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牛金星一向被視為李自成最重要的謀士，不過這種境況在李巖到了之後大為不同。
不管是軍事戰略眼光，還是指揮作戰上面，他牛金星都比不上李巖。在大順軍南征北戰的過程中，李巖的作用是巨大的。這就引起了牛金星的不滿。
他一心想找機會給李巖小鞋穿。
這次，機會來了。只要完成最後一擊，再也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位置。宋獻策？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邊緣人，而且眼下還被打發到了外地。
“皇上，臣覺得李巖心裡有鬼，千萬不可將兵權交給他處理。”牛金星在散朝後獨自走回來給李自成吹風。
“此話怎講？”李自成雖然很氣李巖當眾頂撞，但也沒有想的太多。
“陛下您看，我軍一路西撤。期間曾讓李巖率十八營列陣反擊追兵，但他卻沒有絲毫的作為。眼下諸多明將反叛我軍，殺我子民，他卻為這些人開脫。而當陛下責備的時候，他還在擔心那些叛賊的性命。臣實在不知其心意何在！”牛金星故作憂心狀。
“宰相說的有理啊，他這麼急著要領兵北去，確實可疑。但李巖這人應當不會背棄我！”李自成心裡一涼，卻又有些否定。
“皇上也看到戰報了，我們在河南山東的兵馬遭到了極大的損失。陛下可曾看過領兵的都是誰提拔上來的人嗎？”牛金星一步一步設下陷阱。
“難不成全是李巖舉薦的人？”李自成拿捏不定。
“陛下明鑑！的確都是李巖所主張保下的降將，還有降臣。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殺掉了我們派過去的官員，重新打起了舊明的旗號！而真正忠於陛下的人馬卻被打出了山東地界，眼下集中於懷慶一帶。如今那姜鑲也是李巖保下的人，大同已經不再是我軍的控制區。而李巖，正要向著那裡前進！陛下，以後如何，臣不敢妄想！請陛下三思！”牛金星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為了這一天，他做了很多的功夫。
從北京城內開始，李巖的人脈脾氣都被他摸透，甚至能將李巖拉下馬的一點蛛絲馬跡他都不放過。
果然，這計策奏效了。
“那依宰相的意思，朕該如何去做？”李自成越想越怕，他被四處的戰事搞得精疲力盡，心力憔悴，未免多疑。
“臣只需要陛下肯定臣的忠心，臣願為陛下掃清一切障礙，恢復我大順的榮光！”牛金星信誓旦旦。
“那好吧，朕知道了。”李自成說完這句話，突然感到無比的疲累。
他擺了擺手，讓牛金星出去。默默的在腦海中將他和李巖相遇的過程回憶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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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三年，巴蜀西部，魚腹山。
這裡的山地密林當中突然湧現出許多的人馬，他們個個神情疲憊卻又飽含倔強的勁頭。
這是自己多少次突圍而出，李自成也記不清了。他必須做出決定，是回頭與官軍決一死戰，還是親自分兵帶著輕騎由鄖縣、均縣走河南。
思考過後，他選擇了後者。正是這個決定讓他遇見了李巖。
“恨謁見之晚！”這是自己聽到李巖說的第一句話。李巖接著說：“將軍恩德在人，願效前驅！”
而自己回答的則是：“承不遠千里而至，益增孤陋兢惕之衷，足下龍虎鴻韜，英雄偉略，必能與孤共圖義舉，創業開基者也。”
那時的二人是多融洽！
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李巖實在太過於優秀了。
“尊賢禮士，除暴恤民。假行仁義，禁兵淫殺，收人心以圖大事。”這是他對自己的建議，按照這個建議，大順才能很快的立住腳。而且不光是如此，李巖更懂得利用人心的奧妙：“闖王仁義之師，不殺不掠“，“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家都歡悅“。這些當時自己聽來悅耳有用的歌謠，的的確確是李巖善於蠱惑人心的證據。
或許，他早已做好打算了嗎？
眼下的時局動盪不安，若是李巖有所二心，當真帶著人馬叛變。那可是個大麻煩啊！
“李巖，不是朕容不下你。是這天下之大，英雄不能兩立。張獻忠不能，那你也不能！”
李自成揉了揉眼睛，他的太陽穴有些疼痛。
……
“大哥，皇上似乎對我們很不滿意了。你一定要帶人去定州嗎？那裡的情況可是對我們極為不利啊！”李巖的弟弟李年對出兵的舉動很不放心，他擔憂的說道。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去主持大局。想想那滿人的兵馬的確厲害，我這幾仗都沒能打贏。人生能碰到一些對手，是何其難得的事。即便是戰死沙場也是光榮的，你也不小了，這些還不懂嗎？”李巖諄諄教導。
“道理我都懂，但怎麼看我們都像是是排擠出去的，這口氣實在難嚥下！”李年對李巖的處境看的也是清楚。
“何必計較這些，我們起兵不就是為了讓百姓們跟著我們有肉吃嗎？能為萬民做些事，有些東西大可不必在意。”李巖一副了無牽掛的樣子。
“但嫂子你也不關心一下嗎？若是皇上有大哥的眼光，大順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李年一時口快。
“這種話千萬別提！皇上就是皇上，我們盡力就是！好了，明日還要出發，你先去休息吧！”李巖喝止了弟弟：“我也要睡了！”
寒意陰冷冷的充斥這院落的每個角落，打更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傳來。
……
“趕快！快！快！”
一隊大順軍在匆忙的跑動著，他們是奉了皇帝李自成的名義行事，具體幹什麼則一無所知。
牛金星對著一個小兵說道：“你去請李將軍到軍營來，就說皇上要為他踐行！”
小兵應了諾，騎著馬去了。
李巖覺得很奇怪，平時出征皇上是絕不會再設酒宴給將領的，只是會在勝利之後大擺慶功宴。今日是怎麼回事？莫非，皇上回心轉意，有額外的諭令？
他心覺不疑，帶了李年興沖沖的赴宴去了。
……
“你聽說了嗎？李巖將軍死了！”
下午的時候，大順軍的將士們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李巖死了？！”
“怎麼死的？”
“什麼！謀害皇上！”
“意圖刺殺皇上，煽動病變？”
“難不成他請纓去定州是和滿洲韃子商議好的？”
李過是最為吃驚的一個，因為李巖是他的叔叔，也是將他帶入義軍的人。但更令人吃驚的是，劉宗敏、劉芳亮、郝搖旗這些人居然也無動於衷。
這大順軍中，還有公道嗎？
不僅是李過的心隨著李巖的被殺而惶惶不安，曾經跟隨李巖的部下也都對此事敢怒不敢言。一時間，李自成竟不知道他的軍隊變得人心浮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