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葦的第一個任務是染頭髮。

公司把她打包“賣”了之後,唐希、馬芬帶著助理收拾出來五個32寸的大行李箱,準備著送她去訓練。

為了給她一些心理準備,馬芬還讓小蘇跟她講一講古裝電影都需要訓練什麼。

小蘇:“最重要的就是儀態,走啊、站啊、坐啊,說話做事,都跟現代劇不一樣。不過我沒跟過電影,這都是聽行業前輩說的。雖然電影應該都是後期配音,但拍的時候肯定還是要說臺詞的,所以還會有老師來糾正你的口音。”

馬芬很想讓小蘇跟著去,但據說那邊不讓帶,連唐希都想退掉。馬芬趕緊再三說唐希照顧柳葦已經很久了,柳葦的東西都是她管著的,帶上會方便很多,柳葦離不開唐希云云。

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公司的重要財產柳葦一個人被帶走啊。

小蘇也是很想去學習一下真正的電影妝是怎麼化的,這是一個很難得的學習經驗。

她遺憾的說:“可能是怕走漏消息吧。小唐你去了應該會讓你籤保密協議,籤就行了。”

果然,唐希跟柳葦到了梁平那裡後立刻就籤了一個保密合同,包括但不限於在一切紙媒、網媒、自媒體、手機、朋友圈、相機、電腦、紙張,利用文字、電話、暗示、影象、影片方式透露這部電影的任何資訊,都將被控告,並處以罰款。因為是合同,自願籤的,到時唐希也不能以罰款數額太大而拒不交付。

唐希簽完還被收了手機,柳葦的手機也被收了。

柳葦想爭取一下:“我要玩遊戲的。”

梁平:“我拿遊戲機給你玩。”然後給她一部小霸王。

柳葦控制著穿著藍色褲子的水管工大叔跳上跳下,死了無數次,玩得很開心。

唐希問給柳葦培訓什麼專案,培訓計劃是什麼。

梁平:“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但肯定很多是真的。臺詞啊、形體啊,這都要學。思思缺的課太多,現在只能臨時補課。到時可不能叫苦啊。”

唐希:“你放心,我們思思姐一直都是很刻苦的。”

柳葦:“……其實也沒有。”

害她嚇得以為從此後要過上娛樂圈996甚至007的日子了,但緊跟著她就坐飛機從北京飛到了桂林。

來了以後,發現真是不一樣。

首先,她不用吃健身餐了!

劇組給她配了一個專管做飯的保姆,據說是在陸影帝的公司食堂裡做燒大鍋菜的,雖然給她做的飯還是量少,但裡面有米有肉有面有菜,既然來了桂林,還有米粉吃!第一次吃雞湯煮的米粉,加了鮮辣的紅油,柳葦恨不能把碗都舔了。

她叫田姐!

柳葦立刻跟田姐變成了朋友,在別墅時沒事幹就坐在田姐旁邊,田姐做飯時她就在旁邊陪著。

唐希擔心柳葦吃胖,田姐說:“拍電影時需要體力,不吃點實在的可不行。你放心,我心裡有數。陸先生在公司時也吃我做的飯,我以前就是陸先生家的保姆,跟他很多年了,知道怎麼幫藝人控制體重,不會讓她吃胖的。”

到這裡的第三天,劇組派來一個化妝師,說要給她試妝。

柳葦和唐希當然是配合的。

化妝師看一看柳葦,就說:“頭髮要染黑,還要做直板。”

柳葦的頭髮是染過的,也燙,每回做造型都會上卷子,髮質很不好。而且柳思思以前在韓國訓練時也是沒斷過燙染,頭髮受損非常嚴重。

化妝師說:“要求是化妝時要用真發,我可以給你接一截,但不能全用假髮,假髮不真實,萬一穿幫就完蛋了,我的工作都要丟了,你這個頭髮要好好保養才行。”

化妝師搖頭嘆氣。

這對柳葦來說挺新奇的。自從她來了以後,聽到的都是誇獎聲,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嫌棄。

唐希給化妝師說好話:“我們思思姐以前是工作需要,那老師,這個要剪多長啊?”

化妝師撈起柳葦的髮尾看了看,說:“剪到這裡吧,再短就不太好接了。”

唐希的眼睛就給瞪直了。

柳葦坐著看不到背後,問:“剪到哪裡啊?”

化妝師戴著手套的手指在她耳邊碰了一下:“這裡。”

剪到齊耳!

柳葦做目瞪口呆狀,哇了一聲,心裡卻很平靜。

看唐希已經是臉色大變了,急得說:“老師,你先等一等啊。我們思思姐的形象是受公司管理的,你一下子剪這麼多,我不好交待的,思思姐這邊也會受影響,你等等我跟公司聯絡一下啊。”

唐希的手機被收了,柳葦的手機也沒了。看看,這就顯出劇組多有先見之明了。

唐希再三請化妝師等一等,衝出去找田姐借手機了。

化妝師站在柳葦身後,抓著她的頭髮,問柳葦:“剪不剪?”

