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出現, 遠比白河記憶裡還要迅速。

室內的溫度正在飛快下降,寒冷刺得皮膚生疼, 像是有人拿著整桶的冰塊在往他們皮膚上澆。昏暗的房間內,怪異的水汽正越結越厚,水汽之中隱隱可見綠色的輪廓。

白河已經感到自己開始行動不便了。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往蘇越心旁邊湊了湊,同時喚出了攜帶有黑霧的刺頭藤蔓,內心卻覺得極不對勁。

日食之後,怪物出現,這事是沒什麼奇怪的,問題是,它為什麼會找上小安?

按照順序來說, 它怎麼也改去找被它薅了兩次還沒薅死絕的老吳吧?

懷著這樣的疑問, 白河努力轉動已經僵硬的脖子,側頭看向小安。

卻見他正緊靠在辦公桌和牆壁構成的縫隙裡,不斷地往上託手、託手……

白河困惑了:“他這是在幹嘛?”

“他想放技能。”蘇越心倒是看得明白, “紫色玩家的資料沒你們穩定。應該是把他技能給禁掉了……把你的鉤爪給他。”

白河看了眼手裡才拿回不久的鉤爪, 皺起了眉:“需要嗎?”

有蘇越心在,他不覺得他們會用到這東西。

“給他就是了。”蘇越心說著, 主動向後退了一步, 將身體半藏在白河身後,努力收斂起自己的氣息。

“你不想見他?”白河有些詫異。

“因為很丟人啊。”蘇越心語氣裡難得地帶上了幾分明顯的埋怨。

雖然知道頂著這麼個貓貓頭,對方不一定能認出來……但還是儘量躲著點好。

和人類不同,非人對自己的夢, 還有夢裡見到的東西,搞不好可是能記一輩子的!

另一邊,白河手裡的鉤爪也已拋了出去,正正好落在小安向上托起的手中。小安下意識地將它抓住, 一臉莫名其妙:“你給我這玩意兒幹嘛?”

“能噴火的!”白河匆匆回了一句,跟著就閉緊嘴巴,不願說話了。

他現在一開口,就能感到扎人的寒意從喉嚨裡灌進去,刀片似的,難受死了。

小安依舊莫名其妙,低頭擺弄著那鉤爪,挺著僵硬的手指摸了半天,都沒摸到噴火開關在哪兒,反倒倒騰出了一根小小的、金屬管子一樣的東西。

他又不知按了一下哪兒,一枚小小的彈丸從那管子裡噴了出來,直直向前噴出,飛出沒多遠,就像撞在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身上,一聲悶響後,便再沒了聲息。

小安的臉色登時一變。

且不說他面前這個方向,本該什麼都沒有——就聽那聲音,也知道,那個攔住彈丸的東西,離他已經很近很近了。

小安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凝滯了。他本能地想要後退,卻忘了自己背後正抵著牆;更何況,他的雙腳已經被完全壓制住,半點也不能動彈了。

一片綠色的皮膚從水汽中透出來,不斷地擴大,小安也逐漸看清了那怪物的全貌——

魚頭、猴身、彎鉤般的指甲,以及一身汙濁的粘液。

小安怔怔地望著不斷靠近的怪物,身體已經僵硬到連發抖都困難。

就在此時,他聽到腳邊有奇怪的摩擦聲響起。

他艱難地轉動眼球,看到一根腕粗的藤蔓正趴在他的腳下,揚著半截身子,蛇一般地看著他。

小安:“……?”

似是注意到他的視線,藤蔓很有風度地衝他點了點“頭”。

跟著便見它轉向了魚頭怪物,頭頂忽然裂開了一道裂縫。

小安:“……??”

怪物:“……”

都沒等那縫隙裡噴出什麼,魚頭怪物便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退,旋即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

小安:“……???”

