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組終於進入了正常的拍攝中。

副導制定出了詳細的拍攝計劃,將工作人員各班分成四組,每兩組分上下午值班,隔天輪換,保證每一天都有充足的人手。

二組目前的演員包括陸北旌(姜武)、柳葦(姜姬),以及飾演魯王姜元、另一個義子姜奔、和其他配角等人。

陸北旌剛離開的一組拍的是武戲,租了一個大馬場,租了一群馬,就近在馬場僱了人家的教練當群演,拍的都是姜武在戰場上的戲份。

二組拍的就是文戲,拍的是魯國的戲份。

其中戲份最多的當然是陸北旌柳葦,演魯王姜元的和其他魯國重臣的都是配角,戲份比重遠遠不如男女主。

這畢竟是一部愛情電影。梁導語。

但戲份少並不是說這一部分可以隨便演演。

在這部愛情電影裡,陸北旌飾演的姜武也逃脫不了為愛打天下的老套路,不是他有心要爭,全都是被(配角)逼的!

柳葦飾演的姜姬是他唯一的救贖,唯一的愛情,唯一對他好的人。當這個唯一對姜武好的女人被迫嫁給痴呆皇帝時,姜武才被逼去爭天下,多麼可歌可泣的愛情!

魯王等人當然全是反派,要壓迫他,逼反他,要讓他感受到人生是多麼的冷酷無情。

所以,柳葦就看到陸影帝來的第一天在片場被罰站到夜裡十一點才下戲,第二天一上戲,扮上妝就對魯王下跪,要跪得好看,跪得悲壯,跪得讓人同情。

光這個跪,陸北旌就跪了兩天才拍完。

柳葦在第一天就被陸北旌的演技征服,第二天是被陸北旌的敬業折服。

演魯王姜元和另一個義子姜奔的都是科班出身,北京話劇團找來的,在大銀幕上是生面孔,但話劇演員的演技都是上上好的,而且演慣了舞臺劇,他們的肢體語言和形體都特別有範,演什麼像什麼,站在那裡不用臺詞就把人演活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便宜。

是真的便宜。

現在還在話劇團演戲的都是為愛發電,拿著工資餓不死而已,早幾年話劇快跟京劇一樣了,是一種快要死亡的表演藝術,歸根到底還是話劇的受眾面太窄。

另一個原因是當年,也就是八個樣板戲的時代,國家主持推廣話劇表演,於是各省市都有話劇團,話劇團成了國家單位,有編制,鐵飯碗,但那個時代有其特殊性,老百姓家裡不是家家都有電視機,電影院也不多,為了豐富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換句話就是肚子吃不飽了精神文明要跟上,可是當經濟上去之後,電視、電影等娛樂方式的增加和普及,話劇團就一下子落沒了,可就算它落沒了,它也是國家單位鐵飯碗,就更加尾大不掉,劇團演員紛紛出走,有的就是在團裡掛個名,在外面接活。

□□十年代時話劇也搞過實驗話劇,就是想試試改革,結果就像莎士比亞的荒誕劇,越搞越曲高難和,贈票都沒人去看,因為看不懂。

到底是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

開心麻花已經證實了,不是觀眾不喜歡話劇,也不是話劇落伍了。

演魯王姜元的男演員四十出頭,下了戲換了衣服跟個小帥哥一樣,但扮上妝上了場,站在那裡就是魯王,挺胸抬頭,睥睨世界。

演義子姜奔的站在魯王身後一側,歪頭斜眼,一臉不善的相,一看就不是好人。但人家下了戲就笑容滿面,和氣得不得了。

陸北旌在場上跪在這兩人面前,魯王像唐僧,姜奔就是總說猴哥壞話的豬八戒,那一字一句刁鑽得很,平平常常的話姜奔說出來茶味十級。

姜奔:“大王,你就原諒阿武吧。”

魯王搖頭嘆氣,一臉嫌棄:“唉。”

姜奔:“大王,阿武沒有不認真練武,他只是昨天晚上守夜太累了。”

魯王:“阿武,你心裡是不是不服氣?”