柳葦笑著說:“我又看不到背後,你悄悄剪了我也不知道啊。”

化妝師一聽,就算本來想下剪子現在也不敢下了,她說:“你們的公司管得真嚴啊,連你的頭髮長度都管。”

柳葦:“我籤給公司了嘛。”

化妝師:“賣身契啊。”

柳葦就哈哈笑,不說話。

唐希過了十分鐘才回來,跑來跑去一頭汗,進來就先對化妝師說:“老師對不起啊,耽誤你的事了。我們公司說可以剪。”

化妝師搖搖頭,說:“你們公司也太霸道了。”

說罷剪子一咔喳,柳葦齊胸的頭髮就到脖子根了。化妝師再給她修了修髮尾,修到耳根下。

接下來就是染。

化妝師調了一碗染髮膏,給柳葦全糊上,再用保鮮膜給包上,然後才開始給她化妝。

化妝頭一件事就是觀察柳葦的臉型。

化妝師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給她拍了不少照片,然後在她的正前方架了一個錄相機。

化妝師:“要把你的妝全拍下來,這樣才方便後面的化妝師給你化妝。我到時未必會每一天都跟著你,你的妝也不會每一次都是我畫,但為了避免到時拍出來妝出現差別,你的妝每一分都要記錄下來,以後換化妝師了,他會照著錄相給你化,化得一模一樣的。”

化妝師先告訴她:“你有剃眉的習慣。以後就不要剃了,把眉毛養起來,我今天先把你的眉毛遮掉給你設計妝面,等眉毛養好以後,照著今天的眉型畫眉。”

然後觀察她的額髮、鬢角,說:“你的額頭長得很漂亮,鬢角也可以,但我還是要給你剃掉一些,再看需不需要假鬢。”

在柳葦點頭以後,她才從化妝箱裡拿出一把新的無痕修眉刀,拿酒精片消過毒才上手。

她遞完後,柳葦覺得自己的額頭好像大了一圈,顯得腦門賊大。

化妝師拿了面小鏡子給柳葦看。

柳葦瞪大眼睛:“這不顯禿嗎?”

化妝師:“腦門大顯小,小孩子都是寬腦門。”她用手指比在自己的眉骨上,“成人因為下頜骨發育的緣故,會拉長整張臉的比例,兒童的下頜沒發育以前,整個臉是以眉毛為中界線,上下其實差距不大,越小越是這樣。”

柳葦:“要把我畫小嗎?”

化妝師:“劇組讓我給你設計兩個妝面。因為姜姬在還沒有回到魯國時就是個小女孩,年齡在十歲左右。我當然沒辦法把你畫成十歲的樣子,但透過技術,可以把你的年齡再縮小幾歲。你本來年紀就不大,十□□?我可以把你畫成十五六的樣子。你個子雖然高,但陸影帝的個頭也高,你的胸也不大,到時站一塊還是很和諧的。然後到電影後期,再換成人妝,把胸墊一墊,觀眾就會有角色長大的感覺了,時間感就出來了。”

柳葦聽得歎為觀止。她都演了一部電視劇了,還以為已經算入門了,沒想到這電影化妝就這麼有學問有講究,真是厲害。

唐希也是一臉震驚,說:“我算知道為什麼小蘇想來了。”

化妝師給她剃了額髮、鬢角,把眉毛修剪了一點,在上面塗了一點東西,然後就開始給她畫眉。

眉毛畫得有點短,沒有超過眼尾,也不拉長眉尾,只是簡單畫了幾筆,眉頭前的毛留還顯得有點雜亂。

但就算只是這樣而已,只是剃了額髮、畫了眉,化妝師再把鏡子給柳葦時,鏡子裡的她好像真的是個初中生的樣子了。

那種稚嫩感撲面而來,一看就是未發育成熟的樣子。

這還沒長粉底呢,也沒化腮紅、口紅、眼影,就是畫了個眉,整個人就變了。

柳葦把鏡子還給化妝師,感嘆:“我服了。”

化妝師其實比唐希大不了幾歲的樣子,笑著說:“我是在美國加州學的化妝技術,學的就是電影化妝。”

雖然不知道美國加州的電影化妝有多牛x,柳葦和唐希還是配合著做出“哇”的神情,趕緊誇“厲害!”。

接下來化妝師就不再畫一步就給柳葦用鏡子看了,等畫完了再讓她看。

最後出現在鏡子裡的就真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美女了,目如秋水,粉面桃腮,紅色的菱唇水水嫩嫩的,她看了都想咬一口。

——小美人,跟姐姐回家吧。

柳葦恨自己竟然不是男人,對著鏡子流起了口水。

化妝師摸出手機給她拍了一張照片,微信給梁平發過去了。

梁平正在跟陸北旌商量拍攝計劃,手機一響,劃開一看,發給陸北旌,“姜姬的第一個妝好了,看看行不行。”

陸北旌拿起手機,劃開微信接收圖片,點選,照片中一個純真又美麗的女孩子正懵懂無辜的看著她。

陸北旌收回手機:“可以。”

梁平給化妝師回了個訊息,問:“臺詞老師到了嗎?”

