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天才的陸北旌
走親戚個事在柳葦的記憶中有兩種。
一種是親生父母家的親戚, 一種是姐夫家的親戚。明明兩個家族也沒離多遠,就在一座城的市區與城郊,差異簡直像是兩個物種。
她在剛見到姐夫家人的時候, 非常緊張, 生怕自己失禮,去吃一次飯都要做一星期的心理建設, 生怕給姐姐丟臉。
萬幸,她一直做不錯。
回陪陸北旌去拜訪恩師, 她也是做足了準備。
首先,不化妝。
孔澤蘭:“思思,塗點迪奧的那個變色唇膏, 那個提氣色也不顯眼。不過你不化妝也好。”
其次, 穿正常的衣服,不能是奇妝異服。
柳葦起床後就查了當天的天氣,考慮到北京妖風大, 她裡面穿襯衣牛仔褲,外面加了一件短風衣外套。
後, 空出半個肚,避免人留你吃飯或是請你吃東。
上車後,她問路露:“大露哥。”
路露笑眯眯的答應:“哎!”
自從熟了以後, 柳葦就給他起了個專屬稱呼。叫大露不合適,叫路哥容易跟另一個陸哥搞混, 於是就演變成了“大露哥”。
她麼叫以後, 孔澤蘭和梁天南都學會了,成天大露哥大露哥的叫。
路露很意,柔聲問:“什麼事啊?思思,是不是擔心去了王師家不認識, 怕生啊,沒事,讓你陸哥給你講講王師。”
他把柳葦和陸北旌都拉到自己車裡,剩下的人和禮物坐一輛車,分正好。
他就是想讓兩人再熟悉熟悉。現在是他和梁平都跟孩挺熟的了,不知陸北旌是有什麼包袱,端著架不下來。
大概是怕小姑娘愛上他。
要他說,都是想太多。
等愛了再發愁不行嗎?沒愛上就開始思考人家愛上你了你怎麼拒絕,都屬於想太多的症狀,需要關病房找醫生電一電。
他從後視鏡裡朝陸北旌使眼色。
陸北旆深吸一口氣,換上平易近人、溫柔體貼的人設,柳葦笑著說:“別怕,王師人好了。”
王師確實人很好,六十多的頭,精神健旺,一個人在陽臺上自拉自唱空城記。
到他們從車上下來,王師趕緊起來,一手提二胡,一手提凳,跑回去給他們開門。
路露緊趕慢趕喊不及,讓他別跑,頭已經把門開啟了。
王師笑眯眯的:“早啊,您們一大早的來我家找誰啊?”
路露、陸北旌都退後,把柳葦推到了前面。
王師一眼到,喲了一聲,笑著說:“姑娘,想不想來演劇啊。”
王師收藏了許多劇錄相,都是不外傳的,屬於教學資料。頭把人給讓到沙發上,讓路露和柳葦並排坐著,就給放了一幕劇,大名鼎鼎的《雷雨》。
王師:“你們慢慢,茶几上有桔有瓜,隨便吃不要客氣啊。”
然後把陸北旌叫到一邊去關心關心他近的工情況。
柳葦身後的背景音是:
“近在幹什麼啊?好久沒到你了。”
“在拍電影,王師。”
“是那部電影?什麼時候上映啊?”
“順利的,明後年都有能,晚後年,早明年,情況。”
“好,好,演員就要多演戲,電視劇、電影都以,總不出來,觀眾就忘了你了。而且你出道早,很吃虧。觀眾記的是你年輕漂亮的時候,等你年紀一上來,他們就不接受了,唉,一旦被觀眾拋棄,演員的路就走完了。”
柳葦是一次聽到個說法,聯絡到自己電視電影時的經歷,覺沒錯,是樣的。
她喜歡帥哥和美女,不喜歡了以後的帥哥和美女,除非他們很帥。帥哥了以後能會繼續帥,美女了以後卻很難繼續美。
——樣來講,她其實在個娛樂圈也沒有多少時間啊。
張漂亮的臉蛋,是有保質期的。
她以前夢想過等嘉世不要她了,她就以退圈,去考個務員什麼的。
現在她覺拍電影挺好玩的,也想離開嘉世了,起來演員個職業是不能幹一輩的,退休時間會比別的職業更早。
那她不當演員以後,不知道能不能考務員……三十歲以前退圈就行。
麼一想,好像不壞啊。
其實現在去考是合適的,她刷過的題都記,需要再刷兩套題……不過柳思思的戶口是哪裡?她應該考哪個地區的務員呢?
面前的劇情剛好也很緊張了,繁漪和周萍在說,暴露了他們偷情的事,周侍萍在一旁偷聽。
個刺激勁,柳葦一下就投入進去了。
她之前是聽說過《雷雨》,上學時學過片斷,早給師了,現在重溫,到了完整劇情,不不感嘆當時的劇真大膽,樣的劇情放在現在演出也是很勁爆的。
正出神之際,王師過來給他們手裡塞了一把瓜,坐在旁邊笑眯眯的說:“不要光,要想啊。想到什麼了沒有?”
