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道和王進從洞壁打到推車旁, 撞得咚咚作響,拳來腳往一陣後又打回洞壁,王進一把揪住裘道的衣領, 將他死死抵在牆上。

劉俊傑幾人還是那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繼續靠著洞壁繼續休息,蘭瑜聽著那拳腳悶響, 卻有點心驚肉跳,便捅了捅陸染空,問道:“打得有點厲害,要不要去拉開?”

劉俊傑又在那邊說:“喬哥,豹哥,放心了,上次他倆還拿著鐵鏟對打過。別看做的樣子很兇, 雙方心裡都有數的。”

“有數?老子沒數, 今天就要錘死這個狗東西。”王進怒吼著舉起拳頭。

裘道也吼道:“錘,你個狗日的有本事把這礦洞捶塌。”

陸染空在這時突然笑了聲, 蘭瑜冷冷看過去, 他又收起了笑。

砰!

王進重重一拳砸過去,裘道頭一偏, 那拳直直轟上了洞壁, 發出悶響。

“他是看準了裘道能躲開才使勁的。”劉俊傑見蘭瑜眨也不眨地看著那邊, 趕緊解釋。

裘道眼看王進臉色漲紅的又舉起拳頭,趕緊大喊:“劉俊傑你他媽閉嘴。”

又是一聲拳頭落在洞壁的重響,裘道狼狽地蹲下身,邊躲避邊求饒:“爺爺,祖宗,我錯了, 饒了我。再砸下去的話,礦洞都要被你砸垮了。”

他話音剛落,蘭瑜就聽到一陣撲簌簌的聲音,腳也被什麼碰了下。

他低頭一看,是顆滾動的小石子。

蘭瑜用腳踢了踢那顆小石子,疑惑地抬起頭。接著,就覺得整個礦洞開始搖晃,大量的沙石開始掉落。

地震了?

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聽陸染空突然大叫一聲:“不好,洞要垮了。”

礦洞到處都傳來隆隆轟響,頭頂開始掉沙石,支撐在頂上的粗木橫樑搖搖欲墜,發出令人驚懼的木頭碎裂聲,隨時都要塌方。

王進還一手揪著裘道衣領,一手舉著拳頭,見到這情景,驚愕地張嘴喃喃道:“我把洞砸塌了。”

蘭瑜站著沒動,洞壁上的一盞汽燈掉了下來,咕嚕嚕滾到腳邊。

“豹哥,喬哥,怎麼辦?洞要塌了。”劉俊傑三人用手抱著頭,驚慌地問蘭瑜和陸染空。

“所有人去挖礦機下面!”陸染空一聲大吼,拉過身旁的蘭瑜就往挖礦機的方向衝。

蘭瑜被他扯了個踉蹌,急忙用手擋著頭,彎腰跟著跑。

兩臺挖礦機分別在兩端,其他人離左邊那臺要近些,晨爭已經撲到了機身下方,裘道也拖著還傻呆呆的王進鑽了進去。

蘭瑜正在奔跑中,突然被陸染空拖住,趔趄著後退半步,一塊大石頭砸在他面前。

兩人也不拖拉,直接躍過石頭繼續往前。就在頭頂響起木頭徹底斷裂的咔嚓聲時,齊齊一個飛躍,撲到了右邊那臺挖礦機的腹下。

幾聲巨響後,洞頂轟然垮塌,石頭滾落聲不斷,挖礦機發出被撞擊的聲響。

蘭瑜撲在地上,臉埋在臂彎裡,聽著周圍的動靜,只覺得像是末日來臨一般。

身旁有人在微微挪動,他下意識地伸手過去,被一隻乾燥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別怕,這挖礦機很堅固,可以承受幾千斤重量,不會往下塌。”是陸染空的聲音。

他話音剛落,頭頂的挖礦機就發出不勝負荷的嘎吱聲,鋼鐵機腹猛然往下凹陷。

“啊——”兩人同時發出尖叫。

好在挖礦機終於穩住,險險停在距離他們頭頂幾寸的地方,沒有繼續往下墜。在屏息凝神等待片刻後,兩人終於長長吐了口氣。

“你沒事吧?”陸染空握著蘭瑜的手捏了捏。

蘭瑜搖搖頭,察覺現在一片黑暗,自己的動作他也看不見後,又啞著嗓子低低嗯了聲。

陸染空在黑暗中繼續問:“其他人呢?都說句話。”