陸北旌:“週六才到。形體老師已經到了,明天就開始訓練。”

臺詞老師和形體老師都是陸北旌利用自己是北影出身的關係從學校裡找的老師,過來教三個月,一個月五萬,三個月十五萬。只是給柳葦請老師糾正她的形體和臺詞問題就要花三十萬。

梁平:“表演老師請了誰?”

柳葦明顯是沒有一點演技的。教她演戲前,需要先幫她改掉壞習慣。普通人在剛接觸演戲時會做許多多餘的動作,光是改掉這些多餘的動作有時就要花很長時間,因為這是跟她的本能相背的。

陸北旌有些猶豫。請老師當然好,但是他擔心會讓柳葦練的匠氣了,再添幾個壞習慣。

除了天才,大部分演員在剛開始學演戲時就是來來回回的磨,有時壞毛病沒改掉,學一陣又添幾個新的,有的學了幾年都學不出來。北影的老師喜歡說這個學生開竅沒開竅,多的是畢業了都沒開過竅的。

陸北旌:“先撿不重要的鏡頭拍一拍。”

梁平警覺的說:“我們這個劇組可沒時間讓她慢慢磨演技,你別想現場教她啊。我們只有九個月的拍攝時間。其實一口又吃不成個胖子,你先找個老師多多少少教一點,現場跟著她拍,這是最方便的。”

劇組裡常有一點演技也沒有的演員出演,別問,問就是行業現狀。

有的劇組不管不顧就隨便拍,反正拍出來出醜的不是自己。

有的導演會調-教演員,願意一幕幕的陪著磨。

有的導演懶得教或教不出來,會想辦法避開這個演員的鏡頭,在運鏡和剪輯上做手腳,比如該這個演員說話了,導演把鏡頭安排在角落裡,拍這個演員的腿啊、背影啊,從鏡子裡拍啊,從門縫裡拍啊,跟偷窺似的,這其實是為了不叫這個不會演的露正臉。

假如這一幕中還有其他演員,那鏡頭也會移到其他演員臉上,造成一種大家都在聽他說話的樣子——其實還是為了不讓他露正臉。

這兩招也不能總玩,所以導演只能換著來。拍拍天空啊、天花板啊、飄動的窗簾啊、花瓶啊、滴水的水龍頭啊、凝著水珠的啤酒罐啊,找意境嘛。

鏡子用過了,玻璃窗、電視屏、酒瓶酒杯,一切可以反光當鏡子照的平面,都可以用來扭曲演員的正臉,讓人看不出他的演技到底是車禍現場還是慘不忍睹。

這都用過了,還有一個終極殺招:把燈全關了。

就讓人在黑暗中演,打一點點的輪廓光,顯得神秘、幽暗。

再不然拉遠景,拉到人在螢幕上變成一個火柴棍的程度。

千方百計不讓他露正臉。

他不會演,一露正臉那不就毀劇了嗎?

但人又必須用,這就逼得導演想辦法。

如果一部劇裡只有偶爾這樣,那是導演在玩運鏡。但假如輪到這個演員,導演就總玩運鏡,那就只有一個理由:導演快被逼瘋了。

電影和電視劇還不一樣。它的螢幕大,各種缺點會更加放大,一般的不會演在電視劇裡還可以掩飾,二般的不會演在電影裡那就是放大一百倍的丟人。

演員就是長個痘,放大十倍和放大一百倍也是有區別的。這是螢幕尺寸的鍋,演員有時也很無奈,恨不得臉上除了五官什麼都不長。

梁平知道柳葦沒演技,慶幸的是她是個花瓶,鑲邊的,演得不好還可以繼續壓縮她出現的時間,人又是新人,公司也不會為她爭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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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可能不拍柳葦的正臉,她必須露臉,必須美給所有人看。

梁平的主意是給柳葦請一個表演老師,平時場下基礎的教一教,上場了老師在場下等著。到時他跟老師說需要怎麼演,老師現場演給柳葦看,柳葦現學,學完了上場演。

就是花點錢請老師嘛,這個支出是可以接受的。

這也是取巧的辦法。

陸北旌開始是同意的,現在又想自己調-教人了。

梁平:“我們沒有時間啊。你先把表演老師請來,到時我拍完剩下十幕你再教行不行?”

陸北旌想一想,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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