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成的確是一把好手，功力絲毫不比老李頭差!
雖說現在老李頭成了李銘言掌管的軍械局第一把好手，但他可沒有錢成這種好學的勁頭，畢竟他人已經老了，做事情多數是靠經驗。朱啟明眼下正尋思著讓他去支援一下趙世傑，因為等鋼材煉成之後，槍炮鑄造方面似乎不需要老李頭的技藝了，有其餘的工匠支撐也無大礙。那時候，他鐵匠的本領倒是可以去做鐵礦場的技術指導之類的。或許，可以讓他開個班，教授一下卷制槍管的手藝。
中國古代的匠人們仿造的技藝是十分厲害的，而且人家不僅僅是仿造，還有創新。你會發現，往往他們仿出來的東西，甚至要好於原裝的東西。
朱啟明做這些實驗的目的，就是自己先行用後世先進的理論搞出雛形，然後將其交給這時代的匠人們去延伸創新再製造。這樣的話，哪怕自己有朝一日死去，也不用擔心這個民族會再一次的落後於世界。
“大王，你看!這鐵水純淨至極，是少見的色彩。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萬中無一的佳品!”說話間，錢成就已經開啟了坩堝，只見裡面熾熱的液體泛著紅光，比之之前見過的鐵水好了不知多少倍!這就是朱啟明想要的鋼材，鑄造大炮的上等材料。
“大王萬歲!”工匠們紛紛圍了過來，看了之後，又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
因為這一幕，多少人有生以來就從未見過。若不是神仙下凡，怎麼可能想出這麼精妙的主意，又在這短短的一個白天時間完成這一切呢？
從此以後，工匠們心中就把朱啟明當成神一樣的人物放在心裡。有問題，找大王!成了他們的共同想法!
“這可真難得!這坩鍋居然沒有炸裂!”朱啟明感到很幸運，這個東西本就是一個匆匆之作，還撐了這麼久，看來老天爺還是眷顧自己的。
他正想著，耳邊就聽到了“咔嚓”一聲，再一看，那剛剛倒完腹中鋼水，尚處在錢成手中的坩堝，變成了兩半!
再看看錢成，臉都嚇白了!這鋼水若是澆到人的身上，怕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吧!
錢成感到一陣後怕，他當即跪下：“小人...小人...弄壞了大王的寶貝，請...大王處罰......”他嚇得都語無倫次了。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逼還是不能輕易裝的啊!”朱啟明心裡感慨一了句。
“這可不怪你，原本它就該爆裂。撐了這麼久也算是給我面子了。錢成，你方才說想要製造這坩鍋對不對，現在我就把它交給你來做，老規矩，我出錢，我拿專利費，你找人，定址辦作坊。要快，要多，要......”朱啟明一口氣說了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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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多謝大王!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錢成也體會到了那種幸福，一時間驚喜交加。
“我可是要很多的，你要多賺錢，多繳稅，多找些流民來替蜀都兵馬司分擔些壓力......”朱啟明又嘮叨了一大串。
“是是是，小人一定照著大王說的辦!”錢成連連應允。
“好了，這裡的事情，就先告一段落。你帶著工匠們去找府裡的管家拿銀子去，這幾日你們也辛苦了，好生休息去吧!歇好了，再好好找找地方，辦這個坩堝作坊!”朱啟明擺擺手，讓他們離開。
既然已經成功搞定了坩堝，那趙世傑那邊肯定沒問題了。回頭也不用做實驗性質了，直接畫圖紙，造個十幾套高爐，在連線十幾套坩堝鍊鋼爐，開始準備大幹一場吧!
“大王，小人們告辭了!”錢成歡歡喜喜的帶著他那一幫兄弟們走了。
“行了，還剩下你了。”朱啟明對張全說：“再等一會，你也可以走了!和錢成一樣，記得本王的話，去領了銀子休息，我自會派人去找你們商議!”
“大王萬歲!”張全發自內心的歌頌著。
丹爐的石灰石原料已經燒得差不多了，爐裡原本不斷地噼啪聲已經停止。是時候了!