“呸呸呸,我沒事。”劉俊傑的聲音透過石縫傳了過來,還在啐口中的泥沙。

“我和林霖沒事。”

“我和王進也安全。”

“晨爭安全。”

在場的所有人都報了平安。

石頭還在繼續滾落,又隔了一陣才停下,礦洞內逐漸安靜下來。

“終於安全了,老天爺保佑,終於活下來了。”黑暗中,劉俊傑的聲音帶著哭腔。

喬飛也顫抖著說:“我都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還能活著。”

陸染空在礦車下摸到一盞汽燈,試著按下開關。

還好,汽燈沒有壞,一道亮光劃破了黑暗。

蘭瑜抬起頭,藉著光亮從挖礦機腹下往外看,只見周圍一圈全是大石,所有出路都被堵住了。

陸染空看到挖礦機左邊有一小塊空地,便挪動身體慢慢爬了出去。

又蹲下身,把蘭瑜扯了出來。

陸染空提著汽燈打量周圍的環境。

來的方向垮塌最嚴重,都被巨石填滿,堵了個嚴嚴實實。他上前推了推,那些石頭紋絲不動。

蘭瑜看著那些巨石,心裡發涼,又從劫後餘生的喜悅中重新跌入谷底。

“你們那邊有燈嗎?找一盞汽燈,看看能不能出去。”陸染空對著石頭那邊說。

那邊一陣窸窸窣窣後,有人在說:“豹哥,找到燈了。”

“那你們那邊怎麼樣?”

“不行啊,被石頭堵死了,全是幾百上千斤的巨石。”

陸染空沉默了下,說:“那先全部休息,儲存體力,等著監獄把咱們救出去。”

說完,他便背靠著那堆大石坐下,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對蘭瑜說:“別站著了,過來坐下。”

“是整個礦山都塌了,還是只有a洞?”林霖在問。

喬飛說:“不知道,也不知道監獄會不會來把咱們挖出去。”

“放心吧,監獄肯定會救的,拉他上百車犯人來不就行了。關鍵是要多久才能出去,會不會就渴死餓死在裡面。”劉俊傑焦躁地嘆了口氣。

林霖安慰他道:“有空氣就行,只要空氣流通,堅持上幾天沒問題。”

蘭瑜挨著陸染空坐下,一言不發。

雖然他沒做聲,陸染空還是小聲安慰道:“別慌,沒事的。”

“我不慌。”蘭瑜平靜地說,並暗暗揪著自己的褲腿。

兩人沉默地坐了會兒,蘭瑜抬手揉鼻子。

空氣中瀰漫的塵土讓鼻腔有點發癢,他揉了幾下,又吸了吸,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既像是魚蝦腐爛的氣味,又像是草梗燃燒後的灰燼餘味。絲絲縷縷,夾雜在土腥味和粉塵味中,不是很容易捕捉到。

他抽動著鼻子四處嗅聞,又湊近陸染空聞了幾下。

“幹嘛呢?這種時候還顧得上人家有沒有汗味?”陸染空不解地問。

蘭瑜沒有理他,繼續在空中找那味道,站起身,走到旁邊的幾塊大石頭前。

他湊近聞了聞,那股味道就是這土散發出來的。

這堆石頭是從洞頂掉落的,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只是上面沾著的泥土和別處不一樣,有幾小塊看著很溼,呈現出黑色。

這洞裡一直很乾燥,怎麼會有溼潤的泥土?

“李豹子,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陸染空走到蘭瑜身邊,去看那堆石頭,盯著上面黑色的土,皺起了眉。

“你聞到了嗎?這土的味道很奇怪,顏色也和其他土不一樣。”蘭瑜說。

陸染空伸出食指,就要去捻那土。

蘭瑜在空中將他手一把截住,嚴厲地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就去摸,萬一有腐蝕性物質,把你的手指頭都爛掉。接著還要抹到鼻子上聞對吧?你湊近點不就聞到了?就算這裡面沒有腐蝕性物質,也很髒啊。”

“知道了知道了。”陸染空收回手指,彎腰湊近去聞。

蘭瑜又擋了他一下,“別太近了。”

“奇怪……”陸染空抽了抽鼻子,眉頭皺得更緊,表情也凝重起來。

其他幾人聽到這邊動靜,都停下嘴裡的交談,屏息凝神側著耳朵聽。

“豹哥,這土裡是有什麼嗎?”劉俊傑問道。

陸染空抬頭看了眼蘭瑜,沉著臉說:“這裡面有蝕石油。”

“什麼?”

