,每日釀點應季的新酒,左邊瞧瞧男神,清俊瀟灑,右邊看看女神,清冷出塵,還有一個完美的二少忙前忙後,熱情好客的杜叔還為好吃的洪七公翻著花樣做吃食,令她也跟著沾了光——倒不是杜叔之前不給她做,實在是她的胃口太小,隨便做一樣便打發了,做多了浪費,哪裡像洪七公能吃,一餐少不得七八種花樣,楚歌挨個嘗一口,正好既滿足了口腹之慾,也不會浪費。
這樣的日子簡直不要太舒爽。
楚歌抱著軟綿綿的被子,合上眼,回憶了一下今天忙了些什麼,又盤算著院子裡的桃花開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釀桃花酒了,整個人慢慢放鬆下來,意識漸漸模糊,陷入黑暗……
突然有悠揚的簫聲劃破寂夜。
這簫聲其實並不難聽,甚至低沉悠長,纏綿悅耳,十分動聽,若是平常,便是當作催眠曲也很合適。
但重點在於距離太近,聲音太高,還完全沒有預兆,楚歌一驚,意識驟然清醒,循著聲音看向窗外,正好看到紙窗上落下的一抹剪影——
繁花盛景,圓月高懸,廣袖長袍、高冠博帶的男子飄然立於樹頂,玉簫抵在唇間,說不出的飄逸瀟灑,俊逸出塵,恍如謫仙。
但是,大半夜的吹笛子……這特麼哪裡是男神,明明就是男神經!
楚歌咬牙,伸手拉開窗子,吼:“臥槽黃老邪你又發什麼瘋!大半夜的,吹個鬼的簫啊!特麼還要不要讓人睡覺了?我明兒去衙門告你擾民了啊!”
飄然站在樹頂裝逼的黃藥師手下一頓,音節一錯,玉簫立時發出一聲刺耳的破音。
這時另一扇窗戶也被拉開,喝得醉醺醺的洪七公探出腦袋,搖搖晃晃道:“嘿嘿,黃兄弟東邪這名頭起的不錯,果然是有些邪性,知道的以為你在練功,不知道,還當哪家小兒大半夜的學吹簫呢。”
葉歸程為黃藥師點了個蠟,然後默默合上窗戶——話說裝逼也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小老闆那聲音一聽就是將睡未睡之際被吵醒,指不定怎麼發作黃藥師呢。
果然過了一會兒,楚歌抱著枕頭出了門,重重地哼了黃藥師一聲,然後道:“既然你喜歡待在樹上,今晚就別回屋睡覺了!”
說著啪噠啪噠先跑去把黃藥師的房門鎖上,又啪噠啪噠跑去林朝英的房間:“林姑姑,我被黃老邪吵醒了,睡不著,你哄我睡嘛~”
說著,便抱著枕頭鑽進林朝英被窩。
黃藥師眼神一沉,差點沒捏碎手中玉簫。
因為睡得晚,楚歌第二天醒的也不算早了。昨晚是穿著裡衣跑來找林朝英的,醒來的時候外衣什麼的已經整整齊齊地放在林朝英床頭了。楚歌穿好衣服,打著呵欠進了院子,其他人已經聚在一起吃早餐了——杜叔今早把早點放在那棵開的正盛的桃樹下,眾人圍著桃樹,一邊吃飯,一邊也算賞了桃花。
去簡單洗漱了一番,等回來,大家基本都吃完了,正湊在一起聊天。
楚歌剛過去,就聽黃藥師對著林朝英,悠悠地吟了一首詩。
黃藥師如今差不多也是三十歲了,聲音低沉,很有磁性,又帶著江南人特有的吳儂軟語,聽來悅耳又深情。
就算聽不懂,也還是覺得十分好聽,尤其是楚歌作為半個音控,此時聽到這麼一把子聲音,昨晚被攪了睡眠的怒氣也消了大半,坐到葉歸程身邊,拿了筷子,隨手夾起一隻蟹黃小籠包,一邊蘸了醋,一邊碰了碰葉歸程,小聲問道:“黃藥師那詩是什麼意思啊?”
葉歸程看了看林朝英,又看看黃藥師,嘴角勾起曖昧的笑容,道:“這個啊……藥師前輩在誇咱家這棵桃樹開的花好看……”
這桃花確實開的挺好看的。而且不光可以看,還可以用來釀酒,黃藥師眼光還是不錯的……楚歌抬頭看了看桃樹,又瞥了一眼黃藥師,卻意外的發現,黃藥師的眼神有幾分閃躲,似乎……有些難為情?
楚歌眨眨眼,直覺這詩沒這麼簡單。
果然,葉歸程停頓了一會兒,瞧盡了黃藥師和林朝英兩人的表情之後,這才慢悠悠地補充道:“只是啊,這桃花再好看,也比不得藥師前輩眼裡某人的容顏呢。”
就算早已心有所屬,又與世隔絕地獨自生活了十年,林朝英依舊是個姑娘家,只聽黃藥師吟詩還可以裝作聽不懂,但葉歸程明明白白點明了,雖然神態依舊冷清,臉卻有點臉紅。
楚歌聞言,差點把手裡的粥碗扔了,左右看看,心情沉痛——臥槽!!!黃藥師看上林朝英了?那昨晚……
“所以黃老邪你大半夜的吹簫,其實不是在裝逼而是在撩妹?”