張全小心翼翼的幫著取下爐蓋，用鏟子從中剷出幾個已經燒結成塊狀物的東西：“請大王為此物賜名！”
“你看它像不像一坨黑泥？”朱啟明裝作漫不經心的糊塗樣子：“像泥一樣，你再把它敲敲打打，碾碎成粉，摻上水試一試！”
“額……小人遵命！”張全內心覺得奇怪：不是要賜名嗎？但他還是照朱啟明的話做了。
叮叮咚咚的敲打聲過去後，張全咳嗽了幾聲：咳咳咳，大王，此物味道甚是刺鼻，咳咳咳……
當張全咳嗽完，再放了水進去時，另工匠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伴隨著攪拌的力度加大，這糊糊一樣的東西，變得越來越粘稠了！
“你們看，有水有泥，不如此物就叫水泥吧！”朱啟明趁機丟擲他的意見。
“大王這名字起的真好！”張全奉承道。
“是啊，大王！您可真會起名！……我那兒子到現在還沒個正經名字，大王您幫著起一個吧！”另一個工匠插嘴道。
“我也是……”“我要改名！”工匠們紛紛吵嚷起來。
“算了，我還是回去搞定我的那些酸吧！”朱啟明聽了這些荒誕的要求，對方不同說：“這些事情交給你去做了！我先回殿內！”
“大王，可我也不會起名啊！”方不同哀嚎起來。
“我不管，你搞定！”朱啟明說完這句，腳已經邁了進去。
……
“這次只要小心一點，就沒什麼問題了！”朱啟明再次收拾停當：再失敗，我就把它喝下去！
他面前的案臺又添了不少的痕跡，硫酸也所剩無幾了，那珍貴的甲醇更是幾乎耗盡。
加鹽和硫酸，再燃燒升溫，再放入鹽析劑甲醇，靜待片刻。不要手抖，也不能手賤，更不要腦殘！
“天啊，你終於開眼了！”朱啟明大喝一聲，一吐心中悶氣：我成功了！
他手上拿著那個潔白的瓷瓶，裡面裝滿了酸味液體。
接著，朱啟明馬不停蹄的進行了另一項實驗。趁熱打鐵，趁好運氣還沒散盡，像個賭徒一樣，壓上全部籌碼！
重新換取器皿，鹽酸硫酸按順序倒入，瓷瓶外壁立刻熱氣騰騰。
濃硫酸具有吸收性，吸收水分並且放出大量的熱，而稀鹽酸失水變濃鹽酸，濃鹽酸有揮發性，受熱會揮發，所以鹽酸揮發出氣體，這氣體又極易溶於水。如此之下，稀鹽酸就會變濃！
這不是化學變化，而是物理變化。
朱啟明不得不慶幸自己明白數理化不分家的道理，大學時沒有翹課，還去蹭課！
呼---
朱啟明長舒一口氣，汗水已經溼透了他的衣服，在這深秋的天氣，他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在朱啟明的知識系統裡，他清楚地記得每一樣化學知識甚至每一種器皿以及工業生產裝置的圖形的設計方法。佔據這張獻忠的身體也不曾讓他的記憶有絲毫的受損。
他唯一的壓力就是，後世搞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有些東西早已經塵封許久，回憶起來有點困難。
而現在，他的記憶突然如行雲流水一般噴湧而出，這大約是這幾日不停思考的緣故。所以朱啟明要緊緊抓住這時機。
還差最後一步！
朱啟明輕輕的拿起一個有著彎曲瓶頸的瓷器，這是這是用來代替曲頸甑的。硝酸氧化性很強，也幸好朱啟明沒有橡膠導管，原先的瓷導管經過洗滌還可以接著用。朱啟明深知這東西比鹽酸對溫度的感應更強烈，絕對馬虎不得。硝石是經過純淨水洗滌又乾燥出來，成分較為純淨的硝石，加入那剩下的最後一點濃硫酸溶液中，再進行加熱，它就會分解，生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溶於水，就是硝酸。
一步一步，一招一式都是那樣的仔細謹慎，朱啟明彷彿回到了大學時的標準實驗室，他熟練的進行一項項工作，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
“也許，是時候去搞搞軍隊的事情了！”朱啟明脫了衣服，推開了門，院子裡的雜物已經被收拾乾淨。方不同正靜候著，他把每一樣搞好的東西歸置得整整齊齊：破裂的坩鍋、煉好的凝固了的鋼材、水泥......還有一堆砂石，因為沒有坩鍋所以沒在進行玻璃的燒製。
“大王！是要回去休息嗎？”方不同看著朱啟明邁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緩慢步子，臉上帶著的是一種說不出的神態，他忽然覺得這個人是一種不容於凡間的存在。“也許，我跟隨的，就是天子。真正的天子！”他心裡想。
在殿內，朱啟明也把一切收拾得好好的。一瓶稀鹽酸，一瓶稀硫酸，一瓶稀硝酸。一瓶濃鹽酸，一瓶濃硫酸，一瓶濃硝酸。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瓶瓶罐罐，擺放的整整齊齊。
你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但那個已經不再是純白無暇的案臺可以告訴你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