那怪物的離開,被它來得還要迅速。

可見它之前被噴的,得是有多痛。

隨著那綠色輪廓的遠去,四周刺骨的寒意,也逐漸消失,施加在白河和小安身上的壓制,亦快速退去。

又幾十秒後,日食結束,室內再次恢復光明。

小安手裡拿著那個一直都沒能點上火的鉤爪,重重呼出口氣,砰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猶有些呆滯。

“現在,能有人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情況了嗎?尤其是那怪物——這和之前眠眼公館裡的是不是同一只?”

別告訴他這年頭,連怪物都能迴圈利用了?

蘇越心頂著個貓貓頭,淚眼婆娑地走了過去,從他手裡一把抽出了那鉤爪,扔進白河手裡,跟著又將那份保密合同拍在了他面前。

“在此之前,麻煩先把這籤了,謝謝。

還有,你的玩家卡呢?拿出來我看看。”

小安:“……”

“所以,我們現在其實是在一個眠眼公館的衍生副本裡?”

十分鐘後,診所辦公室內,小安抱著胳膊,一臉似信非信:“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遊戲的運營出了bug……”

“是意外。”蘇越心為自己的同事找補,“是副本遭受到了來自外人的攻擊……”

“那也是你們自己防禦不到位的問題。”小安振振有詞,“你們該不會想說,為我們續上那麼一關就可以當無事發生了吧?補償呢?還有,之前的眠眼公館,本來也是可能通關的,現在副本沒了,那獎勵呢?”

在旁默默旁聽的白河:“……”

別說,這思維還真挺玩家。

他跟著又將目光轉向了蘇越心,後者正翻看著手裡的保密協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實……按照常理,我們只要保住金色等級的玩家就好。剩下的都是附帶的。”沉默片刻後,蘇越心慢慢說道,“不過如果你能幫忙達成這次的副本任務的話,該有的獎勵和補償都是不會少你的。”

“副本任務?”小安挑了挑眉。

“那個破壞了公館副本的罪魁禍首,他也被困在了這個副本裡。”蘇越心道,“在副本自動瓦解前找到他,任務就算完成。”

“那你們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害得我們無法通關正常副本,還要我們幫著你們抓犯人。”

小安不耐煩地“嗤”了聲,向後一靠:“那你們現在,調查到什麼程度了?”

白河看了眼蘇越心,正想提醒對方不要和盤托出,就見蘇越心已經幽幽開了口,把他們目前的調查情況都講了一遍。

……隱瞞的部分比白河想得還多。

好在她雖然有刻意隱瞞,給出的內容彼此之間卻還算連貫,小安聽完後也問了些細節,都被若無其事地給搪塞了過去。有時蘇越心一時卡殼,白河在旁邊也能順利幫著補上。

小安聽完,琢磨許久,倒也沒琢磨出什麼問題,只嚴肅對兩人說了一句:“我覺得那個呂獲,很不對勁。”

蘇越心:“嗯?說說看?”

“在我的‘記憶’裡,他曾過來問我要過那份資料。”小安認真道,“而且,在我家失竊後,

他後面連著兩天沒來拿藥。這不符合他的行動規律。”

蘇越心:“所以那個呂獲和你無關是嗎?”

小安一時沒明白:“啥?”

“我們一直懷疑,他可能是某人的夢標識……之類的。”白河在旁幫著解釋。

小安微微張大了嘴,片刻後,好笑地搖了搖頭:“你們不會以為他是我夢標識吧?開什麼玩笑……”

蘇越心:“那你的夢標識是什麼?”

小安的表情頓了一下。

兩秒後,他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

“如果我說,我的標識是一個被重視的自己,你們會信嗎?”

“備受重視……這就是會有雜誌社來採訪他的原因嗎?”

五分鐘後,診所外,白河一邊往外走著,一邊猶在思考小安的事:“這個夢標識,總讓人覺得怪怪的。”

蘇越心淡淡瞟他一眼:“你有資格說別人?”