男歡女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楚歌不管怎樣都沒有胡亂攪和得立場,更何況,對於這事,她還是樂見其成的。林朝英若是能夠愛上黃藥師,兩人能夠成為一對佳侶,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至於王重陽……那個矯情貨最好自個兒玩蛋去。
不過說起來,王重陽其實勉強可以算得上是黃藥師的前輩了。想當年王重陽率領義師抗金事業幹得紅紅火火的時候,黃藥師還不曉得在哪兒呢?而林朝英和王重陽乃是同輩,這麼一來,豈不也算是黃藥師的前輩?
……這個關係,還真有點亂。
楚歌覺得,如果現在說明白了,也許黃藥師還能趁沒陷的太深立刻抽身,若之後陷的深了……就更難放手了。更別說,還有個叫馮蘅的軟妹不曉得在哪裡等著他呢。
但重點是,她要怎麼告訴黃藥師,林朝英已經有愛慕之人,那人,還叫王重陽,並且不顯得太過刻意呢?
楚歌還沒琢磨出來怎麼整理一下語言好把這事給點明,王重陽就已經先找過來了。
王重陽來的時候,林朝英正在跟黃藥師過招。
林朝英雖有著十分的美貌,但並不以此為資本,反倒天生好勝心強,不肯服輸。這點從她被王重陽拒絕,獨居古墓不但創出《□□》,更是修煉有成就能看出來。
所以自從葉歸程帶著黃藥師和洪七公回來後,她便經常與他們切磋。葉歸程比較忙,她就找黃藥師和洪七公。這兩人剛開始看她是女子,還想讓兩招,後來發現不讓都未必打得過,三人倒也打得十分盡興。
王重陽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襲青衫的黃藥師凌空後翻,姿態飄逸地躲開凌厲的一劍,背對著他站定,長臂一揚,玉簫抵唇,流水般洩出一段婉轉的調子,簫聲灌注了內力,如有實體般向對面攻去。
他對面是個白衣女子,身形窈窕有致,動作行雲流水,氣勢極盛,手中長劍速度極快,只能看到舞動的劍影,金戈相擊之聲不絕,卻是把四面八方而來的聲波盡數抵擋擊退。
王重陽不由撫掌讚歎:“好劍法!”
此聲一出,場中全部心神都放在比試上的兩人這才注意到有人靠近。不過同時也聽出這是王重陽的聲音,黃藥師並未在意,身形一飄,錯開迎面一劍,修長乾淨的手指輕挪,準備換個曲目。林朝英卻是心神大震,手腕一抖,劍勢突緩,露出破綻。
黃藥師自然是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玉簫往腰間一插,隨即使出彈指神通的功法,隔空點中林朝英數道大穴,林朝英身形一頓,往前踉蹌了兩步,黃藥師欺身上前,抬手微扶了林朝英一把,又順勢拂過她的右臂,長劍立時易主,勝負已分!
黃藥師有幾分不捨地放開林朝英,雙手將長劍遞還給林朝英,輕笑:“阿英,承讓了。”
聽到王重陽的生硬,坐在裡頭的楚歌抬頭看過來,正巧看到這一幕,嘴角抽了抽,小聲嘀咕了句“湊流氓”,然後趕緊跑到門口,倚著門框——看戲。
林朝英神思不囑地收好劍,隨後才慢慢抬頭。
王重陽一身灰白道袍,唇邊含笑,樣貌與十年前相比並無太大變化,但一身氣質確實大變,飄渺出塵,平和淡然——畢竟已經是出家的道人了啊。
林朝英說不出自己心裡此時是個什麼感情,神情變換了半晌,才慢慢勾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重陽真人,多年不見,真人氣度更勝往昔。”
王重陽這才發現這白衣女子竟是林朝英,又驚又喜——驚得是這麼多年,朝英武功修為更為精湛,以前便勝了自己一分,如今至少能勝兩分,喜得是她終於想開,從古墓中出來——笑道:“朝英武功看來也大有長進,待閒下來,少不得要向你討教一二了。”
黃藥師有點奇怪,問王重陽:“前輩認得阿英?”
王重陽不由想起早些年跟林朝英闖蕩江湖的往事,有些感慨地點頭:“是啊,老朋友了。”
老朋友?黃藥師心下一動,探詢地看向林朝英。
到底,也只不過是朋友啊。想想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痴念,林朝英有些心酸,也有些難堪,躲開黃藥師的眼神,點頭道:“嗯,老朋友。”
“哈哈。我都不知道重陽前輩跟阿英還是老朋友。”黃藥師爽快地笑了笑,然後不著痕跡地□□林朝英和王重陽中間,一手一個,拉著人往店裡走去:“老朋友重聚,必要不醉不歸才是——楚小老闆,來兩罈子好酒——前輩,這家的酒很不錯,就連七兄都誇呢……”
楚歌眨眨眼,一歪頭——黃藥師……到底有沒有察覺林朝英和王重陽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