陸北旌跪在地上,乾巴巴的:“大王,阿武服氣。”

魯王:“唉,阿武,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魯王甩袖走了,臨走前留下話讓陸北旌練到天黑,今晚不許吃飯。

你看,敵人對姜武的每一分折磨都是在幫他變強,這麼好的反派哪裡找。

其間,柳葦也沒閒著,她就主要拍拍跟動物演員的戲份。

她懷疑梁導是故意不讓她跟人類演員對戲,怕她被比下去。

不過歷史中倒確實是有姜姬養動物的記載,在魯國時她就養過孔雀和馬。現在又多了一條狗,但梁導昨天跟她說,那狗在戲裡算是陸北旌養的,因為姜姬沒養狗。

梁平:“我們這畢竟是個歷史電影,還是要尊重歷史的。”

姜姬養孔雀時,魯人都說她養的是神鳥,還說她就是乘著神鳥從天上飛下來的。

後世透過史書記載的資訊和出土的陶器、雕塑來推斷神鳥就是孔雀。

梁導覺得電影裡出現孔雀也挺好看的就給搞了四隻。

柳葦以為是動物園來的,結果不是,梁導是從這裡當地的經濟動物養殖者手裡收的。

經濟動物,範指可以吃、可以剝皮拔毛的一切養殖動物。比如豬,比如雞,比如兔子。

梁導就相當於買了四隻雞。

買來的四隻孔雀被圈著,大概是習慣了籠養和人類,它們見人不跑,拿飼料桶敲還會跑過來,真的很像雞。

就是叫得不太好聽,聲音又大又響亮。

柳葦為了拍好戲,特意每天拿著飼料桶去喂它們,跟它們培養感情,到了開拍的時候,她拿起飼料桶放在地上磕一磕,孔雀們蜂湧而來,她把桶放到一邊藏起來,跟孔雀們演戲——就是跑給它們追。

為了追得好看,她拍這一段時至少繞著場子跑了一百多圈。

跑的時候孔雀叫,工作人員圍觀。

她懷疑他們都在笑!

應該真的很可笑。

她要不是被追的那個,她也會笑。

在她被孔雀追的時候,梁導還站在監視器前拿大喇叭朝她喊:“笑容!笑容!思思,別忘了笑!”

被四隻祈食的孔雀追怎麼可以驚慌失措呢?要笑,要幸福的笑。

柳葦的表情就在幸福的微笑和面目猙獰之間來回切換,最後氣喘如牛。

多浪漫啊。

柳葦發誓她以後再也不相信電影裡女主角一邊跑一邊笑是真的開心了!

幸好第二個動物演員沒有這麼難搞。

第二個是一匹馬。

這個史書中也有記載,是桃花馬。

什麼是桃花馬呢?

要不怎麼說古人浪漫呢?古人把馬身上長著斑塊的馬叫桃花馬,形容斑塊像桃花一樣片片落下。

拍這個電影要用到大量的馬演員,梁平就跟廣西一個馬場簽了合同,桃花馬也是他們提供的,為了保證拍攝質量,馬場送來了同父同母的兩匹馬,身上的斑塊位置都非常接近,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兩匹馬的租金也不便宜,草料都要從馬場運過來,還自帶一個馬場的飼養員。

梁導很節省,到要拍的時候才讓馬場把馬運來,就籤了十天。

柳葦由飼養員帶著去接近那兩隻馬。

飼養員說這兩隻馬都是表演馬,因為長得好看,專門養來做表演的,身價很高。

柳葦以為是專供給劇組的。

飼養員說不是,是讓客人騎乘的。

柳葦是個平民,以為是公園啊景點啊。

飼養員笑著說不是,是馬術俱樂部這樣的地方,還說他們跟北京的幾個馬術俱樂部都有聯絡,可以送給她一張vip卡讓她去體驗體驗。

柳葦微笑著挽拒了。

聽著就很貴!