白河:“……對不起。”

他往前走出十幾米,想想還是搖搖頭。

“有一說一,雖然他有玩家卡,也籤了保密協議,但我還是覺得他有問題。”

“他是有問題。”蘇越心淡定說道,轉頭對白河道:“把鬼藤再叫出來給我看下。”

白河有些莫名,去還是依言伸出了鬼藤——既然是蘇越心要看,那看的肯定是刺頭。有些較細的藤蔓也想跟著出來,白河沒攔,由著它們探出一截,刺頭卻是不高興了,明明自己都已經出來大半了,又反身將身後的細藤統統撕了回去。

白河看不過眼,一把拎起它遞到蘇越心面前。蘇越心抬起它的頭部,細細看了會兒,點了點頭:“可以,還能用兩次,應該夠了。”

白河蹙了蹙眉,往診所看了一眼:“難道說……”

“還記得我之前怎麼和你說的吧。”蘇越心道,“你現在可以過去了。”

白河神情一頓,旋即收斂神色,轉身離開。

蘇越心目送著他走遠,這才旋身,不慌不忙地又回到了診所裡。

小安正在裡面收拾著一桌狼藉,見她進來,沒好氣地抬眸:“又怎麼了?”

蘇越心睜著一雙貓眼,靜靜注視著他,緩緩道:“我和呂獲,曾因為工具的事有過交流。他告訴我,那個鉤爪,原本是為他朋友做的

。”

“……”小安的動作驀地一頓。

“他那個朋友因為技能問題,總是會被同隊的隊友當照明燈用,每一次下副本,都會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上消耗體力。所以他在為那個朋友製作工具時,都會刻意加上一些照明、點火的功能,好讓他能有理由休息……那個鉤爪就是其中之一。”

蘇越心說著,自行走到了一個翻到的椅子旁,用腳背輕輕一踢,將椅子踢起,跟著便坐了上去。

“你在偽裝的時候,沒法讀取目標人物記憶,是嗎?所以你才會不知道,鉤爪的正確用法……”

“那東西他沒給過我。”小安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我都不知道他做了這麼個東西。再說,他指的朋友也未必是我吧。”

“也是。”蘇越心點了點頭,“你把那水晶球放哪兒了?”

小安:“……什麼?”

“另外一枚水晶球。”蘇越心道,“我猜,它不僅能用來束縛,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怪物,對吧?所以你才能將怪物突然放到這裡,好進一步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難道我還能控制怪物的出現嗎?”小安騰地一下直起了身子,“你到底在瞎懷疑些什麼,上一個人死了它就會去找下一個,這不是你們自己說的嗎……”

“沒錯。但它不該來找你。”蘇越心依舊是慢聲細氣的,“你的上位還沒死呢。”

“那、那也許它只是覺得拿到眼睛滿足了,就放過了那一位,直接來找我了呢?”小安略一停頓,很快又提高了語速,“不然的話,這地方早就死好多人了……”

蘇越心:“死多少人?”

“我怎麼知道!”小安煩躁道,“之前白河不是也用羊眼防範成功了……”

蘇越心:“你怎麼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小安抱起胳膊,“眠眼公館裡的事我也不是沒經歷過,動動腦子就知道了。17號出現屍體,後面就有人挖羊眼睛,你們又說怪物會盯著人殺……很明顯這眼睛就是用來防怪物的啊!”

蘇越心:“我說白河。”

小安話語瞬間頓住。

“我很確定,我們沒有任何一人告訴過你,白河已經遭受過獵殺。”蘇越心緩緩道,“你怎麼知道用

羊眼防範的人就是白河。”

“……”小安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一聲低笑,低頭拍了下頭髮。

“我看到的。”

蘇越心:“什麼?”

