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林子深處, 稀薄天光之下。
白露微張著嘴,手裡半拖半抱著自己被打回原型的同伴,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不光是她, 就連被她拖著的那棵小樹,都艱難地彎過了樹幹, 伸長了樹枝, 拼命朝著白河和蘇越心的方向看。
不過很可惜,它啥都沒能看到——白河的動作很輕,也很快,不過片刻便放開了,臉上帶著些如夢初醒般的怔楞。
蘇越心亦有些怔怔的,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奇怪道:“怎麼啦?”
白河:“……啊?”
“剛才那個。”蘇越心平靜地望著他, 眼眸裡是一如既往的深沉黑色,“你是被嚇到了嗎?”
有些脆弱的人類會在受驚時尋求他人的懷抱,她記得教材上是這麼寫的來著。
白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搖頭輕笑起來。
“沒什麼,就是……嗯,突然想嘗試一下。”他抬手搔了下臉頰, “不是說,尬撩npc的話是有可能被踢出遊戲的嗎?我就想著,或許可以試試。”
他望著蘇越心,抿了下唇:“抱歉,有些衝動……冒犯了。”
“……我倒是還好,只是有些被嚇到。”蘇越心歪了歪頭,“不過你下次嘗試時,最好和我先說一下。”
還有下次……站在一旁的白露嘴角用力抽了下, 拖著樹鬼大踏步地衝了上去:“喂,我說你……”
“而且你要嘗試的話,物件也不該是我。”蘇越心繼續道,“我這次拿的是玩家身份。你應該去找白露的。”
正大義凜然準備上前拯救無辜少女卻慘遭背刺的白露:……
注意到白河的目光居然真的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她警覺地呲了下牙:“想幹嘛?”
白河笑了下:“沒什麼,剛注意到你在這裡而已。”
白露:“……”
她懷疑地上下打量了白河,想了想,還是意有所指地開了口:“關於踢玩家出去這事,是有專門演算法的,不是故意摟摟抱抱就可以的。要真這麼容易,我還用得著那麼麻煩?對那幾個誤入人類每人送個愛的抱抱不就萬事大吉了?真是搞笑。”
白河聽出她話語裡的警告意味,有些尷尬地提了下唇角,不再說話了。蘇越心卻
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從前基本不用npc和玩家的身份出差,對這條規則也確實沒什麼概念。這次回去,卻是打算好好去問一下了,要是掌握了,以後要脫出副本也輕鬆些。
“不過你也不用在意。bss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可以走正常的通關流程了。”她抬頭對白河道,注意到白河身上的傷口,又不覺壓下了唇角,“你遇到什麼了?”
“被你說的那個雄花bss找上了,不過還好,來的只是小號。而且很快就下線了。”白河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
蘇越心聞言,“嗯”了一聲,轉頭看向那被白露半拖半抱著的樹鬼,淡淡道:“所以是它打了你?”
白露很明顯地感到自己懷裡抱著的樹幹猛地顫了一下,然後就見這一直裝死的玩意兒拼命揮動起了樹枝,長在樹杈子間的腦袋一個勁兒地搖著,甚至還被逼得發出了一陣噫唔唔噫的聲音——
白露聽著那聲音,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沒好氣地對蘇越心道:“它說它沒有,別亂說,它只是追了他一會兒,還吃了他一點肥料……”
她原原本本地轉述著,完了白它一眼:“呵,多大人了,一點肥料也饞,丟人。”
樹鬼:……
樹鬼不說話了。樹鬼默默將樹枝都縮了起來,選擇自閉。
另一邊,白河則是面露苦笑:“我這傷確實不能算是它搞的……主要是鬼藤。”
他說著,一根黑色的粗壯藤蔓從他的身後探了出來,繞過白河的肩膀,彎著上半截,正安靜地望向面前的幾人。
那藤蔓的身上,已然一個結都沒有了,瞧著卻是分外的乖順。蘇越心望著那鬼藤,微微瞪大了眼:“你和它正面‘打’過了?”
