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一百零五章
那天的談話,就以白河的這番話作為了結束。
蘇越心聽得很認真,也考慮得很認真。她思考很久,告訴白河,自己比較想學那種可以賺錢的手藝,白河就帶她去了圖書館,教她怎麼找相關的材料和書,還幫她先選了一部分——
植物花卉、甜品製作、手工飾品……
他選的全是感覺蘇越心會感興趣的東西。既然蘇越心本身喜歡漂亮可愛的東西,那做這些說不定會順手一些。正好他現在娃衣已經做得很順手了,要是蘇越心學做飾品的話,兩人還能做個搭配……
白河想得很美好,然而蘇越心她有自己的想法。
蘇越心的學習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將自己手頭的入門資料給看完了,看完後似是不太喜歡,便又自己去找了些別的入門書籍——
橋樑建設、金屬加工、電腦裝配……
她看得快,換得也快。雖然覺得她後面找回來的書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但白河覺著她有興趣就行,也沒多管。
直到某一天,他發現蘇越心捧著一本《家裝水電工自學手冊》,一本正經地坐在沙發上看。
白河:……
白河:……???
他的內心隱隱冒出了些不好的預感,但出於對蘇越心的尊重,他依舊沒有干涉。
於是他就眼睜睜地看著蘇越心手裡的書從《家裝水電工自學手冊》,換成了《水電工·從入門到精通》,沒隔幾天又變成了《電工自學考證上崗一本通》……
直到某天他家裡水管堵住,親眼看著蘇越心非常鎮定地上前,拆卸疏通一條龍,還順便給換了根新水管的時候……白河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沉默好像導致了某些微妙的、不可逆的後果。
“上網買些水槽?濾網吧。”她搞完水管,轉身還很認真地和白河說,“你這水管不行。書上說這種軟管很容易堵……加個濾紙會好一些。”
白河:“哦……哦。”
……算了,修水管就修水管吧。她喜歡就行。
不?蘇越心喜歡歸喜歡,想要找一份相關的工作還是沒那麼容易的。
工作經驗也好,待人接物的經驗也好,她都很欠缺。而且最重要的是證件問題——這年頭,想要在證件不全的情況下找一份正經工作,也不是那麼方便。
這些都是急不來的事。蘇越心一開始還挺關注,不?很快就被白河吸引走了注意力——
在她修完水管後不久,就聽白河說,要帶她出去玩。
豐市有個古鎮,尚未完全商業,依舊保留有強烈民俗氣息的那種。白河查到他們中元節會有為期三天的放花燈活動,就提議和蘇越心一起去看看。
蘇越心在網上看了些以往活動的照片,果然很感興趣,又聽白河說打算在鎮上住幾天,更是開心。
“這種有古老氣息的地方,看著‘食物’就很的樣子。”她趴在沙發上,用ipad瀏覽著古鎮的照片,黑霧凝成的兩條小腿翹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十?滿意。
“中元節前後,‘食物’的種類也會變……真好。”
“嗯。那種地方特色小吃應該是蠻多的。聽說中元節還會有蒸麵……嗯?”
白河話說一半,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食物和蘇越心說的,可能不是一碼子事。
……算了,管他呢。
他側頭望了眼蘇越心,又默默收回目光,繼續手上的工作。
她開心就好。
今年的中元節是陽曆八月八日,白河準備提前兩天?去,為此先加了一週的班。
蘇越心是真的挺期待,還自己打包了行李——除開人身穿的兩套衣服外,她還挑了自己最喜歡的幾套娃衣,整整齊齊地碼在了一個糖果盒裡。
白河在檢點出行物品時順手開啟看了眼,望著最上面那件衣服,莞爾一?:“你怎麼把這件也帶上了。”
那是一件小小的白色洋裝,蕾絲圓領,背後有個很大的蝴蝶結。
白河對這件衣服很有印象,畢竟這算是他親手做出的第一件小衣服,從設計到動手全是他一手包辦,衣服上還被他加了落款——不?平心而論,這衣服做得實際並不算好,很小瑕疵。
隨著白河的手藝日漸純熟,這件衣服的劣勢越發明顯,蘇越心卻一直挺喜歡的,雖然不常穿,卻總會拿出來看,很珍視寶貝的樣子。
這次出去玩,白河倒沒想到她會把這件衣服也帶上。畢竟不管是買的還是他手製的,比這件好看的海了去了。
可顯然蘇越心並不這麼認為。她從白河手裡將這小衣服又奪了來,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糖果盒裡。
“就要帶這件。”她非常堅持。
看她這麼堅持,白河也就不說什麼了,只笑著站起身來:“行,那就把它帶著——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拿嗎?檢查一下,我們就走了。”