“對,就是你想的那種,蝕石油。”他肯定道,臉上是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凌厲。

蘭瑜一臉震驚道:“這裡面居然……你確定?”

陸染空緩緩點了點頭。

蘭瑜雖然聽都沒聽說過食食油,但他卻不能懵懂地去問,結合當下場景和陸染空的表情,他明白此時只需要露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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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身為影帝的本能。

“蝕石油?可以腐蝕掉石頭的那種油?”劉俊傑幫他問了。

陸染空也不隱瞞,回道:“是的。”

他估計其他人不知道,就解釋說:“坻崿星上有一種叫做蝕石獸的星際獸,他們的血液和分泌物都帶有強烈的腐蝕性,一小滴煉製成的蝕石油兌到水裡,可以溶解一頭大象的骨骼。你們看這石頭上沾著的稀釋液——”

蘭瑜將他伸向那石塊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打掉。

“——可以將這一片的洞頂都腐蝕掉。”陸染空接著說完。

林霖問:“可是這裡怎麼會有蝕石油?”

陸染空沉默片刻後說:“應該是有人故意塗抹上去的。”

“故意塗抹上去的……可是,可是誰會將那啥抹在洞頂上啊,是惡作劇嗎?”喬飛在問其他幾人:“你們剛才誰抹上去的?”

“我沒有。”

“我也沒有,聽都沒聽說過這玩意兒。”

“有病嗎?自己害自己?”

“嗚嗚嗚……”石頭後面,一直默不作聲的王進突然哭了起來,他捂著自己的臉,高大健碩的身體也跟著顫動,“嗚嗚嗚,原來不是我砸塌的。”

裘道將他摟到懷裡,安慰道:“怎麼可能是你砸塌的呢?是有人在洞頂抹了蝕石油,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嗚嗚嗚,嚇死我了。”王進對著他肩膀重重錘了一拳,又把頭靠了上去。

陸染空在這邊開口道:“這是用水兌過的蝕石油,根據濃度和石塊的變化,不是今天抹上洞頂的。”

“不是今天?那是什麼時候?”劉俊傑問道。

洞內安靜下來,王進也停下抽噎,從裘道肩上抬起頭,鬍子上還掛了幾滴淚珠。

陸染空又伸出腳想去撥動石塊,被蘭瑜從空中一腳踢開。他順勢做了個曲腿活動的動作化解尷尬,收回腳說:“是昨天。”

“昨天啊……”所有人又陷入了回憶。

蘭瑜冷冷地問:“昨天李豹子被我抽菸的時候,你們都在幹什麼?”

陸染空看了他一眼。

“我們都在聊天啊。”林霖回答道。

蘭瑜問:“具體哪些人在聊?中途有沒有人離開過,離開了多長時間,當時這裡剩下的都有誰?”

“我們四人都沒有離開過其他人的視野,不可能在這裡抹什麼蝕石油。”劉俊傑說。

林霖補充道:“我,喬飛,劉俊傑在聊天,晨爭坐在旁邊。中途就你和豹哥,還有裘哥和王哥離開過。裘哥他們離開了40多分鍾,你倆離開了不到半個小時。當時我們四人都在等你們,沒有挪過窩。”

裘道聽完這句話就轉頭去看王進,臉上隱隱露出一絲自豪。

昨天他們是一起進洞出洞的,沒誰單獨留下來。既然問不出來什麼,蘭瑜也就不再問。

“肯定是其他囚室的人想害我們。”林霖憤憤地說:“想把我們砸死在裡面。”

陸染空道:“有人想弄死我們不假,但並不一定是其他囚室的人。監獄不一定會來救咱們,就算來了,也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出去,我們得想辦法自救。”

他往礦洞深處走了幾步,搬開一塊石頭,照著光看了會兒,說:“後面沒有堵死,可以往後面走。”

蘭瑜走上前,也湊在那兒看了下,隱約能從石縫中看到後面,好像確實是空的。

“搬吧。”陸染空放下汽燈,開始搬石頭。

蘭瑜也挽起袖子,跟著一起搬。

“喬哥,豹哥,你們在做什麼呢?”洞那邊有人在問。

陸染空回道:“我們這邊沒有堵死,去後邊看看,萬一能找到一條路呢?”

