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跨界導演，線上碼字
陸北旌扛走了女主角, 梁平趕緊讓工作人員原地休息，還讓助理去搜每個人手機，以防有人獵奇拍照拍影片。
幾個被委以重任的助理在工人員中間不停說：“大家都是籤了合同啊, 合同是自願籤屬, 沒有時間限制，任何時間你們在任何渠道釋出對劇組、電影、主演資訊都屬於違約行為啊, 要賠錢的啊。”
梁平又買了下午茶給大家吃，緩解大家的情緒。
放所有人都去休息之後, 他和路露才趕去女主角休息室。
休息室裡，唐希、孔澤蘭正負責把視線範圍內有帶毛東西都收起來。
柳葦已經好好坐在了椅子上——沙發是絨面的，現在被報紙給蓋嚴了。
她一再說“我好多了, 沒事了”, 但小臉蒼白，兩條腿並膝縮起來，一就知道還沒好。
梁平再狠心也愧疚了, 主動的說：“那今天就先不拍了，思思, 回去休息吧。”
路露打電話給梁天南讓他去開車。
梁天南：“我就在車上，正在藏車墊。”
已經是深秋了，溫隨時降到十度以下, 車上座位都貼心鋪上了羊羔毛座墊，觸感柔軟細膩。
柳葦見不帶毛東西！
她剛才一進休息室到沙發都渾身發毛。
現在雖然蜘蛛已經拿下去了, 但她總覺它還在身上爬。
她搖搖頭, 說：“梁導，繼續拍吧，我現在還有感覺，一定可以演好。”
路露一聽就把電話掛了, 讓梁天南不必熱車了。
路露看了眼陸北旌，嘀咕：“一個兩個都是瘋子。”
不過，這麼敬業是很招人疼的。
梁平就感動了，當然，他也不會把送上門的好處往外推，演員都說能堅持了，他這個導演怎麼能不支援？
他馬上說：“那好，我先出去準備，半小時後你過來就行。”
現在絕對可以演好。
時間越久，那只蜘蛛感覺越鮮明。這叫後怕。
柳葦覺這個感覺可以維持好幾天，說不定短期內她都忘不掉了。但對現在這一幕來說，卻是一個優勢。
就像梁導、陸北旌和動作老師告訴她的那樣。
演員不必演出真實感覺，她可以用另一種情境去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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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觀眾是不知道她在演時候到底想的是什麼。
半小時後，柳葦再次站在了片場中央，這次她完整演出了悲傷恐懼到崩潰想跑，卻又必須站在這裡阻止叛軍進去。
她僵直的站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說她想跑，她真想跑，可她就是只能站著不動。
怕到臉色慘白、恐懼失態，都不能動。
這一鏡重複拍了五遍，她的情緒都很飽滿，而且一次比一次熟練。
梁平在第三鏡時候抓到了一個細節，柳葦腳趾在抓地。
魯人穿是木屐，但姜姬在摘星樓裡都是光腳。
華麗外袍下，一雙玉足站在深色的地板上，腳趾緊張到抓地，想跑，想跳起來逃，但不能，以腳趾緊張不停抓地——當然，這是因為她回憶起了腿上爬著一隻蜘蛛。
但表演出來比手指拼命抓裙子更像樣。
因為柳葦現在完全端起了公主架勢，她抬頭挺胸，兩隻手在腹前交握，全身除了深呼吸時不停緊張到繃起來的脖子青筋，緊緊咬著牙關，鼓跳的咬肌肌肉，額上隱隱突起的筋，除了這外，她看起來還是挺像個公主。
色厲內荏。
她現在就是這四個字照。
誰都能看出來她一點自信都沒有。
梁平靜靜拍完這一幕，不敢停太久，趕緊拍下一鏡。
下面就是兩個孩子場面。
兩個孩子，一個是他女兒過來女扮男裝，一個也是工人員家裡小孩子，這種小場面犯不著再選角，就從認識家裡選是最方便，不然真選角選出來的小演員那就太麻煩了，不是一般程度上麻煩，用小演員永遠比用成年演員麻煩一萬倍，有劇組能避免就避免，不到萬不已，誰都不願意用小演員。
