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啊?”

破舊木門後,一位老態龍鍾的婦人拄著柺棍,顫巍巍的用自己那早已昏花的老眼努力打量著面前的中年小夥子,她想看清楚這個來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人不服老是不行,這麼多年下來,她對自己面前的這個世界發展的情況如何,早就是一無所知了。在今年已經是八十九歲高齡的她眼中,這世上的任何事物其實說白了都是由一片茫然組成的。這片茫然無論怎麼看,都看不清楚:星辰大海,人物動物皆是如此。

因此,久而久之,她也就放棄了,不看了,不嘗試了。

王奶奶並不在乎自己的眼神是否好使,反正好在自己的思維大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加而變得遲鈍,對人對事兒分析的還都是比較到位,外人想矇騙自己也矇騙不了。只要大腦沒變壞,她還是挺滿足的。

做一個不被壞人矇騙的幸福老太太,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是王奶奶的心願了。特別是幾年前她的老伴走了,就剩自己了,王奶奶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幸福的這個念頭。不單自己要活好,就連自己老伴的那一份,也要努力過好。

“想要過好的第一重要條件就是要遠離社會上那些以欺騙老人財產為生的蛀蟲們。”王奶奶每每提起這句話時無一不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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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非常痛恨這些靠哄騙老年人,誘使老人們心甘情願地掏出自己一輩子家當的騙子們。

騙子本身就已經著實可惡了,這些騙老人們的騙子們更是連人都談不上,同牲畜已經沒有了什麼區別。

誰都會有變老的那一天,誰也都會有怕死,畏懼死亡,缺乏安全感,留戀世間的時候。處於這個節點上的老人們將會是多麼的無助?

人可以幫不上忙,但總不能趁著人家最無助的時候去坑騙他們吧?到頭來先是把老人們哄得一愣一愣的,等幡然醒悟之後卻發現只是南柯一夢。

她真想不出來,這樣的騙子還有什麼理由被稱為“人”呢?

推銷保險,推銷保健品等等一系列推銷活動的工作人員們若是有筆記本,那麼他們的這個黑名單筆記本裡一定記載著王奶奶她們家。

不管是真是假,是男是女,也不論推銷人員的態度和善與否,凡是敲開王奶奶家大門的人,都會被其一頓破口大罵之後趕出去,連反駁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的王奶奶就是在極力確認眼前人的身份,想看清他是不是推銷人員之類的,與之前被自己罵走的那些個人是不是一丘之貉,想看看眼前的這個中年人是否能登上自己的黑名單。

“你好,我是警察。”

許秋見王奶奶費了挺半天的力氣也沒能看出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乾脆直接做出了自我介紹,他清楚老年人的疑心重,說話的時候還隨後掏出了警察的證件。

這些細節都是馮丁平曾經教過他的,平時沒怎麼往心裡面記住,這會兒功夫倒是全都想起來了。

王奶奶伸出自己顫抖的手接過了許秋遞過來的證件後眯起眼睛仔細端詳了半天後,這才相信了自己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不是推銷人員。至於到底是不是警察,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這個社會辦假證的人特別多,反正隨便辦一個,辦什麼都行。王奶奶並不會輕易就相信證件上面所印的內容。

“許秋?”

“嗯,是的,您是王奶奶,對吧?”許秋掛上了平日裡自己最不擅長的笑容,努力使自己的形象變得更加親民。

王奶奶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反對:“我是姓王,你說你是警察,可警察為什麼找我?我一個八十多歲的人了,能犯什麼錯誤?我的兒女們也不怎麼來看我,這麼多年我可一直都是一個人。要是兒女們犯了錯誤,你們找我也沒什麼用。”

聽著如此冷淡的話語,許秋心中不免有些難過。他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個老人極有可能是個孤寡老人,兒女不來看望,自己一個人對誰都是小心翼翼地警惕著。

“小許警官,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兒?”沒有聽到許秋的回覆,王奶奶心中好奇,追問道。

“嗷,哦哦!”許秋回過神來解釋說:“是這樣的,我們警方現在正在調查一起案子,其中有一個叫做劉曉勇的人。我們透過走訪打聽得知您起初與劉曉勇一家做過鄰居,所以我就冒昧地來走訪打攪了一下。請問,您是否能想起劉曉勇這個人呢?”

“你們想問曉勇的事兒?”本來很是冷淡的王奶奶語氣之中忽然多了些溫柔。

這下子來的很突然,把許秋搞的是一個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想到在如此古怪的老人面前,一個劉曉勇居然足以使其變得冷靜、平和。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說法吧: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許秋急忙回答說:“是的,我們警方是想瞭解劉曉勇的為人。所以這才找到了您這幾十年的老鄰居。”

“這樣啊,”王奶奶用渾濁的眼睛茫然地看著牆角已經泛黃起皮的牆壁,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許秋不敢開口打攪,只得靜守在一旁等待著王奶奶下一次的發話。這些情況他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所以也不覺得有多尷尬,多無聊。

再來此之前,許秋曾又一次回到了劉曉勇初中時候待過的學校,上一次在劉文超那兒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訊息,這次他想再回去詢問詢問。

遺憾的是劉文超所知的也就是上一次錄口供時候所說出來的那麼些個,再多一個字他也說不上來了。“我是真不知道了,警察同志。這個有關於劉曉勇以前的事兒,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那當然了,之所以現在案情止步不前,除去所知線索太少以外,同我們對劉曉勇這個人很陌生也脫不了干係。我們一直找不到同他交好的人,更一直無法構建他的朋友圈與人際網路,所以便無法進行下一步的調查。我找到你,就是希望你儘可能多地將有關劉曉勇所有的事情全都講出來。”

“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了,不過我想想,以前好像有一個王奶奶,還來找過我幾次,說是打聽劉曉勇的情況。她說自己是以前劉曉勇家的鄰居......”劉文超望著天花板幽幽地說著。

“鄰居?”

“是啊,好奇怪啊!一個鄰居居然找我來打聽劉曉勇的情況。而且還是以前的鄰居,早就已經不住在一起了。”劉文超覺得這事兒有點難以令人接受,雖然不算奇怪,但還是很難見到的。

說著話,自己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許秋正回憶到此,忽聽身旁的王奶奶開口問了一句:“劉曉勇這個孩子現在發展的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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