“嗯,運氣好,沒讓它給弄死。”白河笑道,伸手想去碰一碰藤蔓,後者卻猛烈地瑟縮了一下,然後身體輕輕一彎,垂著“腦袋”避開了。
白河見狀,臉上的苦笑更甚:“‘打’完後就是這個效果,不僅不鬧騰了,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搞得好像以前老是搞事的傢伙不是它一樣,我都被嚇到了。”
“可能是被揍怕了。沒事,人面蛛之前也那樣,後面慢慢相處,養熟就好了。”蘇越心下意識地說道,眼神中猶帶
著幾分詫異,“說實話,我還真的挺驚訝的。鬼藤在這個副本裡是會被加強的,你的鬼藤又已經養得相當成熟了,想要鬥倒它,應該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確實挺不容易的。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白河搖了搖頭,眸光微閃,輕輕垂下了眼眸,“要不是……我還真的未必能撐下來。”
“什麼?”蘇越心沒聽清他中間的話。
“沒什麼,就用了巧勁而已。”白河扯開嘴角笑了起來,“我用你給我的‘宣佈掛鎖’鎖死了我自己的意識和生命值,又用雲石切割機削了幾根副藤,再加一些雜七雜八的道具,勉勉強強,硬是耗贏了。”
“你切了你自己的副藤?”蘇越心的眉頭又皺起來了,“那對你會有影響嗎?”
“有一些。不過總比讓這傢伙完全爭到主導權來得好。”白河說著,手指在藤蔓的上方虛虛點了一下,不意外地看到那家夥往下一縮的慫樣,“現在這刺頭已經完全歸我管了,其他的副藤也是,從長遠來看,非常划算……”
他話未說完,忽感腰上有什麼東西一動。定睛一看,只見另一根細藤不知何時竟自己從他身上鑽了出來,悄悄地在地上爬。
白河:……
注意到白河一言難盡的視線,那細藤登時爬得更快了,不過轉眼就溜到了蘇越心的腳下,然後猛地向上一竄,死死纏著蘇越心的腰,不肯鬆開了。
白河:…………
“呵。”在旁吃瓜看戲的白露不客氣地笑出了聲,“真的好服你管哦。”
“……”白河抬手捂了下額角,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
蘇越心卻是低頭看了藤蔓片刻,淺淺提了下唇角。
“挺好的,不是嗎?光聽話有什麼好,還是得有些自己的想法。”
她說完,收回目光,無意往前一掃,見白河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不由地一楞:“我說錯了嗎?”
白河怔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你一直在看著我。”蘇越心直接道,“我還以為是我說錯了什麼。”
“啊,不是……只是突然,走了個神。”白河搔了下臉頰,忽然道,“謝謝你。”
蘇越心:“嗯?”
“這次副本的事。”白河注視著她的雙眼
,正色道,“真的……謝謝你。”
蘇越心:“?”
“沒什麼好謝的。”她語氣平平道,“本來就是我的失誤。”
語畢,她又低下頭去,觀察起纏在她身上的細藤。
很奇怪,以前明明稍稍兇一下就會自己鬆開的,這回倒是纏得死緊,一副死都不想離開的架勢。
蘇越心想著它們剛經過白河那邊的捶打,自己這邊再兇它怕是要給人嚇出心理陰影,便直接上手去撥;另一邊,白河的目光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眸光微深。
他再次想起了自己用數據線看到的那段回憶。
黑暗中,他只能依稀看到蘇越心的輪廓,她的聲音,聽著卻是無比的清晰。
“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她如此開口,語氣冷冷淡淡的,又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隨意,“但我不願意。所以不可以。”
“為什麼?!”白露忍不住叫了起來,提著猴怪的手用力一晃,晃得白河一陣暈眩。
“我說了,就是我不願意啊。”蘇越心平靜道,理直氣壯。
“這特麼算個鬼的理由啊!”白露幾乎是跳了起來,“你會不會算數?一個安慰劑就能搞定的事你非要拿活人的命去冒險?你不是最講效率了嗎?”
“效率是針對目的而言的。”蘇越心緩緩道。
“對啊,那我們現在的目的不就是把活人儘可能地送出去,再把那個自然bss打一頓關起來嗎?”白露簡直沒脾氣了,“你到底在糾結什麼啊?”
蘇越心:“那是你的目的,我的還要多一條。”
“哈?”白露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哦對,我還找你修網線來著……”
“不是那個。”蘇越心冷靜地打斷了她,“我答應過他的,要帶他出去。”
白露:“……”
“……心老師,或者你看這樣行不?”白露被逼得人稱都換了,耐下性子道,“反正答應他的是你,又不是我,你等等完全可以把人扔給我……”
“你要對他動手嗎?”蘇越心略一停頓,毫不遮掩地問出了口。
白露:“……我說了,答應他的是你,不是我……”
“你可以試試。”蘇越心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仍是平平淡淡的,“但如果你真試了的話,
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休養半年的機會。”
白露聞言,很明顯地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道:“你……等下,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是在陳述我的想法。”蘇越心道,“如果你認為這話對你造成了威脅,那就算是吧。”
白露:“……”
“不是……蘇越心你清醒一點,我都上岸了!我有編制的!”她不敢相信地提高了聲音。
蘇越心:“嗯。所以呢?”