他們原定出發的時間是下午,預計能在晚飯前抵達古鎮。不料臨出發前公司又臨時有事,白河迫不得已又回了趟公司,以至於他們真正出發時,天都已經開始黑了。
不?這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路上的車子少了。
前往古鎮需要通?一道環山公路,整條路上安安靜靜的,伴著晚風朗月,讓白河恍惚生出一種寂寥而又滿足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被他裝進了這個小小的車廂裡。
蘇越心見周圍沒人,也趁機恢復成了人身裝扮,正坐在副駕駛座上,透過擋風玻璃,專注地看著天空——
此時臨近中元,月亮也已接近全圓,顯得??飽滿。懸在無星無雲的夜裡,更顯明亮。
“這月亮……”蘇越心緩慢地眨了下眼,“看著好像很好吃。”
白河:“……”
他一邊開車一邊認真反思了一下,確定今天出門前帶她吃?晚飯了。
以防萬一,他還是伸手在儲物格里摸了摸,掏出一個蛋黃酥遞?去——他現在發現,蘇越心對這種又好看又好吃的點心最沒抵抗?,正好給她解解悶。
蘇越心開啟包裝,抬眼往他臉上一掃,語氣淡淡:“你剛才是不是又想笑我?”
白河:“?”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他立刻道。蘇越心面無表情地咬了口蛋黃酥,慢慢嚼著,等咽下去了才道:“我看到了。你臉頰動了。”
白河:“……”
“好吧,是有一點。”他頓了一下,說了實話,“不?不是覺得好笑,只是覺得……有點驚訝。”
蘇越心:“嗯?”
“因為人類一般不會這麼說。”白河想了想,道。
蘇越心:“那你們會怎麼說?”
“……”
白河抬頭看了下窗前的月亮,沉默片刻,輕聲道:“不好說。不?我的話,應該會說……今晚的月色真美。”
“哦,這樣。”蘇越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兩手捧著蛋黃酥,低頭不知想著什麼。
跟著便聽她道:“好看是好看。不?我的話,還是更喜歡太陽一點。”
白河:“……”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跑題了?白河有些哭笑不得地想到。
而且為什麼是太陽……他記得蘇越心以前也沒表現得有稀罕太陽吧?甚至還會為了躲太陽而成天縮在衣櫃裡……
用她的話說,雖然不是很怕太陽光,但被照著還是會有些不舒服……這樣也算喜歡嗎?
白河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他側頭看了眼正慢慢啃著蛋黃酥的蘇越心,正想再問些什麼,忽見蘇越心皺起眉,默默將蛋黃酥放了下來。
“?”白河?神觀察著她的神情,覺得有些不太對,“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又覺得有些吵了。”蘇越心說著,用手將耳朵捂了起來,“又來了。好煩。”
“……”白河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是又聽到那種聲音了嗎?”
類似的情況,以前也有?。白河也不知道是該叫幻聽還是什麼……按照蘇越心的說法,這是一種催促。
來自某個神秘存在的催促。那東西似乎一直在“看”著她……或者說,關注著她。
蘇越心之前就時不時有類似情況出現,不?頻率沒這麼高,每次也只是難受一小會兒,有時實在不舒服了,就會自己找地方蜷起來睡上幾?鍾。
這兩個月不知道怎麼事,發作的頻率卻像是越來越高,蘇越心的反應也越來越大。
像現在,她的臉色都已變得??難看了。兩手死死捂著耳朵,雙眼緊閉著,像是正努力忍耐著什麼。
“不要看我了。”?了好久,才聽她低聲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得清冷,說出的話裡卻像是隱隱摻著狠意。
“看下去,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蘇越心?”白河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一時搞不清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你還能堅持嗎?要不先去後座躺著吧,我先帶你去……”
“沒事。往前開。”蘇越心緩緩睜開眼,身體無聲無息地消散為黑霧,很快便又為小小的一團,飄在座位上。