裘道說:“那後面有幾條岔路,但是走不了一段就到頭了,沒發現過還有其他路。”

陸染空將手裡的石頭扔掉,大聲道:“你發現不了不等於就沒有。你們就安心等著,豹哥只要出去了,就馬上帶人從這頭把你們刨出去。”

“那豹哥喬哥你倆小心點。”

“知道了。”

搬了會兒石頭,終於清理出一個缺口,兩人側過身,小心地擠了過去。

這段礦洞沒有垮塌,還是完好的,只是地面上灑落著一些碎石。

蘭瑜跟在陸染空身後走了一段,他轉過頭說:“我們正好趁這機會去檢視下那個小洞,看裡面通往哪裡。”

“是看那個洞能不能出去嗎?”蘭瑜問。

“能出去當然行,不能出去的話也要查清楚。”陸染空說。

蘭瑜看他對眼前情景似乎一點不著急,便問道:“要是真不能出去,那咱們不是就困在這裡了?”

“想什麼呢?”陸染空瞥了他一眼,“就算其他人當咱們是犯人,弄不弄出去無所謂,獄長他擔得起這個責任嗎?我給你說,現在他保管急得跳,把全監獄的人都要派來挖咱們。”

蘭瑜狐疑地問:“真的?”

陸染空打包票道:“相信我,肯定會沒事的,我剛才也就是嚇嚇他們。當然,能找到出路最好。”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昨天他們發現的那個小洞口。

移開擋在那裡的鐵推車,黑黝黝的洞口顯露出來,人還沒靠近,就感受到一股涼意。

陸染空在周圍看了下,撿來一段粗繩索,將汽燈綁在自己背上。

“裡面很狹窄,只能爬,我先進,你跟在我後面。”他對蘭瑜說完,就鑽進了洞口。

蘭瑜現在也顧不得髒,緊跟著鑽了進去。

這個洞像是天然形成,沒有使用工具的痕跡,迎面有風陣陣灌來,帶著陰冷潮溼的空氣。

陸染空揹著汽燈爬在他前面,邊爬邊小心翼翼地檢視地形。

他身材高大卻很矯健,蘭瑜比他整個人小了一圈,爬得卻比他吃力。

“你是蜥蜴精嗎?”蘭瑜抱怨道:“爬慢點行不行?”

“我已經很慢了,總是停下來在等你。”陸染空再減低了點速度。

爬著爬著,蘭瑜又噗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陸染空停下,奇怪地轉頭,又伸手將自己的衣服往下扯。

蘭瑜看見他的動作,惱怒道:“你以為我在看你屁股?你當你那屁股是個什麼好看的玩意兒?”

“那不然你在笑什麼?”

蘭瑜用下巴指了指洞壁上的倒影,說:“我在笑你揹著汽燈,影子就像是個烏龜。”

陸染空看了眼自己的影子,頓了下,不過沒再說什麼,轉過頭繼續往前爬。

蘭瑜趕緊跟了上去。

爬著爬著,他的視線不自覺就落到前面人的屁股上。

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注意陸染空的屁股,可經過剛才那樣一提,他的眼睛就不受控制似的,老是往那處看。

陸染空的臀形不錯,挪動間看得出線條流暢,形狀也很飽滿。蘭瑜拍戲的時候見過很多形象出眾的alpha,要說到身材的話,全都趕不上這人。

他要是穿上緊身褲在那海灘一走,肯定會吸引很多人的眼光。

蘭瑜一邊爬一邊胡思亂想著,沒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來,差點一頭撞上去。

然後腦袋就被一根手指頂住,慢慢推開。接著,對上陸染空那雙滿含著瞭然的眼睛。

陸染空淡淡地說:“還說沒看?眼睛都快粘上面了。”

蘭瑜一時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陸染空收回頂著他額頭的手指,又對著他凌空點了點,這才轉頭繼續往前面爬。

轉身時哼笑了一聲,神情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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