“白河殺羊的時候,被我看到了。”小安道,“前後聯絡一下就知道了,他肯定是為了自保才用羊眼的。”

“幾點到幾點,用的什麼作案工具,他穿的什麼顏色衣服?”蘇越心淡淡道,“想好了回答,白河這邊可是有當天的日記的。”

小安:“……”

他擰眉想了好半天,無奈開口:“我……”

“敢說記不清,一律按撒謊處理。”蘇越心說著,站起身來,“我說過,讓你想好了回答。”

“……”小安剋制地閉了閉眼,深吸口氣,“你這是在逼供。”

“嗯,是的。”蘇越心完全沒有要遮掩的意思。

小安:“……”

“你到底想怎樣?逼我承認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你這個偵探究竟會不會玩,能不能公平點?別忘了,我們就一次機會,指認錯了對你我都一點好處沒有!”

重重的話音落下,房間裡一時陷入安靜。

小安的胸口因為片刻不停的話語而劇烈起伏著,蘇越心抬起一雙含淚貓眼,楚楚可憐地看他一眼。

小安默了一下,語氣稍稍放緩:“我是覺得,我們最好還是慢慢來,再找點證據……你應該不是在哭吧?”

蘇越心:“……不要誤會,我是在瞪你。”

小安:“……”

“還有。”蘇越心緩步走到門前,擋住了屋子唯一的出口,“你怎麼知道,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這話我只對白河和老吳說過……總不能這也能被你撞見吧?”

小安:“……”

“最後,誰說我是偵探了?”

蘇越心緩慢地眨了下眼,瞳孔驀地展開,漲成圓月般的形狀。

“我,蘇越心,都城神秘事物高階調查員,同時也是女王的密探、女僕、忠犬、試衣專員,以及永不遲到的飯搭子……”

“公平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我只對女王陛下負責。”

……嗯?

正在匆匆趕往警署的白河腳步一頓。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感覺天亮了好多……

他抬頭看了眼忽然變得過分明媚的天空,心頭泛起

淡淡的困惑,卻無暇細想,而是快步走入了警署之中。

另一邊。

小安望著一本正經的蘇越心,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他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是找回了一點聲音:“什麼女王陛下?你有病吧?”

“不好意思,系統設定。”蘇越心擺了擺手,“我的身份設定規定我在開大打架前必須說一下那句臺詞,我也覺得挺尷尬的……”

“哦……”小安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忽然覺出不對,“等等,什麼開大打架?”

蘇越心圓睜著一雙淚眼貓瞳看了看他,沒有回答。

下一秒,卻聽滋滋的電流聲從窗外傳來。

是警局外面的那個公用廣播。它被開啟了。

緊接著,徐維維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據可靠消息,有來自都城的變態殺人犯混入了鎮中,該犯人極度危險,且可能藏在任何角落。請居民們務必小心。此外,該犯人會在目標居所附近放置一枚眼睛狀物品作為標記,請各位居民立刻檢查居所附近,如果發現類似標記,請即刻將其帶來警署,如不配合,將……呃,將被視為共犯處理!謝謝配合!”

這則通知被一連念了三四遍,伴隨著電流不穩而造成的滋滋聲,聽著極度刺耳。

小安皺了皺眉:“變態殺人犯?”

“畢竟還有人沒恢復記憶,想讓他們去警署匯合,總得找個合適的理由。”蘇越心聳了聳肩,“不然等等真的開打了,世界崩毀,可是會傷到人的。”

至於所說的“眼睛狀物品”,自然就是她昨天在每個玩家屋外放置的怪物眼睛了。

包括小安在內,每個人都有。

她的對面,小安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你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

“也不算。保險起見而已。”蘇越心直言不諱。

早在去徐維維那裡拿鉤爪的時候,她就已經和對方溝通好,要對方一得到來自她的通知,就放廣播召集那些被“變態殺人狂”威脅的人……也就是玩家。

而在和白河第一次進入診所之前,她也已經和對方約好,一旦確認情況不對,白河就立刻找機會離開,去警署通知徐維維,讓她放廣播。

“……所以你其實早就已經鎖定我了。方

才瞎扯一堆,就是為了拖時間讓徐維維放廣播?”