柳葦從沒見過真的馬,這是第一回。

這兩匹馬都很高大,身材健美,眼睛烏溜溜的,特別有神,而且它們都會跟飼養員撒嬌。

飼養員說馬是非常膽小的動物。

飼養員:“別看個頭長得大,吃草的,又被人馴化了幾千年,早養熟了,特別膽小,還會害羞,聲音大一點都會嚇著它們,而且特別會看人臉色,比狗還通人性。”

飼養員還說:“馬是群居動物,跟人在一塊生活久了的馬就會把飼養員也當成同群的夥伴,一隻馬在野外是很難生存下去的。別看電影裡瞎拍,拍一隻野馬也能活得下去,這就太扯了,它一隻馬在野外怎麼休息?在族群裡有其他馬警戒它可以睡覺,只剩它一個就算找得到水源,有草吃,遇上天敵時一群狼追它一個,它怎麼可能逃得掉?”

正在瞎拍電影的柳葦哈哈笑。拍過電視劇也拍過電影的她也發現了,以後她再也不會信電視劇和電影裡的東西了。

她跟飼養員學了很多跟馬有關的趣事後,跟兩匹馬也熟悉起來了,梁導開始安排她跟馬演員出鏡。

拍得相當順利。

她跟馬演員們在一些景色優美的地方站一站,讓梁導拍一些美麗的畫面,再拍幾段她換了不同衣服騎上馬的畫面,拍攝就結束了。

在陸北旌那裡就是受虐受虐再受虐;到她這裡就是美麗美麗更美麗。

當然,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其實也不是那麼美麗。比如她就在跟馬演員拍戲時才知道什麼叫馬蠅,什麼叫一群馬蠅,當一大群馬蠅趴在馬演員的屁股上,而她還騎在馬上,要表演出幸福又天真的笑容時,要小心不要被馬蠅飛到嘴裡。

拍完後,她白著臉問梁導有沒有拍到馬蠅,鏡頭那麼高畫質,拍出來會不會嚇到觀眾。

梁導笑著安慰她:“別擔心,到時畫面都會做處理,保準又朦朧又美麗,什麼馬蠅都看不出來。”

當她跟動物演員拍完了之後,終於,該跟人類演員拍了。

梁平也實在拖不下去了,找上陸北旌。

梁平:“該讓男女主角一起演了。”

陸北旌:“她可以了嗎?”

梁平:“不知道啊,試試吧。”

梁平和陸北旌都做好了要磨的準備,但好在到目前為止都挺順利的,他們現在有充足的時間來磨。

第二天,柳葦到現場才知道她今天要跟陸北旌一起演。

瞬間緊張起來。

梁平就盯著她呢,安慰她:“沒事,你已經看他演了這麼久了,應該已經習慣了吧?我們先試試。”

試試就試試。

柳葦滿腦子都是失敗的畫面。

梁平見狀,就找副導讓他分開拍。

他還是不想打擊柳葦的自信心,她目前的進度都很好,他擔心一打擊就完了,就破壞她現在的狀態了,那後面的戲怎麼辦?

副導就重新安排了一下,柳葦發現明明是拍兩人的互動鏡頭,卻總是先拍她,再拍陸北旌,分成兩組鏡頭來拍,一個場的戲,她先上,拍完下來,陸北旌再上去演。

最辛苦的是道具師傅們,每人一個手機,全用來拍道具佈置,她上場是拍一遍,等陸北旌上場時要一比一複製,一絲都不能錯,道具師傅們分成了四個組,每兩組管一天,隔天輪換,還時常換手機對比對方手機裡的照片,看道具位置有沒有出錯,有一次一個粗陶花瓶的位置有偏差,對查出來後當班的道具小哥嚇得眼睛都紅了,拼命道歉。因為道具出錯就可能拍的鏡頭也出錯,嚴重的就必須重拍,對拍攝計劃有嚴重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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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第二天真的重拍了那一鏡。

所有能拆分的鏡頭全拆開了,但也不能一直不讓男女主演同框啊。

事到如今,田姐給梁平和陸北旌出了個主意。

田姐:“可以吃飯的時候拍。思思吃飯的時候不會注意到陸哥。”

梁平看了一眼陸北旌,問田姐:“真不會受陸哥影響?”

田姐:“你放個美國總統在對面,思思也不會看他一眼。”

梁平一錘定音:“那行,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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