路露專注嗑瓜,咔咔咔的。
柳葦主動說:“那個繼母很漂亮。”她想了想,說:“不是她本人漂亮,而是她演出了一個美女的感覺。”
美女是以演出來的,在之前,她是不相信的,因為顏值是天生的。今天她就到了一個並不算很漂亮的演員,演出了美麗的女人的味道。
王師按暫停,笑著說:“那她是怎麼演的呢?”
她就不知道了。
柳葦:“我說不出來。我的時候,感覺到她是一個美女。曾經非常自信自己的美貌,她覺她的美貌沒有賣一個好價錢,她現在很失望。”
暫停之後,再兩個演員,演繼母的反而更年輕,演繼的其實年紀更大。的時候會覺繼母遊刃有餘的擺弄著年輕男人的心,兩人的年紀感一下就出來了。
王師一直微笑著聽她說,等她說完,他點點頭:“很敏銳啊,你個學生。”
柳葦一下難過起來:“我不是學生。”
王師一直沒搞清楚陸北旌和路露今天帶的個孩來是幹什麼的,現在頭以為自己搞清了,馬上柳葦說:“那你什麼時候來報考,提前跟我說一聲,我給你突擊突擊。”
柳葦一愣。
路露在背後推她:“不謝謝王師。”
柳葦趕緊起身鞠了一大躬:“謝謝王師。”
謝完,繼續上課。
王師讓優秀學生陸北旌回答問題,給後進生們做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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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旌端著茶杯,說:“聲音臺詞和身段動。”說完,他直接演起來了。
蘭花指一翹,胳膊一抱,一手掐腰,腰向一側陷,肩也塌下去,瞬間,一個姨太太就出現了。
柳葦都愣了。
陸北旌:“年紀大的聲音就放重,沙啞一點,更一點就用痰音,年輕的就用假聲,聲音乾淨清脆一點,語速快一點。”
他說完就都來了一遍。
他柳葦說:“你演的時候用鼻音就是很好的辦法。”
王師轉過來笑著問她:“你用鼻音演什麼?”
柳葦技癢,用鼻音撒了個嬌。
王師大笑:“,女孩嬌滴滴的,樣說很好聽的。以再加幾個動。”說著,王師就側臉,舉起一手,翹著蘭花指,在頰邊假裝用手指卷頭髮,眼睛用慢動眨,眨很用力,很俏皮。
柳葦愣了。
王師放下手:“你試試。”
柳葦就試,面前沒鏡,她也不知道自己卷的好不好。
轉頭一,路露已經把手機開啟給她錄相了。
王師點點頭:“有點意思。是要多練,不用覺醜,演戲嘛,演的是瘋,的是傻。除了演給別人,演員自己練的時候都跟有病似的。你讓你陸師哥給你來一段。”
陸北旌就垂臉、抬眼、翹手指卷頭髮加眨眼睛,一套齊了。
嬌俏,就是嬌俏。
晚上,回別墅後,柳葦重自己在王師家演的那一幕,活生生的東施。
她張臉都能演出東施感,災難的演技就算長成天仙也救不回來。那叫一個僵硬、做、難。
她在面前架了一個相機,著鏡演了一晚上的嬌俏,比就是陸北旌演的那一段。
一個女人沒有一個男人嬌俏,說的過去嗎!
休息了三天之後——一天去王師,後面兩天在家裡鏡練習。
柳葦忍不下去了。
休息的時候她總忍不住焦燥,會想找點事來做。現在個別墅的衛生有保潔,做飯有家政,連衣服都不用她洗——她不好容易爭取到了自己洗內衣的權力,後續是孔澤蘭搬了個小洗衣機放在她的浴室。
她想做點什麼!
她想去片場!