小安已經徹底明白了。

他愣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旋即嘆息著搖了搖頭,聲音變得低沉下來:“多餘的仁慈。”

蘇越心:“嗯?”

“告訴你個秘密,如果你剛才進來後直接動手,我可能還會被你打個措手不及。”

小安緩緩地說著,周身突然蔓開一陣淡淡的灰色霧氣:“為了救一群無關緊要的人,你錯失了上好的機會。真是可惜。”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蘇越心盯著他的臉,慢慢道,“其實我一直沒有真的確定是你——直到現在。”

小安:“……”

……你特麼在逗我?

“我只是說了開打前要說的臺詞,又做了開打前該做的佈置,但又沒說真的要開打。”蘇越心頂著個貓貓頭,一臉無辜,“是你自己沒有穩住心態……”

不過這樣一來,真相終於明確了。

這個副本故事中,那個喚醒怪物的人,就是小鎮的醫生,而被代入這個人物的,就是那團灰霧。

既然如此,那一直神神叨叨的呂獲,應該就是由真正小安所扮的了。他不知怎麼將自己夢成了呂獲,灰霧便趁機頂替了他的空缺,依靠夢標識將自己捏成了小安的模樣。

至於玩家卡,應該也是他利用兩個角色的接觸偷偷拿到的……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他是如何保證真正小安的夢標識不發生改變,不過在蘇越心看來,這事也不難解釋。

如果真正的小安透過做夢改變了夢標識,換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灰霧也可以在發現後及時睡覺打盹,改變自己的夢標識,使自己獲得另外的身份——只是這樣一來,副本的背景故事也會隨之改變。因為無論如何,喚醒怪物的那個角色,和灰霧一定是相對應的。

另外一邊,被蘇越心指為“心態不穩”的灰霧,這回真的是有點心態不穩了。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這空有力量的怪物……”他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乾脆開始語言暴力了。

蘇越心歪了歪頭:“我空有力量,那你是什麼?連空有力量都算不上的渣滓嗎?”

小安:“……”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周圍的灰霧,也變得更加

濃郁。

同時變得濃郁起來的,還有氣味。

一種很香甜、很誘人的氣息,開始在空氣裡蔓延。蘇越心皺起貓鼻子吸了吸,突然動了下鬍鬚。

這種氣息對她遠構不成引誘,卻讓她覺得分外熟悉。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在安閒林中,那個雌蕊樹鬼bss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身上也有那種很誘人的味道,但他比你香多了。”

——“他讓我們和你說,‘蘇越心,你怎麼還有臉叫這個名字?母親對你已經失望透頂’。”

男的、香的,還有“母親”……

蘇越心板著一張貓臉,眼神中透出幾分思索。

另一邊,灰色的霧氣滾滾翻湧,簇擁著小安——或者說,是頂著小安面容的灰霧。

他的夢標識是被安眠鎖定的。無論如何也無法自行取消。因此,哪怕是在這種已經完全掉馬的情況下,他也必須繼續頂著小安的面容與蘇越心對峙。

……當然,想換還是能換的。但都這種時候了,總不能跟對手說,“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我去睡個覺換個皮膚。”

尤其是在對手是蘇越心的情況下……他非常確信,只要他眼睛一閉,別說是皮了,很可能他人都沒了。

——雖然蘇越心不認識他,但他對蘇越心,可是非常、非常瞭解的。

“既然已經到了這份上,那不妨好好地打個招呼吧。”

灰霧這會兒的語氣,又變得慢條斯理起來。他以小安的面孔靜靜注視著蘇越心,腦袋斜著向下點了點,像是在點頭打招呼,語氣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怨恨。

“你好,蘇、越、心。”

蘇越心從善如流,同樣點頭示意,語氣禮貌。

“你好,男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灰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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