——她現在估計真的很難受,連迷你版的人形都懶得做了,就維持著那麼黑乎乎的一團,逃避般地往後座的零食袋裡鑽。
她縮排零食袋裡,小聲咕噥了幾句。白河沒聽清她的話,只能擔憂地往後看看,想想還是踩下剎車,跟著轉起了方向盤——
雖然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又該怎麼解決,但蘇越心現在這樣,明顯需要休息。比起人來人往的古鎮,那還是家裡好一些……
他一邊想著,一邊調轉車頭往開,開著開著,卻突然發覺不對。
面前的路,似乎和他來時看到的,不太一樣。
公路還是那條公路,看到的一切卻像是籠罩了一層暗紅的顏色,沉沉的,靜默且壓抑。
不妙的預感從心底爬了上來,白河連忙踩下剎車,車子卻像失去了控制,依舊往前行駛著。
透過擋風玻璃,白河可以清楚地看到車子自行轉了個彎,繞?一大片山背——原本藏在山後的月亮浮現出來,血紅的彎月鮮豔得刺目。
心頭不妙的感覺愈發強烈,白河下意識地想要開口,然而還沒等他出聲,眼前忽然一黑——視線像是被什麼東西瞬間遮蔽,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聽到車前傳來了一聲巨響。
車子像是衝出了公路的邊沿,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失重感。
從黑暗中墜落的感覺太過迷幻,白河一時竟?不清自己是清醒還是在做夢。
沉重的撞擊轟然而至,白河卻沒有感到痛,而是感到靜——周圍的聲響像是突然被吞噬,可怕的靜默之中,唯有一抹聲音逐漸清晰——
“鈴!鈴!鈴!”
“白河……白河……白河!”
“……”
白河霍然睜開雙眼。
眼前的黑暗不知何時已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畫面。他茫然四顧,驚訝地發現自己此時並不在車裡,四周也沒有什麼環山公路。
——他正站在一個大廳裡。這個廳很大,呈圓形,四周開著?扇門,燈光明亮。光滑的牆面和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的畫面碎片,白河細細看了兩眼,發現這些畫面裡都是自己。
……以及蘇越心。
有些畫面他有印象,有些則沒有。白河痛苦地閉了閉眼,感到腦子裡有什麼正一點點復甦。
……對,他想起來了。這裡是他的記憶。
他來到這裡,是為了找名字的。為了找蘇越心的名字……
像是呼應他的想法一般,那陣鈴聲又響起來了,急促縹緲,似是從某一扇門後傳來的,但他?不清究竟是哪一扇。
白河覺得自己的靈魂似是被撕扯成了兩個部分,一個猶沉浸在不久前的情緒和體驗之中,另一個則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必須從這個地方出去。他深吸口氣,微微側頭,努力辨認著鈴聲的來向,就在此時,卻聽一聲清脆的響指在身後響起。
鈴鐺的聲音,瞬間消弭。
白河一怔,旋即回?頭去,順勢伸出數根藤蔓,擺出防備的姿勢。
“不用這麼警覺吧。”一個醇厚低沉的男音響起,“你好,又見面了。”
……?
白河順著聲音看了?去,嘴角頓時抽搐起來。
他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大廳的角落——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男人的身上,穿著一身白洋裝……而且是與蘇越心的私服??相似的白洋裝。
不?平心而論,他身上那身比蘇越心的好——考慮到蘇越心身上那身衣服實際是自己做的,這個結論好像也挺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這樣一套明顯不?的女裝,為什麼會穿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衣服。”男人緩緩道,“很奇怪嗎?”
白河:“……”不然呢?
“我對女裝大佬沒有意見。我尊重一切取向。”白河謹慎地開口,“只是你這衣服,讓我覺得有點眼熟……”
“這是照著蘇越心那身找的。”男人毫不掩飾道,語氣坦然,“在她變成叛徒之後,我曾經試圖找過她,遠遠地看?她……當時的她,身上就是這樣的衣服。”
“所以你就……學
她?”白河覺得無?解。
“她是最出色的孩子。而我只是不起眼的次品。想要模仿一下,也是情之中吧。”男人聳了聳肩,“我試圖找一件一樣的,死活找不到,只能找件相似的了。”
“……”
白河心說你能找到才怪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微微向後退了幾步:“你是那團灰霧?”