柳葦還維持著狀態，她蹲在地上，把兩個小孩子送進那個巨大寢床裡。
柳葦：“不許出來，不然我就打們。”
這一幕是編劇現趕出來的，只有場景和大概人物描述，臺詞都是隨便寫。梁平看過以後讓其他人照臺詞演，對柳葦就告訴她隨便演。
梁平：“這一幕是你要保護你弟弟，要告訴他不讓他出來，讓他好好躲著。”
柳葦剛好是有弟弟。
……但別期待她對弟弟多好。
雖然以前在父母教導中她要照顧弟弟，但一個小孩子帶另一個小孩子，誰也別期望她能無師自通溫柔賢惠技能。
從小，偷偷揍弟弟就是柳葦帶弟弟小竅。
只有揍他，才能讓他聽話。
這是柳葦帶弟弟心體會。
以，梁平就收穫了一個暴躁老姐款的姜姬。
梁平帶著耳返：“……”
沒喊卡。
繼續演。
兩個小孩子，梁平的女兒晨晨是從小混在片場，學會了無視周圍所有人，自己演自己天賦——梁導說他女兒沒有當演員天份，頂多就是個二流演員。
假如是成年演員，這樣的演法當然有很大問題。但她是個小演員，這就是優點了。
小演員需要做就是照指示走完路線，說臺詞，不要有任何多餘動作。
以晨晨不管柳葦威脅要揍她，一點都沒受影響，點點頭，拖著另一個小孩子鑽進寢床裡去了。
寢床裡沒放收音，但還是能聽到剛進去，另一個小孩子就樂笑開了花。
然後，他在裡面蹦起來。
柳葦：“……”
工作人員：“……”
梁平：“……”
梁平：“卡。小演員演很好，下去吃零食吧。”
工作人員趕緊進去把兩個小演員都領出來，然後是道具組也趕緊進去，出來拿了幾塊已經被跳塌泡沫塑料板。
外面搭得漂亮就行了，裡面也只是為了能支撐兩個孩子近一百斤的體重搭了支架，再架上板子，還鋪了減震泡沫塑料板。開拍前讓道具組一個一百八十斤的漢子進去都能撐住。
但，它不能蹦。
小演員當然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現場也沒人罵他。現在正快快樂樂被領到休息室去吃零食了。
梁平讓劇務包紅包送給孩子當個彩頭。
然後，第二鏡，柳葦再次站在寢床前，現在只有晨晨在裡面。
晨晨探出一個頭來，說臺詞：“姐姐，也進來吧，裡面好大。”
柳葦先溫柔摸摸晨晨的腦袋，溫柔笑了一下，說：“乖乖進去，不然揍你。”
晨晨把頭縮回去了。
梁平：“……”
陸北旌和路露都在旁邊，兩人分享一個耳機。
路露在手機上字。
路露：思思平時很溫柔啊，從來不說重話，怎麼對小孩子這麼有威嚴？
陸北旌：她可能沒帶過小孩子。
梁平：不，她帶過。
路露：……
陸北旌：……
三人只有梁平有孩子，那就只能相信權威了。
帶過孩子柳葦這邊威脅完珍貴的弟弟乖乖躲好，然後就出去獨自抵抗叛軍了。
敘事順序是這樣，拍時候相反。
不過設想中悲情場面硬是演出了一絲搞笑。
梁平拍完這兩鏡就到下午三點了，他喊了休息，有人休息兩小時吃飯。
他自己進審片室，一邊吃三明治一邊看回放。
陸北旌上午挑戰過導演權威，現在就拿著三明治進來緩和。
陸北旌坐下來：“怎麼？又出問題了？”
梁平把上午這兩鏡放給他，問他：“悲壯嗎？”
“……”陸北旌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了，他搖頭：“不。但也可以，很有個人質。”
演員個人質是一個特殊東西。換句話說就是演員容易演什麼都是一個味。
好處是他更容易讓觀眾記住他。壞處是他戲路很可能會變窄。
但柳葦剛出道，這是她第一部作品——電視劇不算。以她也沒什麼戲路，窄也無謂，現階段能被觀眾記住就已經是中大獎了。
梁平伸了個懶腰，說：“知道，這部電影我本來想拍成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悲壯愛情，一部愛情史詩。”
