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有詐！”我身旁的雲岫冷不防說道。
“沒錯，我們擔心的就是這個。”薛冰鎖眉應道。
我不知所云，左右看了一下他們，又看向城下那人，仔細打量起來。他約莫二十出頭，氣勢彪悍，五官深邃立體，皮膚有些黝黑，即使坐在馬背上也覺得很高，兩隻眼睛炯炯有神望著城樓，他似乎感覺又多了幾道注視的目光，忽然看向這邊，視線在薛冰身上停留一會，而後迎上我打量的目光，最後盯在雲岫身上。我感覺到雲岫緊繃著身體，勢如沙場戰將，眼神冷肅略帶挑釁地鎖住男子。男子也不遑多讓，冰冷地戰甲，殺氣氾濫，風揚起他的披風，彷彿能聽見啪啪作響。這是高手的對峙，眼神的對峙。而從雲岫的神情，我嗅出了些味道來。
我問雲岫：“你們認識？”
“他打過躡景的注意。”那是她發現躡景時，遇到的對手。她險勝一著才能把躡景誘到墉關，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到他。
薛冰道：“他就是西虎的少主垣步·卡達。”
“垣步，迎親無需這麼多人，你還是挑選些較親近的人隨我們迎接姳兒吧！”六王爺揚聲打斷兩人的對峙。
垣步·卡達亦高聲回應：“妻舅，你有所不知，我身後的都是跟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沒有親疏之分！再說，垣步的新娘，他們有資格第一個看！妻舅，你們再不放行，我們就要懷疑你們和親的誠意了！”
他話剛落，身後的幾千士兵，敲鼓齊聲道：“開啟城門，迎接我們西虎王妃！開啟城門，迎接我們西虎王妃！”
那垣步的南雀語很流利，但他們的將士似乎只會一句，反覆喊著同一句，且整齊勢大。聽得出練了好久了，看來早有準備。他們聲勢浩大，城關附近的居民商市似乎聽到了動靜，紛紛點上了燈，一時間墉關燈火輝煌，亮如白晝。住在邊關的居民都比一般人機警，我甚至能看到有人持武器出來查探情況，身後妻兒已帶著細軟。雲將軍派人去安撫被驚擾的居民。
對六王爺他們不放垣步他們進來，我感到疑惑，道：“他們才幾千人，我們是他們的十倍，還怕他們不成？再說還不一定是想攻城呢？我們這樣不是有悖待客之道？”
雲岫道：“世上以少勝多的戰役不多，但不是沒有！西虎是一個很彪悍的民族，以遊牧為主，耕種為鋪，但族人閒暇時，玩的都是摔跤，武鬥，所以個個高頭大馬，驍勇善戰，可說全民皆兵。反觀我們士兵，戍守邊疆的，遇到好將領，上戰場沒有問題，但遇到不好的，碰到西虎這樣的強兵干將，兵將再多也無用！”
“再說，他們是不是只有這些人還不定呢！對嗎，雲姑娘？”薛冰接話，淡笑望著雲岫。
兩人相視而笑，然後神情嚴肅地看著那邊天，黑夜的盡頭。那裡太安靜了，連沉睡的居民都被驚醒了，盡在咫尺的深林‘居民’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寂靜又黑得純粹的夜裡，總是能夠掩蓋一切的罪惡，還有蠢蠢欲動的陰謀。那裡是不是也隱藏著見不得人的殺機？我想，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六王爺他們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眉頭鎖得更是緊了。雲將軍則是嘆了口氣，可能是在懊惱為什麼生的不是兒子。大概覺得馬威下夠了，垣步揚手，那些西虎士兵靜了下來。
他道：“如果南雀國對這門婚事有疑慮，我們西虎先顯示我們的誠意！”他揚手往後指，“你們看！我們每匹戰馬上馱的兩個袋子，那是我們的兄弟不辭千里帶來的迎親禮物！袋袋都是你們南雀要的糧食！你們卻將我們情誼拳拳地將士拒之門外！這是你們南雀國的待客之道，做人之理嗎！還是你們改變了和親決策，耍我們玩兒？”
他言辭鑿鑿，有理有力，再不開門讓他們進去，就會顯得我們理虧，失了人道。戰爭，有了最好的藉口！
六王爺和九王爺臉色難看。兄弟倆互看了一眼，九王爺道：“看來，戰役必起了！”
六王爺沉思道：“是要起，但我們不能做理虧的一方！”
他回應垣步，道：“垣步言重了，我們只是沒有料到你帶這麼多兄弟來，需要準備的房間和用品，皆不夠。你們耐心等待一下，待奴才們收拾妥當完畢，鄍恪親自開啟大門迎接你們進來！”
六王爺回的在理，垣步也不好咄咄逼人，免得有理變無理，出師無名。
他道：“好！但垣步希望王爺動作快點，冷風的滋味不好受！”他就等，等半個時辰，看他能玩什麼花樣！
西半球局部戰爭歷史悠久，1世紀，引起廣泛中國百姓注意的只有美國和伊拉克之戰，戰爭的理由在我聽來有些不可思議，卻也算有理。有時候，我在想，人被貪慾引著走時，殺戮的藉口是俯首皆是的。伊拉克戰爭於我這個大學生的生活似乎沒有牽連，感受不多，但現在，一場冷兵器的對決即將上演。看他們備戰的神情，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古代戰爭的場景，害怕，恐懼和緊張，還有不敢置信地感覺，洶湧而來。
薛冰看著我道：“害怕嗎？”
我扯開被風吹得有些乾裂地嘴唇，反問：“有不害怕的嗎？”戰爭的殘酷和打輸的結果，誰都怕的。
他看向雲岫道：“雲姑娘，你送少夫人回去吧？”
回去也好，反正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在雲府還能安慰照顧鄍姳，再成熟，心智再高，也是孩子，此刻，她一定非常不安。
雲岫抿了抿唇，有些為難，但最終點頭道：“好！”
我瞭解她的顧慮，她是怕送我回去，等一下她就不能上城樓了。算了，就留在這吧！我沒用，但云岫一定大有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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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不必了！我可不能讓西虎小看我們南雀國的女子！我要在這裡看他們如何輸！”
“不行！”
薛冰和雲岫一同出聲反對，引得眾人側目。六王爺和九王爺也走了過來。
六王爺顯然一直注意這邊，一來就道：“城樓很危險，他們一旦爬了上來，我們尚且自顧不暇，更何況保護你？回去吧！”
我定定地看著他，語氣堅決道：“我不信！”
“什麼？”
眾人疑惑，不解地看著我。
我淡笑，掃了注視著主心骨的士兵將領們一眼，然後一句一字地道：“我相信你們一定保護得了我，還有我們身後的百姓！”
連眼前的弱女子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保家衛國？聽到這話的士兵將士，心中一股豪氣頓生，許久不磨地殺氣，突然沸騰起來。
感覺得到士兵們的變化，六王爺他們驚奇，九王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少夫人能說會道的本領，本王又再次領教了。”
“王爺高看了，這是謝藍真誠實意的心裡話。”我欠欠身，擋回了他的暗諷。
六王爺笑道：“不回就不回吧！少夫人可以給將士們鼓勵士氣！”
“謝藍一定盡力！”
我和雲岫可以留下來，她是高興又擔心。薛冰不贊同地皺皺眉，但六王爺的決定，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能質疑和改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