她孔澤蘭說:“我們去探班吧。”
孔澤蘭很支援:“好啊!我們帶咖啡三明治過去。”
梁天南在外面給狗洗澡給貓洗澡給孔雀清籠舍,聽說要去片場,小夥馬上去熱車。
等她和孔澤蘭下來,他連外賣咖啡都訂好了。
梁天南:“我們順路過去拿。”
三人上了車直奔片場。
片場裡好熱鬧。
他們進去才發現,原來今天有一個大場面。
沐浴戲。
雖然沒有女主角的沐浴戲,以有女配角的沐浴戲啊。
……
一切都是為了電影服務。
陸北旌都在個電影裡露胸了,女主角才露個腳,為了平等,一定也要給其他女角色機會——是編劇被關在酒店裡關瘋了的歪理邪說。
不過劇本沒改好,梁平想了想,加一段就加一段吧,拍一天,省總放假,劇組人心該散了。
於是,選角導演給各影視院校打電,選了幾個首先就是長漂亮的女孩,說要拍水下戲,種天氣有能會感冒著涼,有像心臟病啊類疾病的人就別來了,自持身體健康能打能扛的以來,因為能要泡一天。
片場是不會有空給演員們把水加熱的。
柳葦過來的時候,道具助理們正在給水箱注水。
水箱是養魚的水箱,幾百斤的水加進去也不會破裂,淘寶購入。
水箱裡貼pvc,做成大理石的樣,外面地面上鋪上綠布,背景也拉了一塊大綠幕,都是回頭要做特效的。
柳葦拍了電影以後才發現,特效才是電影電視救命的法寶。
不是說超人他們在宇宙中打來打去的才叫特效,給地面貼磚,造一片天空,身後p個宮殿上去,都算特效。
道具助理們注水注一半,然後在水箱外頭粘假花。
假荷花、假荷葉。
在水箱外面兩側造了一片花海。
然後就是打扮好的群演們。
姑娘們都穿著肉色的連體衣,再披上紗裙,再坐進水箱裡。
水箱做了一排,是好幾個水箱並排放在一起的,姑娘們分成兩人一組坐進水箱裡,一進去就凍一哆嗦,出來確實是很冷。
梁平端著柳葦送來的咖啡,喝很珍惜,一邊劇務喊:“快開暖風機呢,著她們吹,你真想把人送醫院去啊!快點,別讓我催!”
一邊柳葦說:“演員都很苦,陸哥以前拍戲在海里泡了半個月,了兩次肺炎,差點把命都送了。唉,你以後就拍點校園劇啊,青春片啊,就行了,別跟陸哥學。”
柳葦很乖巧的點頭,心裡想的是要去找一找陸北旌拍的下海的戲是哪一部,找出來一,學一學。
攝像頭一開,姑娘們就不怕冷了,都做出符合人設的嘻戲狀來。
一幕是摘星樓的侍女們在夏日在摘星樓前的水道內游泳沐浴。幾個大燈照著,把光打很強,才能有盛夏的感覺。
鏡頭前加了一個片片,拍出來的畫面就有波紋感,像是熱極了。
為了給剪輯留出足夠多的素材剪,把一排水箱剪出長長的水道的樣,所以要不停的拍,不停的換演員進去,回頭剪在一起才像是水道很長,人很多。
從早上十一點拍到晚上八點,一百二十個群演,都下過水,平均在水裡拍了半小時到四十五分鍾。
梁平一直在監視器,從中挑出幾個鏡頭感表現好的,給她們加了幾段戲,幾個姑娘一再下水,比起其他人,她們在水裡泡的時間更久,她們都更開心,一點也不嫌冷。
柳葦不停的買熱咖啡熱茶等熱飲,後戲癮大發,跑去化妝師換上戲服,再跑出來蹲在梁平身邊:“梁導,讓我上去玩玩吧。”
梁平蹲在自己身邊撒嬌的女孩,點頭評價:“今天個嬌撒的有你陸哥幾分味道了。去吧。讓你玩一鏡,就一鏡啊。”
柳葦撒著歡就跑過去了。
她沒有一開始就出鏡,而是在姑娘們演上以後才出來,而且保證有自己的腿入鏡,後才懟鏡頭露個臉。
梁平搖頭發笑,孩的學習能力真的強,麼快就學會了導演的思考模式,有導演才會考慮一鏡內的起承轉合,她剛才在鏡頭前行走,雖然露了腿,群演們是到她的,有幾個露臉的姑娘都露出了驚嚇的表情,有幾個肢體語言也表露出來了,觀眾肯定會好奇:是誰來了?
後她一露臉,就揭秘了。
大概是一開始就是跟他學的緣故,她的思考方式不像演員,有時更像導演。樣的演員演出來的戲,導演都會舍不剪。
比如他現在就已經決定留後一鏡了,一鏡從頭到尾都保留下來。
“卡。”梁平喊卡,站起來鼓掌,喊劇務給姑娘們結算,“一人多算一百。”他說。
回家前,梁平叫住柳葦,告訴她:“等你放完假回來,就有一個大場面等著你拍。”
柳葦馬上很興奮:“什麼大場面?”
梁平:“在佈置,道具組要花點時間,要找兩個小演員跟你搭場。”
柳葦聽到小演員就猜到一點,應該是魯國的小大王和小太。演哪一幕就不知道了,她從沒過完整的劇本。
有個鉤吊著,柳葦熬過了剩下的假期,沒再去片場給梁平“搗亂”。
她問梁天南,陸北旌休息的時候做什麼?
柳葦:“是回去和父母在一起嗎?”
梁天南:“陸哥有應酬,幾天一直在四處跑呢。大露哥幾天不來了也是去陪陸哥了。”
柳葦才反應過來,陸北旌不是一個單純的演員,他有那麼大一個司,電影是他自己的電影,劇本劇組都是他自己找的人,他不止會拍戲,他會經營,做很不錯。
她見過的人中,能把一件事做好就已經夠讓人佩服了,他能把兩件事都做好。
他是一個各種意義上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