“誒?你還記得我啊?那可太好了,省得我費唇舌自我介紹了。這個過程我是真的不想再重複了。”男人聞言,微微?了一下,似是松了口氣,下一瞬,便見他?意一斂。
“那麼我就直說了。我希望你能在這兒多待一會兒——直到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白河以餘光瞟了眼距離最近的房門,在心裡估算著奔?去的距離,順口道:“要找什麼?既然是商量,不妨說的清楚點吧。”
“別裝傻了。我翻過你最近的記憶。”男人抱起胳膊,語氣微帶嘲諷,“你知道我要找什麼的——那把‘鑰匙’,完整的鑰匙。我一定要找到它。”
“到底是誰在跟誰裝傻?”白河不著痕跡地往門邊挪了一步,淡淡道,“如果你不知道鑰匙,你是怎麼召喚出那個‘死穴’的?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
“我沒必要向你解釋。我說了,我只是來找我需要的東西。”男人聳了聳肩,“順便提醒一句,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可不會亂動,更不會隨便去開門。”
“……”白河的腳步倏然一頓。
他望著男人,皺起了眉:“這個地方到底是……”
“這裡是你的記憶彙集處。你要想好記一點的話,也可以叫它‘記憶大廳’……不?記不住也沒關係,反正都是要忘的。”男人語氣平靜道,目光劃?周圍的數扇門。
“所有的門裡,只有一扇門是真正的出口。而其他所有門,都只會通向你記憶裡的場景,只不?不同的門,通往的時間點不一樣。”
只有一扇是對的?白河略一思索,臉色瞬變:“那剛才的鈴聲——”
“恭喜你,又猜對了。那就是指向正確出口的指引。”男人慢條斯理道,伸手做了個打響指的姿勢,“不?很可惜,有我在這兒,你暫時是找不到它了。”
“……原來如此,你遮蔽了我的鈴聲。”白河抿了抿唇,臉上卻是沒有更多的變,只是身後的藤蔓更高地揚了起來。
“那是不是說,只要弄死了你,我就能再次聽到那鈴聲了?”
男人聞言,卻是輕輕地笑了起來,嘴角不斷向上揚著,似是聽到了什麼令人忍俊不禁的?話。
白河:“……?”
“不、不好意思。等我緩一下。”男人一邊笑還一邊掩嘴,一副想要控制住自己表情的模樣,?容卻是越來越誇張,直到最後,?得乾脆連肩膀都抖了起來。
“真是抱歉。我沒有想要嘲諷你的意思。只是一聽到這話我就有些忍不住……”
那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抬眼看向白河,眸光微閃,身上忽然散出一股濃郁的香氣——
白河自然是察覺不到這香氣的。可藤蔓們可以。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鬼藤們紛紛垂了下來,軟軟地倒在地上,一邊扭動著一邊滾來滾去,像是喝醉了一般。
白河:“……”說你們丟人,還真就不給我爭氣。
“好吧,這樣看來我確實不太有優勢。”白河握了握拳,抬頭故作鎮定道,“真是不好意思,不自量力,讓你看?話了。”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得其實不是這個……雖然這也算是個原因。”男人仍舊是一副憋不住笑的表情,露出的目光卻讓他感到一陣發毛。
“你現在是想找那個誰吧?那團能利用道具的黑霧……”他忽然放緩了語氣,嘴角依然是揚著的,“真遺憾。你怎麼就吸取不了教訓呢?他在這兒根本派不上用場……”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是吸取不了教訓,而是根本沒?吸取教訓。”
“你到底想說什麼?”白河望著他那張帶著?的臉,突然感到一陣煩躁,“什麼叫做‘沒法吸取教訓’……嗯?”
他怔了一下,腦中忽有什麼一閃而?,臉色瞬變。
“誒?你又猜到了啊?可以,這次比之前快嘛……”男人?嘻嘻地說著,忽然轉頭,手指在空中劃?一個大弧,遙遙指向環繞在周圍的門板。
“白河,來——你看到這些門了嗎?告訴你個秘密。這些門的數量,不是固定的。它們一開始只有寥寥幾扇,之後卻會隨著進入者進入次數的增而翻倍增加……門越,鈴聲的效?就會越微弱……”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白河,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惡意,殘忍中又帶著嘲諷。
“對,白河。你猜對了。你來過這裡,而且不止一次——幾乎每一次鈴聲響起,你都會被引導到這裡。然後被我攔住……”
“——我?你,不光是因為你不自量力的臺詞,更是因為,這樣不自量力的臺詞,你說了可不止一遍啊!”
作者有話要說:白河: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蘇越心:【拿起一本《家裝水電工自學手冊》】
白河:……對不起,這個有點支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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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誤會,說一下,中元節八月八日是按照2019年來算的~白河這段回憶正處在2019年的時間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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