白露:“…………”
“瘋子。”默了片刻,她洩氣般地說了一句,“真是被你氣得葉子都要掉了。”
“給你帶來麻煩,我很抱歉。”蘇越心道,“作為補償,我會免掉你後續整年的維修費用的……”
“拉倒吧。你有那許可權?”白露不客氣道。
“我沒許可權。但我有錢。”蘇越心語氣毫無變化,“我自己掏錢給你墊。”
白露:……
“算啦,反正我這兒除了網路和手機也沒什麼好修的。”白露沒好氣道,“我就是想不明白,那只是一份安慰劑——”
“他有名字。他叫白河。”蘇越心道,“而且我都答應他了的。我說了,會帶他出去……
“也說了,不會丟下他。”
冷寂的黑暗裡,蘇越心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具有輪廓,落進白河的耳朵裡,又像是一團火,熱熱的,帶著能燒灼某些東西的溫度。
他試圖抬頭往上看,但他辦不到。他的視線被所附身的軀體限制住了,他連此刻的蘇越心在看著哪裡都不知道。
但他突然很想看看她。
也想讓她看著他。
之後的事情,白河就不太願意回憶了。
畢竟被人拎起來直接弄死的經歷真的不算太美妙。
而隨著綠毛猴怪的死亡,他也順利從數據線帶來的讀取效果中脫離了出來。死亡陰影仍籠罩在心口,他驚魂未定地朝四周望去,發現一切就像是被按下了靜止鍵——
在他讀取記憶的時間裡,他沒有動彈,而與他相連的鬼藤,同樣沒有動彈。
我還活著——望著逐漸恢復行動能力的鬼藤,他忽然無比強烈地意識到這點。
而他的下一個反應就是,我要活下去。
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不過我的運氣還真挺差的。”
林子內,白河望著輕輕撥弄著細藤的蘇越心,若無其事地說道:“就在和那刺頭掰頭的時候,又來了一隻猴怪。我腦漿差點給它抓出來。”
他說著,指了指破皮的手肘:“這傷其實是那時候弄出來的。不過還好,只是皮外傷。”
“嗯,等等找地方坐下來,好好處理一下。”蘇越心說著,視線仍是粘在那根細藤上。她廢了好大一番工夫,終於將那小家夥從腰上扒拉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從它的表皮上摸過,眉頭忽然擰了起來。
指腹下傳來一種令人不安的觸感。她緩緩地將手指翻轉過來,只見指節上正沾著一層薄薄的黑霧。
那黑霧虛虛地浮在她皮膚上方,只有淡淡一層,存在感十分微弱,擱在本就以黑色為底的藤蔓身上,更是半點也看不出來。
蘇越心搓了搓手,那點黑霧當即消失。而被抹掉一些黑霧的細藤則明顯放鬆了些,又開始往蘇越心的手上蹭,似是在請求她多擦去一點。
“白河。”蘇越心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你當時……除了樹鬼和那猴怪,還遇到什麼其他的東西沒有?”
“其他的?沒有吧。”白河頓了一下,說道,“說實話,我當時因為力竭和缺氧,曾經有迷糊過一陣子……不過細算下來,也就十幾秒而已。很快就恢復了。”
而就是在他恢復之後,他發現面前的刺頭藤蔓不知為何變得呆滯了不少,自己的頭疼情況也大大減輕。他只當是對方終於自己耗到了沒力氣,於是趁勝追擊,徹底將那根刺頭拿了下來。
制服刺頭後,他的身體徹底沒了力氣,原地歇了好一會兒。直到發現天亮,又收到了蘇越心的資訊,方打起精神爬了起來,一路找到這裡。
“……我當時清醒後,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那十幾秒的時間,也不至於又刷出什麼吧。”白河說著,面上露出幾分思索。
白露在旁翻著白眼,語氣涼涼地咕噥了一句“那可不一定”,被蘇越心看了一眼,又乖乖地噤了聲。
蘇越心嘴角微抿,臉色變得有些嚴肅。她一邊輕輕撫摸著那根細藤,不住將其表面那層淡到幾乎看不見的黑霧擦去。
細藤舒展著肢體,一副十分愜意的模樣。原本正懸停在白河旁邊的主藤見狀,輕輕晃了晃,朝著蘇越心的方向探出些身子,偏頭往白河臉上瞧了瞧,又很慫地縮了回去。
蘇越心見狀,主動道:“你的藤蔓好像有些不正常。能讓我仔細看看他們嗎?”