拿戰場、國家、王位、皇權當點綴，它確實可以碰瓷一下史詩這個級別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自從找了這個女主角以後，梁平發現他竟然漸漸不能控制這部電影了。
柳葦毫無疑問演非常好，好到他都願意給她加戲的程度。
可同時，他給她的越多，她能影響這部電影越多。
這一幕完全就是柳葦個人角色的昇華。她從一個背景板的女主角，一個男主角成功史上點綴，王冠上最閃亮明珠，變成了一個活生生人。
她有了自己性格。
就像魯王演員服毒自盡，從一個給女主送寵愛送地位，給男主送挫折送人頭炮灰就變成了一個愛女如命的父親，一個深受權臣欺壓悲劇大王。後者會讓觀眾對他產生一點同情。
而姜姬在劇本中就是一個戀愛腦，一個拖後腿的天才。她的父親寵愛她但為她而死，陸北旌下天下但為了保護她寧可把皇帝讓給她來做。
她的美麗確實可以讓整部電影邏輯變可信，但一旦上映，她絕對會被罵上天。
因為她沒有付出啊。
只是接受別人對她好，而她看起來並沒有給出足夠多回應，這就顯得她很白眼狼，很沒良心，究極無腦。
以，梁平才決定加這一幕，給姜姬一點人性上閃光。
她不懼個人生死，保護幼弟，這就是她給予別人好。哪怕這個好沒給魯王，也沒給姜武，但她給了兩個小孩子，她保護了兩個小孩子，這就是好人啊。
本來加這一幕並不會影響整個劇本的風格。
但柳葦個人特質卻做到了。
她用那兩句溫柔但飽含人性的臺詞演活了一個愛護弟弟好姐姐。
——一個揍弟弟姐姐也是一個好姐姐。
梁平想刪掉這兩句，改成更溫柔臺詞，但他自己卻也喜歡這兩句柳葦自己發揮。
“好弟弟，快躲起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答應我。”
“乖乖躲好，不然我揍。”
梁平把這兩句分別寫下來，發在微信群，讓大家來選更喜歡哪一句。
第二句高票當選。
由都是“第二句才像人說，第一句有點噁心”
“第二句好”
“第二句更有記憶點，第一句看過就忘”
他也知道第二句更好啊！
下午五點，梁平說今天到此為止，大家下班吧。
終極梁扒皮竟然放大家在六點前下班？
簡直普天同慶啊。
有工作人員都火速收拾好片場，坐上班車就走了，生怕梁扒皮後悔再叫班車開回去，一個勁的催司機快開快開。
柳葦坐上汽車，有點緊張問：“是不是我演不好？”
路露笑很開心：“不，演非常好。”
他已經從陸北旌那裡知道梁平的糾結了。
哈哈哈！他就知道！他手裡又要出一個影帝了！不，這個是影后！不，他要讓她當天後，影視歌三棲全都要！
路副總瘋狂做著不著邊際美夢，一路回到別墅。
梁天南已經提前通知家政把別墅進行了一番掃蕩，將有帶毛東西都收起來了。
唯獨一貓一狗沒辦法。
但柳葦一下車就抱住了貓和狗，起來並沒有連貓狗都怕。
柳葦：貓狗都會抓蟲子抓老鼠抓蛇！今天你們都睡我床上！
審片室裡，陸北旌陪梁平坐著。
思考。
梁平：“要不然，改成帶點搞笑風的？”
陸北旌：“那你給編劇打個電話？”
梁平打電話：“喂？老高啊，怎麼樣了？好好好，我跟說啊，我發現我們這個電影可以加一點幽默元素在裡面，變搞笑一點，覺好不好？喂？喂？”
手機一片忙音。
梁平掛掉電話正準備再，被派去照顧編劇的原一組導演小心翼翼電話過來。
一組導演：“梁導，高老師在踩手機。”
梁平：“……”
一組導演：“兩隻腳，蹦著踩。”
梁平：“……”
一組導演：“手機屏全碎了，我下單個新手機給他吧？”
梁平：“好。報銷。”
梁平掛掉電話。
陸北旌：“算放棄嗎？”
梁平深沉說：“其實，我也學過編劇的。”
陸北旌：“……”
梁平：“我也會劇本的。”
陸北旌梁平開啟手機文件就準備開始碼劇本，按住他手：“冷靜，冷靜點，這樣，我們先回家，想想再做決定，好吧？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