“嗯?那麻煩你了。”白河不疑有他,直接答應下來。他話音剛落,身邊的主藤便閃電般地竄了出去,圍在蘇越心的腳邊,開始不住打轉。
蘇越心讓它揚起來一些,伸手在它的表面輕輕一撫,果不其然,又抹下來一層薄薄的黑霧。
“……白河。你再仔細想想看。”蘇越心低聲道,“那個時候,你真沒遇到什麼別的東西嗎?”
白河聽出她語氣裡的嚴肅,便當真仔細回想了一下,思索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真沒了。”
“你說的那只猴怪呢?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蘇越心進一步地問道。
“應該……就是一隻普通的猴怪吧。”白河回憶道,“除開爪子鋒利些,整體還是挺好打的。我用你給我的數據線,很輕易就制服了它……啊。”
他忽然輕輕叫了一聲,伸手在自己懷裡摸了一下,旋即一拍腦袋,面露懊惱:“那些道具!你給我的,還有我自己的……好多都落在那兒了!”
不光是那根數據線,就連那把救了他幾次命的雲石切割機,他也給忘在那裡了!
“沒關係。你把地點告訴我,我去拿回來。”蘇越心當即道。
正好她也想去那個地方看看。
白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張口想說一起行動,卻被蘇越心強硬地要求找地方休息。無奈之下只能給蘇越心指了地點,之後又從白露那兒領了一個“障目葉”,佩在身上,隨著她一塊兒回人類營地了。
蘇越心目送著他離開,低頭看了看自己仍飄著一層薄霧的掌心,眸光微微沉了下來。
另一邊——落滿屍塊與道具的無人角落內。
又一隻綠毛猴怪吱吱叫著,從樹上跳了下來,在看清地上的情況,不由瞪大了眼睛。
它能嗅到這裡的血腥的氣息,倒沒想到這裡能腥到這地步。
憑著敏銳的嗅覺,它一路摸到了最新鮮的一具屍體前——那是一具它同類的
屍體,看上去才死沒多久,一根奇奇怪怪的繩子纏在它的脖子上,繩子的兩端連著閃閃發光的硬物,其中一端,正插在它那具同類屍體的側頸上。
猴怪第一次見這玩意兒,也不知道是幹嘛用的,將另一端從屍體旁邊扒拉了起來,研究一番後就咬進了嘴裡,用力咀嚼了起來。
咬是半點沒咬動,就這麼嚼了一會兒後,它面前的場景卻忽然一變——
它的身體不是它的身體,它的視角不是它的視角。眼前的天色忽然黯了下來,藉著一團白色的強光,它恰好能看清不遠處的場景。
那是一個人,正被幾根藤蔓纏著,一手抓著一根較粗的藤蔓,另一手則胡亂揮著一個金色的小東西,看上去神智已不清醒。
他要死了——猴怪當即就有了這麼種預感。作為一種食屍食腐的怪物,它雖然不聰明,卻對此非常敏感。
果然,下一秒,它就見那個人胳膊垂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可以吃了!
猴怪立刻激動起來,待要跳起來去搶,卻悲憤地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只能呆在原地默默地看著。
它在心裡發出惱怒的吼聲,緊接著,卻油然而生一種劇烈的驚恐。
它發現面前的食物又坐起來了。
不僅坐起來,他的身上還冒出了滾滾的黑霧,即使隔了那麼遠,它也能感受那黑霧中透出的強烈死氣,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慄。
那些方才還在張牙舞爪的藤蔓們忽然都僵住了。
短暫的僵直後,就是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它們互相纏繞、推搡著,開始不住往後退,卻仍是不可避免地被黑霧包圍。它們就像一群被嚇傻的青蛙,哪怕是平時最強勢的刺頭,這會兒也是呆呆的,做不出一點反抗——
猴怪是第一次見到,所以辨認不出那黑霧的味道,但它們是認識的。
正是因為認識,所以才會害怕。
這是和蘇越心截然不同的味道——
這是它們曾在那姚家的靈堂裡,透過白河的軀體所接觸到的、稍縱即逝的駭人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知道你們想不起來了,這邊提一下,當初白河在闖進姚家靈堂時被姚家少爺懟臉抱過。
*不用擔心白河會黑化和心心互撕的問題。心心武力天花板地位不動搖,如果白河真黑化了,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有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不是
*蘇越心沒說謊。她是真的有錢。
*蘇越心另一個沒說謊的點是,她真的敢鯊在編的人【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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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版稿腦子一抽將姚家寫成了趙家,在此道歉,太不應該了orz是姚家、姚家哈!
感謝在2020-10-27 18:47:01~2020-10-28 20:02: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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